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这时点出重点,“其实也不像。你不恨男人,你恨的是女人。”
听了这话,林稹亭笑意渐收,她否定,“没有人惹我,我谁都不恨。”
天地良心,她什么事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像只下水道老鼠、像只夜晚站在枝头安静的猫头鹰,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压抑着自己的爱,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想做,没有使一点绊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怎么能算得上‘恨’呢?
闺蜜是局外人,幽幽说道,“其实,恨女人比恨男人容易多了。很多女人一遇到事,不恨男人,而恨那个女人。因为她们知道,她还指望着这个男人,指望着他来依靠,来陪伴,深夜里来抱住她,给她关爱。”
林稹亭何尝没听出深意。
李莫愁等人恨男人是真恨,她们就是要他们死,即使他们回头,她们都弃之如敝履。
有的女人恨男人不是真恨,她们是恨他们不选自己而选她,但凡这个男人回头,她们马上就能软了身段,继续当牛做马伺候这位 ‘迷途知返’、‘从狐狸精处醒悟’的‘好男人’。
这下,离开之前的女人,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倒成了这位‘好男人’的‘勋章’。
……
和闺蜜的这番对话,让林稹亭起了一点心思,聚餐的时候观察自己已婚的女性朋友,发现很大的不同。
女性朋友生活富足、滋润,大多都穿裙子,今日是一身修身的连衣裙,印花是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裙摆到小腿处,上身微收,衬出饱满的胸前,看起来圆滚滚的,又显腰肢,成熟、颇有风韵。
席玫也是这样,即使不穿那么露肤感强的衣服,无时无刻不散发女性魅力,那是被他滋养和呵护散发的娇慵魔力。
反观自己,她独身,和朋友玩,交际聚餐喝酒多了点,加上接私活,常常熬夜,之前她买人参,也是三分钟热度,炖了一两次鸡汤后作罢,她精心化妆都遮不住的疲态,而且不常穿露肤感强的衣服,就像那日,在小区偶遇李景深,她要回父母家,都是简单的牛仔裤和雪纺衫,妆容淡淡。
一有对比,一有目标,林稹亭知道该怎么做了。
聚餐结束,林稹亭回到家,打开桃宝,开始挑选衣服,她要衣柜换个血。
林稹亭喜欢自问,喜欢反省,在这种时候也不例外,慢慢停下滑动屏幕的手指,扪心自问,她这是在模仿席玫吗?即使模仿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是我啊,我这个人是无可替代的。
这个念头只存在短短几秒,就被林稹亭摁下,她这不是模仿,对着席玫的衣柜照着买一模一样的衣物,那才叫模仿,那叫学人精,那叫cos席玫。
可她不是,她只是换个穿衣风格而已,穿得散发女性魅力,穿得‘欲’一些,不再那么‘干练利落’,那么‘未受滋润’,只暗暗希望,下次见面,他的眼神能多停留在她身上……
哪怕只一秒。
买的差不多,林稹亭下单了几十片面膜,借着这股心火,又去厨房翻出了汤锅,她要天天炖滋补靓汤喝。
……
林稹亭真给衣柜来了个换血,抚摸着新买新换的衣服,裸色、黑色、白色、米色,布料柔软又贴身,她连内衣都换了几套,都是显胸显圆的。
房间里,她歪头看着衣柜,这些温柔的颜色好似真的会提升人的亲近感,她看着看着,好似看到了席玫,她就是这样的吗?
那……李景深喜欢吗?
给衣柜换血,不仅伤荷包,还伤脚力。
林稹亭拿起手机,看看上面的驿站提示取件的信息,七八个取件码,又看看快递驿站前面排着的人,她在队伍末端,还要等一阵。
百无聊赖地等着,林稹亭偏头……
居然看见了李景深。
李景深。
他站在驿站门前的几米处。
李景深站着,他手里拎着小区附近双皮奶店的塑料袋,这是打包了甜品回家吃?
李景深没注意到她,林稹亭只是望着他,她知道自己该移开目光了,不然他看过来了,要是发现她眼里的灼灼、热烈就麻烦了。
但是她就是舍不得,只是望着他,内心恳切地恳求他能望过来,最好第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见她,她今天穿新裙子了。
李景深始终没有看过来。
这时,快递驿站走出席玫,她已经拿好快递,把四四方方的快递盒子塞到李景深的手里,让他拿,她才不拿,她抱怨,“等好久,老板拿件好慢。”
李景深一手提着塑料袋和拿着快递,席玫顺理成章,亲热地牵住他的手,和他往前走。
这对夫妇,是席玫先注意到队伍里的林稹亭,和她打招呼,“hi~”
林稹亭把满心的失落掩饰得很好,装作这时才看见他俩,微笑,微微抬手回应。
李景深看见林稹亭时,微微点头,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只一瞬,普通的、没有情感倾注的一瞬,就像看路人甲的一瞬,和席玫往前走。
这一瞬,让林稹亭低落起来,落下的手垂在裙摆边,这么大费周章,他却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不值。
裙子不值,也替自己不值。
李景深没发现,席玫发现了。
和李景深牵手往家走,席玫说,“你看见小姐姐那条裙子了吗?”
李景深摇头,“没注意。”
“很漂亮的裙子。你怎么不看?”席玫微微埋怨起来,这和她埋怨快递老板的声音不同,她埋怨取件慢是真的埋怨,但是埋怨李景深不看旁人的裙子,这埋怨是假的。
轻的、柔的、怨他不懂旁人风情的埋怨。
就好像你问男朋友新来的年轻女同事怎么样,男朋友回答没注意,没看过。这时你心情很好,却还是说他‘怎么不看?可能很好看呢。’
李景深不解什么裙子一定要他看,“很特别吗?”
席玫说,“我也想买那条裙子,都放进购物车了,结果是预售。”她说,“我不惯他们预售的毛病。”
李景深回想了一下刚刚和林稹亭碰见的情形,因为碰面很短,招呼一瞬,他没多注意她,记不得是什么裙子。
要是林稹亭知道这事,她就该知道,她照着席玫换了个穿衣风格这事做得还挺成功,她和席玫都看上了同一条裙子。
同时她又会难过,在李景深眼里,她真是一个无关的路人。
裙子的对话没有继续,这些就是生活琐事,不堪从心头过。
席玫和李景深说起旁事来,只是她的心里埋下了一个小小的疑惑,林稹亭的穿衣打扮变‘温柔和欲’了起来……这是有情况了?
第十章 我的喜欢,不是你们的春药
……
晚上,林稹亭和朋友聚会,约在汇星坊的射箭馆,她晚到,到的时候,朋友们已经开始了七八个回合。
射箭馆清净的地方,独辟了个地方能喝茶吹水。
晚来的林稹亭拎着一大堆购物袋,一位女性朋友哟了一声,“怪不得晚到。”她翻她的购物袋,“让我看看,买什么了?”
闺蜜放下手中的饮料,望过来。
林稹亭来的不早不晚,却是在商圈一二楼逛了一圈,买了几件衣服,这才晚到。
林稹亭回答,“楼下衣服打折,逛了一会儿。”
女性朋友从购物袋里用手指挑出一件吊带,细细的吊带,柔软的布料,繁复的蕾丝,“好欲啊,不像是你的风格。”
林稹亭没作答。
倒是闺蜜一脸了然地望过来,像是猜中了她正在模仿席玫的风格买衣服。
林稹亭挑衅似的看回去,闺蜜猜中了又怎么样,没证没据的,她就是单纯想换穿衣风格了不行吗?
闺蜜看见林稹亭这样,越发想逗她,跟着女性朋友去看她新买的衣服,“打折了,折扣大吗?”她毒舌起来,“满1000减10?”
林稹亭懒得理她,扫桌面的码点了杯金汤力。
从衣服看到人,这时,有男性朋友注意到林稹亭今日的穿衣风格,比平常变了不少,紧身的裸色毛衣,很显身材,整个人没平日那么媚利,气质钝了点,有种朦胧又丰润的美感,像披上纱的皎月。
男性朋友看着林稹亭,“你今天穿这样……挺好看。”他开始玩梗,“夫人,你也不想你老公……”
林稹亭装作没听懂,冷淡地瞥了一眼男性朋友,“我不懂,什么意思啊?”
很多梗解释起来就无趣了。
男性朋友笑,“不懂就算了。”
怎么说?人的气质很难变化,即使林稹亭的穿衣风格变了,显得钝了点,温驯又娇怯,但是刚刚那一眼,媚利得似要踩碎人心,以及那冰冷的话音,让男性朋友觉得林稹亭即使穿衣变了,但内核未变。
不过,谁在乎男人怎么想的呢?
林稹亭心想,要是李景深说这话,她能回应得妙趣横生、撩得他心痒,外人就算了。
聊着天,射着箭,林稹亭窝在沙发里,这时手机弹出一条微信,闺蜜的。
她心疼她:你要是这么喜欢,就跟他表白吧。就算得不到,也能让他知道你的心。
林稹亭看了,把手机屏幕倒扣,没有回复。
这话说来最搞笑。
为什么?
你看接下来这一幕。
坐在林稹亭对面的一对情侣,小贾正在坐在她男朋友腿上,这时,男朋友的手机响了。
男朋友看来电显示,小贾跟着一起看。
一看是男朋友的爱慕者打来的,小贾拱火,“接啊。怕当我的面接?”
话到这里,男朋友摁下接听键,他听着电话,对对面敷衍地嗯嗯了几句,应该是聊工作。
这时,小贾故意在男朋友身边说话,装出来的矫揉造作的语调,她平日说话不这样,“诶,快点,该你射箭了。我还在等着呢~”
电话那边一定听见了小贾的声音。
男朋友这边心思也不在电话上,放在小贾大腿上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她。
等到男朋友收线,小贾在茶几上用牙签戳了颗葡萄喂到他嘴里,调笑起爱慕者,“大晚上无聊,想知道你在干嘛呢。”
这么一出戏,一群人在看。
女性朋友看了,不屑地撇嘴,“东西有人争有人抢,是不是才显得香啊?”
沉溺在爱情里的小贾是听不出女性朋友暗讽她男朋友只是个东西的。
男性朋友笑,“诶,两位,以后这种活动我们观众就不参加了。”
这一幕看得林稹亭摸出手机来,回复闺蜜——看见了吗?我说了就是这样的下场。
林稹亭:旁人都是他们play一部分。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但是如果心意被践踏、被嘲笑、成为情侣你推我拉情趣的一部分,还不如当初烂在肚子里。
闺蜜倒很平静,施施然回复——他要是这种人,也就不值得你喜欢了。你正好可以对他失望,然后放手。
林稹亭回复:如果他身边没人,我会马上贴上去,甚至倒贴,我都情愿。
林稹亭继续打字:但是他身边有人,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拿我的自尊当赌注,这是我这辈子都得倚仗的东西,很珍贵,不容践踏。
我的喜欢,不是你们的春药。
……
这天周日,之前席玫跟林稹亭订了个八寸的草莓红丝绒裸蛋糕,说下午送到家里。
以此同时,林稹亭还有好几个单,一一敲定,开始制作,她的奶油搅拌机用得发烫。
下午两点,林稹亭按照约定时间敲开八栋5楼的门,她在门外紧张得攥紧拳头,席玫在家。
她打开家门,邀请林稹亭进来坐坐,拿杯子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这是林稹亭第一次踏入他们的‘爱巢’,就是好看的雅致的家装模样,不知道她是不是带了滤镜,从客厅的沙发到餐桌,再到墙面装饰的金边都透出点迷人和温馨的感觉。
之前在阳台坐着时候,面对这间屋子发出的灯光,林稹亭总是难免畅想两人的家长什么样,是什么装潢。
如今,冷不丁置身其中,她想细细打量这里的每一处,面对席玫却只能压抑住,只是把眼睛局限在某一处,敛了眉眼。
林稹亭下午三点有DIY课程,此刻身处他们的爱巢里,她实在烧心,和席玫简单地聊了两句,喝了口水就离开了。
晚上,李景深踢完足球回家,席玫做饭,两人饭后照例是他洗碗。
厨房里,李景深把堆在洗碗槽里的碗筷杯子挨个洗净。
客厅里,打开电视的席玫走进厨房拿东西,瞥一眼他洗完的正在沥干的碗筷,她眼尖地挑出里面的一个杯子,“没洗干净,你做事就是这样。”
李景深拿过,透明的玻璃杯沿一弯淡淡的口红印,这颜色他觉得有点熟悉。
李景深脑海里莫名闪过送酒醉的林缜亭回家的那晚,她映在他眼睛里那红得诡异的唇和痛苦含泪的眼睛。
两人闲聊,从李景深今天球赛的比分到小区的停车费涨了,他身后的席玫打开冰箱,“今天家里来人了。”
李景深用百洁布搭着杯沿把红印拭去,他嗯了一声,随口猜道,“林稹亭?”
正在冰箱取东西的席玫滞了一秒,他是怎么知道的?
席玫不想承认,但她此刻整个人戒备起来,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出于女人的敏锐和第六感,她装作不经意,“你怎么知道?”
李景深也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林稹亭,他微微慌张起来,偶一回头,席玫正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蛋糕,他一下松懈了,下巴微抬,示意她手里的蛋糕,“你说呢?”
席玫这才注意到手里拿着的蛋糕,这是在林稹亭那订的红丝绒,怪不得李景深会脱口而出林稹亭。
她心里一松,一场虚惊,她太容易炸毛了,“洗完出来吃蛋糕。”
客厅里电视开着,等李景深洗碗出来,无聊的席玫点开林稹亭的微信,她有她两个微信,一个是手作蛋糕,还有一个是她自己的微信,之前她买人参礼盒时加的。
她们偶尔的聊天都在手作蛋糕上。
席玫点进林稹亭本人的朋友圈,一道线,要么她不发朋友圈,要么她把她删了。
林稹亭不可能不发朋友圈。
看来,林稹亭把她删了。
席玫心想,为什么?
点开林稹亭的头像,是她的自拍,席玫放大她的头像,仔细看了看,长得的确漂亮,她以前在学校怎么没注意到这号人?不过南大美女多,注意不到很正常。
鼻子应该是做过的,完美得不像妈生鼻,席玫看着看着,突然想到那晚,她在阳台洗衣服,偶一抬眼,七栋7楼阳台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她不会被偷窥了吧?
席玫越想越乱,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离奇,林稹亭偷看她家阳台干嘛?是有宝藏还是有贼?还是看上了李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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