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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平静地看着红豆，惹得石瑶生出好奇：“你心中有挂念的人吗？”
少年抬眸：“挂念？”
还是个没开窍的小猫呢！
“就是见不到了会想，偶尔脑海里会浮现对方是否安好，在做什么，类似这种念头。”
以为少年否定，但他说：“有。”
石瑶怔了一瞬，又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很不合时宜，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诧异，毕竟小猫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当真？”
“真。”
“那你日后见到对方，可将这粒红豆送给她，她应该会很开心。”石瑶说着背过身，弯腰在田里寻找成熟的豆荚。
这其实是件很小的事，影响不到石瑶什么。
她剥好红豆放在院子里暴晒，取出小部分加水放在炉子上慢慢熬，待到红豆开花，一点点撇去浮沫和豆壳，直到晚上才吃到了期盼已久红豆沙。
甜甜的，沙沙的。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她却没有那么开心，连闻着味道跑来的小蛮留着口水要讨一口，她全给出去也没多少不舍。
少年眸色疑惑：“这便是红豆沙？”
石瑶闷闷应了声。
少年：“不好吃？”
石瑶：“好吃的。”
少年更加疑惑，石瑶却没了解释的心思。
发愁了会儿石瑶去衣柜拿衣服开始洗，少年站在她身后，鲜有的疑问溢于言表，简直要将问号写满脑袋，但石瑶没说，他就静静看着。
蹲在一旁拿勺子挖红豆沙的小蛮：哼，我也有夫君！
第二天石瑶又恢复成满血状态，准备将她的小屋进一步完善——引活水。
这里用水要去专门的河中取水，十分不便。
她的小屋附近有个很小的水塘，很少有人经过，下雨时会蓄水，对她一个人来说够用了。
石瑶一早就去附近竹林砍竹子，绑成一捆拖回来，将竹子掏空做管道，她做得认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抬头喝水，对上一双安静温和的黑眸。
不知道他在一旁看了多久，看上去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又安安静静不打扰。
石瑶就会有种被他击中心脏的感觉，有时被他阳光下的俊美容颜惊艳到，有时被他安静乖巧的样子可爱到。
她缓缓喝口水平静心跳，给他解释：“这是引水的管道，我打算将附近水塘的水引到院子，就不用爬上爬下提水。”
少年露出恍然：“如此。”
不好，心跳又开始了。
石瑶低头又开始通竹节，这个工作需要时间和耐心，她这会儿有意让自己忙起来，可刚进入状态，一股淡淡的香味忽然包裹住她，将她从旁若无人的工作状态中拉出来。
然后看到蹲在她跟前的少年。
离得特别近。
因工作而穿的藏蓝色衣裙裙摆，和绘着淡紫色花纹的衣袍下摆，在布满竹屑的地面上交叠。
石瑶坐在小凳子上微扬首：“你……做什么？”
少年指了指她手里的竹子：“看你。”
石瑶：“……”
放下竹子，吧嗒吧嗒转个身，拿后背面对他。
石瑶捂着心口深吸口气，是她的错觉吗？小猫是不是有点黏人了？
扭着脑袋偷偷朝后看，同少年眼眸对上。
黑眸眨了下。
石瑶：“……”嗷——我真的要不行了！
内心哀嚎一声，她捂着脸道：“要不然……你回到雕塑中去？”
少年再次出现在她跟前：“为何？”
为何？还能为何？你就不能自己反思下吗？
石瑶不讲道理地胡思乱想，嘴上却说：“我工作时不习惯有人旁观。”
少年：“此前并非如此，为何现在不行？”
石瑶睁了下眼，连忙用手背按住鼻子：“非要解释的话，嗯，我现在不太能见你。”
这话他前不久才听过。
也是这样，她连看也不想看他，就叫着让他离开。
少年还在问：“为何？”
石瑶认真思考了番：“大概，我还想做个三观正常的大人。”
少年看她，没动。
石瑶拿开手背给他看：“我流鼻血了吗？”
少年：“否。”
石瑶松了口气，嘀咕道：“你再待下去，我可能就会流鼻血不止。”
少年听到了：“为何？”
“你知道有种面相会让人血液流速加快，气血上涌，导致流鼻血甚至心脏不舒服吗？”石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对我来说，你就是这样，多看眼都不行。”
她十分认真说：“我真的真的看不来你半点。”
少年轻蹙了下眉，未语。
看他蹙眉，石瑶又有点心软，再说，突然让人不出现确实有点强人所难，现在的小猫明显正是好奇心旺盛之时，什么都想看看问问。
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好法子。
“或者你像最初梦中那样，把脸遮起来？”
这话说完，莫名的，石瑶觉得小猫可能不太开心。
她瞥见少年抓着袖口的手有些用力。
心中内疚三秒。
她也没办法，她连芍药都不送了，只送小花小草，没了艳色点缀，可她却觉得少年更吸引人了。
看着这张让她审美跟着跑的脸，内疚消失，只剩坚定。
石瑶深吸口气，还是说：“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怕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少年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何种不好的事？”
石瑶满眼认真：“那是人类对神明能做的最卑劣的事，会让你会难过痛苦的事。”
亵渎神明知道吗？我会摸你的手，再摸你的脸，你的耳朵，还有更可恶的，害怕吗？讲真的，我变态起来自己都害怕！
只会问“为何”的花神哪里知道这些。
他知道的人类会做出最卑劣的事，就是抛弃神明，曾经纯粹虔诚的信仰变成邪恶无法驱散的诅咒，从此神明堕落成污染，沉进万恶深渊无法挣脱。
少年身形消失时，石瑶松了口气，埋头继续处理竹子。
篱笆旁几朵芍药开得正艳，突然间枯萎缩成一团干枯花朵，又在半刻钟后恢复正常，时光倒转般，枯萎花瓣舒展变红，再次热烈开放。
石瑶对这一切丝毫不觉。
她花了几天时间做好引水工作，无聊时就在槐树下打瞌睡，每天还是认真找花放在雕塑上，再恭敬说上几句正经的颂词。
石瑶努力端正心态，心态却并不理会她。
她做梦了。
整个梦里只有柔软的床，无论往哪边滚都不会落地，容貌昳丽的少年穿着芍药红的衣衫静静看她，明明衣衫整齐，眼神清冷，却仿佛有钩子般，钓着她不断靠近。
淡淡幽香弥漫在两人之间。
耳边只有剧烈的心跳和不平稳的呼吸。
不自觉伸出的指尖一点点靠近，即将触碰到温软皮肤时，心头猛地一颤，仿佛从高空中失重坠落。
石瑶意识到在做什么时拼命将自己从梦里唤醒，她捂着狂跳的胸口喘息，背后都出了汗。
想到什么，猛地望向桌上安静沉默的泥巴雕塑。
上面是白日无意中寻到的茉莉花。
不是芍药。
她整个往后倒去，撞到床上发出“嘭”响，忍不住低声哀嚎——
啊啊啊啊，还是梦到了十八X！我不是人！
第13章 13
七月的太阳明亮耀眼，门前小山坡上的青草特别能长，绿油油一片，最近又拔高了不少，要到她膝盖了，有时还能在夜间看到萤火飞舞。
草坪虽然看着漂亮，却十分能吸引蚊虫，几天夜里被叮咬得睡不着，石瑶怒而修草坪，打理得只剩短短的草茬。
但她家附近的草比别处长得都快，很快又抽出细芽。
其实不单是草，院子里的蔬菜和花苗都长得很好，豆角和小青菜吃得差不多，她重新去种了些新的菜种。
当然，这些都是某个小猫的功劳。
石瑶正在院子的槐树下做浇水的工具。
自从花苗活过来，她就没怎么照料它们，因为花神的存在，便是不搭理它们也能长得很好。
可是最近很奇怪，不知怎么，院子里所有花瓣和叶片都蔫哒哒的，连新长出来的菜苗也弯着腰，一副缺水的样子。
前不久才下过雨，应该不会缺水啊。
黄萌来找她玩时也发现，摸着叶子道：“你是不是没怎么浇水？”
于是石瑶在垃圾堆中找来材料做喷水壶，这是个很简单工具，她很快做好，黄萌在一旁看得新奇，将喷水壶装了水给菜地浇水玩。
看得出她今天心情不错，石瑶问：“你爹依你了？”
因为说亲的事，黄萌和她爹闹脾气，石瑶陪她说过话后稍微冷静下来，主动去找她爹说清楚，当晚黄萌又来找石瑶哭了一宿，但好歹结果是好的。
黄萌开心点头：“我爹说再缓一年，让我想清楚。”
这事石瑶比黄萌知道多点。
黄夫人因为上次安抚黄萌的事很感谢她，又给她送来自己做的酱菜，知道她和黄萌玩得好，希望她多劝劝，也就说得多些。
来找黄叔说亲的男儿家是黄萌外婆村的，黄叔一家探亲时他见过黄萌许多次，打小就偷偷喜欢她，便主动来提亲，奈何黄萌还没开窍。
黄萌闹过后黄叔又去找那家谈，对方说愿意等，这才有了黄叔说的等一年。
石瑶调笑：“那明年你打算怎么办？”
“明年再说吧。”黄萌耸肩，相较这事，她对做糕点一事更感兴趣：“你教的做法我又做了些改动，我娘说还行，我想让你试试。”
石瑶扑哧笑出声：“我把拈花惹草这个名字送给你怎么样？”
黄萌瞪她：“你笑我？”
石瑶无辜眨眼：“没有啊！”
黄萌：“那你帮不帮我试？”
石瑶：“除非你以后发明的糕点名字都给我取。”
黄萌扔下水壶红着脸掐她：“你那些个名字我叫出来都害臊得不行，平白污了我的糕点。”
石瑶：“那不试了。”
黄萌挠她：“试不试？”
石瑶：“不……哈哈哈……好痒……”
最终还是石瑶妥协，帮她试了三四种，发现她还挺有做糕点天赋，这些样子虽然看着不好，但味道意外的还不错，竟然还有咸甜口味的，石瑶提议让她多研究些品种再拿出去卖。
黄萌原本只是感兴趣，被她这么一说，心思微动，但很快低落道：“我爹娘肯定不会同意。”
这倒是个问题，黄叔夫妇虽疼她，骨子里却还是传统的父母。
石瑶拍拍她：“我有办法！”
黄萌立即看过来，石瑶虚张声势道：“首先——你得取个响亮的名字。”
“你还贼心不死呀！”
“听我说嘛，吸引人很重要，只有感兴趣了对方才会考虑尝试，其次，你这个形状好丑，要不是萌萌亲手拿过来我都不吃。”
“啊，那要做成怎样的？”
“沾花惹草，自然要有花有草！”
“……”
石瑶将自己的销售心得给她分析一番后道：“没关系，不用担心失败，成功是失败她娘嘛。”
黄萌：“噗——”
低落的情绪被她这话逗笑，随即看到她手中不停的动作，貌似……在给竹子开洞？
她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石瑶拍了拍手上木屑：“全自动浇水神器，明天你就知道了。”
黄萌被她说得怪好奇的，第二天早早过来，发现那竹子围了院子篱笆一圈，恰好将外围的花包围进去，石瑶示意她看好，然后拧开水阀，水流经过圆形竹子的洞口，向上溅起水花，喷洒在花叶上。
黄萌跟着竹子走了一圈，发现还从远处引了水进来，顿时惊叹道：“瑶瑶你真聪明！”
石瑶：“还好还好。”
她除了动手能力还行，这些都是现代工业的常规操作。
昨天浇过水的菜园里还是一副焉哒哒的样子，黄萌奇怪道：“怎么还是这样？”
石瑶捏了下土壤，微湿，按理说不应该缺水才对，黄萌也一脸不解，带着糕点盒子说回去问她爹。
黄萌走后石瑶进屋，将小蛮从厨房偷馒头的行径抓了个正着，她无语：“你真的不是饿死的吗？”
小蛮哇呜哇呜地啃馒头，含糊道：“我不知道哇。”
“小蛮魂魄不全，没有死前的记忆，所以连厉鬼也做不成，”静静飞在半空中，“饿死的鬼不会出现魂魄残破，小蛮是天生爱吃。”
小蛮：“嚼嚼嚼——”
石瑶问静静：“来做汇报的？”
静静点头，随着她飞向桌上的花神雕塑。
汇报这事是石瑶提出来的。
事情发生在静静成为神使后的第十天，石瑶看她都在家里飘荡无所事事，终于忍不住向少年和静静提问：“神使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得到的是一大一小的呆愣眼神。
正常情况，身为神明和神使，怎么都该比她这个普通人清楚神使的指责吧？
石瑶只得问少年：“你以前的神使做什么？”
少年温柔说：“随他们做什么。”
据她所知，待在神明身边能让精怪力量变强吧？
免费给人蹭经验，不干活还发工资，这不是好人慈善家是什么？
石瑶实在看不下去，她深知在一个闭塞地方信息的重要性，于是根据静静的能力安排收集信息、并将异常信息上报的任务，五天一次，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可以说给了极大的自由和权限了。
虽然最开始静静上报的都是什么“哪里发生大火烧死几只松鼠”“两个精怪抢果子打架谁打赢了”这种没意义的信息，但随着石瑶获取信息的偏好和侧重，她渐渐也能自主过滤筛选有用的。
“土地神的神使挑选明天结束，句神的今天刚开始，许多精怪最近都热衷参加神使选拔，美美也去了，她对句神神使信心十足。”
“有老农预测今年雨水可能会不足，现在集市上的辣椒卖得很火，建议过段时间再去采购。”
石瑶比了个OK的手势。
静静继续对着雕像道：“隔壁望水镇出现大量树木枯萎情况，还因此发生几场火灾，死了十二人，他们将原因怪在路过的姚家，说他们放火所致，姚家为此赔了不少钱。”
石瑶奇怪：“这个姚家的信息挺多。”
前几次也都提到了姚家。
静静飞到她跟前，又恢复可爱甜甜的声音：“姚家是培花世家啦，她家有好多兰花，各种各样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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