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青没在废话,闭上嘴,她直接几拳下去,三个Beta很快被她叠在一起,随手丢弃在了一旁,轻松得如同伸了几个懒腰一般。
解决完这几个人后,随后宁书青赶紧蹲下身,去解开莫哀岁手上捆绑的绳子和头上的黑布袋。
看着莫哀岁目前的模样,宁书青指尖颤抖捧起莫哀岁的后脑勺,轻轻地拂去莫哀岁脸上沾染的血迹,然后是衣服上粘的尘土,一如当初莫哀岁对自己那般。
她的动作很轻柔、很慢,莫哀岁现在脆弱得如同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她稍微大一点力气,莫哀岁就会在自己的手中碎裂。
“对不起,我来晚了。”宁书青低头道歉,眼神有怜惜、有不知所措。
莫哀岁睁起泛起红丝的眼睛,看着宁书青,继而摇了摇头。
“来的很及时……”她趴上宁书青充满暖意的背,宁书青勾起她的腿弯,将莫哀岁背了起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谢谢你。”
以前是我救了你,现在是你来救我于水火之中。
如果宁书青不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哀岁把没受伤的脸挨着宁书青瘦削的背,皮肤的温热,耳朵里传来心脏的跳动声,都让她感到是如此的安心。
此时,堆在墙角的几个人悠悠转醒,宁书青下手自有分寸,所以他们不过昏厥了片刻。
“…啊!卧槽!你他妈的是谁?”利欧一睁眼就看见了摘了麻袋的莫哀岁,等看清莫哀岁的脸后,一脸惊恐道。
怎么跟记忆中那个双性Beta长得完全不一样?!
“好像是,莫哀岁……”旁边的家伙回答道。
莫哀岁?
大名鼎鼎的莫哀岁?!
他们弄、弄错了人,弄成了那个尤兰的继姐!论坛上那个与赫得温关系匪浅的莫哀岁!
而不是艾丝琇!
利欧他们觉得自己捅了大篓子,如临大敌,此时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论坛上她与赫得温关系匪浅,而她又是3S+Alpha尤兰的继姐……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看她的生殖……
救命,要死了!
苍天啊!能不能让时光倒流到过去,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啊!
“是我。”莫哀岁笑了笑,但是下巴处细胞撕裂感让她瞬间收起皮笑肉不笑地笑,她一手搂着宁书青的臂膀,一手抬起手腕,光脑对准他们。宁书青还微微弯腰,使莫哀岁爬得更舒服一些,“不用管这些了,来,看我这里,笑一个。”
她现在无法靠自己报复回去,但她会永远记住这些人的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终有一日,她都会一一报复回来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她没办法原谅他们践踏她的时候,永远无法原谅。
“莫哀岁,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该死!请不要告诉尤兰学长和赫得温学长,我们求你了……”
利欧他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磕头磕得鲜血直流、声声作响。态度直接来了一个180°大反转。
“你们是因为内疚这么对我而道歉,还是因为害怕他们?”莫哀岁轻声地问,但刚说完,心知肚明答案是什么的她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们害怕Alpha尤兰,害怕Alpha赫得温,唯独不害怕Alpha宁书青……
害怕的对象唯独不是、也未曾是自己。
真是讽刺。
压迫他们的,他们攀炎附势、趋之若鹜。为他们奋斗的,他们横眉冷对千夫指。
“你们叫什么?”莫哀岁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不清,所有的答案她早就已经明白。她嫌恶地看着他们犹如丧家之犬,不愿意再多看,似是怕腌臜了自己的双眼,于是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轻声问道。
“……我叫利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伊民。”
“……田野村行。”
“你们原本要找的人是谁呢?”看他们的反应,他们的惊慌失措,莫哀岁明白他们找错了人,自己成了一只无辜的替罪羊。
那么又是谁呢?
那个即将分化的双性Beta。
“艾丝琇!”
莫哀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拍了拍宁书青给予她安全感的肩膀,然后趴在上面,无力道,“我们走吧。”
太疼痛了。
在重复的希望与失落之间,在不断地消磨自身的尊严之间反复横跳,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现在危机解除,她信任的朋友就在身边,现在竟有些倦怠。
疲倦尤如排山倒海之势,阵阵袭来。
宁书青的步伐沉重又平稳,莫哀岁趴在上面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莫哀岁问宁书青。
“书青,……你下手明显吗?”
“不明显,打的软肉,表面没有伤口。”
莫哀岁话说的颠三倒四,可宁书青就是听明白了。
“…嘿嘿…那就好…”
宁书青已经很惨了,莫哀岁不想再让她继续惨下去……
莫哀岁嘀嘀咕咕着。
宁书青没有听清,再次往上托了托莫哀岁,冷冷清清的校园,宁书青难得没有产生任何的孤寂。
因为莫哀岁就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
对抗孤独。
莫哀岁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前两次的人。
莫哀岁面上冷,实际比谁都热,聪慧且审时度势,身为弱小的她仍旧可以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哪怕是泰山崩塌于面前。
她纤细的身体拥有巨大的能量,这她宁书青自愧不如。
那个人说的对,刨除Alpha这层身份她什么都不是,她如今还安稳地活着,仰仗的就是3S+的精神力。
可是,万一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不见了呢?
她要是分化成Omega了又该如何?
她是否能够保持住如莫哀岁一般赤诚的心?
宁书青第一次浮现自私的想法,要是她能够阻止二次分化就好了……
即便宁书青的精神力和体能等级在不断下跌,但她仍旧是个Alpha,背起莫哀岁走到医务室轻而易举。
到达校园医务室时,值班的校医多看了莫哀岁一眼,她记得这个小姑娘前不久刚来了一次,怎么脸又擦伤了?
医生三缄其口,不多言不多语,只是叮嘱了莫哀岁几句开了药单。
处理好伤口后,一瘸一拐的莫哀岁被宁书青重新背起。
莫哀岁蹭了蹭她的后颈,她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宁书青才是女主。
她善良强大,身为Alpha的她为光大弱小发声。她怜爱弱小,却非博爱,她是非分明,进退有度……
这样好的女主,是她的朋友。
对,朋友。
她的,莫哀岁的朋友。
“去你宿舍吗?”宁书青纠结着开口,“舍友人……”
怎么样?
莫哀岁抱住宁书青的胳膊,眨眨眼扫去了眼底几分阴霾。
“她人挺好,可以回我宿舍。”
宁书青这才放下心来,一路把莫哀岁背了回去,到达寝室门口后,她才放下心来离去。
“你下巴怎么了?”凯亚尔搀扶住莫哀岁,惊讶地看着宁书青的背影,“咦!刚才那个是宁书青吗?我靠,她怎么会突然送你回来,你们认识?!”
“嗯……她看我摔倒了,好心送我回来。”
莫哀岁还是不想给宁书青带来麻烦,虽然麻烦已至。但谨慎一些总归无错。
“她人真好,不亏是她。”凯亚尔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多大的人啦,怎么还会摔倒?”
莫哀岁没有说话。
凯亚尔扶着莫哀岁路过客厅投影屏时,一个熟悉的声嘶力竭、凄凉哀嚎尖叫从音响处传来,莫哀岁猛然瞪大双眼,鬼使神差地、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和采访的声音对比起来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
她面色如灰,僵硬地扭过头,她的视线停留在视频里那张男人脸上。
莫哀岁的眼眸机械般转动,她清晰地看到被采访的那个俊美男人转过头,看向她曾经屈辱地趴倒的位置。
但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很快收回了冷漠的红眸,黑色的发丝被梳的一丝不苟,裁剪得体的学院正装穿在他身上,多了一丝的妗贵之感。
疏离的神色,像是不问人间苦难的神衹。
莫哀岁认得他,那天那个坐在大厅主位神态淡漠的人——穆权台。
是真的没看见,还是如那天般不想理会?
她不敢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里沉睡的系统苏醒了,她渐渐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莫哀岁有些站不稳脚,她今天情绪波动大,给了她们苏醒的机会。
如果是在往常,她会毫不犹豫将身体甩给她们,远离尘世,但今天莫哀岁心里憋了一口气,所以迟迟不肯把身体交给他们。
系统那具有特殊质感的电子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系统:温舟舟!你快看!是历史上的元首穆权台!他上电视了!我们得快点出发找他去!]
温舟舟懒洋洋的:“才刚穿过来,不想去。”
在听到系统的声音后,莫哀岁突然清醒,温舟舟的灵魂和系统被她挤进身体深处,她急匆匆地在身体看了一眼,确定她们被自己挤出去会陷入沉睡后,莫哀岁马不停蹄地往门口跑去。
凯亚尔瞄到莫哀岁看了电视后,突然浑身颤抖并往门走去,她迅速分析出她认为的前因后果,跟在莫哀岁身后飞快地解释了一句:“那个尖叫可能只是粉丝见了穆权台的反应,你别紧张!”
“我没事,我就去看看,别担心。”
莫哀岁的身体在回答,却灵魂漂至空中,她看着自己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奇异表情和凯亚尔说着话。
莫哀岁心里着急,她一瘸一拐地拧去穆权台采访的地方,膝盖不断弯折,原本洁白的纱布逐渐渗出血迹。
她重新回到被罩起来的地方,一步步地复刻回忆爬行滚动,然后在她最终躺的位置把纱布拆掉仍在那里,做了一个扁平的标记。
做完这一切后,莫哀岁她掏出光脑对比着视频寻找那个位置。
穆权台看起来有一米九,而她一米六七,根据相似三角形原理,莫哀岁要想看到穆权台那个视角的物体,她要比在他所站的位置更靠前一点,莫哀岁如此粗略的计算着。
然而还没等莫哀岁走到她计算的差值,她就看到了自己那沾满血迹的纱布。
那一刻,莫哀岁浑身发抖,如同坠入冰窖,胃里一阵翻涌,她终是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
第19章
她今天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 仅有的那一点儿零星的营养液也尽数被莫哀岁吐在了旁边的花坛里。
绝望化作无妄的野火肆无忌惮地灼烧她的胃壁与食道,在闷热的夏日里, 莫哀岁疼得冷汗直流,汗水顺着眼睫流淌进不屈的眼眸,她无力地眨了眨,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晰,索性不再去看。
然后弯着腰捂住痉挛的腹部,强忍住想要蜷缩的欲望, 费劲地抬起头擦了擦嘴。
树影斑驳,偶有微风席卷着热浪吹拂而过,带动着阳光与树影交织着, 你来我往,树影之下的莫哀岁望着不远处沾着血的白纱布, 面无表情,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 她想。
这确实不是她的错觉。
在这个位置,他看得见她……
一如那一日一样——他能看见,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施以援手,但他选择漠视。
仅仅因为无关紧要就无视到底……
莫哀岁克制住不断往上叫嚣着、翻涌着的情绪,仔仔细细地翻找自己脑海当中零散的记忆——
在第三方视角下的采访里,穆权台仍旧冷峻、矜贵且禁欲, 犹如神祗, 人世就在眼前, 而他垂眸不见, 万事不入。
镜头中的他听到尖叫声后偏头扫了一眼,然而, 他仅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在重新在面对镜头时,神色甚至都不曾变过,彷佛只是受不值一提的蚊虫的打扰而走了神。
记者们语气急促,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些许,他们拦着声望极高的穆权台前赴后继地提问题,似乎她那一声声的绝望的呼救只是无关紧要、不合时宜的背景乐,除了穆权台外,竟再也没有其他人回头望上一眼。
悬空的球型摄像机围绕着穆权台,接连不断的拍摄着,以他为中心,将穆权台笼罩在耀眼的阳光之下,他即是站在阶级之上的最高点,耀眼、光芒万丈。
但在几步之外,凄厉的惨叫声那儿,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在这黑暗地带,有个祈求庇佑的Beta,一直等待着救赎。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知道这一刻,她竟从苦难中寻得一丝的真实……
多么…可笑啊。
莫哀岁撑着渗血的膝盖,缓慢地直起腰来喘息,好看的眉眼之间迅速灰败、泛青,透着一股子死气,如半截枯木,终将被埋葬于生机盎然的季节。
她轻扯干得起皮嘴角,想咧嘴,但唇肉猛然铮裂开来,伤口处流出几滴鲜红的血深入唇缝,漫到舌尖。莫哀岁舔了舔,试图用甜腥的血液湿润自己发干的咽喉和泛苦的舌根。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没有系统……
如果,系统不曾出声,或许莫哀岁的情绪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起伏。
莫哀岁想起系统的话,忍不住无声地冷笑。
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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