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吟秋……你这个杂种,你不要得意,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凌飞云身上的龙鳞已经黯淡,那天被晏吟秋的冰剑所穿透造成的伤口至今没有愈合,周围结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冰霜,全都是伤口所渗出来的鲜血凝聚成冰。
“怎么骂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几句。”
晏吟秋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她打量着眼前狼狈的凌飞云,轻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天道容不下我,你是觉得天道会为你报仇吗?”
“凭什么呢,就凭你和江轲一起残害人命去到处四处搜集什么含有天道之力的眼睛,你以为天道会因此降临,让你成为龙神吗?”
凌飞云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他难以置信看着晏吟秋,像是没有想到晏吟秋竟然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江轲是你杀的?”
凌飞云双目赤红,声音沙哑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晏吟秋没有反驳,她垂眸看着凌飞云,没头没脑问道∶“这就是你的遗言,用不用我帮你再补充两句?”
凌飞云一脸警惕地看着晏吟秋,可是晏吟秋却没有任何动作,她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凌飞云,你才是真正的废物。”
晏吟秋微微一笑,而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徒留凌飞云还在后面崩溃大叫。
“他怎么突然像疯了一样?”
兰凰皱眉看着疯疯癫癫的凌飞云,转头对晏皙蕤问道∶“他是不是有龙癫疯啊?”
晏皙蕤表情呆滞,喃喃道∶“有龙癫疯的龙做成龙干可以喂鱼吗……”
系统∶【……】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惦记你那个龙干了。
晏绯早就已经先她们一步到了神殿,如今正与凤凰族族长兰芝相谈甚欢,气氛看起来倒还算得上和谐。
“阿娘!”
兰凰在看见兰芝的一瞬间立马眼前一亮,甚至顾不得现在还在众人面前,直接化成了原型飞进了兰芝的怀里,一边蹭了蹭兰芝的衣袖一边小声邀功道∶“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哦。”
兰芝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兰凰的翅膀,故作严肃道∶“偷偷跑来幽冥海我还没找你算账,别以为你化成原型就会轻饶了你。”
兰凰闻言把头埋进兰芝的怀里,圆鼓鼓的身体之后是数根漂亮的赤金色尾羽,她抖了抖羽毛,委屈道∶“别罚我了,我的羽毛都在海水里泡掉色了,现在可丑了。”
“胡说,哪里丑了。”
兰芝果然被兰凰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心疼地摸了摸兰凰的尾羽,安慰道∶“没关系,再多养两天肯定就好了。”
晏吟秋默默落座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人温情的相处,反倒是晏皙蕤没什么反应,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数着兰凰的尾羽到底有几根。
她与晏吟秋不同,在破壳当天她就被送到了神殿交由神树抚养,尽管父母皆是白龙族的长老,可是晏鸿是个喜欢没事找事的控制狂,她娘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外出游历,至今未归,父母亲情在她这里,永远只是单调的词汇罢了。
在她已经来来回回数了三遍兰凰到底有几根尾羽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兰族长,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正事了。”
兰芝闻言连忙正色,顺带着把怀里圆滚滚的兰凰也给摆弄端正了,一本正经道∶“魔族封印之事凤凰一族会尽全力配合,诸位尽可放心。”
“至于那些已经逃窜而出的魔族,我们也已经告知族人要尽力搜查,只是目前尚未有所收获。”
兰芝的视线在在场众人身上划过,看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晏吟秋却忽而一怔,犹豫问道∶“不知道可否劳烦晏夫人请修真界大能协助一二?”
晏吟秋原本正在沉思旁的事情,如今突然听到兰芝喊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这是自然,太虚宗一直都有四处探查魔族踪迹。”
晏吟秋轻轻点了点头,可是兰芝闻言神色却有些凝滞,她放低了声音,试探道∶“听说玄微仙尊死而复生,晏夫人可否请他出面帮忙,也算是多一重保障……”
“死而复生?仲长芜诈尸了?!”
兰芝的话还没说完,晏皙蕤就已经一脸诧异地抬头看向晏吟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似的。
可是晏吟秋却出乎意料的淡定,甚至脸上还隐约带着些许兴味,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原来他已经活过来了啊,真是让人惊喜。”
“毕竟……我已经等了他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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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近来风波不少,因为魔修和魔族之事闹得很乱,后来又有九重楼少主也遇刺身亡的流言传出来,一时间人心惶惶,众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太虚宗中亦是如此。
江轲死后,江景鹤几乎是毫无异议地继任了宗主之位,每日忙于处理各种琐事,几乎腾不出半分空隙,甚至连身体都受到了影响,经常头疼欲裂,甚至视线有时都会模糊不清,严重时甚至连路都看不清。
但是他不能歇息,只能强撑着每日与其他宗门的宗主掌门见面商议魔族之事。
黎尧却不管江景鹤到底忙不忙,他甩开了一众弟子,直接闯入了宗主殿中,江景鹤正从繁复的卷宗之中抬首,却见黎尧脸色难看站在他的面前。
“黎长老?”
江景鹤眉头微皱,只当黎尧是来询问龙族之事,因而还是耐心道∶“已经传来了线报,秋夫人顺利继任白龙族长之位,如今正在重新归整族中之事。”
“仲长芜……”
黎尧却没有接着江景鹤的话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我似乎在奎黎峰上看到仲长芜了。”
“师尊?”
江景鹤愣了一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虚弱,皱眉道∶“怎么可能,是不是姬隐过来了。”
“姬隐和仲长芜我还是大概分得清的,更何况姬隐现在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盘在黎尧肩头的螣蛇惊惧地拍打着尾巴,黎尧压低了声音,声音隐隐有些忐忑不安,“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今天见到的人,真的像极了仲长芜。”
说起来都觉得可笑,一个死人竟然会出现在太虚宗中,不管是早死的仲长芜,还是后死的姬隐,哪一个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江景鹤神色一凛,他猛然站起身来,眼前的视野再度出现了模糊,让他不得不扶住桌角停缓片刻,许久之后才终于起身,决定亲自前往奎黎峰看看究竟。
奎黎峰上,弑云正在重复着每日必需的流程,他将仲长芜的牌位擦得很干净,再端端正正供奉三根香,供奉祭祀一日不落。
晏吟秋离开之后,江景鹤忙于处理宗中之事,奎黎峰上便只剩下他还待在这里,平时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会踏足此处。
但是今天,正殿的大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弑云闻声下意识回过了头,见到眼前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干巴巴道∶“姬隐?你过来做什么?”
“弑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吗?”
仲长芜垂眸看着弑云,他与从前的模样别无二致,眉眼疏离冷淡,似高山冰雪,与姬隐的性格算得上千差万别,一眼就能分辩出两人的不同。
“主……主人?”
弑云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桌子上摆着的那块牌位,一时间心乱如麻。
仲长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块牌位,问道∶“那就是阿秋给我准备的牌位?”
弑云讷讷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到身后一阵爆裂声响起。
桌上的牌位被雷劈成了碎片,飞溅的木屑落下,直接穿透了旁边燃着香的香炉。
仲长芜却只是神色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以后都用不上了。”
“……是。”
弑云慌忙点头答应下来,根本不敢反抗仲长芜的任何要求。
江景鹤匆匆赶到奎黎峰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在他心底一直彷如噩梦一般的仲长芜正坐在上首,眼神冷淡地垂眸看着他,亦如数年之前他教导江景鹤剑法的时候一样。
只此一眼,江景鹤就知道,眼前之人是真正的仲长芜,绝对不是姬隐假扮的。
江景鹤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已经看不清仲长芜的面容,就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困难,只能拼命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仲长芜的威压无声无息笼罩着他,可是江景鹤却始终没有低头,即使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在被千斤巨石所挤压,他依旧站得笔直。
“倒是长进了不少。”
仲长芜微微挑眉,但他看向江景鹤的眼神始终带着冷意,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江景鹤的膝盖顿时一痛,完全不受控制地狼狈跪在地上。
他勉强抬头看向仲长芜,冷声道∶“弟子的长进全是有托师尊的福。”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师尊。”
仲长芜抬眸打量着江景鹤,忽而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江景鹤看到仲长芜在自己眼前停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仲长芜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怕是已经忘了我的教导吧?”
仲长芜细细端详着江景鹤的狼狈,自己依旧是一副清冷孤高的仙人之姿,他淡淡问道∶“她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那么喜欢你,所以才能让你变成现在这么放肆的模样。”
江景鹤完全喘不过气来,他的视野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干脆也不打算挣扎,只是在心里暗中祈祷能再拖延一点时间,好让黎尧能把那窝兔子转移到别的地方。
可是在他濒死的前一刻,仲长芜却突然松开了他。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江景鹤顿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确认仲长芜的具体位置,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可是仲长芜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轻笑道∶“差点忘了,我还得多谢你呢。”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用九幽瞳滋养我的魂魄,也谢谢你那么讨她喜欢,让她竟然没有直接杀了你,竟然只是封印了你的眼睛。”
他声音放轻放柔,可是却像是一条伺机待动的毒蛇,含笑道∶“我如今可以死而复生,再次见一见阿秋,那可全都是你的功劳。”
江景鹤闻言猛然抬头,他的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几乎在刹那间明白了晏吟秋为什么要封印他的九幽瞳,也明白为什么仲长芜为何会将他救下收入门中,原来都只是为了今天。
“放心吧,暂时我不会让你死的。”
仲长芜看向江景鹤的眼神极冷,与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别无二致,他淡淡道∶“太虚宗刚死了一个宗主,短时间不能再死第二个了。”
正如曾经的江轲一般,江景鹤也会被逐渐架空权力,完全沦为他手中的棋子。
世事如棋局,而他会成为执棋人。
第104章
仲长芜死而复生就像是一道惊雷,顷刻便将修真界虚假的平静彻底打破,而其中所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太虚宗。
郁承几乎是刚刚得知消息就赶到药峰拉着师月素一起前往奎黎峰,可师月素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即使听完郁承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像是有什么强迫症一样一页接着一页抚平手上的医书,许久之后才终于幽幽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大师兄早就已经死了啊……”
死的死,走的走,明明所有人都离开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郁承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师月素解释,只能强行把她拉了出去,低声道∶“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过去看看,一会儿你去了就知道了。”
师月素猝不及防被郁承拽走,看着眼前的奎黎峰一脸茫然,这条路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走过,日夜变迁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从前不同,唯有在走进正殿之时,看到坐在上首的仲长芜,才恍然有些许熟悉感。
“……师兄,真的是师兄。”
郁承看到真实的仲长芜明显也有些震惊,就连最开始心底的那点怀疑都被彻底打消,凭他与仲长芜相处数年的经验来看,这不是有人怪力乱神故意冒充,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仲长芜本人无疑。
可仲长芜不是在那场天劫之中魂飞魄散了吗?还是说其中另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郁承心中满腹疑惑,可是当着仲长芜的面他不敢直问,只能旁敲侧击问道∶“师兄重回太虚宗实在是喜事一件,只是师兄既然并未陨落,为何不早些回来?”
仲长芜对郁承的问题早就有了准备,他并未解释自己是如何死而复生的,而是淡淡道∶“雷劫凶险,我身负重伤,所以闭关修养了一段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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