踢过门之后,宴清朗没再因为吓醒秦觅这件事找宴云麻烦,只是在第二天,他找到宴云表示,以后严令禁止宴云去旷野表演,也不允许宴云搞音乐。
听了宴清朗的要求,宴云当场就气笑了:“你调查我?我喜欢音乐,我就是要唱歌!你管不着!”
宴清朗向来顺风顺水,不管是下属,还是小情人,从来都是哄着捧着他的,他从没被人这样顶撞过,宴云说他管不着,他气得当场抬手,却又被秦觅抱着胳膊拦下。
“老公,有话好好说,不要打孩子嘛,”柔夷在宴清朗胸前轻抚着,秦觅又劝宴云,“宴云啊,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以后是他的继承人,合该学财务、学管理的,学音乐不对口,而且你现在是高中生,花时间在音乐上很浪费。”
提到音乐,宴清朗就想起看到的宴云以前的,穿着朋克风破洞牛仔套装唱摇滚的视频,当即轻嗤:“哪里是不对口?分明是不务正业!以为会唱点歌玩点乐器就了不起的小混混!小流氓!别说我本来没想过让你当继承人,就算想过,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不敢让你当!”
宴云没错过秦觅眼前一闪而过的喜意,他学着宴清朗的样子轻蔑嗤声道:“我也不稀罕当你的继承人。”
闻言,宴清朗又立马暴起:“你不稀罕?那你吃我的喝我的干什么?老子好吃好喝把你供大,还让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让你当大少爷,未必还养出一个白眼狼了是吧?”
秦觅和稀泥:“老公消消气,宴云他不是这个意思。宴云你快给你爸解释一下。”
“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这个样子,哪里有把我当他的老子!”
宴云看着面前好像演双簧的两人,心里想笑又寒凉。
“养我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把我搞了出来,自然要负责任把我养到十八岁,不是吗?”
不想再看两人演戏,也不想让肉肉看到太多这种撕破脸的画面,宴云说完,抱着肉肉就走了,浑然不管宴清朗气得不行。
路上,想起今天和宴清朗吵的这回,宴云估摸着以后也没办法和那两人好好同住一屋了。
他想了想,干脆带着肉肉去旷野,揪了迷迷蒙蒙打瞌睡的陈不放一起去找中介看房。
没办法,他还是未成年人,正规的房屋中介肯定不会租房给他,只能再带一个成年人。
而且他也的确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对租房什么的一窍不通,必须要带一个有经验的人跟着一起。
陈不放看着像个混混,实际上心里有数,生活经验丰富,宴云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全程都是他和中介在沟通。
但因为宴云要得太急,条件又开得苛刻,既要离学校近,又要设施和安保好,中介领着看了一天,都没遇到让宴云很满意的房子。
天幕黑垂。
宴云只能带着肉肉无功而返,和中介约着下一个周末再看房,工作日让中介帮忙好好筛选筛选房源。
只是令宴云没想到的是,房子还没找到,他就需要带着肉肉提前搬出宴宅。
那是宴云带着肉肉看房后的第二天,周一晚上,宴云下了晚自习,却没在校门口等到来接他的肉肉和秦伯,打两人的电话也没打通。
不用想,宴云都知道是出事了。
他拦了一辆出租,加钱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宴宅。
刚跑进别墅,就撞见宴清朗抓着肉肉打屁股的画面。
小孩儿哭肿的眼睛,刺红了宴云的眼,他猛冲过去,撞开宴清朗,从宴清朗手中抢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肉肉。
宴清朗气得不行,但他跑不过全心护着肉肉的宴云。宴云直接躲过他的追赶,抱着肉肉上了楼,反锁房门。
宴清朗也担心秦觅,见房门踹不开,匆匆放了两句狠话,便下楼去看秦觅,准备等秦觅情况稳定了再好好收拾兄弟俩。
房间里,宴云哄好肉肉,心疼的用毛巾给肉肉把脸擦干净,等肉肉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问肉肉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秦觅昨天听了宴清朗不把宴云当继承人的话,心里憋了很久的想法动了起来,正巧今天被她遇到了和肉肉短时间独处的好机会。她故意走到望着别墅外、没有防备的肉肉面前,制造出被肉肉推倒的假象让宴清朗看见。
宴清朗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当即坚信肉肉小小年纪却心思歹毒,也不听肉肉的解释,直接逮着肉肉开始打屁股,秦伯跑过来劝,说最重要的是帮夫人叫医生,宴清朗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暂时放过了肉肉。
而宴云回来那会儿,是家庭医生给秦觅检查了七七八八,确定没有太大问题以后,宴清朗心里松快下来,又想起肉肉这个“罪魁祸首”,他把一直让保姆看着的肉肉提过来,想让肉肉认错。
而肉肉骨子里是倔小孩儿一个,没做过的事,他自然不肯认,鼓着小脸说自己没错,不道歉,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会儿,宴清朗气得去抓肉肉打第二回 。
第39章 叛逆毒舌高中生二哥和肉肉(完)
肉肉诉说完, 宴云心绪久久无法平静,腿边攥到青筋快要爆炸的拳头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
但纵有千般不爽,万般生气, 他也不会对着肉肉发泄。
拳头泄力般松开, 宴云动作轻柔地用指尖触着肉肉滚烫的眼底, 心疼道:“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肉肉摇头,两只手捉住宴云的大掌, 眷恋地用脸颊蹭蹭, 小奶声沙沙的:“不怪哥哥。”
想到肉肉今天之所以被打, 全是因为秦觅,而秦觅之所以这样绞尽脑汁挤兑着他们兄弟俩,又是因为宴清朗。
一瞬间,宴云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并且如同燎原的星火, 无法扑灭, 愈燃愈大。
他欲言又止看了肉肉几秒,没等他调整措辞, 坚定问出来, 肉肉若有所感, 先一步昂起脑袋瓜,掷地有声道:“哥哥,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轰的, 宴云心底炸开。
没想到,让他不知如何开口的话题, 肉肉可以轻易说出来。
但他并不会因此认为肉肉只是年纪小,不懂这句话的含量, 所以才可以轻易说出。
宴云知道,对于肉肉这个小崽崽来说,亲情是他最珍视的情感,家人是他最珍惜的存在。
肉肉问出这个问题,便真的代表他从哥哥和爸爸中坚定选择了哥哥。
得出这个结论,宴云心暖,肩膀也沉重。但同时,他腾腾翻滚的叛逆想法反而平静了些。
肉肉年纪小,不懂其中的关窍,但他作为肉肉最信任的哥哥,他应该对肉肉负责。
宴云舔舔不知何时干涸到裂皮的嘴唇,慢慢开口。
“肉肉,你知道不要他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没有办法再住大别墅,也没有秦伯、保姆和司机照顾我们,我们只能租一个小房子,吃穿住行,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只有我们解决。”
宴云说话的时候肉肉一直睁大眼睛认真听着,宴云说完后,肉肉歪着脑袋问:“哥哥,这些事情很难吗?”
宴云被问得心神一震。
是啊,不难。
就算他和肉肉脱离了晏家,他也可以靠驻唱和学校奖学金养活自己和肉肉,大不了就是节省一些,生活降级,但也不代表生活会不快乐。
没有了所谓的晏家人身份的束缚,他们反而会更自由。
霎时间,宴云感觉过去十七年蒙在自己头顶的乌云飘走了。
过去的他,像是把自己困在枯井中,只知道坐在原地,日复一日期盼着头顶那片天空亮起来,却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翻越井壁的束缚,去到一个更大更宽阔的世界。
想来也是可笑,他竟然被自己得不到父爱和从没想要过的继承人身份禁锢了快十八年。
要不是肉肉来了,他还不知道还要继续陷在里面多久。
宴云一下激动且坚定起来,他抱着肉肉站起来,直勾勾看着那双黑黝黝又点满星光的葡萄眼。
“肉肉,你真的做好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家的准备了吗?”
肉肉小胳膊紧紧搂住宴云的脖子,点头:“我准备好啦~”
“不怕跟着我会流浪街头?”
肉肉想也没想回答:“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不是流浪~”
一句话,成功将宴云心底的所有顾虑都赶走。
兄弟俩对视着,眼里全是笑意和坚定。
既然下定决心,宴云便不再犹豫,当即抱着肉肉下楼。
一见到兄弟俩,宴清朗就像斗鸡一样,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更讨厌自己的哪一个儿子。
最后他干脆两人一起瞪:“两个逆子!”
宴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的直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用最客观的视角分析着宴清朗。
长得还行,没有啤酒肚,在四十岁的中年人中算是清新的。商业头脑也不错,一个人白手起家,都能拼出现在的家业。
但同时,宴云又清晰认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最是无情又多情。对待他不在乎的女人和儿子,他是极度无情的,但是对着他看作真爱的女人,他又是最最痴情的。
要搁在以前,宴云或许还会不忿,还会不解,为什么偏偏只有秦觅能被他当作怀中玉,掌中宝,尽心呵护着。
而现在,看透宴清朗本质的宴云不再纠结,宴清朗给他上的印象最深的一课就是——珍爱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就够了。
“我们也可以不是你的儿子。”宴云嘴唇轻动,面色淡然接了宴清朗的话。
闻言,宴清朗嗤笑一声,手指着宴云,冷戾道:“这可是你说的!有本事以后你别叫我爹!我也当没你这个儿子!”
短暂的寂静中,抚着肚子的秦觅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她眼睛一动不动,时刻关注着宴云,恨不得代替宴云说出的答应的话。
在她忍耐到快要咬破嘴唇时,宴云点头:“好,我答应。”
“那你滚!你现在就滚!我倒要看看,你脱离了我晏家,你能混多好!”
要说对宴云有多在意,宴清朗真没有,他只是身居上位久了,不能接受别人对他有一星半点的反抗。
宴云依旧要答应,肉肉却先喊住他:“哥哥。”
肉肉这表现落在宴清朗眼里,宴清朗忽的嘲讽笑起来:“宴云你看,就你是个傻子,你四岁的小弟弟都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小子,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从他怀里下来,老子接着好吃好喝供着你。”
虽然知道肉肉不是那种人,宴云还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他侧头看向怀中的小崽崽,呼吸都不自觉轻了停了。
不过,肉肉并没有让宴云提心吊胆过久。
他爪爪在宴云脖子上箍得更紧了。
“我才不要和哥哥分开。”
一字一句拒绝掉宴清朗之后,肉肉又扭头对宴云说:“哥哥,虽然我们不要他太多东西,但是他应该给我们的抚养费,一分都不能少哦。”
是的,肉肉喊停宴云,就是为了要抚养费,这还是一直在看戏的系统提醒他的,不然小崽崽连抚养费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肉肉还小小声凑在宴云耳朵旁,鸡贼道:“哥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他应该给的。”
本想放弃所有的宴云听到肉肉这样一再叮嘱,他也顺着说:“没错,我们没有想过当你的继承人谋你的遗产,但是既然你把我们生出来了,并且我们现在还没有自主赚钱的能力,你就应该给我们抚养费给到十八岁。”
到这个时候,宴清朗都觉得兄弟俩只是在诡计多端,他冷声道:“行!你们就说想要多少抚养费!”
抚养费三个字,宴清朗说得轻蔑又强调,眼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宴云装作没看到,严谨道:“我也不知道,问律师吧,看律师怎么说。律师来了还可以公证,签了合同,你们也不用怕我们赖账。要是还有什么断绝父子关系的证明,能签的也顺手签了。秦姨,你说是吧?”
忽然被点名,秦觅堪堪敛起眼里的笑意,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装作小白花一样:“宴云,这些事情都是你爸爸做主的,他才是一家之主。”
宴清朗被宴云和肉肉一气,又被秦觅这样一捧,当即拍板:“行!叫律师!”
后面的一切,顺理成章。
律师来了,知道老板的诉求,虽然震惊,但也很专业地为几人办了业务。
按照法律规定,抚养费需要给到月收入的百分之二十或三十,而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则要多些,但也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因为宴云没几天就要满十八岁,他的抚养费直接不计,就只算给肉肉的,肉肉现在五岁,到十八岁时,宴清朗需要支付他十三年多的抚养费。
而宴清朗目前月收入数额也是不少的,要是拿出十三年的百分之二十或三十的收入,也是很大一笔。听律师说完,本来高兴着的秦觅眼里喜意慢慢淡去。
宴云听了律师报的数额也觉得太多了。
他倒不是什么钱摆在眼前都不要的人,只是要是分到的钱太多了,他和肉肉又只是两个未成年人,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难保秦觅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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