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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云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苏棠已经沉浸在了剧本里，她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一开始，她觉得剧本有点像《梁祝》，封建社会下的苦情人，迫于门第最终分离，剧中没有马文才，只有父母的打压。
后来看着，她又觉得和《梁祝》大不相同。
它的整体基调里，世俗门第并不是最大的阻碍，公子和采桑女私奔，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
后来采桑女怀孕了，公子为了给采桑女买她喜欢的零食，上山采野物时逗留时间很久，不幸踩空落入悬崖。
很俗套的一个故事。
采桑女得知丈夫的死讯，想殉情，被人救起后，她从别人口中的得知，丈夫已然回到曾经的家，不久后就要娶一位小姐。
她不相信往日情爱都是假象，跑到公子的家中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人去楼空，家丁扔下当初他们定情的信物一走了之。
苏棠揣测这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看到结尾，其实是公子拼着最后一口气安排了自己的后事。
他知道自己妻子对他的爱是超越生死的，只有让她死心，才能让她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采桑女迷离之际，身边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她说她从来没有质疑过公子的爱，所以她要去问个清楚。
《梁祝》是对抗爱，谭云写的是极致爱。
“看完了？”谭云抽出她手中的剧本道：“你觉得怎么样？”
苏棠想了想：“我能演好。”
她并不能彻底了解采桑女，但是有自信把她演好，只要一些时间。
谭云挑眉：“那你先熟悉台词。”
她不反对别人的自信，甚至有些好奇苏棠到底能不能把她笔下的采桑女演出来。
“我看看。”郁祁凑过去看苏棠捏在手里的剧本，只看了一页，撇嘴道：“又是爱情，就不能来点反爱的？”
谭云微笑：“比如。”
郁祁眼神一亮，立刻道：“采桑女为了得到公子的家产，设计把他推下悬崖，靠着遗腹子光明正大的回到公子家里，再熬个几年，她就是老大！”
苏棠睁大眼睛，完全想不到这么一出凄美爱情竟然能被郁祁这么改变。
她想到郁祁改变的《美人鱼》，只觉得眼前一黑，勾唇道：“你做导演一定很有意思。”
郁祁也笑：“我也觉得。”
苏棠对这场话剧很看重。
走在X大的路上都在揣摩采桑女的人物性格。
郁祁走在她旁边，见马上就要出校门了，站住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给你。”
苏棠把目光移到他递过来的东西，不解：“这是什么？”
“黑绷带。”郁祁抿唇，耳尖有些红：“别人说这个护手霜效果还挺好。”
第43章 无常
“谢谢你的好意。”苏棠道：“但是我现在用不上了。”
她现在不在小餐馆刷盘子了，手也伤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一个黑绷带对郁祁算不上什么，但是对苏棠来说，却是奢饰品。
“之前就买了，但是一直没机会。”郁祁把黑绷带塞进她的包里，抿着唇道：“表演话剧不是都挺注重细节么，你就拿着用吧。”
“我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但是你帮了我不是假的。”郁祁笑：“我这人就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虽然骗了我，可是也没有害我。”
简单来说，就是骗了郁祁不在意的事，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郁祁了解到的苏棠不是个坏人，所以他可以坦然接受。
苏棠笑了笑：“谢谢你啊。”
“那你妈妈那里，你解决好了么。”郁祁一想到苏母对苏棠的冷酷模样，又见苏棠憔悴的样子，心里软了软：“你和你妈说清楚，就说已经和他断了。”
苏棠摇头：“不行的，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妈她就不相信我。”
“哪有妈妈会这么想的。”郁祁说：“你给她表个态，没准儿就行了。”
苏棠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唇边突然勾起一个笑意：“可是就是有这样的妈妈啊。”
小时候她和苏母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几分相像的五官，都没人觉得她们是母女。
苏母把她的好都给了封家。
她说封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所以理所应当的把封家的孩子视如己出。
苏棠想，她不是没表过态，只是妈妈看她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半分温度，冷的她再也不敢轻易靠近了。
见郁祁还想说些什么，苏棠眼睛一转，立刻道：“不用送我了，你也回去上课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课？”
苏棠眨眨眼睛，有些俏皮：“你是学生呀。”
她看着郁祁离开，目光瞥向一处，神色微沉。
苏母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站在那里，她身材高挑，长得也好看，站在那里，苏棠想不注意都难。
“攀上少爷还不够，还要再攀一个。”苏母讥讽：“就这么想攀高枝？”
看来她也知道郁祁的身份了。
其实苏母知道是早晚的事，封家家大业大，朋友也多，在封家呆了这么久的苏母，怎么会对郁祁没印象呢。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的，那苏棠一定会反驳。
安婳还真是找了个好帮手。
苏棠带了一抹笑道：“妈，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你考上X大了？”苏母盯着她手中印有X大标识的剧本，冷声道：“既然受了高档教育，就不要……”
“没有妈妈。”苏棠攥着手里的剧本，垂头道：“我没有考上大学，我只是高中学历。”
她没有告诉苏母她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的原因，因为苏母根本就不在意。
苏母神色未变：“难怪下贱。”
苏棠觉得这四个字就是一把刀，直挺挺的插进去，再带着肉拔出来。
钻心的疼。
苏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我们就非要这样么？”
“如果不是你勾搭少爷，我不会来这里。”苏母说：“我和夫人请了假，你什么时候离开少爷，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能去哪里？”
“除了这里，随你。”
苏棠身体微微一晃：“妈你只考虑少爷怎么样，我的死活你真的不在意么？”
苏母神色未变，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苏棠：“这里的钱，足够你离开少爷了。”
亲生母亲给她钱让她离开。
她的这番话，被苏母认为苏棠是在向她要钱。
苏棠忍不住笑了一声，推开苏母递过来的卡，低声道：“妈妈，这点钱不够我离开。”
她拿出封渊给她的一张卡晃了晃，扯着一个笑道：“跟着少爷，我能有更多的钱。”
“真假。”苏母连眼神都不屑多个她一个：“和你的人一样假。”
苏棠算是落荒而逃。
她的报复在苏母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除了言语，苏棠找不出任何能激怒苏母的地方。
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大动干戈？
苏棠咬着手指抽泣一声。
她拿着剧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上车。”封渊把车子停到面前：“这里不允许停车。”
苏棠眼睛一酸，立刻坐到了副驾。
秋天天气变化无常。
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大作。
苏棠看到落在车窗上的雨滴，扭头看向封渊的腿：“少爷……”
封渊脸色不算好，一路压着最高限速的速度赶回去。
她微微落了一点窗，外面的雨已经算是很大了。
“在这里等我。”苏棠一把按住封渊：“我去拿伞。”
封渊看她行色匆匆的跑走，伸手拿了她的剧本翻开，看了几分钟又放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导演上——谭云。
“少爷！”苏棠跑的很快，拿了一把伞和一把雨衣拉开车门，举着伞，把雨衣塞到封渊手里：“我们走！”
刮着风，苏棠的声音有些空旷。
她全然不在意自己让出去一大半的伞，心里就想着怎么让封渊少受点罪。
封渊嗤了一声，推开苏棠，直接下车。
雨打在他的脸，增添了几分冷酷：“苏棠，我说了，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苏棠急忙把手中的伞递过去，封渊不接，她就垫着脚给封渊打伞。
封渊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苏棠也不知道封渊现在再闹什么脾气。
她淋了雨，封渊也是。
“少爷，快喝点水。”苏棠拍拍身上的雨水，连忙把一杯热水递到封渊手边：“我去放热水。”
她自己的头发上都还在滴水，眼里心里却只有封渊一个人。
封渊脸色不算好，坐在沙发上，任凭苏棠把他的衣服给扒了，她拿着毛毯披在封渊身上。
封渊推了她一把，苏棠一个踉跄，瘫坐在地摊上。
“苏棠，你很会找靠山。”
“您在说什么？”苏棠睁着眼睛，雨水顺着头发流到锁骨上：“为什么要说这些？”
封渊攥着手，神色阴翳：“说错了？你跟着我这些年，为什么出去就能和郁祁认识。”
换句话来说，就是苏棠为什么能认出郁祁。
苏棠抿唇，眼睫微微颤抖：“因为……我看了您的电脑。”
只是不经意一瞥，郁祁的笑脸就映入眼帘。
第44章 触碰
早在安婳还没有和她联系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留意了。
封渊的电脑里不会有普通人，而封渊对她不设防，苏棠开了电脑，了解到那个男孩是郁祁，郁家的独生子，在X大上学。
她要离开，就要有一个能保住她的保护伞，不管是对安婳还是封渊，郁祁都是不二人选。
因为封渊和安婳都不会因为她而去和郁祁交恶。
只是她没有想到，安婳竟然会让苏母过来。
封渊附身捏住她的脸，乌黑的眸子就像是要看穿她一样：“他对你很好。”
怎么能说不好？
封渊还看到了苏棠包里的黑绷带。
一个欠钱也要买的衣服，一个偷偷藏起来的护肤品，苏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郁祁。
“没有！”苏棠握住封渊的手：“少爷，我对您的心……”
“是什么？我要你的心干什么。”封渊捏着她的脸道：“我要的分明是你的身体。你让他碰过你没有。”
苏棠泄了气：“没有。”
封渊的手都快没有力气了。
他掐着苏棠，最后演变为用手指描摹苏棠的唇形。
苏棠向他表忠心，可他需要的，是苏棠的忠心么？
身体无力的躺在沙发上。
膝盖处的骨头透着密密麻麻的疼，不一会儿封渊就满头大汗。
苏棠把暖气打开，用热水敷着小毛巾按下去。
滚烫的热气止不住他的疼。
“少爷，吃药。”苏棠把一片止疼药塞到封渊嘴里：“我们回床上躺着。”
她娇小的身体撑着封渊，一步一步走到卧室，她已经大汗淋漓。
苏棠不敢闲着，封渊的腿疼是老毛病，现在有钱了想根治也难，每到这种天气，苏棠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给封渊敷小毛巾的时候，又凑空给他炖了汤驱寒。
“少爷，喝了汤就不难受了。”
封渊推开她递到唇边的勺子，扭过脸冷声道：“换身衣服过来。”
苏棠只当是她身上的寒气冷到封渊了，连忙去换了身干净衣服。
随意抓了条浅粉色的裙子。
封渊半坐在床上，对着苏棠也没有好脸色。
苏棠站在他身边，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你不是要演戏。”封渊瞥了她一样：“演给我看。”
苏棠这才想起来，谭云给她的剧本被她忘在车上了，应了一声好就跑过去拿。
她自己一个人去，到没有淋那么多雨。
拿着剧本递到封渊面前：“少爷，您想看哪一段？”
就好像是要封渊点戏一样，封渊随手点了一台。
她看了眼，抿唇道：“我还没会背，只能念。”
封渊眉头一皱：“那就念。”
他指的那段，是采桑女准备和公子私奔，相拥着互诉衷肠那一段，苏棠咬了一下唇清了清嗓子道：“阿远，我害怕你失去了往日荣华，会气我厌我……”
“……”封渊啧了一声：“换一段。”
苏棠往后翻了几页：“这段可以么？”
封渊看都没看，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是采桑女要去府邸质问公子的那一段。
苏棠清了清嗓子，哭道：“阿远你出来！我要你听亲口告诉我，你不要我了！”
封渊：“……别说了。”
“啊？”苏棠有点心虚：“我这个还没揣摩明白……”
很差劲么？苏棠觉得她已经很用感情了。
封渊冷笑一声：“男主角是谁。”
苏棠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女主角是不是她还不一定呢。
封渊嗤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去演。”
“不是的。”苏棠说：“这个机会是我意外得来的，但是谭小姐说我还只是备选，不一定能登台。”
封渊睁开眼睛，锋芒毕露：“你知道谭云是谁么。”
苏棠摇头：“听说在话剧里很有名气。”
封渊看她真不知道，眉头微皱，转移了话题：“你去把头发吹干。”
苏棠摸了摸敷在封渊腿上的小毛巾，应了一声。
她吹头发很快，六分钟结束。
“那个地址你发给我。”封渊坐在床上正在打电话：“打算过去捧捧场。”
苏棠把门小声关上。
她拿着剧本，坐在封渊身边继续揣摩。
封渊电话声音不大，苏棠分心的时候能听出来是个女声。
应该是安婳。
她垂眸，捏着纸张捻了捻，心思不知不觉有些飘远。
安婳把她看做仇敌，她其实是理解的。
毕竟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自己以后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可是封渊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权衡利弊也只会选择安婳，更何况他对安婳很特殊。
苏棠抬了一下眼，哪怕腿疼的厉害，封渊也能笑着和安婳打电话，还说要去陪安婳。
电话挂断，封渊抽出她的剧本随便翻了翻：“有亲密戏。”
“只是抱一下。”苏棠声音有些小：“我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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