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亮晶晶的眼睛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
“姜茸,可把你找着了,在这躲着呢。”
丁乐瑶抱着酒杯往她身边一坐,冲她晃了晃酒,“我们几个,就你考得最好,这杯酒你必须喝。”
“我不喝酒的。”
“不行,”丁乐瑶摇摇头,“今天必须破个例,你还分数这么高,这杯酒算我敬你。”
说着,她往酒杯里倒入一杯红酒,对着她一饮而尽,“祝我姐妹心想事成。”
姜茸生怕她醉了,扶住她的肩膀,身子冷不丁倚靠过来重量。
醉意带笑的声音钻入耳中,“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往日丁乐瑶拿这件事调侃她,姜茸肯定要追着她打,但此刻她却听出了这话里的真心祝愿的意思。
姜茸也接过酒杯,往上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会的。”她勾了勾唇。
一旁的齐平凑上去,“哎,你俩喝酒不带我,算上我一个啊。”
“你,滚一边去。”丁乐瑶摆摆手,“我俩凭啥带你,以前你可没少说我俩坏话。”
“就是,”姜茸搂着丁乐瑶的腰,同仇敌忾道,“你以前还说我是个小胖子。”
“他当时还是个小矮子,还敢说你。”
两人一唱一和,把齐平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拿着酒真心诚意地向姜茸道歉,“以前是我嘴贱,对不起。”
说完他仰着脖子愣是把那酒全喝光了,一滴都不剩,喝得猛烈,反而自己还呛到了,在那咳个不停,狼狈得不行。
俩女孩在那笑得前俯后仰。
丁乐瑶问她,“能原谅他不?”
姜茸傲娇地轻哼一声,“勉勉强强吧,算他识相。”
手机滴滴一声,姜茸连忙拿起来看,眸光却在触及的一瞬间黯淡下去。
她撇了撇嘴,一把从桌子上拿起麦,“我要点歌。”
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后,丁乐瑶酒醒了大半,想找个地道钻进去,一曲终了,她拉着姜茸默默退下来。
“祖宗,你的歌声让我想到一句诗。”
“什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
这一圈的人都纷纷走了,都去烧烤区域了。
可渐渐上头的酒精点燃了大脑,姜茸浑然不觉,反而变得越来越兴奋。
丁乐瑶怕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拿上她的包先送她回去了,走到门口时,她才发现相机没拿,让姜茸等她一会。
“在这等着,谁来了都不能跟他走啊。”
“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
夏天的夜晚有风吹过,带着梧桐树的气息渐渐拂上面孔,有着微微凉意。
姜茸的脑子渐渐清醒了几分。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姜茸……”
她迷蒙着睁开眼睛,面前忽然出现了个男生,宽肩窄腰,黑发浓眉……
擦擦眼睛,再一睁。
——噢
不是他,是班长。
“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没醉。”姜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你要回家了吗?”
“嗯,我在这等丁乐瑶。”
姜茸跟班长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印象就是有些内向,好像森林里中不怎么说话的动物,但却很稳重。
之前有次她丢了校服,班长还尽心尽力地帮她找来着。
虽然最后还是重新买了一套,但姜茸也一直记得他的好。
“姜茸,恭喜你,取得了理想的成绩。”少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班长,谢谢,也恭喜你。”
说完这两句,迷一般的安静又笼罩在两个人之间。
“你在这呢,里面的人找你呢,回去唱歌去。”有人从里头出来,勾着班长的肩膀又把人拉回去了。
班长回头看她,欲言又止,问她要不要来,姜茸摆了摆手。
外头清凉的风吹着,人也舒服了很多。
忽然她听见了一声,“我喜欢你。”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告白,差点把她酒吓醒了,她回头看,却没看见人。
一扭头,噢——
原来是路灯下的那对男生女生,压根不是对她表白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喜欢上你的,可能是因为有次你打水路过,也可能是因为某次你冲我笑……”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听起来真诚清澈,却难掩紧张的情绪。
姜茸听着听着,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总是敛着眉眼,低着头,目光专注认真,好似再容不下任何人。
他的指节上有薄薄的茧,写字时,指节会泛出青色的血管,腕骨很细,有种羸弱的美感。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楮知白的呢?
是他替自己撑腰,还是天台上跟她玩游戏,又或是教她写作业,她榆木脑袋听不懂,被他用圆珠笔敲的时候呢?
“我之前还鼓起勇气给你塞过一封情书,却没敢署名,我怕过了今晚,我没机会把这份心意告诉你了。”
那女生低头,面朝向他,郑重其事地跟他鞠躬,“对不起。”
这一大礼,差点没把对方吓到,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没事,你不用这么道歉,我猜到了。”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也会有人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真的。”女生强调道。
啊哦——
被拒绝了。
真可怜。
她可不能当告白失败的可怜虫。
那两人走后,姜茸的醉意和困意再次袭来,她迷蒙着闭上眼睛。
姜茸靠在电线杆上,忽觉脸颊被轻轻拍了拍,她以为是丁乐瑶。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睡着了。”
少女的嘟囔声带着几分抱怨,睁开眼,姜茸目光闪了闪。
她晃晃脑袋,闭上眼睛,又睁开,“哎,我有喝得这么醉吗?”
“我怎么看谁都像他啊,”姜茸捏一捏他的脸,“哎,捏的动,没晃。”
楮知白:“……”
“真的哎。”少女眼睛弯了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她仰头望着他。
“楮知白——”
楮知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气,眉毛皱起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可还没等他发作,眼前忽然一黑。
两只手宛如藤条一般缠绕住他的脖颈,整个软绵绵的身子都贴了上来。
楮知白愣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凉如水,他感受到一阵热气从脖颈处的肌肤渐渐渗透,弥漫开,传递到四肢百骸,有微微的酥麻感。
是她的呼吸声。
还带着微微酒气。
【📢作者有话说】
在哪跨年?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都希望你快乐自在,愿你2024拥有更多的力量。
第21章 养蔷薇
◎温柔的唇擦过他耳边◎
“你怎么才来啊?”少女的声音像是酿过酒, 软软糯糯,还带着一丝埋怨。
她想起来,脑袋从他脖颈处撤退, 一双手还搭在他肩膀上。
姜茸微微瞪着他,似是在跟他算账, “不对,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楮知白斜眼看她, “你不是说,我不来,就跟我算账,多大的人还说这种话。”
姜茸轻哼一声, “那你还不是来了。”
她笑嘻嘻的,倒在楮知白肩膀上。
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 楮知白一看, 她忽然睡着了, 靠在他肩膀上就睡了。
要不是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楮知白都要怀疑她是在故意碰瓷了。
丁乐瑶拿相机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墨蓝色的夜在他身后闪闪发亮,弯钩月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
姜茸趴在楮知白的背上,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 脚丫子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睡得香甜。
咔嚓一声,丁乐瑶按下了快门。
“哎,那不是姜茸吗?怎么被人背走了, 快把人放下, 放下!”
说着, 齐平醉醺醺地就要去追, 丁乐瑶翻了个白眼,把这个没眼力见的男的连拖带拽拉走。
田野间静谧,时不时传来青蛙的叫声,夜幕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偌大的天地里,只剩下楮知白和姜茸两个人。
“哥哥,这是在哪啊?”姜茸半梦半醒。
“在把你卖了的路上。”
姜茸面无表情地哦一声,“那把你也卖了吧?卖一起吗?我的价钱肯定比你高点。”
“………”
醉了还能回怼,倒也没有完全醉。
“刚刚你站那干嘛呢?”楮知白问道。
无人回答,她好像又要睡过去。
楮知白停下,颠了颠脊背,睡着的人被晃动,不满地换了个姿势趴着,“你说什么?”
“刚刚你站那干嘛?笑得那么开心”
悠长的几秒过后,姜茸闭着眼睛答道,“在吃瓜啊,有个男生在表白哎。”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跟我表白呢,我还白激动了。”
“要是跟你表白呢?”
“要是跟我表白,”姜茸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那我也要拒绝他。”
“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大学谈恋爱!”姜茸激昂地说道,甚至拍了拍他的脸,“哥哥,我终于不是高中生了,我要在大学谈恋爱。”
她的声音像是穿透夜幕的风,鸟群从低空中飞过奔向夜空。
楮知白被气笑,“合着你考京华,就是为了谈恋爱啊?”
“当然了,京华有最优质的帅哥,还有……”姜茸看了看他,甜甜地笑了笑,忽然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
姜茸不满地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嘘,不要吵我睡觉,我都多久没睡个好觉了,我已经连续熬夜……”
姜茸掰开手指头开始数,却数不明白,楮知白一旁看戏,“多少天?”
“好多好多天,”姜茸低声道,“我真得好累的,哥哥,我有好多天没睡好觉了。”
背上的人嘟囔着,像是困觉的婴儿,吵着要睡好觉。
楮知白不开口。
姜茸忽然又说话了,“哥哥,你当时,是不是也好累啊?”
“怎么说?”
“我每天兢兢业业按照你的计划表努力,时间好像怎么也不够,永远有更多事情要去做,永远要担心能不能够上分数线,能不能达成目标,一点也不能松懈。”
“我才这样努力了三年,就累趴下了,结果你坚持了十几年,比我久得多,那你得多累啊?”
楮知白抬眸,天空低垂着,星星挂在夜空中,相比于小时候黯淡许多。
他靠在家门口,紧挨着墙上,看时钟一点点划过,看星星渐渐爬上来。
一篇篇课文就此背熟,一个个单词默写出来,他才能从墙边退下来。
时间过去太久,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楮知白换了换手臂,忽觉耳边一阵热风。
温热的唇擦过他的耳边,不经意的,像是猫爪轻轻挠了下。
“胡说,再习惯也会累的。哥哥,以后我带你去玩。”
她的声音低低的,低到似乎听不见,可是每一个字却又分明砸进他的耳朵。
楮知白脚步忽地一停,幽深的眸子往上看了看,“刚刚不是还说要谈恋爱?”
肩膀上的人却不再说话,周围再次陷入寂静,仿佛刚刚哪句话只是呓语。
醉人说梦话。
清醒的人当不得真。
楮知白摇头笑笑。
夜晚的云朵渐渐变成了粉色,低低地盖在半空中,仿佛是一床软被。
姜茸晚上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美梦。
她梦见,楮知白背他回家,她大叫着说要谈恋爱,还说要跟楮知白谈恋爱。
后来……
等等!
这哪里是个美梦。
姜茸被吓醒了。
脖颈后的头发已经被汗意带湿,她捂了捂胸口,幸好只是个梦。
但没多久,她的幻想就被一张照片打碎了。
低沉的夜幕中,她趴在楮知白的脊背上,路旁的车子一闪而过,月亮挂在树枝上。
“你该感谢我吧,当时幸好我眼疾手快,拍下了这张照片。”
“看在你是我姐妹的份上,”丁乐瑶凑近去,比了个五的手势,“五十块,给你了。”
姜茸无语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跟你开玩笑的,送你了。”
“哎,丁乐瑶,我要倒大霉了……”
听完一番解释后,丁乐瑶冷静跟她分析,“也许你记错了啊,估计你没说这话,再说你,你都喝得那么醉了,就说说了什么,他也只会当你胡言乱语,你就一口咬定,你不喜欢他就好了。”
姜茸啊一声,抱着自己的玩偶,手指绕啊绕,“可我喜欢他啊。”
“笨啊你,”丁乐瑶恨铁不成钢,“越是喜欢,越不能主动开口说喜欢。”
“对喜欢的人,是要主动,但不是主动表白心意,是要去撩他,让他说喜欢你……”
---
午后时分,树叶被晒得蔫了吧唧的,蝉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
热烈的阳光将马路晒得滚烫,姜茸一面想着丁乐瑶的话,一面往温远青的旗袍店里走去。
哪怕丁乐瑶给她想了种种话术,她却还是胆怯,在店前来回徘徊,不敢走进去。
“你在那干嘛?”
楮知白站在门口,歪了下头,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
“没干嘛啊,我来给温阿姨送绿豆糕。”姜茸提起手上的袋子。
“进来坐。”
店面并不大,却胜在幽静,古色古香的摆饰飘来淡淡的香味。
进去后,人都宁静许多。
桌上的粉色玫瑰零散摆放着,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水珠,看着娇嫩鲜艳。
有的根茎已经修剪完,有的根茎上还带着刺,旁边放了把打刺钳。
“阿姨不在吗?”
“有人要定制旗袍,她去给人量尺寸了。”楮知白给她倒了杯水,就坐在了椅子上。
姜茸走近他,也拿起剪刀去除刺,装若无意地问道,“知白哥,昨天是你送我回去的。”
“嗯。”
“谢谢~”
姜茸抿了抿唇,藏住嘴角的弧度,“我昨晚喝醉了,我有胡言乱语吗?”
楮知白听见话,动作停顿了一瞬,视线轻轻扫过她的脸庞,“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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