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院长听到他们的对话,欣慰地笑道:“对咯,你们年轻教师之间要互相帮助。温老师功底很扎实,博士期间的几篇文章都很出色,唐老师在教学上能力很强,去年没搬校区的时候被评上过过‘最受本科生欢迎的十位老师’吧。”
“当时安排你们一起工作,就是为了让你们取长补短,互相帮助。温老师教学这边也要抓紧。”
温书瑜:“嗯嗯,当然,赵院长放心。”
在门口聊了半天,等唐老师和赵院长离开,温书瑜打开手机回复消息:【就准备回了。】
老公:【好。】
公寓里,陆知让已经成功做了满满一桌菜,虽然卖相一般,但至少都是他全程亲手做的。
而且,参考上次番茄炒蛋的翻车经验,他每一道菜都自己尝过一遍。
餐桌上还点了几根蜡烛,花瓶里插上一束新鲜的萨利内罗玫瑰。
可等了半小时,温书瑜还没回家。
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凉了,陆知让收到消息之后,端回厨房用微波炉又加热一遍。
但看起来好像色泽更差了,像是凑了桌剩菜一样。
陆知让不禁有些失落,菜色不够只能用自己来凑,思忖片刻后,回卧室去换了一身精致的西装,把头发也用发泥抓了抓。
换好后,他坐回沙发上,忐忑地等人回家。
这次,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输密码的动静。
温书瑜进屋时,还低头看着手机里唐老师的论文。
平时她进门的时候,只要陆知让在家,客厅都是灯光通明。
而今天,到处都是一片昏暗,连特特也没有摇着尾巴出门迎接,倒是远处餐厅那边传来微弱的光线。
温书瑜换好鞋进去,试探性叫了声:“陆知让你在家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迈着长腿往玄关处走,昏暗的环境中,能闻到清淡的玫瑰花香。
温书瑜抬头看他,愣了好几秒,“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刚回家吗?”
陆知让摇摇头,耳尖微泛红,低声说:“我刚换的。”
“菜都做好了,快过来尝尝。”
温书瑜路过餐厅时,就看见了桌上的烛光晚餐,大大小小的盘子加起来有七八个,还有酒店自助餐一样的糕点台,三层的盘子里摆满了小蛋糕。
她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盛,张阿姨过来做的吗?”
陆知让从她前半个疑问句中精准捕捉到了某个信息,他唇角的弧度逐渐下沉,眼睛微眯。
温书瑜目光从桌上扫过去,又看见了一个小礼盒。
虽然盒子没有打开,但她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拧紧眉头闭了下眼,安静片刻,万般羞愧的语气:“诶呀,完了…”
陆知让已经有点猜到了,表情有些郁闷,垂眸看着她,低低地问:“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温书瑜极其沉重地点了下头,愧疚得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或者找哆啦A梦借一台时光机穿越到昨天。
她就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来着……
公寓里此刻格外安静,安静的能听到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温书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上个月她就因为同样的事道过歉,还做出过保证,这个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好像一个屡教不改的学生,再道歉再保证好像也没什么可信度。
温书瑜只好走上前一步,垂着脑袋,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片刻后,听到陆知让低沉的声音,语气中没什么情绪,“算了。先吃饭吧。”
温书瑜弱弱地抬起头,对上他“秋后算账”的眼神。
她乖乖地应道:“好…”
温书瑜内心不安地去洗手,去卧室换衣服。
公寓里到处都黑黢黢的,让她的心情也更加低落了。
吃饭的时候,陆知让把餐厅的灯打开了。
他坐在温书瑜对面,虽然没有很明显生气的表情,但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很低的气压。
温书瑜紧抿着唇,这顿晚餐也吃得心不在焉。
夹起一颗虾仁,她咬下去,声音软软地开口:“哇,这个好好吃。”
她好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卑微妻子,想发设法争取丈夫的原谅…
而陆知让,则像是一个抓到妻子犯了大错仍然冷静包容的五好丈夫……
陆知让抬眸看她一眼,沉默两秒,微扬了下眉,语气平平道:“这就是超市袋装现成的虾仁。”
温书瑜实在是不擅长这么夸人,低下头,硬着头皮说:“…但就是,挺好吃的。”
陆知让:“哦,那你就多吃一点。”
剩下的晚饭时间,温书瑜就安静埋头吃饭,脑中一直琢磨应该怎样道歉,并再次做出值得相信的承诺。
但直到这顿饭吃完,她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刚站起身,手机就嗡嗡震动两下。
唐老师:【可怜:/】
唐老师:【温老师帮我看了吗?】
温书瑜:“……”
她抬起头看向陆知让,欲言又止,不得已还是开口:“那个,我要去书房帮我们实验室的老师看一下论文,他有点着急…”
陆知让没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朝书房方向扬了扬下巴。
温书瑜战战兢兢去了书房,打开电脑上的论文文档。
好在她搞学习的时候注意力还是很集中的,看了没几行字,就全神贯注在这篇文章上。
修改论文还是打语音比较方便,否则发文字,或者在原文档上做批注,一来一回沟通就得耗费双倍以上时间。
温书瑜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唐老师是否方便,就拨过去语音,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扬声器外放。
书房外面,陆知让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温书瑜也没拆,就进书房忙别的事去了。
而且,上个月答应的好好的,居然这次又忘记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他这么明显得不高兴了,一直等着她说点什么哄哄他,她居然全程只夸了一句“虾仁很好吃”。
陆知让越想越郁闷,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路过”了一下书房。
听到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除了温书瑜之外,电话里居然还是男人的声音。
陆知让胸口堵得更厉害,在原地站了许久,敲门进去。
他垂眸,看见书桌上堆成小山的书籍资料,以及埋在小山堆里那张干净白皙的小脸。
温书瑜对着手机说了声“唐老师您稍等一下”,把麦克风暂时关闭,抬头看向陆知让,小小声问:“怎么了…”
陆知让没说话。
温书瑜攥了攥袖角,语气有点委屈:“等我帮同事改完这个论文,很快…”
“哦。”
陆知让惜字如金,沉默着点了下头,转身出去,顺手把书房的门也帮她带上。
唐老师的文章先前已经改过几稿,目前看起来问题并不多,她半个小时就改完了。
电话里,唐老师笑着道:“太谢谢温老师了!对了,上次帮你改的那篇论文投出去了吗,再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到时候我这篇中了请你们吃饭。”
正事已经完成,温书瑜客套几句就挂断电话。
她咬着唇思考了下,点开陆知让的聊天框。
【我改完了…】
消息发出,没过一会儿,陆知让就顶着那副黑沉的表情回来了。
他耷拉着眼皮,咬牙切齿地说:“温书瑜,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
“啊…?”
温书瑜很茫然,非常茫然。
虽然她又不小心忘了结婚纪念日,但真的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太琐碎了,跟爱不爱的绝对没有关系啊!
温书瑜站起身,隔空跟他对视了两秒,看到陆知让那张英俊的脸现在气鼓鼓的。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生气了就哄他,亲他一下就可以哄好。
还有,他好像特别喜欢听‘老公’这个称呼的…
温书瑜鼓起极大的勇气,眨了下眼,走到他面前,自己耳根先红了。
她犹豫着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说话的声音细细的,比蚊子还小。
“老公,我很爱你的啊……”
陆知让明显怔了一下,两相沉默时,他脸好像也有点红。
似乎正准备开口,温书瑜书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唐老师打来的。
陆知让远远瞅了眼,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很快说:“你先忙吧。”
“嗯,等我一下…”
温书瑜又回去接电话了,“唐老师,啊?摘要哪里?”
-
陆知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书房回到卧室的。
只知道,刚才被她突然亲到的时候,他心跳特别快,快到好像无法正常思考。
陆知让独自坐在床边冷静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之后,默默在心里开始翻旧账。
结婚才两个月,她蜜月放过他一次鸽子,连续三天睡在书房赶论文不理他、两次忘记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不小心把结婚戒指冲到了下水道、跟学长打了通宵电话讨论课题、曾一整个月没有过夫妻生活…
唉。
陆知让抿抿唇,确信自己是个无比卑微的丈夫。
虽然,好像,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温书瑜现在又抛下他,在书房里跟男同事打电话去了。
如果每次都这么轻易让她混过去,那他在这个家可能就永远都没有地位了!
于是,陆知让冷哼一声,暗下决心,他这次一定做一个很难被哄好的男人。
他也学温书瑜刚才的举动,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消息:【忙完找我一下。】
五分钟后,亲亲老婆:【好了好了,这次真的忙完了!】
陆知让慢悠悠地在手机屏幕上戳字:【哦。】
【我还在生气。】
第53章
【我还在生气。】
温书瑜看到这条消息, 不知所措地在书房来回走了两圈。
她以为刚才已经哄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道歉。
而且冷静想想,好像没有人按月过结婚纪念日的,至少她父母好像只是在结婚整十年纪念日的时候出去吃一顿饭。
如果按陆知让的过法, 那他们结婚每十年,就要过一百二十个纪念日。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她上个月答应了。
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否则肯定是她的错。
温书瑜咬咬嘴唇, 把手机放在一遍, 内心忐忑地踱回卧室。
果然, 陆知让就在卧室, 姿态和表情都很高冷地坐在沙发上, 背挺得很直, 脖子也扬得老高,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
温书瑜很心虚地, 走到他面前, 想了想, 还是不敢坐下, 好像被罚站的小学生, 双手扣在一起,垂在中间,弱弱地问:“你还生气吗…”
陆知让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没什么情绪的:“嗯。”
温书瑜安静几秒,紧张兮兮地去扯扯他的衣袖,非常苍白地说:“…别生气了。”
陆知让冷冷地哼了一下,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此时格外冷峻。
温书瑜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 又扯扯他的衣袖,看他还是没动静, 只好使用自己擅长的讲道理方式。
她站在陆知让面前,低着头,不太有底气地开口:“我前两天忙忘了,不是故意忘记的。”
陆知让毫无情绪地说:“忘记还能有‘故意’?”
“……”
温书瑜戳戳手指,小声:“好吧,没有,忘记只能不小心。”
“但是,按月过纪念日,那要过的也太多了,不然以后我们还是按年过吧,我保证不会忘记的。”
她红着脸补充称呼,“可以吗?老…公。”
陆知让顿了一下,把头别向窗外,深呼吸,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板着脸,语气保持严肃地问:“所以,你是说我过纪念日的方式有问题吗?”
温书瑜再迟钝也能听出这是个反向的问句,她重新低下头:“不是。”
她又退一步,再次道歉:“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忘记我们的纪念日,下个月一定一定不会了,再忘我就…就…”
陆知让看向她,薄唇微张,“就什么?”
温书瑜垂着眼,“你随便提要求,怎么样都可以…”
陆知让抬了下眉,其实已经一点点都不生气了,但还是继续鸡蛋里挑骨头,幽幽地问:“居然还存在下个月再忘的可能性?”
温书瑜从善如流,立刻举起四根手指,认真道:“不存在,不存在,我马上就给这个日期设置成提醒事项,设置三个,再写到日程表上。”
陆知让也怕真把人吓着,或是显得他过于不讲理。
他站起身,低头睨着她,似是勉为其难的说:“行,那就这样吧。”
温书瑜长松一口气。
在陆知让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火速把刚才提到的事情全部落实,这下,只要下个月地球没有毁灭,他们都还健在,就一定不会又双叒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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