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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是呆滞的，精神是崩溃的。
取消点赞还是不取消，这是个问题。祝音在网上搜寻片刻，都说不管取不取消，那边都会收到之前点赞的消息。
她安详躺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大半夜不睡觉给人家朋友圈点赞，无论怎么解释都感觉有些违和，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行径如此之快被发现――林清也在五分钟后给她发了消息。
[Y]还没睡？
祝音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强装镇定回复了。
[我的代码养活一堆测试]你不也没睡？
远在手机那头的林清也坐在自家书房内，电脑上加入的视频会议此时有人在发言，但他没什么心思去听，继续和祝音对话。
[Y]有场国际远程会议，这边按照那边时间开的。
祝音汗颜，怪不得一向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林大大会在这个时间点还不睡觉。
她支支吾吾地说出缘由。
[我的代码养活一堆测试]有点紧张，睡不着。
林清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点几下，将刚打好的字又删掉，突然转换话题，提到了祝音点赞的那条朋友圈。
[Y]我到达巴塞罗那的那一天，天气很不好，隐隐约约感觉要下雨。
他好不容易从繁重的期末考试中脱身，选择来西班牙度假，可是第一天就碰上了这样的天气，他的心情不仅没觉得放松，反而觉得更加压抑。
他放下行李箱，还是选择出去走走。
第一站是圣家族大教堂，规模很宏伟，但他对哥特式建筑没有太大兴趣，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便离开了。
他来到了Tossa，一个从门洞中可以看到巴塞罗那辽阔海岸线的地方。
风雨欲来，笼罩着整个海面都是灰蒙蒙一片，没什么观赏性，所以平常人满为患的景点此时游客很少。
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门洞前，等待片刻后，他也准备转身离开时，有一只海鸥从他头顶飞过，穿过门洞，向着海岸翱翔。
那一刹那，太阳的金光从云层穿透而出，天气瞬间放晴，海面也被投射得蔚蓝。
那只海鸥早就不见了踪影，却让他无端地想到了祝音。
于是他拍下了那张照片。
[Y]祝音，你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的。
他再一次无比坚定地说道。
只是两句话回复的间隔时间过长，祝音那边已经没有回复，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他嘴角衔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容，似乎面对祝音和她相关的事情时，他的表情总是如此。
“晚安，祝音。加油。”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
周三上午八点半，林氏集团17楼会议室外。
团队四人身着正装，正在会客室等待。祝音非常紧张，感觉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本来自己已经将腹稿背得滚瓜烂熟，此时却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拍打，似是在安抚。
她回头望去，崔雨的嘴唇做着口型：“你可以的。”
祝音勉强笑了一下。自己很少在公众场合发言，尤其是这次还肩负着全团队的希望，她觉得沉重得有些透不过气。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说道。
在询问过工作人员后，她找到了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捧着清水往自己脸上浇了好几把，她觉得自己清醒了些。
镜子里的她，最近因为没日没夜地赶着方案，下巴都消瘦了不少，但是那双倔强的眼睛却是始终未曾改变。
这一层盥洗池设在外面，也就是说男女卫生间是共用一片盥洗池。祝音刚想离开，就从镜子里看到一个脸庞瘦削、眼睛深陷的男人。他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穿着也是十分随意，此时也正从男洗手间里出来。
他们二人的目光在镜中对视，祝音这才发现虽然这男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眼神却如同鹰隼一般，十分锐利。
祝音轻轻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男人没什么回应，低头洗手。
祝音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擦干手后便向着会客室的方向走去，经过会议室，她这才发现会议室已经坐了好几个面试官，不由得脚步匆忙了些。
刚一到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礼仪小姐通知他们可以前往会议室。
几人心情忐忑，跟随她进入。
会议室的主座上已经坐下四位面试官，只是中间的那个位置被空了下来。
最左边的一位男士挂起职业的微笑：“欢迎各位参加林氏集团科技部门IT分属的面试，由于你们是以团队方式进行本场面试，经过上级讨论后，本次面试结果仅以团队为单位。也就是说，要么全员通过，要么全员pass。”
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肩负着主汇报人责任的祝音更是觉得压力重大。她深呼一口气，准备开始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再度推开。
正是先前在洗手间遇到的男人。
他一进门，在主座上坐下四位面试官皆站了起来。刚才为祝音几人介绍面试规则的男人有些惊讶，但面色很快恢复如常：“穆老师，您不是说...”
被称为穆老师的男人已经坐下，他扫视了一下祝音几人后说道：“还是想过来听听。”
“请开始吧。”他的目光最终锁定祝音。
作者有话说：
要是考核不通过，就抡杠铃砸死他们！
第28章 顺利通过
◎她在众人嘻嘻哈哈的打闹下，由衷地感到了幸福。◎
穆老师...祝音飞速在自己脑中搜索着业界大佬内哪一位姓穆，却一无所获。
“各位面试官好。”祝音调整好状态：“请允许我简短介绍一下我的团队。”
“不用了。”穆远滨摆手：“不太关心你们的过去，直接开始吧。”
他的压迫感很强，让祝音无端想到了大学时曾经遇到的一个人。
看样子是很难应付的一位。她不得不投入全身心的状态，回答道：“好的。”
汤米已经将纸质汇报材料分发下去，穆远滨用极快的内容扫视，似乎是被某个关键词攫取了视线，他盯着那几个字，未等祝音开口便率先问道：“过时技术？”
在各家科技公司想破脑袋，在创新方面卷生卷死的时候，他们竟然反其道行之，提出了“过时技术”在智能养老行业的应用。
祝音将PPT展示翻到某页，沉声道：“通过我们的走访与查询相关资料发现，无论怎么在智能产品本身下功夫，老年人技术水平较低仍然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由于缺少人员和时间，我们仅仅从S市区的18家养老机构进行样本统计，除去因为智力障碍等原因完全无法使用手机的情况，一共有5473位老年人使用手机，其中持有智能手机的仅有25%。”崔雨补充了最近几天采集到的数据。
徐昂继续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路线一直在智能方面行走，那仍然会有四分之三的老年人被排除在外。”
坐在穆远滨身边的一位女士礼貌提问：“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贵团队的思路是从这四分之三的用户入手吗？这样是否与我们林氏集团科技部的发展方向不符呢？”
“我们从官网了解到贵公司的理念是‘竭诚为每一人未来服务’，如果落脚点是每个人，那恰恰说明方案与这条理念相符。”
穆远滨的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具体做法是什么？技术倒退？”
“与其说是技术倒退，不如说是在现有基础上让科技回归‘简单易用’的特点，如果只是一昧为了创新而罔顾人文关怀，推出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产品，无异于舍本逐末。”祝音回应。
将自己大胆的思想完全传递出来，很像是一场豪赌，但她现在只觉得轻松。如果穆远滨不认可她的底层逻辑，就算她投机取巧换了创新概念拿下面试，那么今后的研发工作也会进行的非常痛苦。
“很抱歉，由于准备时间仓促，我们目前仍无法细化到具体举措中，只能先将概念传递给贵公司。”
“可是，总要体现出智能和科技的元素啊。”其中一位面试官双臂环抱，并不买账。
祝音沉静道：“您说的对，所以我们又参考了一条研究：智能养老产品应当向着‘无感化’进行，即大部分情况下无需老年人主动操作，产品本身就能为用户提供帮助。”
“两条线索齐头并进？”穆远滨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面向老年人的操作原则只有一个：简单易上手。但是产品背后仍然需要运用一系列智能技术。
将难题留给开发者，而不是用户。
祝音点头，会议室陷入了寂静之中，一时无人再发言。
她的心跳很快，像鼓点一样敲击，感觉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没想到的是汇报变成了问答，虽然并没有进行几个来回，却已经将汇报方案中最精华的点都问了出来。
不愧是林氏集团的员工，眼光和抓住问题上如此毒辣。
感觉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后，最左边那位主持面试的男士依旧挂上一个职业化的笑容：“那么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请贵团队等候1-2天，面试结果将会...”
“不用等了。”穆远滨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站起身，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
祝音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难掩失望的情绪。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想到大家日日夜夜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值一提。她紧咬下唇，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恭喜你们。”那几位面试官却突然站起身来。
“各位没有和穆老师共事过，不了解他的性格。”刚才提问的那位女士笑着解释：“每次有什么决议商讨时，他只要不当场提出异议，即为通过。”
祝音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只听到“恭喜……通过……”这几个词在耳边不断回响。她甚至忘记和同事一起欢呼、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几位面试官握得手。
直到站在下楼的电梯时，她才恍惚地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过了？”
“我的妈呀，你才反应过来吗？”汤米搂住了她，如果不是因为电梯里禁止蹦跳，她可能会当场把祝音抱起来旋转几圈。
“还是感觉不可置信。”祝音口中喃喃。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几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一位穿西装的男人拦住了。
“欢迎各位加入林氏集团，我叫周铮，是林总的特助。”他介绍着自己。
崔雨几人一听是林总的特助，都对祝音挤眉弄眼。
“祝小姐，林总吩咐我将这个交给你，以便日后使用。”他双手递过一张通行牌。
祝音想起她第一次来到这家公司时，周铮告诉她专属她的通行牌还在制作，当时她还在心中默默吐槽：她既不是林氏集团的职工也不是林清也的秘密小情人，要这个通行牌干嘛？
而现在，这段话正中眉心。
她有些惶恐地接过，向周铮道谢，又寒暄了几句后便跟着同伴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后，外面的阳光正好。同伴们已经兴冲冲地在讨论今天去哪里嗨玩，祝音口中说着“随便，我请客。”
“这样的话就要好好宰你一顿了！”
“雪王的柠檬水，一人一杯，不许争抢哈。”
她在众人嘻嘻哈哈的打闹下，由衷地感到了幸福。
*
屏幕上显示会议结束，林清也摘下来无线耳机，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处。
他所在的办公室楼层很高，可以一览无余下面的街景。像是小豆点一般几个人的身影出了集团大门，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哪一个是祝音。
她此刻一定很开心。
他这么想着，连带着自己也变得开心起来。
他们已经准备离开，在上车的时候，祝音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抬头望向他这里。隔着垂直上百米的距离，两人竟是在同一时刻对视了。
祝音看不见林清也究竟在哪一层，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窗前，但她还是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同伴上了车，混入了拥挤喧闹的街道中。
“林总。”周铮敲门进入：“通行牌已经交给祝小姐了。IT部那边询问什么时候签订劳动合同？”
林清也沉吟片刻，道：“下周一吧。”他私心想让祝音多休息一会。
“好的，我让人资部那边通知。”
周铮离开后，他回到了座位。
上午的考核面试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也通过视频观看了全程。穆远滨是一位非常难啃的骨头，就连前年把他挖到集团，都是林羡怡暗中使了人脉才促成的。
他的性情及其古怪，原本是一心扑向科研，但是还是由于家庭和薪资的原因才跳槽到这里。
祝音做得不错，直接拿下了他。
林清也正在思考如何措辞向她发送祝贺短信，她的消息就已经先一步地发了过来。
[我的代码养活一群测试]我今晚请大家一起去唱歌，你要不要来？
还没等他回复可否，她又紧接着说道。
[我的代码养活一群测试]当然如果你要忙工作的话就先忙工作！
今天确实有三个总部会议还要去开，他只能有些无奈地表示：“下次再约吧。”
坐在车上的祝音密切着观察着手机的动向，几乎是消息弹出来的那一刻就打开了，可是林清也的婉拒不免让她有些...说不上的失落。
毕竟她是真的很想当面感谢林清也给予了他们这次的机会。
好吧！林大大不来也好，这样他们玩的时候才能放开。于是她也很善解人意地回复：“好，那就下次再约。”
三场总部会议过后，饶是林清也都有些觉得疲倦。他揉了揉眉心，思绪已经飘向了其他地方。
现在是晚上十点，不知道她今晚玩得高不高兴。
自己还没有听过她唱歌，早知道今天就应该推掉最后这场会议的。后悔之余，他的微信显示新增一条好友请求。
*
KTV包厢内，桌子上摆放了十几瓶啤酒空瓶。祝音脸颊泛着红晕，她身体摇摇晃晃，一手拿着空酒瓶，一手拿着话筒大声吼道：“朋友们继续唱啊！”
崔雨对徐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祝音手上的瓶子抢过来，但是醉酒后的祝音仿佛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和健身狂魔徐昂争夺了个不相上下。
一旁的汤米道：“这可咋办，音子醉成这样待会怎么送她回去。”随后，她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向崔雨：“崔姐，你不是之前去她家给她化妆过来着？你还记得她家吗？”
睁着眼神说瞎话的崔雨摇头：“具体门牌号忘记了。但是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她从当时李伯走失的那个寻人小群中找到林清也的微信并添加，备注消息是：祝音喝醉了，情况危急，速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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