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条件太苛刻,不大可能有。
晏寒昀却道:“还真有一种。”
“什么?”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白玉瓷瓶:“麻沸散。”
麻沸散?
乔歆妤眸光骤亮:“你竟然有麻沸散?你使用过吗?服用后真的会无知觉?”
她竟然还知道这个?
这个可不常见,甚至是极为珍稀。
“用过几次。”晏寒昀如实道。
“这么说,你有货源?也就是你知道从哪里能买到?”
“这是我自己研制。”
“……”
乔歆妤好想抱个大腿,她决定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得让他暂时留下来一段时间。
家中。
乔墨还未醒,乔锴不免有些担心。
晏寒昀诊脉后道:“他现在并非是昏迷,只是在昏睡。”
身体过劳或损伤后,会陷入深度昏睡,以此来自我调节身体。
乔歆妤闻言,便让乔锴把家中的黑布全部找出来,钉在房间内,不至于有丝毫的阳光透进去。
这样一来,乔墨醒后,也会觉得有安全感一些。
晏寒昀却道:“他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也觉得他是怪胎?”
看着她眸中的敌意,晏寒昀却淡道:“他身上的兽性,他自己无法控制,令慈还怀着身子,你不要感情用事。”
第10章 :我们就是那蝼蚁
乔歆妤看着他,突然拔下了发间的木簪,直接对着他刺了过去!
出于危险的本能,晏寒昀骤然出手。
一股强劲的寒力瞬间汹涌扑面,乔歆妤直接被撞到了地上。
臀部一阵钝痛,乔歆妤的眼泪差点飙出来。
“你对我动手,你这不是兽性?”
挣扎着起身,缓步走向他。
“兽性是什么,不过是对于危险情况的反抗,如果明知危险,还束手待毙,那是包子!”
“有些人脾气暴躁,难以控制,难不成都要被隔离?再者,若不是那些人要打死墨儿,他会试图反抗吗?”
晏寒昀只是冷冷地弯起了唇角,幽幽道:“你觉得,他的兽性发作时,你能控制?”
“……”
乔歆妤瞬间蔫了。
回想之前在山上,他野兽般的动作与眼神,她,的确控制不了他。
“三日后,会有人前来带走他。”
话落,晏寒昀已转身离开。
平稳的脚步,却更显决绝。
很快,便已夜幕降临。
沟槽都已经挖好了,薛怀却还没跑到两亩地。
见他瘫在地上,进的气没出的气多,想到乔墨,乔歆妤顿时狠踢了他一脚:“关键时刻掉链子,粪坑都没你废!”
“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脚都断了……”
“这可怎么办好,歆妤,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里正着急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像薛怀之前说的,让那个外来的跑就是了!”
“这话可说不得!”
里正连连摆手,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极其胆小甚微,再无往日的威严。
乔歆妤却不以为然:“他难不成还是天子啊,这么使不得。”
“天高还皇帝远呢,人家手里可有……罢了,总之,他就是天,我们就是那蝼蚁。”
难得见他这么自贬。
他手里有什么?
兵器?
难不成,他是戍守的军队里的,军医?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难怪他会说,让人带走乔墨。
“歆妤,你到底还有没有法子啊?”
“有是有,但是得让乡亲们破费了。”
一刻钟后。
乔歆妤将收集到的盐巴放入了两桶水中,并把盐水浇在了番薯藤上。
“你这是做什么?”
“豪猪嗜盐,现在番薯藤都是咸的,它们定然不会再啃噬别的庄稼。”
这也是为何豪猪连农具木把手都啃了,因为上面残留了汗渍的咸味。
“乔歆妤!”
薛怀幡然醒悟,暴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早不用盐,要这般折腾我?什么气味,分明是借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乔歆妤凉凉地斜了他一眼,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而且当时,他只要说自己沐浴了,身上没了豪猪的味道,不就可以避免了?
自己蠢,怪她喽?
嘴上却道:“若非你没用,何至于浪费大家的盐,现在还敢哔哔?滚一边喝风去!”
一切准备妥当,只留下几个村民蹲守。
待豪猪掉进坑之后,用编织的网罩住即可。
随后,她先回了家。
“我已经喝了安胎药,无事的,我去炒几个菜,你去里正家把恩公请来。”
“我去了,连恩公人都没见到。里正说,恩公是大人物,怕我们招待不周。”
“这样啊,那可怎么报答恩公才好……”
怕云霜担心,她还是没将晏寒昀要带走乔墨之事说出。
宽慰了她几句后,她便回了房间。
本就夜幕四合,屋内又罩上了黑布,即便点了灯,也如萤火之光。
乔墨还在睡着,但是眉头紧蹙,显然睡的并不踏实。
看着地上的虎头鞋,她找出了自己深色的衣服。
虽说比他年长几岁,却也只是比其高一些,衣服稍微改短一些,乔墨便能直接穿了。
正在裁剪,觉察到那抹警惕的目光,转眸,乔墨却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蜷缩在了角落里。
紧紧抓着黑布,表情明显不安。
“墨儿,”乔歆妤轻步上前:“我是姐姐,虎头鞋……”
刚哼唱一遍,乔墨眸中的堤防已逐渐散去,直接扑到了她的腿上。
“别怕,你已经回家了,以后我会陪你住在这里……”
过去的几年,他们经常给乔墨送吃的、穿的,还会陪他说说话,因而,他只是有些习惯像兽类,灵智却不比一般孩童差。
“坏、坏的……”
指了指桌上的豪猪刺,乔墨艰涩开口。
“你认出来了?是你用石头,插到了它们的肚子里?”
乔墨又做了个投掷的动作:“有人打,这样打……”
“你是说,你看到猎户这样打野兽,所以跟着学的?”
“学、学……”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却一直重复她的话,一遍又一遍。
乔歆妤面上动容。
一直以来,他缺少的只是个机会,只是一次包容啊!
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的!
绝对不会!
忽然,外面有人在叫她。
“乔歆妤,快出来!不好了,豪猪都啃断绳子跑了,快来人啊!”
眸光微颤,她顿时看向一旁的乔锴:“爹,你待会教弟弟吃饭,我去看看。”
又看向乔墨:“这里没有坏人,不可以打,等我回来。”
到了门口,想了想,她还是从外面锁上了大门。
转身,却看到了不远处的晏寒昀。
夜色下,皎洁月光,似只沐浴在了他的周身,衬的他更似雪山之巅的冰莲,清雅高华。
无疑,他可望不可即。
又有人在催促她,她便转身向田里跑去。
“快拉住网,千万不能让豪猪跑了!”
“没用,这畜牲的牙太厉害了,网都被咬断了!”
有人忽然看到了她,顿时叫道:“歆妤,你可算是来了,现在可咋整!”
“拉着网,让豪猪继续啃,已经跑了的不用去追,以免受伤。”
看着向远处逃窜,速度却越来越慢的豪猪,乔歆妤更是成竹在胸——它们逃不掉。
果然……
片刻后,乔歆妤走上前去。
脚边是倒了一地的豪猪。
原本打算把麻沸散混在盐水里,淋在番薯藤上,又怕它们不吃,所幸的是,她将麻沸散涂在了网上。
豪猪咬破了网,却也将麻沸散吃了进去。
第11章 :天然圈舍
“这畜牲!”
有人拿着农具,要将豪猪给戳死。
乔歆妤立刻制止。
“豪猪可以饲养,肉可以食用,你们养不养?”
“……”
豪猪在村民眼中,不啻于豺狼虎豹,还饲养?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像是在看着疯子。
“你要饲养?”里正问道。
“总不至于浪费了。”
乔瑞却道:“这畜牲破坏了那么多的庄稼,必须得全部杀死!”
反正他是不敢养,却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见他握着叉子就要刺,乔歆妤淡道:“好心提醒你一句,豪猪是群居动物,而且报复心很强的。”
“你,你少唬我!”
话是这么说,叉子却不敢再刺下。
“那乔墨不是也杀死了豪猪?不怕被报复?”
“他是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终日与这些野兽为伍,你觉得呢?”
他能手刃野兽,却畏惧村民。
可见,人心更恐怖。
“这些豪猪,你们都不要,那就归我了啊。”
“你想把豪猪养在哪里?”
里正又问。
乔歆妤还未回应,乔瑞已经抢先道:“不准你把豪猪带回村子,但是如果它们逃跑了,也是你的错,谁让你要养的!”
“那你倒是杀死它们啊!”
“我,我才不杀,乔墨不怕,那就让它来杀。”
乌龟看青天!
母鸡孵小鸭!
真是胆小又多事!
扫了眼村民,皆是退避三舍。
饶是里正也低垂着脑袋,似是认同乔瑞所言。
邻里之间的嫌隙,他处理的倒是公正。
只是,事关整个村子时,他的太过谨慎,便显的畏手畏脚。
因而,蛮山村虽素来较为太平,却一直脱不掉贫困村的帽子。
这个结果,她似是意料之中。
当下只默默地将豪猪堆放在一起。
娇小的身影,更显落寞。
终是有人过意不去,上前道:“我帮你吧,你打算,把这些豪猪放在哪里?”
“无处可放,只能放在山洞里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经常在山洞里看守,绝不让它们再破坏庄稼。”
一句话,却说的村民们更为惭愧。
“我知道有个山洞,很大,足够放得下。”
“有没有比较长的?很阴凉的?”
“长的?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个,而且就在山脚下,距离这不远。只是……”
那人又犯愁:“这么多豪猪,你怎么弄过去?”
乔歆妤垂眸,可怜兮兮的模样。
“就这么拎过去呗,只希望它们别中途醒了。”
众人一听,顿时道:“这可不行!若不然,用木桶吧,都回去把自家的木桶带来,把豪猪放进去,用木桶拎过去。”
提议立刻得到了一致赞同。
乔歆妤又补充道:“最好把盖子也一并带来。”
“对对,快回去拿吧。”
一时间,山脚下只剩下了她,和晏寒昀。
“山洞里更适合饲养豪猪?”
不知何时,他向她走了过去。
“是乡亲们不让……”
话未说完,看着他眸底的戏谑,乔歆妤眼皮微跳。
竟是被他看出了?
她只得如实道:“山洞内更为阴凉,的确可以因地制宜地饲养。”
难怪方才村民不让她将豪猪带回村时,她并无过多的辩驳。
印象中,她可不是那种,会因别人的劝阻而有所改变之人。
“你倒是会演戏!”
“咳咳,”乔歆妤讪笑:“过奖过奖。”
随即又问:“恩公,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晏寒昀眸中浮起一抹冷讽的笑:“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即刻离开,再不出现。”
“……”
就算是这么想,她敢这么说?
却听到,他又道:“你既然知道白化病,可知病因?”
斟酌了下,乔歆妤言简意赅。
“失血过多时,肤色会呈现惨白之状。而白化病,则是因为体内缺少黑色素。”
原来如此……
晏寒昀的目光若有所思。
蓦地,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歆妤,我们把桶带来了。”
“直接拎猪腿。”
乔歆妤先做了示范。
“豪猪没有那么恐怖,与家禽无异,老鹅的凶猛还不亚于豪猪呢……”
劝慰之下,村民们对于豪猪不再避如蛇蝎。
“恩公……”
转眸,却已不见了晏寒昀身影。
远处,树影空交错。
泼墨的夜色,更显迷离。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所有豪猪都被放入了山洞。
山洞狭长,一侧浅潭中还有活的泉水流动,夜风习习,更觉微凉。
此处饲养豪猪,最是适合不过了。
乔歆妤去捡山石,垒在洞门口。
“要用石头垒多高?”
“到我膝盖处。”
确保豪猪不会逃跑即可。
一个时辰后。
乔歆妤直起酸疼的腰,看向村民。
“今晚辛苦大家了。”
“本来就是全村的事,行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肩膀被人拍了拍。
转眸,是里正。
似是再三斟酌后,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注意安全。”
或许尚不支持,或许尚在观望,至少不再反对。
乔歆妤颔首:“谢谢伯伯。”
村中。
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了院中的乔锴。
他的身后,乔墨站在房间门口,云霜房内还亮着灯光。
似是听到了动静,云霜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歆妤回来了吗?”
忽然,她就想到了一句话。
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无论多晚回家,总有一缕为你亮着的光。
“爹,娘,墨儿,我回来了……”
待云霜和乔锴睡下之后,乔歆妤走回了院中。
家中还有些红薯、土豆,清洗干净,切块后,便可直接喂给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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