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久了,殷姝也就漠然了,白日里姜宴卿出去忙,她便穿裹在他衣裳在东宫里溜达。
无人会阻拦她,除了侍女春桃,她看不见几个人,这一来二去,她和那只凶狠的“大猫”都熟识了。
每每至了他要归来的时候,她又乖乖跑回主殿等他。
风平浪静了这么些天,可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片刻宁静。
而今辛帝病重,执掌大权的长公主见太子好生生的回来,哪会善罢甘休。
“姜宴卿……”
殷姝迷迷糊糊中被惊扰,骤然的撑胀疼得她眼泪花直冒。
接着,唇舌被堵住,只能淅淅沥沥的轻嘤。
噗嗤噗嗤。
这是被锁在东宫里头的第一次被喂着吃白玉藕粉。
又多又浓稠,涨得溢出。
殷姝跌撞中,朦胧的否认了那个念头,明明这么多的白玉藕粉都蓄着喂给她的,哪里会在外面喂给别的女人。
察觉她不专心,抵的力大了些。
她难受扬起头,柳眉蹙得极紧。
到最后,被喂着吃了两次,殷姝晕睡了过去。
榻脚蹬地的声音停了,姜宴卿支起身,看着白腻徐徐潸流,第一次未抱着娇娃娃去清洗,只将软被覆在了少女身上。
爱怜的又吻了吻红润润的唇瓣,将面上的泪痕也尽数舔去。
待做完,他下榻穿好衣裳,开了禁闭多时的厚重大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入目的是已彻底黑下去的天幕,远方的楼琼已燃起滔天大火,翻滚在死寂般的墨色中。
姜宴卿勾出莫测的一笑,眸光一瞥底下侯跪的军士,道:“动手。”
“是!”
第116章 大结局前篇
云谲风诡, 黑云压城。
酝酿在平静湖面底下的宫变彻底划破冷寂的夜晚。
外面已是兵荒马乱,遥遥的狰狞呐喊声不时之间传入耳膜。
殷姝陡然自噩梦中惊醒, 醒来是彤丽玉砌的寝宫。
空无一人。
身上还留着很多痕迹,她翻身下榻,一急,腿发软栽了下去。
暗流间,白腻溢出,一路顺着至了脚踝。
她脸一红,无眼再看, 眸不经掠瞥,在矮几上看见叠得整齐的一沓衣裳。
殷姝捏紧了手心,姜宴卿终于愿给她衣裳了?
正疑窦间, 隐隐远处的呐喊声又起,殷姝屏住呼吸,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下意识唤了声,“姜宴卿。”
话说出来, 殷姝才反应过来他人定是不在的,这慌乱定也和他有关。莫非是发生宫变了?
正此时,听见侍女春桃的一声叫喊,“打起来了!”
她年纪小,刚进宫便被专门挑进来伺候里头的小提督,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 一时之间跌跌撞撞朝永宴殿跑。
“慌什么?”
有人拦住了她, 低斥道:“主上故意让小督主睡过去, 切勿惊醒了小督主。”
春桃抽了抽鼻子, “奴婢知错。”
顷刻,门却被从内打开, 春桃和那人面面相觑,看见穿戴整齐的殷姝。
春桃连整理好面容,迎上去,故作轻松道:“小督主醒了?”
“春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殷姝低声问,方想抬脚踏出去却被春桃拦住。
“小督主,时辰还早,不如再睡会儿吧。”
说罢,她循着少女的视线望了眼黑云翻滚的天幕,知道早已到了晚上。
自午休一觉睡到晚上,哪里算得上时辰早?
骤然,一道凄厉的惨叫随着风自遥遥处灌进耳迹。
虽看不见,却悲惨非常。
“打……打进来了?”
殷姝嗓音虽极克制的冷静下来了,可声线还是止不住的孱颤。
翻滚的烈火在墨色中红彤炽眼,那个方向,分明是辛帝的寝宫。
如此看来,战况非常。
殷姝也怕,除了进宫那天,她未见识过胆战心惊的杀戮场面。
之后无论发生的什么,都有姜宴卿护着她,庇着她。
而现在不知那些人带着人马到了哪儿,遥遥远处的刀剑砰砰声似更彻耳了些。
殷姝手脚不断发抖,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沸反盈天,不时跃现凌乱的马儿嘶鸣声。
“小、小督主,他们是打进东宫来了吗?这声音愈来愈近了……”
春桃面色发白,脸上流着两行清泪。
殷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依现在的情形,宫变正是如火如荼。
长公主终稳不住,想要独自称王,可姜宴卿回来这么多天,就是在等,等长公主主动出击。
只要一发动兵变,姜宴卿布置的的人手绝会与之掣肘。
虽如此周密,却并不知姜宴卿留了多少人马在东宫保护。
若当真是有人带着打进东宫,是否能抵得住。
正慌措思肘间,外头隐隐的刀剑相抗声停了,随即是长长久久的死寂。
殷姝咬着唇,轻声道:“结、结束了?”
清亮的双眸紧紧凝着关得严实的门扉,注意着一草一动。
屏息凝视了许久,当真什么都未发生,在死一般的沉寂砰砰的心跳声震荡耳迹。
殷姝试着呼吸一口,才觉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就这一松气的功夫,听见一声吱呀一声轻响。
紧阖的门被人自外轻轻打开,进来的之人是身着白衣的云清。
冰肌玉骨,清丽绝美。
就像寒冬腊月里生出的花一般。
殷姝唤了声,“云清姐姐!”
她知道几日前云清是随着回朝的队伍一同入了宫,可这几日,她见不到云清,也没有她的消息。
“小主。”
云清琥珀般的冷眸一扫,二话不说便抬起手要将将吓得哆哆嗦嗦的小侍女劈晕。
“等等——”
殷姝阻止及时,只能心中腹诽,果然是哥哥教出来的。
待将春桃拉在身后,听见云清又道:“主上安排了人马接应,他也会亲自在偏门等你,命我带小主离开。”
离开。
殷姝眼底碎过波动的星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真的……能离开吗?”
她低声喃喃。
见此,云清又道:“主上还说,与太子的交易将完成,小主不必有后顾之忧,太子纵使发现,也不能奈斯如何。”
女子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小主,要走吗?”
“哥哥到那儿了吗?”
云清一愕,立马回道:“属下不知,但主上临走前说待一切结束会在偏门与小主回合。”
饕餮的夜风从窗格子渗进,春桃瞪大着眼睛一直不敢插话。
外头呼声滔滔,在寂静的氛围里,更是诡异的让人心跳加速。
想走吗?
殷姝是想的,可她舍不得姜宴卿。
此处离别,应当便是永恒了。
思索了许久,听见面前人似轻轻的吐了口气,“小主想留下来?”
殷姝骇然一怔,心也跳了跳,抬头起来望进云清的眼底。
明亮又干净,是与优柔寡断的自己相悖的坚定。
捏着指腹磋磨许久,殷姝浅浅翕动唇瓣,声音很淡:“我不知道,但我一想到日后再也看不见姜宴卿,我便很难受,甚至呼吸都发疼。”
“云清姐姐,我想留下来的,可哥哥……我又不想让他失望,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还有宫变之后,我留下来了,也不知又以何种身份留下来……”
轻轻的吐字,殷姝思绪愈发乱成一团麻,她知道,姜宴卿定会成功的。
他成功之后,殷姝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她这个东厂的头头。
虽然是有名无实,但终究是提督大人。
“云清姐姐,”
殷姝地垂下了头,敛着的蝶翼浓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许久,只闻云清道:“无需想那么多,跟从自己的心便好。”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不禁想起一张俊美的面容来。
她骗了秦明……
立马将别的思绪荡扫干净,云清再度启唇,“小督主,你……好好考虑。”
瞥见少女身后的侍女想出言,她看过去,如此便吓得春桃不敢再出言干扰半个字。
过了许久,殷姝似要将衣角都搅坏了,她深吸了口气,道:“云清姐姐,我随你去见哥哥。”
话音一落,便是春桃咕咚一声下地声,她跪在地上,哭道:“小督主,您当真要离开皇宫吗?”
殷姝上前将人扶起来,“我不会走。”
她只是要去见一面哥哥,同哥哥说,说她的选择。
春桃和云清皆愣了愣,云清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人朝外走。
“奴婢静候小督主回宫。”春桃叩地高喊。
……
出了永宴殿,两人一路自小径甬道潜走,兵荒马乱的嚎叫、隔着数座宫殿的惨叫,一切都渐渐远去。
“小主,到了。”
殷姝自心神不定中抬起头来,看见深肃宫殿下的一道矮门。
哥哥选的这个位置当真是极好,隐蔽又安全。
正打斗中的多方势力怕是无人会想到偌大宫殿中的这个地方。
静默了会儿,她看着警惕查探环境的云清,终是没忍住问:“云清姐姐,这几日……你一直在东宫吗?”
云清微一愕,摇了摇头,“不是。”
自军帐经历那事过后,秦明同她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这种话听来她不是不撼动,在秦明口中说出来,绝非是儿戏。
她自然有所动摇,许是年少的漂泊流离,又至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一个体贴的丈夫的。
主上器重她,对她也很好,但她还是自私的渴望有一个家庭。
为她立黄昏,问她粥可温。
殷姝看着云清眼底掠动的波光,大抵猜出来了,“所以……你是答应秦明了,然后跟着进了宫,和哥哥取得联系后,又为了将我带出去?”
“是。”
殷姝心中一颤,“那秦明他若是知道了……”
听见这句话,女子少有情绪的脸上划过一丝惘然,许久,她轻声道:“我对不住他,可我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背叛主上。许这次之后,此生不能相见了。”
她笑了笑,可在殷姝看来明明是那样的苦。
正在这时,一对人马自暗处涌过来,殷姝下意识一抖,闻见云清说:“应当是主上来了。”
殷姝吐出一口气,望了过去,“哥哥!”
很快,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多日不见,男人似更瘦了些,精致俊美的面也已冒出了些许胡茬儿。
殷不雪听见殷姝清甜的声音,过来抱人,嗓音有些重:“这些时日可急死哥哥了。”
提到这儿,殷不雪眉头紧缩,分开那日自家妹妹撞见苏胜逃亡的部队,的确要感谢姜宴卿及时相救。可若非他之后的从中作梗,他怎会和妹妹分别数日。
“没事了,妹妹,哥哥带你回北川,那是父亲曾经的封地,那也是我们出生的地方。”
说罢,他拉着人的手腕要走,然这次,仍是受到巨大的阻力。
“哥哥,我……”
殷姝抿了抿唇,波动的眼眸凝了下来,“我不想走。”
“我想留下来,我想……”
殷不雪俊面寒了下来,“你想和姜宴卿在一起。”
“是、是。”
空气有一瞬的死寂,殷不雪深吐了口气,“没关系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情爱,待回了北川便好了,你会遇见更优秀的男人。”
说罢,使着力拉着人要带走,殷姝竭力挣着,无法抑制哭了出来,“哥哥!”
聚起的泪蕴蓄而出,染湿娇柔白嫩的小脸,“不会好的,不会好的……”
“妹妹,”
殷不雪手控着少女的双臂,与她平视道:“你知道就在刚刚,他亲自杀了西厂所有人,东厂也没剩下几个。宦党尽除,姜泠月也会被他杀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为何要留在他的身边?”
“哥哥查到父亲遇害的真相了。当年,辛帝指明了要姜泠月去和亲,经北川境地时,是父亲前去接待。姜泠月为了避免去和亲,故意下药与尽忠职守的父亲有了夫妻之实。这一切被瞒了下来,和亲也只能换个人选。
父亲对母亲情深意切,不愿娶姜泠月,而姜泠月那个毒妇,竟将母亲毒害,和父亲翻脸后,和内外勾结,让战场中的父亲久久无援军支援,最终战死!”
陈年往事浮于脑海,殷不雪面色已有些狰狞,他竭力控制着情绪,沉沉道:“而妹妹你,被她生下来便丢弃在荒野寺庙,是哥哥将你抱了回来。”
话落,殷姝耳朵嗡嗡的想,泪水止不住的淌。
原来,原来她的生母竟是哥哥的仇人,是毁了哥哥家庭的罪魁祸首。
“哥哥……”殷姝痛苦的溢出声,“那……那你恨我吗?”
殷不雪笑了声,“恨?起初是恨的,可那时你小小的一团,我又怎该对这血海深仇恨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后来你大了,时常问我父亲母亲在哪儿,我又怎能告诉你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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