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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赶紧把他扶起来。
来的路上，他也把事情了解清楚了：“结实呀，不是你叔不帮你，而是现在闹出了人命，你叔管不了呀。你若真想给你娘讨个公道，那就去告官吧。不过……”
说着，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程玉凤，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事儿，你先问清楚再去也不迟。毕竟，凤丫头的医术我也是见过的。”
她上次救了琪琪命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他对程玉凤的医术不会怀疑。
不过现在出了人命，他也不敢打包票。毕竟，人都有失手的时候。
只是可惜了，王嬷平常心肠那么善的人，说没就没了。
村长惋惜的摇了摇头。
宋结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程玉凤控诉道：“就是她！我娘本来都已经没啥事儿了，就是因为喝了她给的汤药，才忽然口吐白沫，暴毙了！”
愤恨的说完，他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好，既然你说可以告官，我现在就带着我娘，让官老爷给我讨个说法！”
说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用被子把王嬷的尸体一裹，扛在肩上就走了出去。
这么多人在，没一个敢上去阻拦的。
李郎中看看程玉凤，急的赶紧把她拉了起来：“凤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赶紧去给结实解释清楚，把他给拦下来呀！”
程玉凤双眼毫无焦距，像是失了魂一样，好半天，才抬着红肿的眼眶开了口：“是我有罪，我认。放心吧，我会跟他一块去见官老爷的。”
“可这分明就不是你的错呀！”李郎中发现解释不通，赶紧去了隔壁。
正在院子里忙着挑拣药草的程长竟听说出事儿了，扔了药草就追上了程玉凤。
而此时，李郎中见势不对，赶紧去了王嬷的家，把村民都撵走，然后把门上了锁。这才跟着去了镇子上。
第九十七章中毒身亡
程长竟追上程玉凤的时候，她浑身的力气像是抽光了一样，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扛着王嬷尸体的宋结实，空洞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凤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人就没了？
他刚才在王嬷家的时候，王嬷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好歹已经从昏迷状态苏醒了过来，就连妹妹也都说治疗是有效果的。
为什么会……
“哥，我有错，是我害死了王嬷。”一想到王嬷是吃了她喂的药汤才致死的，程玉凤就心痛的无法原谅自己。
程长竟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王嬷是妹妹害死的：“我相信你的医术，王嬷绝对不可能是你害死的。不过现在宋大哥认定是你干的，那哥就陪着你去见官，让官老爷还你个清白。”
程玉凤摇摇头。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手上沾了一条人命。
这个人还是平日里对她最亲最好的人。
她原谅不了自己。
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
不过……
她忽然一把抓住了程长竟的双臂，快速道：“哥，我知道王嬷的问题出在哪儿，是她喝的最后那碗汤药有问题。你现在就帮我守着王嬷的家，别让任何人靠近王嬷的药碗和熬汤药的罐子，等着衙役上门取证就行。我可以为王嬷的死承担责任，但我不能让害死王嬷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好。”
程长竟点点头，转身朝回走去。
程玉凤一路跟在宋结实后面，几次想要帮宋结实的忙，却被他恶狠狠推开。
一个时辰后，程玉凤和宋结实终于到了衙门。
程玉凤主动敲响了鸣冤鼓。
片刻后，他们被带到了大堂里，知县齐福生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高位之上，惊堂木一拍，沉声道：“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宋结实把王嬷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之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草民乃双石镇村民宋结实，今日要状告村民程玉凤，趁我娘亲病重，残害我娘亲性命，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说着，他“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齐福生心下明了，可当他将视线移到了程玉凤的身上时，眉毛不由自主的拧了拧。
这个女人他认识。
上次她还是原告，状告万寿堂的新晋掌柜宋长美制假卖假，影响她的声誉，在傅公子的帮助之下，定了宋长美的罪，将宋长美送入了牢狱之中，现在还在劳里面关着呢。
今日怎么就成了被告了？
还是染上命案的？
想到上次傅陵川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齐福生不由得留了一个心眼，先是将师爷叫了过来，交代一番之后，师爷下去不知道跟衙役说了什么，只见衙役点点头，迅速从后门跑了出去。
齐福生满意的收回视线，落在程玉凤的身上：“程玉凤，你可认罪？”
程玉凤上身紧紧的贴在地面上：“草民，认罪！”
齐福生愣怔了一下后：“程玉凤，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认罪，那就将你如何残害宋结实娘亲的过程详细道来后，我们就能结案了。结案后，轻易翻不了案的。”
程玉凤趴在地上并未起身：“大人！草民愿认罪，是因为草民自知王嬷的死与草民有着推脱不了的责任，可毒害王嬷的人，并不是草民。”
“你胡说！”宋结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激动的指着程玉凤控诉道，“大人，我娘亲的汤药，从抓药到熬汤，再到喂我娘服下，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弄得，我娘也正是因为喝了她的汤药之后才暴毙身亡的，现在她说我娘的死不是她害的，这话您信吗？”
信，但也不信。
他相信傅陵川的为人，他保过的人，肯定不会是心肠恶毒之人，可宋结实作为原告，他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齐福生再次把疑惑的目光移向程玉凤：“程玉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大人的话，草民今日以大夫身份，给昏迷不醒的王嬷诊治病情，并喂其服下草民亲自熬煮的汤药。只是，草民不知汤药已被人动了手脚，王嬷服下后，中毒身亡。”程玉凤哽咽了一下，再次扬声道，“还请大人替王嬷查出幕后真凶，为王嬷报仇！”
“中毒？难道不是医死的吗？”
“不是。”程玉凤摇了摇头，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已经唇色发黑的王嬷尸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王嬷当时服下汤药之后，就出现了口吐白沫的情况，虽然王嬷的症状复杂又危险，但草民的汤药绝对不会让王嬷出现口吐白沫这样的情况，所以，草民当时就安排给王嬷解毒，可王嬷她……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齐福生远远的看了一眼尸体，哪怕他不懂医，但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她，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用药失误能导致的结果。
宋结实也看了一眼尸体，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
明明来的时候唇色还没发黑，怎么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了？
“大人！”
程玉凤挺直了上身，满脸愧疚的看了一眼被抱在棉被之下王嬷的尸体，沉痛道，“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将王嬷服用过的汤药碗和药罐子取来，让仵作一验便知。”
齐福生想了想，冲师爷点了点头，师爷迅速就安排了下去。
一刻钟后，程玉凤所说的汤药碗和药罐子都被拿到了大堂之上，跟在衙役后面的，还有仵作。
仵作拿出器具一验后，冲齐福生俯身行礼：“回大人，汤药碗和药罐子里确实含有毒。”
齐福生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倾：“除了毒之外，汤药可否会导致人身亡？”
仵作看了一眼药罐子里面的残渣，摇了摇头：“这些药是用来治疗脏腑虚衰，精气神亏耗的，并不能使人中毒。导致死者身亡的，是汤药里的毒。”
“毒？”宋结实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刚才程玉凤提到毒的时候，他压根就不信，程玉凤抓药熬药基本上全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所以他宁可相信是程玉凤用药失误导致的娘亲死亡。
可仵作的话直接就肯定了娘的死因。
第九十八章我的人
仵作话一落地，府衙门口，全程关注着里面一举一动的程立万和乔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怎么会中毒呢？凤丫头那么尽心尽力的想要治好她的王嬷，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呀？”
“是呀。”程立万手都是抖得，他第一次来衙门口看官老爷办案，没想到竟是牵扯到自家闺女的命案，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一大早风丫头听说她王嬷病了，二话不说，饭都没吃就过去给她王嬷看病去了，她怎么会舍得下毒害死她王嬷？”乔氏既替闺女觉得委屈，也替隔壁王婶心疼。
那么心善的一个人，到底是得罪了哪个狠心的，要这么置她于死地？
看着爹娘哭的泪人儿似的，程长竟也不由得眼眶发红。
“爹，娘，你们先别着急，妹妹说了，毒不是她下的，官老爷就肯定会还她清白的。不信，你们看……”
说着，他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只见程玉凤冲着齐福生深深的行了一礼，扬声道，“大人，草民从抓药到熬药，再到喂王嬷服下汤药，全程宋大哥都在旁边看着，所以，这毒绝对不会是草民下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一个公道！还王嬷一个真相！”
齐福生看向宋结实：“她说的可是真的？”
宋结实脑袋还有些发蒙，他努力回想着点了点头：“是，全程我都在看着，她确实没有机会下药，可我娘的汤药全程都是她一个人熬制的，如果毒不是她下的，那会是谁？”
这事儿确实奇怪。
两个人都在场，互相证明了对方的清白，可死者又确实死于毒药，不是她们动的手，难道是鬼吗？
齐福生一头雾水，他甚至都要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互相作了伪证？要不然怎么会毫无头绪？
想了半天，他干脆朝衙役抬了抬下巴。
衙役瞬间明白，上去将俩人身上搜了个遍，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连师爷也站了出来：“在宋结实的家中，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宋结实和程玉凤家中也并未搜查出丝毫的毒药。不过……据邻居们说，当时死者病发之时，家中有不少村民，属下已经安排人去一一盘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刚说完，就见有衙役跑了上来。
“禀大人，除了程玉凤，并未有任何可疑人等接触过汤药。”今天在场的所有村民都已经挨个盘问过了，大家口径相当的一致，那就是除了程玉凤，没人接触过汤药。
不过，挺奇怪的是，程玉凤熬制汤药的整个过程中，宋结实也都在边上跟着的，怎么就眼睁睁看着她把毒下进去呢？
所有人都很费解。
齐福生看看程玉凤，虽然不愿意相信她会干出来这种事情，但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是别人干的。
他暗地里叹了口气：“程玉凤，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程玉凤再次伏倒在地上：“草民无话可说，可毒真的不是草民下的，请大人明察秋毫啊！”
“这么说，你是不会认罪了？”齐福生眯着眼问。
“不是草民做的，草民怎么认？”
遇见这样的案子，齐福生也头疼不已：“既然这样，那就先押下去吧，等事情调查清楚再定罪。”
衙门外，一听说还要把女儿关押起来，乔氏和程立万双腿皆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官老爷！我女儿是冤枉的呀！求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她一个真相啊！”
“是呀，官老爷！”程立万挣开儿子的搀扶，直接就跪了下来。
乔氏也跟着跪了下来。
可远在高堂之上的齐福生就算看见了这些，他也有心无力。
毕竟人证物证都在，就连程玉凤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毒药到底哪儿来的，这让他怎么判？
“行了，先押下去吧。”
齐福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正要退堂，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齐大人请留步！”
此言一出，原本跪在地上的程立万和乔氏惊喜的朝发声处望去。
只见一席月白长衫的矜贵男人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论是穿着还是样貌，都让俩人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而程长竟看到傅陵川，脸色一喜，赶紧出声唤道：“傅公子。”
傅陵川扭头，冲程长竟微微一笑：“放心吧，有我在，凤丫头不会有事的。”
“凤丫头”这三个字像是给程立万和乔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光是称呼就知道俩人的交情肯定不浅，更何况看他的装扮，就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程立万扶着乔氏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儿子：“这个傅公子是谁呀？”
程长竟面色十分放松：“是能救妹妹的人。”
而高堂之上，正要离开齐福生闻言，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他赶紧换上笑脸，走了下去：“傅公子，您总算来了。”
傅陵川弯了弯唇角：“是呀，再不来，都不知道我的人要被冤枉成什么样子了。”
“我的人”三个字让程玉凤脑壳一惊，若不是在高堂之上，她早就白眼翻过去了。
谁是她的人了！
齐福生暧昧的眼神在傅陵川和程玉凤的身上游移了一下，瞬间明了。
“这么说，傅公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要提供了？”
傅陵川摇摇头：“线索没有，只不过，当时在场的所有证人我都给请过来了，大人若想要知道真相，把他们都请上来，一问便知。”
齐福生哂笑：“还真是有劳傅公子了。”
傅陵川已经没有精力跟他继续打官腔了，单手先前一伸：“齐大人，请吧。”
齐福生面色十分尴尬，他走上高台，惊堂木一拍，沉声道：“传本案证人！”
立马就有十来人村民被请了过来。
大家平日里都没怎么来过镇子上，今天若不是有人花钱请他们出堂作证，她们怕是连官老爷的面都见不着。
此时见了官老爷，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乖乖的跪趴在地上，等着被问话。
齐福生看着下面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直入主题道：“你们都先互相看看，还有没有今天去过死者家里，但是没有来的。”
第九十九章巧言善辩
在场的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场面？纷纷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谁能想到，大家就是关心王婶的身体，去凑个热闹，到头来却要被人请到管府里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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