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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钟声一响，你第一个从学宫跑出来的？”
“这…唉哟，这也不行？放学本来就要回来的。唉哟，唉哟，知道了知道了，以后等最后一个回来，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
“真的疼！唉哟。娘您多少给个面子，别人见到多不好。”
“你还知道要面子，臭丫头！”慕容芊芊给气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端正学习态度！”
“不敢了，不敢了，您松手。哎呀，你瞧，爹爹回来了，您快松手！”
公西子雅带着十六弟回仙蕊殿，在殿门外就听到芊芊教训孩子的声音。
进门的时候，芊芊已经松手了。可是孩子还在悄然揉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满脸的小无奈。
那娃儿今天又是第一个冲出学宫，全皇宫都知道了，就连父皇那儿据称也得到了消息，还批了一句该揍。
这不月儿一回来，就挨了她娘一顿打。
这皮实孩子。
“十六弟从南海诸岛回宫，我今晚宴请他在明轩阁一叙。”公西子雅领着十六弟进院子，就对芊芊如此介绍。
十六弟也不知为何，见到芊芊，居然面色一红。
然后又转而笑嘻嘻的互相见过了，仿佛又自然起来。
芊芊那边却莫名有些欣喜。“那好，我去盯着备宴席。”竟果真欢喜地忙碌去了。
公西子雅当时心底酸涩翻涌，恨不得一掌将十六弟打出仙蕊殿。
万万没想到，竟果真是十六弟！
而且，芊芊不但不如他预期那样不喜十六弟，还似乎有些旧情难忘。这是何等的悲痛！
公西子雅藏起冰冷的面色，领着十六弟去东殿暖阁。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芊芊会看上风流成性的十六弟。
十六皇子公西和泽这个人物，慕容敲月脑海里有点印象。
但不多。慕容敲月顿时明白，这肯定是跟剧情有关的人物，并且是个有一定重要性的人物，可能触发过关键剧情。要不然看过那么多年的书，普通配角哪里还有什么印象。
但她记不起来！一丁点关于这人的事都记不起来。
坏在坏在，当初自己估计也是个恋爱脑，专看感情线忽略剧情。现在的情况！敢问她还可不可以重生回去把整本书背下来再穿过来？或者穿回去将当年的自己打个半死。
叫你恋爱脑！叫你只看感情线！
因为担心剧情出篓子，慕容敲月回屋将书箱一丢，就冲去了东殿暖阁。
“二哥，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有点不高兴。”
进去明轩阁，就听到公西和泽这么说话。这人生得其实挺帅气，高马尾，乌发如瀑，身形修长，有着一双艺术家才有的修长的手，手指上却又有许多磕磕碰碰的伤痕，但看起来干燥有力，很有力量感。
不过他脸上总带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笑眉眼弯下来，眼睛里的光却是凉的，看着不像个好人。
“我没有不高兴。”公西子雅靠窗落座，挥退了服侍的宫人，自顾自泡茶。
见慕容敲月来了，招手让她过去，问她。
“在学里还开心吗？”
慕容敲月乜斜他一眼，这不废话嘛？谁爱读那个书。
公西和泽在一旁笑了。“这孩子随我，都不爱读书。”
“才不是。”这话慕容敲月都不想答应，尽管那是事实，但不能承认，否则要挨揍。
但不知为何她敏锐地发现，公西子雅居然面带几分薄怒，眼圈还微微红了红，也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静。让她以为自己眼花。
之后公西子雅和十六皇子下棋，她歪在榻上背书。第二天的课后作业就要求背文章，而且是一千字文言文的文章，这种幼儿园还是换个人来读吧。该死的！
她因为心不在焉，又本来打算做个混子混到春天的，所以背了一阵还磕磕碰碰的。
公西和泽就在那又道：“这孩子这一点也随了我，记性不好。”
嘣地一声。
一枚棋子生生在公西子雅手中化作了粉尘。
当时慕容敲月和公西和泽都吓了一跳，都朝他看过去。
“无妨，想起一些朝政上的事。”公西子雅却只是淡定地换了一颗白子继续下棋罢了，并把棋子散开的灰尘一指灵力扫去屋外湖水中。
慕容敲月便想估计还是关于立太子妃的事，想起什么人糟心的攻击给气的。这位也是不容易啊！
一会天色全黑，各处掌灯以后，慕容芊芊命人将酒宴摆起来。
三个大人加上慕容敲月四人，一起围坐在湖边的暖阁中好好吃了一顿。
慕容芊芊今日估计心情不错，谈兴很浓。她仔细地问了公西和泽关于南海诸岛的风土人情，这可极大地调动了公西和泽的谈兴，两人贪杯换盏，聊得很是开心。
公西子雅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刚开始还参与几句，后来就歪在塌边，望着雪夜的湖水默默饮酒。
他那份神态看着很是出尘淡雅，跟平时差别倒也不大。
但是慕容敲月总觉得，他眼圈红过几次。
可是她要去仔细看，又好像挺正常的。
这顿饭一直吃到亥时才散。还是慕容芊芊忽然记起来没有检查她的课业，忽然厉害地瞪过来。
碍于客人在，没有来拧耳朵。
慕容敲月麻溜下地穿好鞋子，飞快去书房。
在书房写字的时候，大人们也散了，听到慕容芊芊送十六皇子到门口时，说着“以后殿下在家的时候，十六皇子可以常来玩！”这样的客气话。
她不由觉得，慕容芊芊还真有点长嫂如母那范儿。据称十六皇子和太子很是亲近，这是惠心科普给她的。
“十六弟，我还有些事要问你，去我宫里。”公西子雅忽然在门口如此道。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凉凉的。
“啊？二哥，我…我也有些事，不能耽搁…”十六皇子声音很虚，仿佛要落荒而逃。
“走吧。”谁知公西子雅不容置疑的语气下，十六皇子沮丧地哦了一声。
慕容敲月打开书房门，就见到两道身影朝着斜对面的山头飞过去了。
总感觉十六皇子做了什么事惹公西子雅不开心，这小子怕是要有一顿揍了。这对兄弟，看着感情是很好的。
太子殿中。
随着公西子雅越走越深，等来到练功室门口时。
公西和泽慌张地笑起来，窜身就要跑。
“二哥，我就不奉陪了，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四处游荡，荒废了练功。跟你打，我有几条命也不够。我走了！”
可他才冲进园子就被一只无形的灵力大手抓了回来，狠狠穿过练功室的门摔进幽暗坚实的地面，浑身生疼。
“二哥，你来真的啊！”公西和泽不明所以。
但又不得不跳起来应付随之而来的暴风似的猛地击过来的拳头，二哥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今晚他来真的，七八拳虎虎生威灵力呼啸的拳风下来，公西和泽直被打得心底叫苦连天。
最后故意把自己摔到墙边，要死不活半靠着墙。“二哥，不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
往常只要如此，二哥顶多言语教训他一顿，让他勤于练功等语，便会放过他。
谁知，今晚却一拳却挟带奔雷之势，嘣地冲他过来，打在他耳边的墙面。
灵力暴动的刺耳声音和强风，让公西和泽几欲耳聋。
“二哥…你怎么了！”看到二哥眼中的杀气，公西和泽知道事情大条了，可是那件事也罪不至死啊，二哥为何这么生气！
“你还问我怎么了！”二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吧，抛妻弃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抛妻弃子？”公西和泽简直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你还抵赖！”感觉二哥眼中杀机更浓，使得殿内灵力都灼热翻滚起来。
这是真的生气了。“可是，我真的没干过！二哥，你知道我的，我虽然风流，但从不招惹良家。抛妻弃子，绝无可能。”
“是吗？”公西子雅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微微扭了扭手腕的袖子。“六年前，你是否在白虎峡一带游历？”
“……是有这么回事？”
“你去那儿干什么？那种地方既没有青楼楚馆，也没有你喜爱的章台瓦舍，那种毒虫遍地的荒山野岭，不应该是你的爱好才对。”
“这……”公西和泽面色一红，他知道二哥在吃什么醋了。“行吧，我承认，我当时是听到西皇慕容永乐公主…就是二嫂在那一带出没的消息，才赶了过去。二哥，你也知道，包括我和七哥还有十九弟，都看过你画的永乐公主的画像，我们……咳，我们当时心底都…不过，我敢保证，如今她只是二嫂，我绝对不会再有一点痴心妄想。十九弟那里倒是难说了，至于七哥，唉，七哥都已经是故去的人了。当年我们在那白虎峡千江城附近百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永乐公主踪迹！”
“你的意思，六年前你没见到过芊芊？”
“绝对没有。等等，你不会怀疑那孩子是我的吧。还有，等一等！”
只见十六弟煞有介事地盯过来。
“那孩子不是二哥你的？”
公西子雅瞬间就想，要不然直接杀了吧。这种弟弟没有存在的必要！
感受到来自二哥的更加浓重的杀气，公西和泽顿时不敢调侃了。二哥今晚有点疯劲儿在身上的，还是别开玩笑了。
“二哥，我对天发誓，今晚所说若有半句谎言，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当年我和七哥，根本没见到永乐公主！”
然后他忽然猛地一顿。
“但是四哥，我们的确在千江城见过他一面。咝，不会那孩子…”
公西子雅冷冷地瞪他一眼。排除十六弟，只剩下一个结果，孩子的父亲是四弟。
而这，是最坏的结果。
如今仔细想来。那日送月儿去点灵学，四弟与芊芊两人的确就有些不对劲。
当时不及深想，如今越想，公西子雅心就越痛。
芊芊与四弟之间，他们的眼神似乎仍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在。
但是念及昨晚芊芊那甜美一吻，公西子雅胸中翻涌的醋海才略略平息。
不过眸色却越来越冷。想不到四弟竟是这种抛妻弃子的薄情男子！
“今晚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了。”
“还有你近日回去好好练功，马上年节就要到了。届时祭祀大典你功力不济，坏了祭仙大事，仔细父皇剥你的皮。”
公西和泽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底发虚，立马回去就要奋发图强。
结果听到二哥问。“你回来为何不来见我，在心虚什么！”
公西和泽顿时落荒而逃，他那里敢承认盗走了二哥所绘的永乐公主那幅画，并且还损坏了那么一些些这种事。
至于父皇那里，看来得把他这几年游历弄来的‘奇珍异宝’多多敬献给父皇，让他老人家开心了，能够对他荒废练功一事网开一面。
公西子雅也没管十六弟，在练功室索性打了一阵拳法，只觉大汗淋漓以后，去沐浴净身回到前院。
只见仙蕊殿中灯盏熄灭了不少，一看时间，已到了子时。
他当时一阵犹豫，此时再去仙蕊殿，不知芊芊会是什么想法。
“殿下，你不少折子还在那边书房呢，明日有几本须用得上。”黄伴伴忽然提着灯笼过来递给他。
公西子雅顿时心中分外舒畅，昨晚留了些折子在那边书房，果然是明智之举，黄伴伴也的确深得他心。
他提着灯笼，悠然踏步去到仙蕊殿前。
还刚进院子，就听芊芊在问。
“是殿下回来了吗？”
“是殿下回来了，王妃。”宫女们答。
那回来二字之美妙，令公西子雅只觉满院子梅香芬芳欲醉。原来芊芊在等他回来。
他装模作样去书房处理了几个折子，芊芊竟又给他送甜汤来了。
不过今晚的甜汤味道比昨晚的好…应该不是芊芊亲手炖的。
芊芊又歪在椅子上靠得很近，俯身翻了翻折子，然后指着其中□□：“六皇子沉璧谷防务换防的折子？会轮到谁？你吗？”
公西子雅道：“今年该轮到十六弟了。”那个不成器的，得到防务旗指定丢给他了事。
“想去沉璧谷看看？”他问。
芊芊无可无不可的神色。“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也无妨。都说大齐皇室的药王谷，乃是全大陆一绝，我的确挺想见识见识。”
公西子雅便笑道：“过两日，带你和月儿一起去瞧瞧。”
“也好。”
两人只是膝盖略微接触些，有热气微微传过来。
今晚芊芊不再亲他了，他其实心中有所期待。
然而，芊芊却云淡风轻地说一声早些歇着，便缓步往门口走。到了门边，她微微站了站，回头望过来。
明净面颊露出来的顽皮浅笑，让公西子雅不觉莞尔。芊芊看穿了他，故意就是不亲他。
随后芊芊无情地打开了门，本以为她就此走了。
谁知，在寒风中，她恍若一朵轻巧的蒲公英，飞落到他身边，蜻蜓点水般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他虽然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但是芊芊用力一挣，给他一个厉害的眼神后，便有些骄傲的神色飞身离开了。
扭转脸去那灵动的笑容，直让公西子雅一整颗软的一塌糊涂。
他仰脸朝后靠着扶手，手背搭住额间，直等到芊芊暗留的一丝幽香被寒风散尽，才关了门。
芊芊！不论她之前与四弟如何有情，终究如今心底，一定只有他一个。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下起来雨夹雪，慕容敲月哈着手看着这缠人的天气，还要天不亮就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不禁感慨，修真界皇家幼儿园这幼崽，真是不好当啊。
但是与屋外暮暮寒冬相比，屋内那两口子，害！一顿早餐，互相痴缠那眼神。
虽然两人尽量克制了，只是几个眼神对视。
但慕容敲月也感觉自己今日份狗粮已经塞饱，需要去学宫消化一下。
在上马车的时候，慕容芊芊暗中掐了她耳朵警告，今天散学再第一个冲出来，给她好看。到时候就不只是扭耳朵了，得揍一顿屁股，还说要罚她背文章。
背文章是不可能背文章的，多等一会再出学宫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容敲月扭身赶紧让马车飞走，因为耳朵根又被拧了一下。
慕容芊芊在门口站了站，远望一阵沙沙下起的雪粒子。
虽然是数九寒天，她心中却只觉得欢愉。
沉璧谷的防务旗马上就要传至十六皇子手中，一切照预计而来。
以十六皇子的懒散的性情，很快那防务旗就会交到公西子雅手中。
公西子雅所住的东殿，她早已经做好布置。相似的防务旗，她甚至都已经有了替代的赝品，足够她盗取时用作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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