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雎瑶目瞪口呆。
一是为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牵扯出这么多事,二是苏一然就因为这一点事,猜测得那么远。
“那……又怎么?”江雎瑶脑袋发木,“我听说每年都在传那个名额的,搞得大家都心神不宁,结果啥都没有。”
苏一然却想到了苏越然,苏越然在县城里读初中,县城的高中有小部分来自农村的学生,但初中却很少,因为初中普及挺多,镇上都有,基本没什么人会送孩子去城里。
苏越然肯定是通过谁确认了这个消息,这才回来要求家里也送东西给余长寿。
“今年应该是真的。”
江雎瑶原本想说,就算那个孙寡妇是为了儿子和余长寿搅和上,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干嘛去管这些破事。
但她想到刚才苏一然的分析,也学着去分析这一件事。
孙寡妇和余长寿搅和在一起,就为了儿子能当大学生,要知道余长寿是没有儿子的,而孙寡妇有一个儿子……
可是余小伟不是被余长寿当做亲儿子对待?难道是因为余长寿嫌弃余小伟只会找事?
她从那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入手,假如说孙寡妇的儿子真的拿到了那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这就意味着,知青点的知青们,一个都拿不到,送的东西完全就白费了,那个时候,要是大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再没有脾气的人,也得上火,那时候知青们肯定会站出来闹。
前提是余长寿有被拉下来的迹象,墙倒众人推。
江雎瑶想明白了,点点头:“这怎么确定孙寡妇的儿子内定了那个名额?”
苏一然不言,只是看着她。
江雎瑶长得是真漂亮,一点也不比王惜因差,只是属于两种风格罢了,王惜因是那种特别艳丽的,她却是明媚柔和的,大概性格差别大,王惜因是整个山月村少年们心里的女神。
正常来说,江雎瑶应该会动摇王惜因的地位。
但江雎瑶太能找事了,和王惜因那
种小打小闹还不一样,闹得特别大,让不少人退缩起来。
虽然这不影响大家喜欢偷偷摸摸看她。
“这么看我干什么?”江雎瑶觉得这眼神古怪极了,背后仿佛藏着深意,这种深意用语言描述起来,大概能几万字那种。
苏一然轻轻摇摇头:“孙寡妇的儿子很喜欢王惜因,你可以让王惜因去试探一下。”
“这不好吧?”
“又不做什么,就是去试探一下,对王惜因来说,简单得很。”
江雎瑶眼神古怪:“你怎么知道?你很注意我家因因啊?”
“呵。村里谁不知道?听过。”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我不喜欢眼睛长脑袋顶上的人。”
“说得你眼睛长下巴上一样。”
苏一然:……
他用一种懒得和她多说的眼神扫视了她一会儿,摇摇头。
江雎瑶翻了个白眼:“行,我让王惜因去试试。”
随即她又好奇起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我妈都不管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江雎瑶撇撇嘴,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想了想摇头:“我不信,你妈肯定管。”
苏一然:……
江雎瑶见气氛不大好,咳嗽了一下:“嗯,第二件事呢!”
苏一然果然又变得正经起来:“我在饭店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我们县城的县长对他媳妇很好,很尊重,说是敬重也不为过,县长的媳妇曾经派人来饭店问过,有没有一道菜,用素菜做出红烧肉的味道……我们饭店的厨子不会,就没下文了……”
苏一然看向江雎瑶:“我打听的时候,有人提了这事,那人告诉我说,好像是县长夫人小时候吃过这样一道菜,是她奶奶做给她吃的,但她奶奶已经去世了很久,这道菜不只是菜,还是她怀念她奶奶的印记。如果能知道怎么做这道菜,就可以通过这样一道菜,让人去请她来店里,我就有机会和她见面。”
江雎瑶眉眼一跳:“你……你为什么……一直打听这些事,要帮我?”
苏一然反而很惊讶:“不是你要求的吗?”
“啊?”
苏一然重复着她说过的话:“不管你遇到了多大的灾难,你都会无条件帮助我。你说的。”
江雎瑶
想了起来,但当时,她哪里会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她那时真就随便说说。
她没有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一时之间,心里百种情绪覆盖上来。
苏一然继续道:“如果你真遇到灾难,我都会无条件帮助你。这是我说的。”
江雎瑶认真的看着他,在这一刻,他不再只是一个提供肉吃的同伴,而是可以信任的人,超越了普通友谊很亲近的一个人。
我笑着说:“我错了,不该说你没有侠义之心,你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认识你,一定是我江雎瑶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苏一然挑挑眉,想说什么,却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江雎瑶是真的很感动,穿越到这里,他是对她释放最大善意的人,不因为别人,就因为她。
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眼睛:“嗯,那道菜,我会。”
苏一然听到这句话,放下心来:“那就好,这样我可以见到县长夫人,通过她,把这些事转达给县长,县长就会派人下来调查处理。”
这是最好的发展了,有希望把余长寿他们全拉下马。
苏一然想了想:“需要哪些东西,我去准备。”
“主要材料,冬瓜和豆腐。”
苏一然听得挑眉,提醒她:“这么简单?你要知道,我们饭店的厨子都不会。”
“这菜本来就不难,只是没有想到而已,只要一提醒,肯定会做的。就是冬瓜和豆腐,嗯,弄点韭菜,要那种特别长的,蒲叶也可以。”
苏一然见她坚持:“好,就这些吗?”
她想了想,又说出了一些佐料,都不是难见的,不用去县城专门买。
“好。我去准备,今天晚上你教我做。”
江雎瑶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一然也冲她点了下头,起身,从另一边走了,几下就不见人,那动作比山里的猴子更轻巧。
她没有立即站起来走,坐太久,腿有些麻,揉了一会儿,这才准备离开。
苏小亮小朋友还在尽责的在那里站着,江雎瑶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咦?”苏小亮往江雎瑶身后看了看,很是疑惑,倒是知道压低声音,“我五爸呢?”
“你五爸?我怎么知道你五爸,我又不认识他。”
“我五爸……你明明……
”苏小亮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疑惑的盯着江雎瑶。
“明白了吧,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你自己去玩吧!”
苏小亮糊里糊涂的看着江雎瑶,不大高兴,怎么大人撒谎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换做他,就会被狠狠揍一顿。
太不公平了,苏小亮前所未有的想长大。
江雎瑶脚步轻快的回知青点,在时间不早后,就开始帮着帮大家把中午的饭做好。
稀饭差不多好了的时候,知青们也差不多就下工了。
汪淑云第一个回知青点,她当了组长后,就喜欢摆组长的谱儿,管这管那的,一看江雎瑶今天又没有上工,当下就发火了:“整天就知道偷懒耍滑,真该让那纠察队的人来抓你,一脑子的资本主义。”
江雎瑶抬起头来:“我是遇到了坏人,受了惊吓,这才没有去上工。”
“我看你精神得很。”
“原本是有些精神的,但你这么凶我,我又受到了惊吓……哎呀,我好不舒服,看来又得休息几天了。”
“你……”
王惜因他们一回来,就开始指责汪淑云:“你跑这么快,我还以为来干啥,原来是为了欺负瑶瑶。”
“欺负她,我呸……”
但没人帮汪淑云说话,这几天汪淑云不管有理没理,都喜欢闹事,大家早烦了她,因此明明知道江雎瑶不可能被欺负,依旧冷眼旁观,像李衡就直接表明态度,让汪淑云少折腾。
江雎瑶见汪淑云吃瘪,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苏一然那边顺利,汪淑云这样的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下。
想到这,她急切起来,恨不得马上到晚上,她去教苏一然做那道菜。
江雎瑶的心情不错,和她走得近的王惜因自然发现了,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表现,吃过饭后,又跑到竹林说话去了。
竹林说话方便,竹子不大,藏了人能轻易看到。
江雎瑶也不说废话,把苏一然告诉她的余长寿和孙寡妇的事说了,直接嘱咐王惜因:“你能不能去试探一下孙寡妇的儿子?”
她有些难为情,总觉得这事不大好。
“当然可以。这事就包在我身上。”王惜因完全不觉得勉强,“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江雎瑶点头:“可惜任务完成也没有奖励。”
“怎么可能,让你高兴不就是最大的奖励。”
我去……
江雎瑶叹了口气:“你要是个男的,我嫁给你。”
“不想嫁给我就明说,还找这么个借口。”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然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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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晚上,秘密山洞。
苏一然已经把材料和各种佐料准备齐全,他把电筒和煤油灯都点上,加上烧起的火堆,山洞外比以往都亮了许多,光看这个,就能看出他也非常重视这一道菜。
江雎瑶挽起袖子,准备亲自动手做,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她也可以去县城,靠着苏一然的关系,在那高价饭店亲自做这一道菜,然后与那位县长夫人见面。
但这其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最好的还是苏一然去做这件事。
“我说,你来做。”
苏一然看她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先把冬瓜皮削了,不要削太厚,就把那层表皮削了就行。”江雎瑶说着。
苏一然直接照做,挨着皮的肉比较厚,平时用刀削的时候,总会刻意多削一点。
苏一然动作迅速,一看也经常摸这些东西。
江雎瑶见他已经把冬瓜皮削了,就让他把冬瓜切了,切成三个厚片。
挨着皮的那一片是最硬的,这一片得单独拿出来,然后用老酱油腌制,也是为了上色。
然后把这硬片用来过油炸,一方面是为了让它熟,一方面则是为了固色。
随后把豆腐也切成厚片,然后把冬瓜切成的厚片夹着豆腐片重叠起来,将炸好的冬瓜硬片放最上面。
“用这个捆起来就行了。”江雎瑶指了指苏一然弄来的蒲叶,把它撕成小条。
她自己喜欢那种可以吃掉的“绳子”,这样可以直接放嘴里吃,不用解开,缺点是会影响这道菜的口感。
苏一然就懂了,这是利用冬瓜不同位置的软硬程度,加上豆腐的口感,混合在一起,让人产生红烧肉的口感。
他用绳子捆起来后,发现,确实有红烧肉的模样。
然后就是炒这道菜,因为它的特殊模样,与其说炒,不如说是煎煮。
各种佐料炒香后,加入水,然后放入一个个捆好的假红烧肉。
“感觉也不难。”苏一然评价道。
“本来就不难啊。”江雎瑶烧着火,控制着火候,“要是难的话,那县长夫人小时候也吃不到。”
“也是。”
这素红烧肉做好,可以再用淀粉勾点汁浇上去,看着会更有食欲,味道也更好。
第一次做的这素红烧肉,只有五块,苏一然拿着筷子尝了尝,一口咬下去,口感丰富,若是不知道这是冬瓜豆腐做的话,还真以为就是红烧肉了。
江雎瑶自己也尝了尝:“还可以,就是有点淡。”
苏一然“嗯”了一声。
第一次做成这样,他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
江雎瑶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笑眯眯的看着他:“有炒菜天赋,以后你老婆有福了。”
“羡慕?”
江雎瑶摇摇头,在苏一然以为她会故意说出揶揄的话时,她冒出一句:“我这是嫉妒好不好?”
苏一然怔愣一瞬,笑容从嘴角绽开。
接下来江雎瑶继续当她的烧火小妹,苏一然继续做这道菜,争取做得更好,还好这道菜重点是冬瓜和豆腐捆在一起,其余的要求不是很高,否则的话,这点时间绝对搞不定。
苏一然连续做了三次,他自己满意了,江雎瑶也觉得还不错。
因为每次做的分量少,所以两个人一起瓜分了,也没有觉得腻味。
“我一早就去饭店,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见到人,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得过两天。”苏一然放下筷子认真说道。
“运气不好,难道不是怎么都见不到人?”江雎瑶提醒他。
“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坏。”
“但也不能想得太好。”江雎瑶低下头,莫名的情绪有些低落。
“尽人事听天命,尽力去做了,无论出现什么结果,至少不会后悔。”苏一然说道,“你虽然不能回你家里,但可以在别的地方买工作,我们县城不行,可以去别的县城,只要有钱,总能找到办法。”
江雎瑶眼睛一亮,反应过来,对哦,不能回燕城市,她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怎么就觉得自己没有后路?
别说她靠美食得到的分成,光是舅舅和外婆寄来的钱都不少。
“你说得对,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可以承受。”她眯起眼睛,“只是到时候就又得找你帮忙,让你麻烦了。”
苏一然唉声叹气:“谁让我倒霉,遇见了你?”
“这就是命运,请你摆正态度接受。”
苏一然笑着摇摇头,主动去洗碗,而江雎瑶则洗锅,然后烧热水,没有洗洁精,只能靠热水来洗去油渍
。
把锅碗筷子都洗好后,江雎瑶才发现,自己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这封信,你去县城的时候,麻烦帮我寄了。”江雎瑶拿出一封信给苏一然,连带的还有钱,那是用来买邮票的。
苏一然接过,看了眼:“谁的?”
“帮别人寄的信。”这是她让吴清月写的信,她教导吴清月,把吴清月的处境写得特别坏,让吴清月告诉她家人,吴清月现在根本没钱,但家里出事又没有办法,于是只好找村里唯一愿意借钱的人借了二十块钱,但那家人非常坏,还说还不上二十块钱,吴清月就必须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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