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能够在舞台上毫不费力地唱跳完一整首歌,但肺活量却还是在这种时刻宣告了不足。
一昧退让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十六夜葵认为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试图去从他的口腔内争夺缺失的氧气。
湿软的舌尖碰到一起,她努力无视掉疯狂的心跳声,就着这样的接触去呼吸。
但这种响应传递着意料之外的应允意味,这个吻也在她的主动下流露出某些失控的趋势,少女的眼睛兀然睁大,觉得连舌头都变得不属于自己,被流连的上颚深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奇怪难言的痒意,从贴在一起的唇瓣间蔓延到心底。
脱轨的发展让她有些害怕,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提醒着她正在和眼前的人做怎样亲密的举动。
十六夜葵的呼吸乱掉,透亮的翡翠色瞳孔泛着潮意,浓黑的眼睫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润得微湿,看起来像是受了欺负,可怜兮兮的。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内心的羞涩用舌尖去抵他的舌头。
把他从嘴巴里赶出去的时候要顺利得多,也可能是某个恶劣的人终于良心发现,不再为难她,配合着离开她的嘴唇,临分开前却还在她的唇珠上用齿尖很轻地磨了一下。
“唔……”十六夜葵没想到他有这么坏,虽然没有破皮,但她还是反应很快地捂住嘴巴,表情也变得警惕起来,“新一!”
工藤新一觉得她睁圆了眼睛的样子也很可爱,他凑近她,笑道:“葵不是也咬破我的嘴唇了吗?”
他的下唇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和一般的干燥开裂不同,痕迹是横向的,还有隐约可见的齿印,的确像是她在慌乱中不小心咬到的。
可是他在接吻过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正常被咬伤不是应该躲闪或者呼痛吗,怎么事后再来算账啊?
“对不起……”
有理的事情又一次变得没理,十六夜葵想不通自己怎么每次争论的时候都落了下风,但还是诚恳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新一,你还疼不疼?”
谢礼是接吻,她很担心歉礼也是一样的,赶紧补充道:“快到地面了!不能再亲了!”
她的身体紧绷,脖颈和锁骨的位置都渗出淡淡的胭脂色,工藤新一于心不忍地把她往怀里带,顺手揉了揉她的后颈:“这样坐着不累吗?放松一点。”
察觉到这是接吻结束的信号,十六夜葵感觉到安全了一些,胆大地抱怨起来:“还不是怪新一!”
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很舒服,男生的体温总是要高一点,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带来的柠檬味道也很清新,她把脑袋往他的脖子里拱,宣布道:“我觉得这一次又可以撑一个多月了!”
所以一个月内都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情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最后这半句话说出来。
工藤新一不再逗她,玩着她的发尾说道:“那还真是遗憾啊。”
“所以我们要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找到我的身体!”
十六夜葵对上少年的目光,说道:“我出车祸的时候,身体看起来还是健全完整的,只是灵魂体被撞出来了。所以如果我能找到真正的身体,再想办法回到里面,就不需要时不时让新一帮忙提供能量啦!”
工藤新一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这个步骤。
尽管这种想法稍显卑劣,但他并不想改变现状,并不想改变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连接。
他按捺住心中不妙的念头,告诉她道:“五月份内东京市发生的车祸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线索,我准备把时间范围和区域范围扩大再找找。”
十六夜葵对他深信不疑,还担心他的压力太大,仰着小脸安慰他:“没关系的,新一不要太辛苦了,回家之后我也会再想办法的!”
离地面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楚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摩天轮旋转一圈要半个小时,从她注意到不对劲到现在也过了一段时间,下方已然拉起了亮色的警戒带,还有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官在其中穿梭。
——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件。
她撑着工藤新一的肩膀坐起来,脸凑近吊舱玻璃,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吐息的热气洒在玻璃表面,之前印上去的指印又显现出来,让她赶紧把视线移开,拿手掌侧面把痕迹销毁,然后换了个位置继续观察。
工藤新一注视着她的侧脸,问道:“会害怕吗?”
高度让他们拥有了极佳的视野,整个画面尽收眼底,尸体虽然已经被盖上白布,但这种场面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依然会引来惊惧。
“我不怕!”
十六夜葵从警官们中认出来了熟悉的几位:目暮警部、佐藤警官、高木警官……
她回过头,朝工藤新一说道:“新一,我们快去把凶手找出来吧!”
工藤新一问她:“如果是意外呢?”
“那也要找到真相啊!”
说完,十六夜葵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角色好像对调了,难道不应该是工藤新一急着要去案发现场吗?
还是说,是因为她说话太快了,把他的台词都抢掉了?
吊舱已经旋转到了能够走出去的高度,舱门在工作人员的操控下开启,十六夜葵站起来,非常积极地想要先一步跳下去,结果坐了半天的腿还是软绵绵的,她身体一斜就又倒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然后被他半抱着带下了摩天轮。
十六夜葵尴尬地看了眼守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穿着制服的女生暧昧地朝她眨眨眼睛,让她的双腿更加僵硬,在心里决定下次再也不来这个摩天轮了!
“都怪新一!”
她小声地又说了一遍。
-
快走到案发现场,十六夜葵坚决不让工藤新一再抱着她,声称自己已经没问题了,可以正常行动。
工藤新一没有勉强,牵着她的手往警戒线的边缘去。
高木警官一眼就注意到他们,连忙朝工藤新一招手:“工藤君,好巧!”
“是新一啊。”目暮警部也看过来,关心道,“最近还好吗?”
听到他们的对话,十六夜葵拉着工藤新一的手臂遮住自己的身形,脸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目暮警部不是应该大大方方过来拍着新一的肩膀喊他“工藤老弟”吗,警官们看到他不是应该直接把案件情况都交待一遍吗?
怎么感觉这几个人这么客气,难道是这因为这时候的新一和警方还不算特别熟?
她没想通,但目暮警部等人已经看到她了,在和工藤新一寒暄过后就问起道:“这位是?”
“警部您好,我叫十六夜葵,是新一的朋友!”
十六夜葵不确定工藤新一会怎么给他们的关系下定义,赶紧接过话抢先一步回答。
工藤新一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出声道:“案件是什么情况?”
他在扮演侦探这个角色的时候花了些功夫,比起一个月之前在山庄内见到服部平次时还要更真实许多,应该不会被她发现问题。
不过……他觉得他了解到的信息似乎依旧有所缺失,是相处模式的问题吗?
高木警官已经和工藤新一合作了几回,事无巨细地将整起案件都复述了一遍。
死者名叫坪井章,29岁,是和朋友们一起来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游客,在吃下冰淇凌甜筒后直接倒地身亡,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嫌疑人有三位,分别是卖冰淇淋的小贩——大岳浩,21岁,周末在游乐园兼职卖冰淇凌的男大学生,在和死者沟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口角摩擦。
第二位是死者的女友,美国人,西西莉·伯德,24岁,作为交换生来到东京大学念书,偶然与死者相识并交往。
第三位是死者女友的哥哥,海因·伯德,27岁,定居美国,这次是因为假期来到东京探望妹妹,也顺便见一见妹妹的男友。
今天的行程是死者主动邀请伯德兄妹参加的,据后者叙述,三人并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
因此,伯德兄妹的口供一致,均认为是冰淇凌小贩大岳浩因为口角而怀恨在心,在冰淇凌中下毒,将死者杀害。
工藤新一听完,向高木警官问道:“冰淇凌里检测出氰.化物了吗?”
“死者没有吃完的冰淇凌筒上检查出来了,但大岳浩先生的摊位上的其他冰淇凌是没问题的。”
高木警官回答道:“伯德兄妹认为这正证明了大岳浩先生针对死者,只给一支冰淇凌下了毒。”
他听出来了少年在怀疑什么,补充道:“氰.化物只在没吃完的冰淇凌筒和死者的手指指腹发现了,伯德兄妹和大岳浩先生的随身物品都没有问题……
“装了毒药的玻璃瓶在垃圾桶被找到了,但上面的指纹都被擦掉,没办法从这一点判断。”
工藤新一在案发现场周围观察了一圈。
这一片已经被围起来,比较空旷,只有一辆贩卖冰淇凌的推车、几条木制长椅、分类垃圾箱,还有一块竖直的地图板,周围是供游客挑选的地图手册。
他偏过头,发现身边十六夜葵正看着和佐藤警官站在一起的三位嫌疑人,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得这么认真,葵有怀疑对象了吗?”
十六夜葵一丝不茍地对比着三位嫌疑人,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三选一”的固定法则,然后凭感觉说道:“应该是海因先生吧。”
“欸?”高木警官在一旁听到了她的话,惊讶道,“不愧是工藤君的女……咳咳……工藤君的朋友,竟然这么快就锁定凶手了!”
十六夜葵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帅哥杀人定律嘛!”
话刚说出口,她就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低了一点,顺手抱住工藤新一的手臂取暖:“是不是降温了?”
工藤新一的神色柔和了些,把手表递到她眼前:“太阳落山了,葵惦记的云霄飞车快要停止开放了。”
“什么?!”
十六夜葵等不住了,她刚才听案情太投入了,根本没感知到时间的流逝,这才发现竟然都七点多了,连天都黑了。
身体的感受来得慢上一拍,她伸手捂住肚子,垮着脸说道:“新一,快点把案件解决吧,我肚子都饿了,我们玩完云霄飞车就直接去吃饭,说不定还能赶上烟花秀。”
“高木警官。”工藤新一说道,“我想去问他们几个问题。”
高木警官当然答应了他的要求,直接将他们领到嫌疑人的跟前,还告诉他道:“大岳浩先生和西西莉小姐还好,海因先生似乎不太会说日文,交流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没关系。”
工藤新一略过了大岳浩,直接朝伯德兄妹问道:“在购买冰淇淋之前,几位在做什么?可以将从上一个项目到这里的整个经过都复述一遍吗?”
他用的是英文,是很标准的美音,和伯德兄妹沟通起来毫无障碍,很快就将要问的事情问完。
西西莉哭得梨花带雨,擦着眼泪说道:“我们从海盗船下来,走到这里的时候阿章还拿着地图问我们下一步想要去哪,是我说想要吃冰淇凌,然后阿章就去帮我买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她的语气笃定,愤怒地看向大岳浩:“绝对是这个人干的!明明只是一点摩擦,他竟然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明白了。”
工藤新一朝旁边走了两步,低声对着高木警官交待了几句,后者的眼神也瞬间严肃起来,郑重地点了下头。
十六夜葵没有刻意去偷听他们的对话,等到高木警官离开之后,她凑到工藤新一身边问他:“新一,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工藤新一淡淡地看她一眼:“就是葵说的那位‘帅哥’啊。”
“欸?”十六夜葵还没意识到他的语气怪异,“海因先生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很帅?”
工藤新一捏住她的脸颊,再也装不下去了,恶狠狠地说道:“葵喜欢的类型还真多啊!”
“没有新一帅啦!”
十六夜葵先哄了一句,把自己的脸救回来,然后控诉道:“新一好凶!”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想不想听犯罪手法?”
“嗯嗯!”
她不长记性地又凑到他身边。
工藤新一朝她解释道:“毒药被涂在了地图手册上。海因和西西莉的日文都不够好,地图大概率是由死者看的,他们的证词也说明了这一点。
“只要将涂了毒药的地图手册交给死者,再趁众人不注意换一份干净的,将有问题的那份放在一堆地图手册的最后,能够检测出氰.化物的就只有死者的手指,和他接触过的其他物品。
“他手上的氰.化物沾在了甜筒上,再吃进嘴里,毒性发作身亡。
“而凶手只要等到警方离开找机会把手册带走销毁就能够瞒天过海。”
十六夜葵听明白了,又有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不会是西西莉小姐呢?冰淇凌还是她想吃的啊。”
“凶手会刻意回避地图手册的问题,海因一个字也没说,只有西西莉提到了这件事。”工藤新一继续道,“另外,氰.化物会被眼结膜吸收引起中毒,如果西西莉经手过那份地图,她不可能还敢这样擦眼泪。”
凶手没有时间擦掉纸质地图手册上面的指纹,所以地图上只会有凶手和死者的指纹,而西西莉没有碰过地图手册,那份有毒地图上面的指纹只会属于海因和死者。
十六夜葵点点头,也明白高木警官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她回忆着刚才他和几位嫌疑人的对话,感慨道:“新一真不愧是名侦探啊,明明只问了几句话就推理出了这么多!而且新一,你的英文真的很好欸!”
“……英语是我的母语。”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瞬,安静地看着她:“你看过的漫画里,不是这样的吗?”
他说得很轻、很慢,十六夜葵应该为这个消息而惊讶的,但她却觉得自己更加在意他瞳孔之中的情绪。在读懂之前,她体会到了一股沉重。
漫画里提过他的国籍吗?是日本吧。
可假如他出生在美国,那么英语算是他的母语也没错……吧?
她的眼底一阵恍惚,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道:“是……没有错。”
“站住!”
高木警官的声音传来。
他去翻地图手册的时候似乎被海因·伯德注意到,后者敏锐地觉察到危险,夺过那一堆地图手册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这一切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高木警官立刻追上去,想要将人抓回来。
十六夜葵下意识地看向工藤新一,恰好和他对上了目光。
工藤新一用陈述的语气对她说道:“名侦探在这种时候也应该出场,是吗?”
他并不是真的在等待她的答案,也没有拖延的意思,转身径自追了上去。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十六夜葵就觉得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她心目中的轨道。
她愣在原地,感觉思绪被搅得如同浆糊,有线头从乱糟糟的毛线团里面冒出来,她试着勾住,却又直觉会触碰到什么不该被她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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