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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可愣了一下。
眼底刻着些许惊讶。
在她怔愣之际, 江熠不慌不忙抬起手臂，贴卡感应。
这张卡似乎和工作室的供电有直接联系, “滴”的一声后，头顶的圆形灯具啪的一声亮起。
光线铺开, 长廊从近到远, 两边的明装射灯加线性灯延伸着打照下来，走廊一时间被照的通透而明亮。
摩天大楼伫立在车水马龙里，原本漆黑的中层有光线在浮动，绕成明亮的一环。
江熠停在那里，灯光将他的发梢染成暖色, 面容清俊, 左手斜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松垮垂下，指骨修长，夹张薄薄的卡。
他穿着先前的米驼色大衣，不过身上多阵风尘仆仆的寒气, 眉眼间也微微有了些倦意。
隔在两人之间的玻璃移门缓缓开启，
“怎么没回去？”江熠停在那。
鹿可反应过来, 睫毛敛了敛，很快的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很尴尬，但她还是如实说了：“我睡过头了，被锁在里面。”
江熠轻皱了下眉，又平和松开，他说：“这阵子工作室确实有些忙，谈助或许是忘记了。”
他补充：“明天我让他给你办新的门禁卡。”
鹿可摇摇头：“不用不用。”
原本就是找个地方做项目书，其实酒店里也可以做，但没有这里效率高。自己这边人员互相推诿，对方的工作室愿意给她安置地方已经很好了。
鹿可说：“而且，我也容易落东落西的。”
江熠若有所想地看了她一眼，很意外的没再说什么。
后来，鹿可的工作地点从办公区域搬到了总监办公室隔间。
进出倒是不用门禁卡了。
江熠就在隔壁，鹿可会把动作放的很轻，尽量不影响他。外面是小型的露天看台，两个房间是相连的，有的时候江熠会举着手机站在那里打电话。
偶尔他也会走过来，手掌撑着桌面，俯下身来，对着鹿可的电脑指导一二。
……
从电梯口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的塌落下去，霓虹闪烁。江熠偏头问她酒店在哪，意思很明显，要送她回去。
鹿可连忙表示自己可以打车的，抬起的眼眸淬亮。
江熠看着她，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你这么晚从我的工作室回去，出意外，我是要负责的。”
也许是察觉到语气里的不入时宜，他食指点顿了下，下一句又恢复往日语调：“还是我送你吧。”
当初为了便利，鹿可定的酒店很近。
不多时，车驶到酒店门口，鹿可打开副驾驶的门，钻出来。
江熠调整好车头，却不着急走，停在那里，静看她走上层层台阶。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后，她回过头，看到车还停在那，脸上短暂的讶然，似乎讶于江熠竟还没走。
几秒后，冲他摇了摇手臂。
身后是夜晚冗杂的城市灯火，她笑了一下。
笑容稚气明亮。
透过车窗玻璃，映进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
江熠微笑，拨了下雨刷器，那两根黑色的跟着摇摆起来。
夜色摇晃迷离，抓不住的风，将一个灵魂牵引向另一个灵魂。
…….
回到房间，电脑包、手机等物品顺势放圆桌上，鹿可拿起桌上的遥控板打开空调，扇叶向下扫出暖风来。
洗漱回来，她捞起桌上的手机，另一只手抓了抓蓬松丰盈的发丝。
在工作群里安排好明天的工作，她@所有人。虽然很多人都是抱以划水的态度，鹿可还是想努力一把，如果大家都不做，那么鹿可这边的工作就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加之，五月中旬要交毕业论文初稿，她身上的压力其实挺大的。
几分钟过去，群里像是一潭死水。
没有人回复消息。
想必也是这个结果，人都是避免麻烦的，没有人会主动的揽事去做。
退出去后，鹿可点开朋友圈。
实习生们似乎是忘记屏蔽她了。
有美食打卡的，旅游的，自拍的，还有现在还在外面逛夜市的。
勤恳打工一天的鹿可：“……”
就在她拇指下滑着屏幕的功夫，图片底下的评论又多了几条。
点击右上角退出后，任年年的消息恰在此时进来，问她今天实习怎么样？
然后发了几张图片过来，他们公司聚餐，现在一伙人在外面唱k，她无聊的很。
鹿可敲着打字，同她大概讲了些，不过她发过去前又细看一遍，她并没有告诉任年年她碰到的是江熠。
她曾暗恋江熠的这件事，任年年并不知道。
也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江熠。
这不禁让她感到孤独。
再次遇到江熠，即便明白原来当初不过是一场虚无的误会，但她有种不一样的感受，也许是这次重逢的体会——
我好像放弃喜欢你了，却又好像一直都在等你。
结束聊天的时候，也许是周旋在往事上，她发了一会儿呆。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点开了鲨鱼头像，盯着空白的聊天背景好一阵了。
鹿可决定发条消息，问他到家了没？
仅仅是句问候。
归于礼貌。
然而，当消息发送出去的那一刻，鹿可的心还是冷不丁的颤了下。
对方消息很快过来，就像正在看消息，所以就顺手回了。
【JY：多谢关心，我刚到。】
盯着屏幕，鹿可想了下，确实没有什么天可以聊的。
不过等她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对方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JY：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鹿可脸忽然热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不是一直专注在和江熠的聊天画面里，故意放下手机，迟个一两分钟回复。
她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尽管开着热空调，但是房间里还是漂泊冷意。鹿可感觉不太对，走到窗帘前，检查玻璃，果然有一处没闭合完全。
关上窗户后，鹿可把两边窗帘拉上，转身，慢慢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发出那条迟来的回复。
【嗯，晚安。】
比江熠发过来的简洁，省略了表情。
对方消息进来。
【JY：刚刚在做什么？】
【我去关窗户了，今晚的风很大。】
【JY：确实。】
【你在做什么？】
【JY：刚刚在盯着和你的聊天框发呆，现在正与你聊天。】
鹿可视线落在屏幕上，悬垂在屏幕上的手指指尖不知为何紧了下，心跳眩晕。
她想不好该如何处理这条消息。
暂时性选择回避。
【我困了。】
【JY：好，明天见。】
她把手机放下，用手背贴了下脸，比之间的感觉更热。
关上灯，鹿可拉过被子，在床上躺了一阵，心里有事吊着，她睡不着。
翻来覆去后又摸黑起身，打开床头灯，拿走置在桌上的手机。
靠墙有个矮脚沙发，鹿可抱膝坐在上面。
她觉得自己又莫名其妙起来，思绪很乱，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人理一下。
在给任年年发消息前，鹿可设想了很多种故事开头，最后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始。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显然任年年聚会真的无聊，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年年：说。】
对方的认可下，鹿可有些放轻松了，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年年：不会是你自己吧？】
【……】
【年年：行行行，我不说了，你接着说吧。】
【就是我朋友，之前暗恋一个男的，后来一场误会，她以为男的有女朋友，然后就渐渐减少交集。后面，又遇见了，才知道原先是乌龙。】
【年年：我懂了，你等一下。】
【等什么？】
【年年：我打电话问一下江明月，然后让江明月问她哥。】
【…….】
第42章 重写
因为任年年的一席话, 鹿可本就烦躁的心愈发严重。
她开始审视自己，是哪里的举措不恰当，让人看出来的, 既然有人看出来, 那江熠会不会也发现了。
人很难一次又一次的喜欢上不同的人，但人总会重复喜欢第一眼就心动的人。
江熠于她而言，他不需要做什么, 仅仅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惦念很久很久。
……
城市经历一夜的沉淀, 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
七点一刻，鹿可在玄关处, 对着镜子压了下鸭舌帽。
交通便利，到建筑工作室不过十来分钟。
从电梯上来, 迎面刚好撞到谈助, 他拿着一叠文件从长廊过来，脚步匆匆。正低头翻看，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鹿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谈助理，早上好。”
听到声音，谈助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看到是鹿可, 沉闷的脸上一下子变幻出亲切笑容，脚步停了停。
“这么早就过来了？”他有些惊讶。
鹿可“嗯”了一声，然后笑笑。
谈助招手：“你来的正好，我刚好领你过去。”
脚步随即又迈开去了。
鹿可跟上他，问：“去哪？”
“江总监没和你说吗？”谈助侧过头。
鹿可想了下, 以为他是要到她去办门禁卡，连忙摇头, 说真不用麻烦。
谈助笑着回她，有话可以找江总监说，他也只是例行办事而已。
说话间，已经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外。
鹿可抬头，看到了门口的立牌。
上面刻着总监办公室。
神情不禁一怔。
下一刻，谈助推门进去，有光迎面而来。那道门开启后，似乎有什么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鹿可心潮荡起波澜。
“快进来啊。”谈助走进去把文件放在桌面，回头，看见鹿可还站在门口。
催促中，鹿可迟一步迈进。
办公室很大，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江熠的身影。
她的心里又有点巨大的落空。
谈助理打开隔间的门，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办公场所，鹿可这才反应过来江熠昨晚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换言之，他把她的推脱也考虑在其中。
比起旁边的，这间则有点小，不过光照很好。
他说，总监办公室是常开着的，要走要留随时都可以，下班前保洁阿姨会来收拾。
鹿可眼睛随意的落着，却听的用心。
不过看样子，谈助理似乎并不知道鹿可昨夜被关在工作室。
电脑包放在桌子上。谈助理交代完就走了，关门力度不大，隔门留了道指宽的缝隙。
鹿可把帽子摘了，搁桌上。余光注意到了，但她并没有走过去关上，而是让门就这么虚掩着。
期间她抬起很多次头，余光万千的越过那道门缝。
直到下午，鹿可都没有见到江熠的身影。
她紧张了一早上的心，微微落了落。
下楼买咖啡，恰好又在电梯里碰上谈助，他看样子真的很忙，以至于哪里都有他忙碌的残影。
看谈助理刚刚打完一通电话，有了空闲。
鹿可开口问：“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江总监。”
谈助理挂了电话，刚好撩起眼皮，此时才反应过来旁边站的是谁。
“真巧。”他冲鹿可点了下头，然后说，“你问江总监啊，他先前推了不少合作，有点得罪人，这次的应酬再不去，就不太合适了。”
谈助理说：“都是很重要的客户，一早上就出门，高尔夫从早打到晚，晚上应酬还要陪不少酒，以前还能挡挡，这次估计……”
他摇了摇头，没往下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推合作？”鹿可抬眸，灯光照在脸上，此时的面容落在谈之延眼里多是些学生气的天真。
谈之延笑笑，不肯多言。
鹿可目光沉下去，思绪却飘远，他推了商务合作却有时间接公益性项目。
她忽然想起重逢时，江熠看向她的眼神，不像是惊讶，而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感慨。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到一楼。
鹿可霎时回神。
“我得送趟资料，得先走了，”谈助理迈步出去的时候仍扭转头看她，“有事回头聊。”
鹿可紧随其后出去，张了张唇。
这一次，终于说出内心话来。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她站在那里，大厅里人来来往往，显得她的身影有点孤单。
谈之延显然是听到了，回过身，隔着长长的距离，示意性的摇了摇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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