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被夸得莫名羞耻,不晓得娘这是咋了,咋当着别个的面说这些,她连忙摆手解释:“刚大嫂就是去灶房给您和爹拎水的,是我听见大哥在打鼾,才叫她先拎回屋给大哥洗洗好早些上床休息……大嫂二嫂都很贴心。”
大舅母瞅了眼闺女,心里没好气得很,可偏偏又觉得可乐,这就是个没心眼的,比她大丫姐还单纯。
说到底还是没起那个心思。
大舅母一脸郁闷,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小子该有点这方面的意思了呀?不都说啥春心萌动……难道要等到春日才成?
满仓也是个憨的,啥都听不懂,把桶放下挠挠头便出去了。
卫大虎蹲在院子里洗脸,耳力佳就是这点不好,隔着一道墙都能听见别个屋里在说啥,他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那话自个往他耳朵里钻啊。
倒是没想到大舅母居然起了这个心思……咋感觉比瞧见稻草往三石怀里塞瓶子还稀罕?
桃花从灶房出来,见他皱着张脸不晓得在琢磨啥,她慢吞吞走过去把他手中的帕子拽过来,已经凉了。卫大虎扭过头来,桃花撑着他的手臂,弯腰把手指伸入水中碰了碰,还成,没凉。
“想啥呢?”她屈指在他胳膊上弹了一下,推他,“还不赶紧趁着水没凉去洗漱。”
“等爹出来。”他指了指茅房,“我想洗个澡,身上臭烘烘擦不干净。”
“成,那我去给你拿衣裳。”说着便进了屋。
等卫老头洗漱出来,桃花接过了他换下来的衣裳,催着他老人家回屋休息,她则把衣裳丢到屋檐下的木盆里,去灶房舀了小半桶热水倒里头,从屋檐下的小篓里抓了几个皂果子,刚挽起袖子,就被出门的三花瞧见,姑娘连忙小跑过来拦住她。
“表嫂,你别干活,我来洗。”三花挽起衣袖二话不说接过她手头的皂果子,手伸入盆中一阵儿搓揉,深山里的皂果子就是比外头的好,两个就能搓出好些泡沫。
“咋能叫你帮着洗,三花,让表嫂来。”桃花都没反应过来,小姑娘这阵子干活都练出来了,麻利得很,就愣个神的工夫她都搓上了。
“怎就不能让我洗了。”三花一向和表嫂亲,如今几家人住在一起,哪儿还分那么清,“煮饭有二嫂,烧火有赵婶儿,劈柴有大嫂和招娣嫂子,我帮不上啥忙,干力气活儿又有大哥他们,也用不着我。我每日就只是扫个地,帮着收纳一下家伙什,能帮家里干点活儿我心里开心,好表嫂,你就让我洗吧。”
桃花哭笑不得,伸出食指点了点她额头:“勤劳的姑娘,哪儿有你这般抢着干活儿的。”
“桃花,你就让她洗吧,和自家妹子客气啥。”大舅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笑呵呵的,“你怀着孕呢,少蹲些!”
“就是,表嫂你怀着孕呢,不要劳累了才好。”三花笑嘻嘻瞅了眼她平坦的小腹,是平坦的吧?衣裳穿得厚实在看不清,不过想到又要多个娃叫她小表姑,心头就高兴得很。
卫大虎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过来,他是半点毫不客气,递给三花拉着媳妇就回了屋。桃花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让表妹替他洗脏衣裳,她没打算睡觉来着,被他一通闹腾,最后还是脱了外衣,躺在床上陪他眯觉。
“你还是当表哥的,咋能这么欺负妹子。”被他一双铁臂紧紧搂在怀里,暖烘烘的,和坐在灶膛口烧火没啥区别。
冬日里,家中最暖和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灶膛口,一个就是他的怀抱吧。
嘴里念叨,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怀里缩,找了个舒服位置躺着。
“我咋欺负她了?表哥天天在外头累死累活,妹子帮忙洗个衣裳咋了?”卫大虎半点不心虚,大抵每一个当哥的都喜欢欺负妹子,也只能自家人欺负,别人若敢动一下,能把他家祖坟扬了。
就好比吴家,和祖坟被扬没啥区别。
桃花说不过他,已经学会动手不动口,在他腰间狠狠了一下,疼得卫大虎嘶嘶吸冷气。他也是个报复心强的,把她往怀里一搂,捏着腮帮子,在她噘起来的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桃花感觉到疼,伸手推他,没推动,反倒是整个人被压在身下,感觉有啥抵在了腿上。
“……”就,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卫大虎一个劲儿贴贴媳妇,心头想的慌,身体也燥得很,可想到大舅母耳提面命叮嘱前三个月不能干那事儿,再想都要忍着……亲娘死的早,当爹的估计也不太懂,媳妇怀孕后,他需要主意啥都是大舅母和他说的,头一件就是不能干事儿,得忍着!
他就忍着,从晓得媳妇怀孕到今日,那是棍子都要冒烟了,都没冲动过。
“难受。”他贴贴媳妇,耳鬓厮磨,“媳妇,我难受。”
即便夫妻间那档子事儿已经习惯,桃花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怀孕后,不但大虎被大舅母逮过去叮嘱,娘也拉着她说了一通,头一句就是忍着,甭管他咋闹腾都不能顺着他。
赵素芬经历要多些,知晓有些男人平日里瞧着好好的,可婆娘一怀孕,他就容易出事儿。家里的吃不着,这会儿若是外头的有啥招招手,没准他就跟那闻着肉的狗一样,摇着尾巴就了凑上去。
当然,她不是说女婿是这样的人,就是告诉闺女:“男人也是要哄的,那事儿不成,你就想个招呗,难不成还真让他饿几个月肚子啊?”
桃花倒是想,但这人也不愿啊,那就只能想招。
“媳妇……”卫大虎锲而不舍叫媳妇,他也没想干事儿,就是憋得慌难受,叫两声媳妇心里都舒坦些。
“你,你别叫了。”桃花偷偷在被窝里挽起袖子,没想到还是要挽袖子,哎。
男人在某些时候很有些直觉,晓得自己这会儿该装乖,装乖才有肉吃,装乖才能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就见原本平坦的被面突然拢了起来,也不晓得里头在干啥,卫大虎原本前倾的身子缓缓地躺平,惬意眯眼,一脸享受。
桃花都不敢看他,躺着不好使劲儿,她干脆坐了起来。
屋内的温度随后桃花搓了半个时辰的铁杵而升高,到最后,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要搓出火星子了,那人才一脸餍足地暗示可以了。
桃花把擦手的帕子丢他脸上,倍觉手软指抖,恼得卷起被子便侧身躺下,这会儿瞅他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媳妇,我的媳妇。”卫大虎嘿嘿嘿缩进被窝把她搂怀里,大脑袋埋在她脖间一个劲儿蹭。
“不要叫我。”桃花闭着眼装睡。
“你想不想?”卫大虎咬着她耳朵恶魔低语,“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桃花伸手捂他嘴巴,卫大虎顺势抓住,凑在鼻尖闻自己的味道。
“嘿。”他笑的得意又幼稚,“没擦干净。”
“啪”一声响。
这下是真手动闭嘴,桃花死死摁着他嘴巴,咬牙切齿道:“你睡不睡,不睡出去洗衣裳!”
卫大虎立马闭眼上,几个呼吸间,屋内传来震天响的鼾声。
【作者有话说】
好想问你们想看什么番外啊啊啊啊
满仓和三花的会写一点。
三石和稻草的会写一点。
我家虎妹的会写一点。
……
我是番外苦手TVT
(记得有个姐妹说想看大虎娘还活着、全家幸福的if线?)
第158章 158
◎三石配不上稻草◎
一觉睡到傍晚, 桃花睁开眼时都有些分不清时辰,不晓得现下是天黑还是天亮,只隐约听到窗外响起娃子们的跑跳声。
卫大虎还在睡, 她瞅了会儿他的睡颜,突然伸手摸了摸他下巴,这些日子没工夫拾掇自个,胡茬长到都不扎手了,瞧着邋里邋遢。她就着昏暗的光看了他好一会儿, 可能是真累着了,胡须都被拽下两根来, 愣是没醒,翻个身继续睡。
桃花见此不再闹他,掀开被子,穿好衣裳裤子下了床。头一遭怀孕被家里人当个瓷娃娃对待,这不让干那不让做,她也不由紧张起来, 如今甭管干个啥都下意识放轻手脚护着肚子, 生怕自己一个不上心就伤到孩子。
屋内也说不上暖和,可门一开,寒风扑面而来时,又感觉屋内真暖和,强忍着犯懒的冲动缩回去,她系紧兔毛围脖,把门扣上, 看着在院子留跑来跑去不晓得在耍什么乐的狗子他们。
娃子们精神头好得很, 脸红扑扑都玩出了汗, 她也没让他们收着些, 喜欢疯跑玩闹那就开心耍,出了汗垫个汗巾便成。
“后背可垫了汗巾?”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垫啦垫啦,娘垫的!”鹅蛋跟在哥哥后头跑得嘎嘎乐,还不忘回表婶。
“就在院子里跑哦,不准跑去外头。”
“晓得啦!”
桃花笑眯眯收回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这段时日视力好了不少,这会儿天都暗了下来,却还能看见大哥他们在林子里锯木头,招娣也在,也不知他们啥时候醒的,忙活了多久。
“站那儿干啥,不冷啊?”赵素芬抱着一捆柴火从后院绕过来,见她站那儿吹冷风,笑着摇了摇头,“进来帮着烧火。”
“好。”桃花连忙应了声,跟在她身后进了灶房。
这会儿正忙着呢,三花和稻草在摘菜,娘和二嫂在忙活灶台上的活儿,煮饭炒菜啥的,大舅母也醒了,正坐在灶膛口烧火,里头倒是还有个位置,就是发闲坐着唠嗑的,烧火哪儿用得着两个人啊。
“来坐这儿。”大舅母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说,“还是灶房里热闹些,人多干活儿有劲儿,还能唠唠嗑。”
桃花往三花她们那头瞧了眼,没啥她能帮忙的,俩姑娘头挨着头小声说着话,相处挺好。她绕到大舅母旁边的小马扎坐下,双手对准灶膛口烤火,随口问道:“咋没看见黄婶儿?”
“我娘在屋里纳鞋底呢。”刘稻草扭头说一句。
“屋里多冷啊,咋没叫她来灶房,这里又暖和又热闹。”桃花笑着说。
“我娘她,她……”刘稻草支支吾吾。
桃花有些茫然,正想问咋了,胳膊肘便被大舅母撞了一下。她立马闭上嘴,扭头瞅她老人家,大舅母冲她一顿挤眉弄眼。
桃花张嘴做口型,无声询问:咋了?
大舅母夹着火钳的手摆了摆:没咋。
这样子可不像没咋啊,桃花琢磨了一下,见她老人家别别扭扭的,有些回过味儿来,心下顿时一乐。
如今这山里头的,除了一个林爷爷,就只剩下刘稻草母女俩和他们没啥“血缘关系”,甚至连亲朋好友都算不上,顶顶的陌生人。许是性格的原因,黄婶儿没有稻草这般外向,平日里话也不多,家里需要搭把手的活儿她就使唤稻草,若是没啥事儿,她能一整日待在屋里不出来。
不熟悉是一个原因,还有个估计是因着家里汉子太多,甭管是老的少的,乌泱泱一群,就连底下一连串的娃子都是调皮的男娃,她们自家人觉得家中热闹,但她们母女这些年相依为命,怕是早已习惯清净。
骤然换个环境,习惯不同,人不熟,估计哪儿哪儿都别扭的慌。
宁可一个人待着,也不乐意往热火朝天的灶房凑。
一次两次就罢,次数多了,爱避着人的习惯自然会给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大舅母心头定会寻思黄婶儿是不是不乐意和她们处,她又是大丫姐的救命恩人,陈家对她们母女只有说不完的感谢,咋可能会有不满?察觉到她回避的态度,估摸着大舅母心头还揣揣不安,觉得是她们哪儿没做好。
就好比贵客住在你家,对方表现出哪儿不自在,朴实的人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会觉得客人不对。
三花她们把菜摘完,灶房里没啥活计了,二嫂就让她们去把林子里的人叫回来,准备摆碗筷吃饭了。
等俩姑娘前脚出了灶房门,桃花立马凑到大舅母面前道:“您可千万别想岔了呀,日子还长着呢,咱不能把黄婶儿她们母女当成‘客人’去处,就把她们当成自家人,黄婶儿乐意一个人待着,就让她一个人待着,只要她自个舒坦就成。您别老想着不能慢待她,啥事儿都顾忌,这般她心头别扭不说,您自个也不自在。”
大舅母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嘀咕道:“我就想着如果没她们母女,咱家姑娘怕是要丢命,这是救命的大恩,我们陈家人得好好对人家。心头这么想着,就哪儿哪儿都惦记,吃饭给她夹菜,烧火想带上她,就担心把人冷落了……照你这么说,是我热情过头,反闹得人家不自在了?”
桃花卷吧卷吧柴火,递给她,笑道:“我也不敢肯定说是不是,就想着若是谁一直惦记着照顾我,一日两日还罢,时间一长心头指定受不住,别扭得慌。”
“那也不能一点都不照顾啊。”大舅母愁的很,她们母女也没个依靠,就算没恩,单单就说稻草这姑娘,又勤快嘴巴又甜,招人喜欢的很,说句不恰当的话,她不但惦记上满仓了,还惦记人家稻草呢!
上了年纪的婆子可受不了有未说亲的姑娘男娃在自个眼前晃,拉纤保媒的心时时刻刻欲动着。
满仓她还能惦记惦记,心里半点不虚,虽然自家姑娘要大些,但那句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钻,姑娘家大些咋了?不妨事儿!
她自己的姑娘,她敢说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连被一家子宠着长大性格也没长偏,五官长得好,性子软和,针线活儿也熟练,除了灶头上的活计差了些,真就没有一点能叫人挑剔的。
就这点弱项,眼下都能慢慢学起来,等再过个一两年,姑娘五官彻底长开,也就是在山里头没个外人,若是在村里,她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
一家有女百家求,她有这个自信,所以她敢惦记满仓。
可稻草不同,她惦记这姑娘都觉得对不起她。
就他们家三石,憨包一个,也没啥优点,虽然自家人不嫌弃,但这事咋说呢,大丫算是和离归家的姑娘,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就老二家这条件搁村里,媒婆敢上门说亲都能被女方家拿着笤帚赶出去。
她心里不敞亮,惦记人家姑娘,心里发虚,面对黄婆子时可不就下意识想照顾人家,哄着人家?
大舅母又愁又纠结,但到底是听进去桃花的话了,晚间吃饭时,她没再故意挨着黄婆子坐,也没对人家过分热情照顾,不主动夹菜舀饭,黄婆子反倒是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晚间两口子躺在被窝里,陈大舅见她乐呵呵的,还不解呢,用胳膊肘撞她:“你笑啥呢?赶紧睡吧,明儿早起把糖瓜准备好,腊月二十三,得祭灶王爷。”
“哎哟对。”大舅母一拍面子,瞧着懊悔得不成,顿时顾不上琢磨桃花那话还真叫她说对了,“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还说明日扫尘。坏了坏了,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就冲撞上他老人家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二十四扫尘,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买肉……今年没豆腐可冻,山里买不着,肉也不用买,灶房里挂着好些。不过往年不管咋样都会意思意思买刀肉回来,习俗如此,除非实在不凑手,拿不出银钱来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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