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家伙。她记住这人了。
“对了,杀死这只摩赫罗王虫的人就是第二军团的主指挥楚锡上校。不愧是近年来最年轻的军团主指挥,精神力高达三S级的天才,他就没有什么不擅长的,连猎杀王虫也手到擒来。”拿着合同的士兵明显是楚锡的仰慕者,提到他的时候,那敬仰的神情无法抑制,“听说他还是平民出身的Alpha,真是非常难得……”
精神力三S级?
白榆微愣。
从她在军校接触的人来看,大家所公认的精神力天花板就是SSS级,但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人堪称凤毛麟角,是比熊猫血还要珍稀的存在。比如今年,九大军校录取的学生没有一人是SSS级精神力。这种人怎么也得隔十年八年才会出现一个,一旦出现必然是能掀起血雨腥风的顶尖人才。
平民出身却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爬上军团指挥的位置,足见他的优秀。
“我倒希望军部能多出几个这样的人才。近年,我们在蛮荒战场的压力越来越大,是需要一些英雄来挽回局面。”老公爵道,“像这种拍卖会就很不错,可以多办几场……”
老公爵又和他们聊了几句。白榆原来有些走神,但突然感知到精神力空间里的剧烈波动,她顿时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吸了口气。
老公爵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了,宁希?”
“没什么。”白榆略带鼻音地说道,伸手扯了扯老公爵的衣角,“爷爷,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你是不是头疼?”老公爵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当即带着她的往出口走去,“我们马上回家。管家就在会场门口等着。”
白榆勉强应了一声,指尖微微沁出一点冷汗。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搅来搅去,眼前一片昏花――
她几乎是躺进了悬浮车的后座,管家焦急地联系家庭医生,老公爵从悬浮车的冰箱里掏出冰袋来给她敷头。
这时,她光脑突然亮了两下。白榆没有力气去查看信息,就听见它开始震动起来。
她接通电话,沙哑地说了句:“喂?”
“宁希・泽塔,你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吸收虫晶?”
啊,是罗兰,听起来还非常生气。
“虫晶我买了。”白榆忍着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有些虚弱地道,“正在回家的路上。等回家之后,我马上――”
“把你的精神体喂饱。现在立刻马上。”
罗兰冰冷地下令。
白榆还没搞清楚为什么罗兰会这么清楚她的状态,下一秒,她的右手手心传来一股灼热的感觉,忽然她就觉得没那么晕了。
好机会!
白榆立马跳起来,开始拆身旁的那些虫晶储存盒。一股银白色的星雾顿时缭绕在她手边,终于被放出的龙形精神体兴奋地扑向她的手掌――
嘎吱一声,它一口咬碎一颗半掌大小的红色虫晶,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白榆又拆了两个虫晶储存盒,龙崽乐得尾巴直摇,恨不得原地跳舞。
大概喂了五六个之后,白榆犹豫片刻,和龙崽打商量:“剩下的咱们下次吃行不行?”
还没等龙崽泪眼汪汪地表示抗议,罗兰又发了一条冷冰冰的消息过来:
“继续喂。”
白榆:“…………”
她只能继续麻木地把虫晶拆出来。
一百万,三百万,四百万……拆到最后她已经无力计算这只银色小龙到底吃了她多少钱,但她打算带回公爵府的虫晶已经一个不剩了。
虽然这些本来就是她给小白龙准备的口粮,但她的计划是一次吃一个月。现在倒好,库存直接清零。
“差不多了吧舅舅?”白榆给罗兰发消息,“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对方没有回应,但掌心的灼热在褪去。白榆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突然反应过来,这只手在觉醒仪式的时候曾经握过罗兰的手。
所以罗兰还能随时监控她的精神力状况吗?
抱着疑问,她接通了罗兰的电话,罗兰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困倦:
“行了,这次它吃的东西应该够顶一阵的。”
白榆有些疑惑:“舅舅,为什么你听起来那么累?”
“没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钱够花吗?虫晶够吃吗?如果你连自己的精神体都养不起,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我姓泽塔。”
“我们伊尔洛家这点财力还是有的。”老公爵笑呵呵地插嘴,“关于这点,陛下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罗兰似乎根本不想和老公爵说话,马上就把通信掐断了。
徒留老公爵轻轻松了口气。
已经吃饱的小龙双眼微眯,看起来很像睡觉。老公爵伸手抱它,它迷迷糊糊地用自己的牙轻啃老公爵的指尖。
这小玩意儿可爱是可爱……但是每顿都要吃下这么多虫晶的话……
刚刚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的老公爵顿时心口微凉,觉得伊尔洛家的保险库有危险了。
老公爵扭头,却发现白榆也靠着车壁睡了过去。
她眉眼恬静,似乎梦中也是安详的。
老公爵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松软的、浓密的黑色发顶。
……
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白榆翻了个身,用光脑看了眼时间,发现是早上六点。
她这该死的生物钟,即使前一天昏过去了,第二天也在这个点准时醒来。
白榆抓了抓头发,恹恹地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虽然她还有点迷糊,但四肢却非常轻盈。用水拍一下脸后她基本就清醒了,开始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子洗漱。她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长发,突然,被耳后一晃而过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她狐疑地挑眉,对着镜子谨慎地、慢慢扭头,露出后颈,发现白皙的皮肤上似乎出现了一处小小的凸起。
她伸手摸了摸。
软的。
触感很难评价。
一秒后,她陡然清醒过来:
草,她好像长出腺体了。
好消息,她离阳痿又远了一步。
坏消息,她的性别要瞒不住了。
白榆叹息一声,用手擦了擦镜子,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沉默十分钟后,她决定打开星网,搜索一整套最受欢迎的儿童性教育读本,开始学习。当然,她选的是针对Alpha的版本。
读本里的知识很全面,包括生命健康教育、性别平等问题、ABO之间的社交界限……甚至还包括婚姻和情感内容。
只是通篇读下来,基本都是心理暗示。
你是Alpha,是金字塔的上等人,是这个社会最优秀的群体之一。你要积极培养竞争意识,也要勇于承担社会责任。
omega是世上最美妙的生物。用白榆上辈子的话说,O对于A而言就像上帝赐给亚当的夏娃。但他们非常弱小,所以A有义务保护自己的伴侣,并且适时监管自己的伴侣。
白榆不知道omega们看见这种Alpha启蒙读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反正,她作为beta活了十几年,只觉得这些读物的教条感挺重的。
但它确实还教一些实用知识……比如怎么使用抑制贴和抑制剂,怎么判断自己是否处于易感期。
白榆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嗯……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走出房门去另一座建筑的餐厅里吃早饭。在她走入餐厅的瞬间,原本正在聊天的厄尔西和老公爵顿时停止交谈,两双刷刷地盯准她。
白榆眨眨眼,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早上好?”
厄尔西看起来相当纠结,最后叹息一声,露出和往常一样温和但略显僵硬的表情:“……早。”
“看。”白榆把自己后颈展示给他们看,“我好像有腺体了!”
老公爵努力忍耐才不至于直接大笑出声:“嗯,真厉害。”
“但我好像还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如果你指的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味道。至于我们,你闻不到也正常。在信息素没有溢出的情况下,除非凑的很近,不然也是闻不到的。”老公爵说,“只是,你作为Alpha的存在感已经强到我们都能辨认出来了。”
“真的吗?”白榆坐下吃饭,忽然想到,“那学校那边怎么办?”
“就说你二次分化了。”厄尔西冷静地说,“反正你早就换了寝室,你是A或是B,对学校而言无伤大雅。”
对学校确实无伤大雅。但是对宁迦……
白榆敷衍地应付完早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没和宁迦说过自己二次分化的事。
希望他不要介意自己的前室友曾经是个潜在的Alpha……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对方一声。不然到时候在学校碰面,她却大变活A,这得多尴尬啊。
但是,信息虽然发出去了,但宁迦那边却迟迟没有回音。
快入夜的时候,白榆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回学校,才接到他的信息。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恭喜”。
白榆一愣,沉吟片刻,给谢利发消息,问他宁迦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谢利的回答是:宁迦?他挺好的啊,今天课上还暴揍了两个二年级的单兵。除了比平时凶残一些之外,什么变化也没有。
白榆:“……”
她突然觉得,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和宁迦的关系或许回不到从前了。那个少年应该不会再红着脸向她告白。但她的欣慰却远远大于遗憾。
这样就很好。
第五十五章
在白榆迄今为止的人生里, 她习惯了被人当做Beta。
她擅长交流,脾气又好,人缘一直不差。
但当她以Alpha的身份回到学校, 读了两天书后,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上课没人敢坐她旁边。
在走廊上和人狭路相逢,对方会战战兢兢地主动后退两步,给她让路。
端着餐盘路过一群围着桌子喧闹的学生, 他们在看见白榆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摁下了静音键, 直到白榆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才敢重新冒头。
倒也不是没人对着她笑。但那些笑容里透着谨慎和敬畏, 和她说的话也很客套。
白榆纳闷了一天, 直到傍晚与谢利、钟离乐在训练场聚首, 她才提出这个疑问。
“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怕我的样子?”
正在做平板支撑的谢利差点手一软塌下去:“不是, 小榆你自己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
这下轮到谢利被问倒了。他也说不上来。
“是一种威胁性。”钟离乐低头着蹂躏手上的握力器,手臂上肱二头肌的线条流畅又漂亮, 女A的肌肉在外形上没有男A那么夸张, 但密度比男A更大,“那一种和信息素不同的感觉。信息素给人带来的威胁感会更加激烈。但你身上的这种威胁感更加安静恐怖一些, 即使是没有腺体的Beta也能感觉到。”
“……到底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让人大脑放空、心跳变慢, 下意识不敢作出违逆你的行为,等你走远了他们才会清醒过来, 而且是心犹悸焉的那种。”谢利说,“这是我们班上一个文采不错的Alpha告诉我的。”
白榆眨眨眼:“可你们不是没什么反应吗?”
“那是因为我们习惯了。”谢利跳起来, 用毛巾擦擦自己头上的汗,元气满满道, “而且我们都相信你不会随意出手伤害我们。”
所以信任关系能减轻这种威胁感吗?
难怪早上江魏还能理直气壮地让白榆帮他打卡点到。这人昨晚为了画设计图几乎熬完整夜,白榆出门的时候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原理?
就在这时, 宁迦过来了。
他穿着银灰色的训练服,双眸如两点寒星,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他是刺客型的机甲单兵,机动性高,爆发力强,打架的时候经常把人一套带走。
“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不那么刻意地落在白榆身上。但在那瞬间,他的眼睛就黏在白榆身上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是那么的专注,仿佛还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缓缓涌上来。
“宁迦!喂,你怎么走神了?”
他如梦初醒,颤巍巍后退一步,心脏不受控制般加速跳动。他的耳朵和脖颈一定红透了。有那么一瞬间,一种堪称疯狂的渴求捕获了他所有的知觉……他对此感到惊恐,下意识将那股感觉压制下去,但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就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花朵还是要盛开吐蕊。
“嗯,什么?我没事,我很好――”
“你确定你没事吗?草你流鼻血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鼻孔里堵着两堆医用棉花的宁迦面如菜色,盘腿坐在地上,看样子恨不得马上升天。
谢利关上医疗箱,叹息一声,看向白榆:“你这什么体质啊?Alpha见了颤抖,omega见了腿软?”
宁迦虚弱道:“这不是宁希的错……”
白榆大声:“你别平白污蔑人啊!”
“是基因震慑。”宁迦微微仰头,把棉花摁紧了些,说话翁里翁气的,“你可以去找皇帝陛下了解一下。据我所知,很多皇族都有这种天赋。”
白榆:“……”
列娜西家族不愧是出了许多皇子公主伴读的家族。对这种皇室密辛倒是手到擒来。
“找陛下?别了吧。我们这个陛下的脾气可不太好。小榆要是冒冒失失地因为这种问题去打扰他,就算她是公爵府的人……”谢利抬手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为小榆的脑袋着想,我觉得还是算了。”
宁迦一顿,轻声问白榆:“他们不知道吗?”
白榆摇头。
宁迦淡淡道:“好吧。那读档重来。就当我刚才没说过那两句话。”
谢利忍不住吐槽:“喂喂喂,能不能别把人当傻子敷衍啊?”
白榆挠了挠鼻子,示意谢利和钟离乐凑近一点。
两人狐疑地把耳朵侧过来,听白榆说了两句话。
“……”
“…………”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眩晕感。
和白榆第一次说她姓伊尔洛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钟离乐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而谢利率先反应过来,睁着眼大呼小叫:“这么重要的事――”
“嘘。”白榆朝他们做个噤声的表情。
谢利咬了咬牙,声音瞬间低下来,但语气还是相当哀怨:“这么重要的事,小榆你不早说?还是不是朋友了?!”
“抱歉。”白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叹息道,“在我想到办法解决这个‘基因震慑’之前,只能麻烦你们在对练课上和我组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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