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衣容一步上前,伸手揽住他,将他往怀里一带,瞬间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抱满怀。
至此,两人才发现对方身上到底有多冷。
本该温暖的怀抱异常冰冷,却依然抵挡不住两颗火热的心在靠近。
纪衣容俯身,低头,用自己的侧脸去贴近宿玉的脸,皆是同样的冰凉。
瞬间,她心疼,眉心微蹙,昭示着她的不开心,“怎如此冰凉?”
宿玉也抬起了头,学着她的动作,用自己的脸去贴近她的,眼中是浓浓的关切,“你的也很凉。”
纪衣容秒懂他的意思。
“走,先去换衣服,免得受凉生病。”纪衣容牵住他手往屋里而去。
——
换好衣服,纪衣容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试图给他暖手,她低着头,似只是无意一问,“你在门口站了多久。”
宿玉唇角勾起,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眸中亮晶晶的,独属于他的衣容又回来了。
“从你离开,我就站在那里了。”宿玉从没打扫隐瞒,他要她知道他的心意,他要她为他心疼,“雪好大,风也好大。”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好看的面容上适时流露出脆弱,“衣容,我好冷啊。”
不过是最直白的描述,纪衣容眼前却出现风雪天,他孤零零的等在门口的场景,心蓦地一酸。
“抱歉,我当时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此刻,纪衣容心里是无尽的自责。
宿玉没说“没关系”,而是靠近了她一步,“衣容,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这次宿玉的眼眸里有了纪衣容想要的真情实感。
宿玉垂下头来,“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你为何生气。”
“我不该瞒着你,不该擅作主张,更不该对你不信任。”
说完想说的,宿玉重新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里透着真诚,“衣容,我相信你。”
与之前的示弱不同,真挚的感情往往更能直透人心。
雪下门口的等候,宿玉真的想了很多,他并非胡言乱语。
也许艰苦的环境更能刺激人,他真的想通了。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信任,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能和她走到最后,那样纵使纪衣容一人再努力也无用。
宿玉鼓起勇气,“衣容,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好,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纪衣容用力说道,她欣喜若狂,紧紧的抱住了他,恨不得将他融进骨血里。
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
此前还在困扰她的问题,不过是过去了一个白天,困扰她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一天无疑是美妙的,坦诚相待,隔阂消除。
纪衣容也说出了今天,自己去做了什么,“阿玉,我去茶楼找了份差事。”
“收入虽然薄弱,但至少靠的是我自己。
“阿玉,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纪衣容坚定着给出了承诺。
“嗯,我相信衣容。”宿玉微微一笑,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纪衣容在为了她们的将来而努力,而他,当与她一心,才是。
——
第二日,纪衣容才一翻身,宿玉便也跟着醒来。
外面风雪呜呜,屋内黑暗依旧,宿玉透过黑暗看向纪衣容,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沙哑,“衣容,你要起了吗?”
他看了看窗外,“现在天还未亮,是否太早了些。”
纪衣容闻言,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摸黑为他掖了掖被角,“还早,你再睡会,我无事。”
“听话,多睡会。”
“好。”宿玉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是一片清明,他听着她起床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脑海中则根据她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她在做什么。
宿玉正沉浸在猜想中,忽然,额头一凉,“等我回来。”
是衣容在吻他额头,宿玉眼皮轻颤着,却也没睁开,他轻声道,“好。”
“咔”门被关上,宿玉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深深的看着那道被关闭的门,屋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半响,黑暗的屋内忽的亮起一道烛光。
纪衣容在外为她们努力着,没道理,他还能继续安睡,所以,他点亮了烛光,找出之前剩下的绸缎,拿出针线,打算为她缝制一件衣服。
纪衣容刚走出庭院,见冬也叫着追上来,“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她停下,蹙眉,不解,“见冬你怎么来了?”
“见冬说过,小姐在哪里,我在哪里,小姐去茶楼做活,见冬自然也要去做活。”见冬挺直了腰板,说的理直气壮。
纪衣容听完,眼中神色复杂,她看着见冬,“见冬,你不必如此的,你的母亲还在纪府,你回去便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见冬知道,但见冬想跟着小姐。”见冬表情委屈下来,“小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见纪衣容表情有了软化,见冬继续努力着说道,“小姐,见冬自小就跟着你,离了你,见冬不习惯。”
纪衣容沉思了片刻,“我已不是纪家小姐,选择在你,不在我。”
“是。”见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知道,小姐这是同意。
在她心中,小姐是不是纪府小姐无关紧要,小姐就是她的小姐,她要跟一辈子的小姐。
黑夜里,风雪渐大,却影响不了二人前进的步伐。
她们到时,茶楼里还是黑暗一片,显然是掌柜的还没来,纪衣容与见冬站在沿下躲避着风雪。
风雪纷纷,纪衣容第一次见识到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然这并未让她生出退却之心。
她更坚定了要给宿玉更好生活的心。
一盏茶后,茶楼里一亮,门随之打开。
纪衣容开始了新篇章。
——
茶楼里所要做的事并不多,跟着楼中老人学习两日后,纪衣容已能应对自如。
生活重新变成了两点一线,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两点一线。
以前的两点一线是纪府与庭院,如今变成了茶楼与庭院。
天不亮便来,天黑才归,时日的艰辛,越发激励了纪衣容。
她对来年的秋闱,势在必得。
每日从茶楼回去后,她还要温书到半夜,然后天还未亮,又要起。
短短几日,纪衣容身上的气质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曾经的小小树苗转眼间,成长为参天大树,已能顶立一方。
这日,纪衣容正如往常一般招呼客人,“客官,想要喝点什么?”
来人久久未说话,她抬起头,熟悉的面容,不过一月未见,再见,却恍若隔世。
“哥哥。”
纪如尘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情绪不明,“跟我来。”
纪衣容无奈,只能跟之,一次性说清楚了,总比日日打扰来的好。
雅间里,纪如尘看着她,叹息一声,“你脱离纪家,就为了这种生活?”
“金银珠宝,日日富足,有何不好的,非要这般。”
“哥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纪衣容表情平静淡然,不与之争辩,金银珠宝当然好,日后她要送阿玉许多呢。
“你,”纪如尘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见纪衣容不为所动,他苦口婆心劝慰起来,“一个月了,父亲做的固然不对,妹妹你也该消气了。”
纪如尘还想说,那外室不是没死吗,何必如此与父亲闹得如此不堪,但顾及着兄妹情分,终究是没说。
“你回府向父亲认个错,这事便过去了,何须如此执着。”纪如尘拧眉,很不解。
纪衣容点点头,脸上表情不为所动,“哥哥所说的,我已知晓。”她顿了顿,“日后,若无其他事,哥哥就不必来了。”
她乌黑的眼眸看着纪如尘,话语真挚,“我已与纪家断绝关系,哥哥与我还是少见的好。”
纪如尘眼神受伤,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你明明知道,那只是父亲的一时气话,你何须如此。”
纪衣容摇摇头,后腿了一步,“哥哥,我自己说过的话,我会做到。”
“你当真要为了那外室,而断绝与纪家的关系。”
纪衣容沉默,以示默认。
纪如尘脸上表情一换,心中似有了其他注意,“妹妹,看来是这一个月,你过得太顺心了些。”
说完,他还别有深意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纪衣容心中一跳,“哥哥,你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纪家的关系,岂是说断就断的,之前他未有动作,不过是想让他受些苦,然后自己乖乖回来认错。
但目前看来,妹妹这一个月并未吃过苦头,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教会妹妹,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纪如尘就走了,如来时一般,去也匆匆。
纪衣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她相信自己,前方纵有疾风起,她也能安然处之。
除了宿玉。
现在,宿玉就是她身上的一块逆鳞,谁也不能动之。
第32章 针对
天已黑, 夜空黑蒙蒙的,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笼正幽幽散发着明黄的光,在这黑暗的夜里, 为晚归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纪衣容披上披风,走出茶楼,外面寒风呼呼,鹅毛般的白雪纷纷而落。
她立在屋檐下, 眉宇间有疲惫也有满足, 白璧无瑕般好看的面容上带着平静, 宽大的披风将她裹的严实,披风漏出一条缝,细长的手间提着一小盏灯笼。
她撑开伞, 踏进雪幕里,一步一步, 脚印留在了雪地里, 没一会, 便又被落雪覆盖住。
纷纷落雪飘落在她伞上,寂静黑夜里, 她一手持伞,一手提着灯笼, 踽踽独行。
似是想到了什么, 眉宇间的倦意一扫而空, 好看的眉眼里换上笑意。
今晚回的迟了些,阿玉一定等急了吧!
看着簌簌落雪, 纪衣容一时又有些感慨,再过一个月, 便是年节了,这是她与阿玉一同度过的第一个年节,于她而言,总归是特殊的。
她心里已经盘算起,要如何度过今年的年节了。
在她全身心的思索间,竟忘了时间,不知不觉间庭院已出现在她眼前。
纪衣容陡然回神,熟悉的庭院门口,正幽幽亮着一盏灯,拿着灯的那人儿,正是她想了一路的宿玉。
眼中荡开的笑意越盛,纪衣容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
宿玉长身玉立,不知等了多久,他拿着灯的手,已有些僵硬,看见纪衣容回来了,眼中笑意如月光倾洒开来,“衣容,你回来了。”
纪衣容收了伞,接过他手中的灯,见冬颇有机灵劲的上前拿过进屋,只留她二人在院中。
纪衣容将人揽进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冰冷,眼里很是不赞同,“日后在屋里等我即可,外面太冷了。”
责备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我想早些见到你。”
依靠在她温暖的怀里,格外的心安,鼻尖是她的气息,宿玉眼中闪过满足,若不是怕她不同意,他还想去接她呢。
知道拗不过他,纪衣容退了一步,“那日后晚些再出来。”
你在这里冻着,我会心疼的。”
宿玉眨了眨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好看的面容是乖顺,“好。”
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他等了多久。
纪衣容仿佛早就猜到他的想法,只见她轻飘飘的又道,“我会问竹青的。”
宿玉心中一梗,竹青本就不喜欢他来门口受冻,如此一来,竹青只会站在她那边,如实禀告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能彻底歇了打算阳奉阴违的心思。
温情结束,二人相携进入屋内,纪衣容照例拿出书来温习,她已经很久没去见夫子了,没有夫子的指导,她只能自己私下更努力些。
明黄烛光下,纪衣容在温书,宿玉则是在为她缝制衣服,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的针脚已经越来越好看了,下次再给她做衣服,一定能缝制出好看的。
一时间,屋内安静无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像是相识多年的妻夫。
终于,最后一针针脚落下,这件宿玉夜以继日缝制的衣服终于完成。
宿玉伸手抚摸着衣服,眼神落在认真看书的纪衣容身上,烛火拉长了她的身影,烛火前的人儿格外的认真。
回忆着她这几日的努力,宿玉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过。
她真的有在认真规划她和他的未来,再一次验证了他的狭隘心思是错的。
宿玉正看着她出神,纪衣容突然间抬起头,冲着他温柔一笑,“可是困了?”
“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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