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芙妮老师看热闹却看得很开心,她像流氓一样吹了一句口哨:“即使是过家家,但俊男靓女在一起就是养眼呢。”
林植一听,慢了一拍,脚就踩了上去。
贺远白面不改色:“学妹,你仔细听音乐节奏。”
这半个小时下来,她踩脚的频率确实降低了些,步伐也流畅许多。
贺远白情绪很稳定,即使被林植不知道踩了多少脚,但仍表现得他的脚没有遭受任何伤害的模样。
“亲爱的,一定要克服同手同脚的毛病。”芙妮说。
“好的。”别看林植表面淡定,但她心里其实很慌。
贺学长不介意,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
林植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把他踩出骨折来。她从小肢体不太协调,幼儿园时六一文艺汇演,她都是站在最后一排划水。
练习结束后,芙妮下课离开:“小甜心,明天继续哦。”
林植怏怏地说:“好。”她像鹌鹑一样站在那里,贺远白的鞋尖明显有被她踩过的痕迹。
女佣要去擦他的鞋子,他接过手帕弯腰擦拭鞋尖。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她的不对,或许是因为家庭和成长环境关系,让他性格中具备一种包容度,情绪也比别人更为稳定。
“学长,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林植问出口。
“为什么这样说?”他将手帕脏的那一面叠在里面,交给女佣。
“只是觉得你性格太好了,跟择宜哥和郑少不太一样。”林植含糊地评价。
在金钱和权势下生长的他正常得有些过头。
贺远白对林植的话不置可否:“学妹,谢谢你的夸赞。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
林植只让他送到家附近一公里处的地方,然后挥手和他说再见。
她在夜色中吹了一会儿冷风,走路回家,林植为躲林东来刻意从别墅后门进入,鬼鬼祟祟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反锁。
那幅贺闻声送她的素描画被她用合适的画框装起来放在书桌上。
她打开电脑,备明天的课。
门外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是林东来和许澜,他们想日常对她进行洗脑,但又担心物极必反,激起她的叛逆心态。
是的,如今她的行为在林东来看来就是青春期和父母对着干的叛逆行为。他不相信她不喜欢李择宜,不相信她不想抓紧机会向上爬。
他只认为她是暂时魔怔,但经过劝说之后依旧会回到“正轨”上来。
林植戴上耳塞,世界安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屏亮了起来,是郑止里发来的消息:林姐姐,看天上。
房间窗户没关,林植一仰头就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
夜色中,半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行,她吃惊地看着一架无人机飞进窗户停在她的书桌上。
无人机下吊着一个篮子,篮子里一个两指宽的小盒子,散发着浓烈的桂花香。
林植取下来,那无人机晃动两下又飞了出去。
林植脑袋探出窗户,围墙外,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路一羽操控手柄收回无人机,郑止里踮脚向上看,眼睛是兴奋的神色:“她发现我了,说明本少爷的身形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路一羽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深更半夜,外面就他们两个在晃悠,林植只要脑子没有问题肯定能猜出是他们俩。
大半夜来送东西,是好友一如既往的发疯行事风格没错了,只是夜跑的时候被桂花羽砸了头,便兴致勃勃地在人来人往诡异的目光中,辣手摧残了满树的桂花。
下面用外套接住的部分便装进盒子里,成为郑少献殷勤的东西。
礼盒很轻,林植拆开蝴蝶结,盒子里面桂花堆积,三只蚂蚁颤颤巍巍地爬出来。
林植赶紧将盒子盖上,可不能让这三只小家伙爬了出来。
郑止里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威胁你?告诉你假如不乖乖听他的话,就让你像这花一样凋谢,并且还被蚂蚁摧残。
林植:!!!
其实她现在更倾向是郑止里闲得睡不着。
她还没回消息,对方又发了一条过来;林姐姐,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林植截了一张实时温度图给他:郑少,现在温度20度,正是适合睡眠的好时候,回医院躺着吧。
“她什么意思?”郑止里转头让路一羽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路一羽伸出两根手指:“有两种可能,一,她不喜欢这个礼物并且觉得你有病,应该回医院看看。二,她关心你的身体状况,认为你应该好好休息。”
他将问题抛给路一羽:“你觉得是哪种?”
郑止里骄傲抬头:“那一定是第二种,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路一羽手机响了一下,他举起手机让郑止里看。
林植:郑少送三只xxxl版蚂蚁给我做什么?
什么蚂蚁?郑止里疑惑表情。
路一羽说:“答案解开了,桂花里混了三只大蚂蚁,所以,林小姐觉得郑少你有病。”
“……那你还不赶紧帮我解释。”
路一羽低头敲着键盘,发送,手机又“叮”了一声。
“林小姐说,好意她心领了,问我们能不能把无人机飞回去,把蚂蚁弄走。”
“……”郑止里脸色很精彩,是有点丢人。
当无人机重新飞回来后,林植将小礼盒放在篮子里。
她没有留蚂蚁在她房间过夜的想法。
十分钟后,围墙外的人影消失不见。
备完课后,林植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她应该给贺闻声准备回礼,还有给贺远白和芙妮女士准备礼物。
不然,她会不好意思。
可是,送什么,这又成了一个问题。
林植又接连去了两天贺家,她的动作已经像模像样,林植觉得只要练到不踩搭档的脚就差不多可以了,剩下的她自己练练。
她以后每天晚上可以只专注于为贺闻声补课。
林植向贺远白提了这件事,他点头说好。
“学妹,明天我有事,所以闻声的补课明天也暂停一天。”
“我知道了。”林植说。
她没有打听贺远白私事的好奇心。
贺远白今晚时常走神,他说的事于他来说应该十分要紧,林植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心绪不宁的模样。
近乎失态。
即使不去贺家,林植也不会放学就立马回去,她一个人在学校里四处溜达,就当饭后散步。
慢慢的,她走到了那片枫叶林,这里的枫叶彻底红了,秋风一吹沙沙响飘落在地上,天上地上全是一片红。
夕阳斑驳成血的颜色,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士站在枫叶林的最中间,夕阳透过枫叶缝隙洒在她黑色的帽子上。
她听到林植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
第38章
说不上来的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林植让系统提示一下。
系统:这是贺远白的母亲,谈韵。
它这样一说, 林植将两人联系起来, 光从面部特征来说, 两人并不太相似, 但是母子俩的神韵气质很像,包容又强大,很有清正之气。
贺远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远走国外,很少回来。难怪昨天贺远白说今天有事,并且魂不守舍,想来就是因为他母亲从国外回来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谈韵朝她招手:“小朋友,你过来。”
林植长大之后还第一次听人这样叫她,有点手脚不知道该这么放, 她小碎步跑过去:“谈阿姨, 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谈韵眼神吃惊:“你认得我?我以为中央城的小辈会对我很陌生。”
林植喊人的时候没有过脑子, 于是现在解释:“您和贺学长很像,所以我猜了一下。”
谈韵微微地笑了:“是, 很多人说他长得像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林植继续别扭,她觉得自己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林植。双木林,植树的植。”
“真漂亮的小孩, 名字也好听。你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远白懂事的年龄太早了,一点也不像个小孩。”谈韵说到这, 心里感伤,这也有她的原因,如果当年不是她急于摆脱国内的一切,摆脱和那个人的联系,也不会匆匆从兰卡逃离。
林植不知道怎么回:“学长很好,倒是我一天悠闲得不像话,不知道在干什么。谈阿姨,你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学长呢?”
“我没告诉他。”谈韵道:“不过。他应该猜到我在这里,小林植,你有远白联系方式吗?让他过来吧。”
小林植?比小朋友好一点吧。林植打了电话。
贺远白五分钟就到了,想来他为了见他母亲就等在附近,他没带其他人,孤身一人。
“母亲。”贺远白走到谈韵面前,一如既往的温润,情绪不见外露。
“长高了。”谈韵打量着他:“上次见面你和我一样高。”
那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
“是的。”贺远白道:“最近几年长得很快。母亲,你这次回国待多久?”
“后天就走。”
“我知道了。”
“学业怎么样?”
“还可以。母亲,您身体还健康吗?”
“你不用担心。”
林植脚趾扣地,这糟糕的对话更像是陌生人之间的寒暄。
时隔多年,一时无言,贺远白想过见到母亲要跟她说的话,但等真正见到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林植能看出谈阿姨也无从是从,她状似在取手套的动作显露出她不一般的心境。
“小林植。”她突然点林植:“如果以后无聊的话不要到这边来,就当礼德斯没有这个地方,好吗?”
林植不明所以,但乖巧点头。
“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下,你和远白先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我再待二十分钟后来找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告诉阿姨。”
“好。”林植看向贺远白,学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落的情绪。
他们两人没有走多远,就在枫林外,透过重重树木缝隙,还能隐约看见谈韵的身影,之前林植没觉得奇怪,现在天暗了下来,谈韵那一身全黑衣着立马显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来。
悼念。
林植想到这个词。
蓝心曾提到过,在枫叶林的那条路上,十几年前,一位平民少女被戳穿平民身份遭受霸凌之后在那里结束生命,她的贵族男友第二天在同样的地方殉情。
这和谈韵女士有什么联系吗?算算时间,谈韵女士当时二十多岁,也不是读高中的年龄。
“很好奇吗?学妹。关于我母亲不让你来这里。”贺远白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林植转过身:“是很好奇,但是好奇不代表必须要知道嘛。”
她压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贺远白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听吗?”
林植伸出试探的小脚:“如果我听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后果就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
林植举手:“我想听。”
两人又向前走了百米,找了长椅坐下,贺远白的视线飘向远方:“我猜,蓝心一定告诉过你,十几年前,有一对情侣在那里殉情,准确来说,是故事的女主角自杀,男主角殉情。”
“这我知道。”
“这个版本其实和真相差不多,有误的只有两点,第一,时间有误,是二十多年前,第二,故事的男主人公没有死,被救活了。”
“救活了?那他后来?”到目前为止,林植只把它当作一个故事在听。
“后来他娶妻生子,后来他和他老婆离婚,后来他打着忘记初恋的口号风流成性。”贺远白转过来望着林植的眼睛:“这个人就是我父亲。”
林植不喜欢这样的转折,一旦和身边的人联系起来,故事就变味了。
“我父母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她别无选择,她不讨厌我的父亲,只是觉得我父亲很可怜。”
“再后来。”林植接下去:“她发现可怜的其实是自己,还有真正死去的那位女孩。”
“对。所以我母亲很讨厌中央城这个地方,也连带着讨厌兰卡。”贺远白自始至终都是用的讲述别人故事的语气。
他很平静,比林植这个听故事的人还要平静,平静到林植问不出“你恨你父母吗”这句话。
父亲不靠谱,在外风流一年到头不回家,因为不认为他会真心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所以在家里安装密密麻麻的监控监视他。
母亲选择出走逃避,将尚是小孩的他留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但是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林植说,为什么明明是上一辈的过错,却要贺远白来承担部分过错。
至少林植从来没有听说过,婚生子还得照顾九个非婚生子,尽管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是好孩子。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有我想要做的,如果我的母亲为了我不离婚选择留下来,这对我来说,也是痛苦。”
“那你会想你母亲吗?”林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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