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落慢条斯理地清理伤口,“开心吗?”
虞驰驰拿下巴指了指杨婧妤,“居然看到她破防了,这是不付费就可以看的吗?”
第14章 阿晋风
汇演结束,十三中的节目获得了最佳表演奖,十个最佳个人的奖项之一给了杨婧妤。
由于一所学校不可能出两个最佳个人,所以苏星落颗粒无收。
杨仲如他所愿获得了业界的认可和称赞,上台合影时,红光满面。
杨婧妤上台领奖时,却一丁点也开心不起来,直觉得觉得脑袋嗡嗡的。
如此明显的差距之下自己还能拿奖,瞎子都看得出来怎么一回事,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台下的每一声窸窣讨论,落在她耳朵里,都像是对她的讥讽。
简律和虞驰驰两家也提前退场了,那一排黑了一大半。
回家的路上,虞驰驰对老妈无情吐槽:“媒体人只会对光鲜的盛况吹捧,唱赞歌,而对丑恶的潜规则选择性闭眼,驱车逃离现场。”
虞母握着方向盘,无声的叹了口气,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一腔正义的孩子理解不了的无奈。
媒体人掌握了正义的喉舌,相应的也受到更多的钳制,如走独木桥。
私家车上,简律一路没有说话,简太太则笑眯眯地欣赏着手机里,苏星落的表演片段。
靳静给简太太打电话,约一会儿的饭局。
心想杨婧妤都拿最高奖项了,简太太至少也要携儿子两家人一起合个影,发个朋友圈吧。
简太太却利落回道:“身体不适,提前退场,改天再约。”
靳静碰了一鼻子灰,越想越气。
说起来,自己娘家也是有点地位的,丈夫也是有头有脸,配他们家怎么配不起了?不就是有点臭钱吗?请来看个表演跟神仙下凡似的,不打声招呼就走,还这么傲慢,不就是听惯了交响乐,看不起孩子们的演出吗?
一打开手机,却看见简太太发了条朋友圈:孩子们的演出太棒了,真希望简律能学学人家!
底下是苏星落弹古筝的视频,镜头只聚焦了苏星落……
靳静气得额上青筋直突突,牙都要咬碎。
但还是颤抖着抬起手,咬牙给对方点了个赞。
杨婧妤合完影回到后台,也只有方脸等人冲上来祝贺欢呼,其他人虽没有表现出替苏星落不平,但一反常态的沉默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
杨婧妤的钢琴不差,但和苏星落的古筝一合,立刻沦为背景。
也正因为沦为背景,才险险逃过一劫,否则凭她的心态再加上缺席联排,必定错漏百出。
这尴尬的气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抽打着杨婧妤的心,连桌上的奖杯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去拿电话,却摸到了一手玻璃渣。
杨婧妤心头一下子爆炸了,看来电显示是“苏诗”,也顾不上手上的伤了,接通就骂道:“你干什么!”
“我怎么了?”苏星落坐在另一个角落,朝扭头瞪视过来的杨婧妤笑了笑。
杨婧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包里放了玻璃!我手都流血了!”
苏星落:“哦,是吗?这么严重的事,赶快告诉老师,查监控,报警呀。”
杨婧妤:“……”
在苏星落包里放玻璃渣,是她让篮球鞋他们干的,她知道查出来,自己一定会受到牵连。
对方这么明目张胆地以牙还牙,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忍下来。
她狠狠咬着唇,然后挂了电话,唇都咬出血了,却一点办法没有。
散场后,苏星落就自己搭公交车回家了。
杨婧妤随着父母,跟主办方的高层吃过饭才回家,一家三口回家后,都对苏星落沉着脸。
杨仲是最脑的,他原本想好了请李植写一篇后续,体现他如何培养苏诗,让她练成如此精深的琴艺的。
可李植压根没来,亲自联系又显得私心太重,思来想去,才发现一定是被苏星落给骗了。
当时,主办方见苏星落跟其他人比,太过亮眼,跟杨仲商量个人奖项就不要给杨婧妤了,杨仲却一意孤行。
这丫头上台机会是骗来的!还把杨婧妤逼得那么惨,怎么能让她出尽风头?
没想到得奖并没有给杨婧妤安慰,反而让她觉得更抬不起头,一整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虽然气极了苏星落,但提干的节骨眼,夫妻两不好做什么,只好忍下来,同时把原本请来教苏星落的家教,派给了杨婧妤,对杨婧妤更加严格要求——
他们不想让养女拉垮,但更加不想让她的光芒盖过了亲生女儿。
经过这次演出,苏星落在学校出了名,抽屉里居然偶尔能发现情书,有其他班的同学托人传话想要认识她,还有人问打听《豪门床头不可言说的三两事》到底出不出。
她没出,篮球鞋他们就又放肆了起来,“苏诗喜欢简律”的涂鸦又开始出现在校园各处。
篮球鞋他们的肆无忌惮,仿佛得到了某种授权,闹到校长那也不会有人管。
“你不管管吗?”连虞驰驰都看不下去,“慢慢的,大家就会忘了你是舞台上那个弹古筝一鸣惊人的苏星落,只会记得你是个喜欢简律的花痴。”
“没空管。”苏星落最近爱上了电磁感应,爱不释手,埋在题里头也不愿意抬。
跟简律本人误会已经解释清了,苏星落懒得管这些事,马上高三了,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
课间的时候,苏星落偶尔会打印一些原主留下的散文或小说,删删改改。
原主本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很欣赏,也不吝帮其润色修改。
这天,她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桌上的一篇散文就不见了,抽屉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正当她以为又是篮球鞋他们的恶作剧,准备找他们算账时,忽然灵光乍现。
她瞟了一眼趴在桌上不知写什么的虞驰驰,心里一咯噔:同桌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果不其然,她伏案誊写的,正是自己的文章。
虞驰驰钟爱买漂亮的笔记本,用五颜六色的笔抄写一些她喜欢的字句,有时也有歌词之类。
正抄得起劲,心里突然一咯噔,缓缓转过头去,文章作者的一张大脸凑得老近,把她吓了一跳。
她之前还总摆出一副看不上苏星落的样子,这回竟然被苏星落发现她在抄她小说,脸都不知往哪搁了。
“抄完。”苏星落不打算落井下石,而是风轻云淡地看着她写了一半的句子。
这一句,她修改了好久,自己也很满意。
虞驰驰加快速度抄完最后几个字,把小说还了回去,“我就是自己收藏,绝不商用,我发誓。”
苏星落相信她,她清高,自尊心强,道德感也强,但这种清高和方脸的那种高傲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苏星落能够忍受她一贯的轻视,和偶尔的毒舌,并在心里将她视作朋友。
“话说,你写这些是要投稿吗?”虞驰驰问。
“没想过。”
“你写得这么好,不投稿留着在家里发霉吗?”虞驰驰急了。
苏星落做这些只是欣赏并可惜原主无处施展的才华,顺便在数理化题目做累时换换脑,毕竟现在成绩才是最重要的,投稿的话,会分心吧?
不过……
“投稿有钱赚吗?”
“当然有钱赚!”
“……投到哪里?”
“别告诉我你平时都不看杂志。”虞驰驰将一抽屉的宝贝倒出来,分门别类摆在苏星落面前。
有漫画,有青春文学类,有故事类……在电子读物盛行的时代,虞驰驰还是钟爱纸质书籍。
很多杂志都是父母所属的星星传媒旗下的,她找出几本有代表性的杂志给苏星落选择,并按她的文风推荐了其中一本名叫《新青社》的杂志。
“这本分校园版和社会版,校园版适合你。”
苏星落接过看了看,确实。
然后翻到最后一页,记下了投稿邮箱。
她突然生出一种有些操之过急的想法——
把这些年杨仲助养的钱还给他,以及忍到成年,就自己租房,搬出去住。
虽然不管哪一样,稿费都是杯水车薪,但能赚一点是一点。
“你投我这个邮箱。”虞驰驰写下了一个私人邮箱,“这是《新青社》主编的邮箱,我认识她,我让她优先看你的。”
“但是她可不徇私,如果拒稿可别怪我。”
“知道了,谢谢你。”苏星落由衷感激,并诚心发问,“如果把《豪门床头不可言说的三两事》写了,也能赚钱吗?投哪里比较好?”
虞驰驰:“……这个是阿晋风,能赚是能赚,但会走上一条丢节操的不归路……”
苏星落回家就整理了所有原主留下来的作品,将修改好了三篇轻小说和两篇散文一起投了出去。
第15章 校霸破防
这天苏星落来到教室时,虞驰驰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平常高高束起的马尾塌了一半,凌乱的发丝躺在颈间。
一张白净的脸满是赤红,鲜少这么动怒。
虞驰驰正要拆了马尾重扎,见苏星落来了,先把语文卷子递了过去——
“我今天看到是谁破坏你的卷子了,韩程和李潭他们!乱写你跟简律的也是他们,以前用粉笔写,现在居然还用喷漆涂鸦,我看到他们喷完墙,又准备喷你的卷子,喏,我帮你抢过来了。”
“还有啊,你表演那天不是弄伤手了吗?我听艺术团的同学说,有好几个人都看到韩程和李潭把什么东西放你包里了,但是不敢管,也不敢跟你说。”
韩程就是总找苏星落麻烦的篮球鞋,李潭是跟他关系要好的黑瘦男生。
苏星落一直知道是他们,只是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想去管。
狗在门口拉屎了,难道要去狗窝拉回去吗?
“早说过不要管了,惹他这种人干嘛。”苏星落接过试卷,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她不禁有点感动。
“头发是怎么啦?跟他打架了?”她问虞驰驰。
“他敢!”虞驰驰凶起来,不服气道。
虞驰驰是少数看不惯杨婧妤之流,还敢当面表现出来的。
因为她父母在传媒界有些名气,而杨仲尤其在意跟媒体的关系,所以在学校里,她偶尔毒舌奚落,不给面子,杨婧妤都表现出身为班长应有的大度。
当虞驰驰从韩程手里抢过卷子时,韩程并不敢发作,但小心眼的他还是笑闹着从背后扯了一把虞驰驰的马尾辫。
他总是这样闹女生,但虞驰驰才不忍着,她霎时回头丢了一句:“不就看着杨婧妤给你撑腰吗?舔狗还给你当出优越感来了!”
虞驰驰向来毒舌,专找痛点打,这句话触怒了韩程,他上前抓住她头发,又是用力地一扯。
这一下力气很大,虞驰驰一头长发当场凌乱,头皮痛得发麻,伸手一捋,带下来一手头发,头皮处黏糊糊的。
但最无法忍受的,还是一个体体面面的女生,当众被男生扯头发,被哄闹的那种羞辱感。
更何况,是虞驰驰那么心高气傲的人。
苏星落听完,站起身来,看了眼韩程的座位。
他不在座位上,她就拎着试卷,径直往教室外走去。
虞驰驰看苏星落二话不说往教室外走,忙跟过去:“别冲动啊,韩程这个人,下手不知道轻重,不能硬拼啊,你这身板,到时候吃亏的是你……硬拼的话,也好歹换个武器吧,不会是打算用卷子呼死他吧?”
“有道理。”前面就是韩程了,和几个男生在走廊打闹,苏星落说着,加快了脚步。
“那还不快回去……”
虞驰驰话没说完,苏星落就冲了上去,下一幕,就看到韩程倒在了地上,卷子塞到了他嘴巴里。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疯了!干什么啊!”韩程吼叫着,要站起来,可腿脚酸麻,完全使不上力气。
而苏星落明明只在他小腿内侧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而已。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孩,他莫名升起一股恐惧。
“你不是喜欢我的卷子吗?送给你,不够还有。”
苏星落说完,又揪着他领子使劲往墙上撞去,速度太快,他根本无从反应,而酸麻感却早已放射至全身。
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往教导处跑,有人喊苏星落停手,有人没有意义地大呼小叫……
就在韩程裤子都快吓尿的时候,苏星落在逼近墙壁的地方刹车了。
他反应过来,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一抬眼,面前的墙上正是刚涂的涂鸦——苏诗喜欢简律。
“写的什么?”苏星落轻声问。
“什么!”
“写了什么?”她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有不容违逆的威严。
韩程脑袋已经无从思考了,放佛身体失去了控制权。
“苏诗……喜……喜欢……”他颤抖着说。
“不对。”苏星落打断他,纠正道,“韩程喜欢杨婧妤。”
“……你他妈的放手!”韩程彻底被惹怒,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疯狂摆动起一米八五的身躯,可任他怎么挣扎,就是挣不开苏星落的一双纤细的手。
“韩程喜欢杨婧妤。”苏星落风轻云淡地重复了一遍。
韩程第一次发现,让一个人崩溃的声音,也可以这么轻柔。
走廊里回响着男生的怒吼,所有人看到他疯狂扭动身体要摆脱控制。
可另一边的小个子女生明明只是蹲在那里,揪着他衣领而已。
直到班主任刘成新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韩程才得以挣脱。
他低头喘着气,从脖颈儿往上一片赤红,额间躺着汗。
刘成新把两人叫到办公室训话,对于韩程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没有批评教育过,甚至还找过韩程家长。
可是他父母都在国外,只要儿子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他们眼里都是小事。
几次电话后,刘成新父亲说过段时间回国,会给学校捐一栋图书馆。
这样一来,刘成新更不敢重罚了。
而苏星落是校长的养女,也是受害者,两个都不能得罪。
于是刘成新只好用和稀泥的方式平息纠纷——
“韩程,批评你多少次了不要毁坏校园设施,怎么屡教不改呢?苏诗,对方欺负你是不对,但是以暴制暴,不是我们倡导的。这样,你们互道一句对不起,明天一人交一份检讨。”
“韩程,你先说。”见两人都不说话,刘新成转向韩程,“快点。”。
“对不起。”韩程低头嗫嚅道。
“嗯,该你了,说完回去上课,别耽误时间。”刘新成转向苏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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