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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霞：“？！”
……
姐妹几个闹腾了一会儿，坐在一起吃饭，林雪霞跟恢复好情绪的林玉霞道：“马上要高考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轻松上阵，你只要想着，哪怕你考不上大学，哪怕你赚不到一分钱，在这个世界上妈妈和姐姐妹妹都是爱你，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林玉霞脸一下就红了，她很不习惯这样，在国人的习惯里，家人之间根本就不会把什么“爱不爱”的挂在嘴边，虚伪不虚伪啊，动不动就爱爱爱的。
“你们做生意的，最会讲客套话。”
张玉琴道：“妈妈爱你，爱老虎油，宝宝，妈妈爱你。”
张玉琴学着言情小说里的那些话，厚着脸皮说了出来，之前觉得难以启齿的话，真正说出来了之后，也没那么酸掉牙。
林玉霞捂着自己的脸，她简直要受不了了！
林月霞也受不了了：“妈，难道你就不爱我吗？”
“爱你，我当然爱你，也爱你跟姐姐雪霞。”
“还有一句呢？”
“什么？嗯，爱老虎油。”
“妈妈，我也爱老虎油……”
林玉霞说完之后，眼睛有点酸，她跟妹妹林月霞是双胞胎，是双胞胎姐妹，在很小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她们的出身就是“原罪”。
作为姐妹，她们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她看着江边写的红色大字“禁止溺死女婴”时，心中也会惶惑的想，过去奶奶和父母是不是也曾想杀了她们？
或者也曾起过杀心？
她的到来不受父母的欢迎和喜爱，她是不值得喜欢的？不可能被父母爱的……
所以她必须要努力学习，她要保持优秀，父母才会重视她，在乎她，觉得生了个女儿也那么亏。
或许，她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优秀，不需要考上最好的大学，她的家人，她的姐姐和妹妹，也会爱她，在意她。
她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爱着的。
*
吃完了饭，傅魏开车来接林雪霞回去，张玉琴母女三个送她到门口，林月霞先道：“姐姐，我爱你。”
林玉霞道：“我比妹妹更爱你。”
张玉琴道：“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们。”林雪霞笑着跟她们再见，跟傅魏搭乘电梯下楼，坐上了小轿车，关上车门，傅魏侧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
“老婆，我最爱你！”
林雪霞：“……”
她系上安全带，冲着傅魏勾了勾手指，当他把脸贴过来时，主动啵了一下：“我也爱你。”
说罢，她在车上看见了一个包装袋，上面写着“宝莉美”，她拿起眼前的一套洗护用品，不可置信地看向傅魏。
才劝了三个又来一个？这是捅传销窝了吗？
她颤巍巍道：“你哪来的？交钱入会了吗？”
“啊？”傅魏道：“张麒俊夫妻俩给的。”
第102章 第一更
林雪霞回到家里, 立刻打电话给王若玲，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王若玲一听，当即醒转过来, 她真心道：“雪霞, 太感谢你了！”
“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 这就跟前几年的台会一样！”
台会也就是民间的“集资活动”, 八十年代曾闹出过大案，死伤上百人，一开始只是民间集资借贷互助活动, 后来有会主以“高利诱惑”, 玩起了“击鼓传花”骗局, 交一万入会费，从第二月起每个月返还八千……这样的“高返利”，短短几个月会主集资上亿，直到当地所有人都入了会, 再也没有新人入会, 资金断裂崩塌，疯狂的人们找会主要债，会主携款潜逃, 相关人员和家人被债主抓获，使用各种酷刑要钱……最后会主被抓，判了很多死刑。
“宝莉美”的传销方案, 跟集资案方式差不多, 只不过包了一层更加“华美的外衣”。
因为它真正有商品, 神仙洗护套装和高科技保健床垫，可以说自己是“正常营销卖货”, 不管值不值，标多少价格是品牌方自己的事。
而它发展“代理商”，走的也是正常推广流程，只不过多发展一个“代理商”，能收到“百分之四十”的回扣罢了。
张麒俊交了两万入会费，只要发展三个下线，能收到每个下线“百分之四十”的入会费，也就是八千元，一共两万四，利润很可观，很吸引人，但跟“台会案”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宝莉美传销会连绵不断持续，不会像台会那样迅速崩塌，而沉迷其中的人，坑害亲朋好友买高价垃圾产品，成为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宝莉美”它本身就不是为了把产品推广向大众赚钱，而是卖给代理商和代理商的亲朋好友圈钱。
当一个代理商的亲朋好友都被榨干坑害一遍后，他也就失去了价值。
王若玲察觉到了其中利害，为了避免张麒俊深陷其中，连夜退了另外两人，合计“四万元”的会费，并一个个详细解释道歉。
张麒俊现阶段只发展了三个下线，其中一个还是她，并没有祸害到更多人。
“没那么严重吧，是人家自愿入会的。”张麒俊看着婴儿车上的女儿，觉得妻子太过于小题大做，这么一弄，他们家损失了几万块钱。
王若玲直接拧他的耳朵，用一种危险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什么赚钱合作伙伴？
这是——我的危险丈夫！
“你不反思认错，你就在家好好带女儿！”
王若玲又劝她的卡拉OK厅合作伙伴赵青兰，赵青兰却是分毫不信，“林雪霞说是骗局就是骗局？她懂什么？宝莉美可是国外的高科技产品，她一点都不懂！”
“王若玲，你可别听她的，宝莉美的产品太好了，要是卖向全国，我还开什么卡拉OK厅，我发大财了。”
“全国有多少人会唱卡拉OK？但是每个人都要睡觉，等将来大家生活好了，都会以拥有一床宝莉美床垫为荣！”
王若玲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赵青兰固执己见。
“别说什么林雪霞林雪霞，你听她的就别来找我，王若玲，她迟早把你带沟里面去。”
“林雪霞她就是眼红你赚钱，她忽悠你别入会，自己背地里悄悄入会。”
“你知道推荐给我入会的是谁吗？是xx医院的护士，她丈夫可是x单位的领导，女儿考上了沪城交通大学，她都入会了，这怎么可能会是骗局？你以为她这样的家庭，真要是骗局她看不出来？”
……
见赵青兰神色高傲自负，王若玲便也不再劝了，现在赵青兰一心扑在“宝莉美”产品上，无心再经营卡拉OK厅，王若玲退出经营，不再管赵青兰，好好经营自己的美容院和美发店。
处理完这些事，王若玲身心疲惫不已，她邀林雪霞出门喝茶，“这男人不给我惹事还好，一惹事就惹大的，你们家傅老板，他就半点都不上钩。”
“让他去卖床垫？我想象不出……”林雪霞失笑，宝莉美传销很吸引人，却大部分吸引的是本身赚不到多少钱的人，本身有赚大钱本事的，瞧不上这个来钱路子。
“交两万发展三个会员，只赚了四千，贪心升级成中级代理人，又要掏出十万，掏出十万后赚了钱，又要掏三十万升级，环环相扣……枉费心机之后，又能赚到什么？除非能及时收手。”
设计出这一条传销路线的人，也确实厉害，让人苦哈哈的白打工折腾，坑害自己，坑害朋友，还深陷不已，赚了钱交上去，赚了钱又交上去，钱从手里走一遍，看似升级，实际啥都没有。
王若玲道：“我男人该找点正经事做，你有什么好介绍的？”
她男人张麒俊开路边宾馆，作为老板，一天无所事事，要么就跟那些个大车司机吹牛谈天，王若玲觉得他就是太闲了，才折腾出这么多事。
“打发时间的……要不让他看看书。”
王若玲摇头：“看书？他怎么会看书？”
“武侠小说呢？”林雪霞推广了一番刘喜贵开的租书店，这会儿市面上流行各种武侠小说和一定的仙侠小说，目前比较出名的武侠巨头作者，也就那么五六个，没名气的一大堆……在国内，武侠小说并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事实上，民国时期就已经流行武侠小说了。
也有伟人曾在报纸上连载过武侠小说，然后断更搞革命去了。
刘喜贵那边赚了钱，每个月都要进一批新书，如今有大量旧书要淘汰了，旧书淘汰，卖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不如“废物利用”。
张麒俊想要创业，可以用这些旧书创业，在宾馆里面开个小租书铺子，虽然宾馆入住的大多是没什么文化的司机，但是互相看个武侠小说，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文绉绉的武侠小说少了，现在市面上有了纯大白话的武侠小说，哪怕小学生水平，也能照看不误。
王若玲道：“你这个主意不错，让他在宾馆里弄个租书店，行啊，不过很多过路人，可能不经常来，租了书就不还了。”
林雪霞笑道：“不还了不是更好？就当是卖书了，我跟你说，可以做一种借书卡，一张卡十六元，可以同时借四本书，随便借，按天数收费，丢了书要照价赔钱，不还书，那么借书卡作废。”
“这是个好主意。”王若玲点点头，林雪霞那边能有旧书渠道，多加这么一门生意，根本不会耗费多少成本，还能打发她丈夫时间，免得他再稀奇古怪的捅了传销窝。
“对了，我刘叔那边已经有了经验，我让他出个名册给你。”想起刘叔出租书籍时遇见的各种奇事，林雪霞哭笑不得，“有些书要多备一些，就好比是一套武侠小说，一共有八册，很多人喜欢第五册 的内容，宁愿不要押金也不还了。”
“我刘叔开始还不懂，到后来，遇上各种主动赔钱的情况，有的说不小心把书烧了，不小心掉茅坑了，坐公交车不小心忘车上了……各种理由都有，赔钱赔的很积极。”
“刘叔后来一算，老天爷，丢的书全是‘第六册 ’，借了都不还。”
“有些书他就会多备一些，有些少备一些。”
王若玲听了捂嘴笑：“这么有趣啊。”
林雪霞道：“你同意了我就帮你联系。”
“你把那批旧书弄过来吧，我立刻清个地方。”王若玲是个做事风风火火的女人，一说要在宾馆里增设租书服务，她立刻想好了在哪里改造。
林雪霞则去联系刘喜贵，刘喜贵得知自己那一批爆满的旧书有地方去了，他也高兴不已：“雪霞，太感谢了，我家里的书堆都堆不下了。”
刘喜贵的书店太小，每个月又要进新书，很多书店塞不下，有些租的好的他就保留，不好租的，他便想清出去，有些翻烂了的旧书，他也不想留了。
旧书不好处理，卖也卖不上价，林雪霞这边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他喜不自胜。
刘喜贵自己也恨不得多进新书，他自己也喜欢看。
打理租书屋比想象中赚钱，经营了一段时间，刘喜贵已经有了经验，他不但出租书籍，他还“卖书”，卖最热门的那几本，赚得是盆满钵满。
有些书写得好，很多人看完了，还愿意买一本回家收藏。
店里再搭着卖些饮料酒水零食，一个月下来，收入不菲，还轻松。
唯一的问题是店太小了，旁边高春燕也抱怨店小了，两人暂时又没信心换地方开店，在这边积累了很多老顾客，怕换了地方生意清淡。
林雪霞：“可以开分店，迟早要换个大地方。”
高春燕笑道：“承你吉言。”
刘喜贵这边运出去了两车书，一车旧书，另一车新书旧书参半，知道张麒俊那边也要开租书屋，刘喜贵给了不少建议。
“推荐先看这上面第一页写的名字，这些都好看，但要小心点，动不动就丢书！”
王若玲灵机一动，问刘喜贵评价比较好的言情小说名录，她的美容院备一些热门的言情小说，放在等待区供客人随便翻看。
“我美容院里得放新书，等到书被客人翻旧了，就拿到租书店，一书多用，绝不亏本。”
林雪霞笑道：“好主意啊。”
大家都是会做生意的人。
“你店里放几本我没看过的吧，下次我也去看看——”林雪霞笑着道，她很喜欢看小说，但很多小说，看完了一次，就没有再看第二次的必要，因此，不买书，租书是一种很好的消遣方式。
张麒俊得知老婆帮他收了一大批“破烂旧书”，让他在宾馆里开租书店，他不开心了。
“这些书都这么旧了，还有这本，这也太烂了吧……哪好意思租给人家。”张麒俊瘪瘪嘴嫌弃道。
王若玲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书很难买到的，很贵，书店里少见，憨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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