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王家女,曾经是侯爷差点就成的未婚妻。而小公主,更是侯爷如今唯一的女人。
第十七章
太子妃很冤枉,从头到尾她都没和华翎见面,谁知道转头人晕倒了,她从王家带来的亲信韩嬷嬷成了罪魁祸首。
原本她在了解到韩嬷嬷仅仅是拦住华翎说了几句话后,还不以为意。毕竟她从太子的口中经常听到,华翎从小身体就弱,她自己气血不足昏厥和她身边的韩嬷嬷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紧接着韩嬷嬷就被太极殿的禁军抓走,太子妃立刻坐不住了。
华翎的昏厥与她无关,可韩嬷嬷的口中万一吐出些要命的话,她在宫里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贵妃,这一次你得帮我,否则她说出我们私下来往窥探太子的秘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东宫有意压制,太子妃在宫里的势力离谢贵妃差的很远。
如今遇到紧急的情况,她只能胁迫谢贵妃帮她。
谢贵妃心中的担忧被证实,好心情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脸色拉了下来。
“你想要本宫怎么帮你?”她在心中暗骂王佩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没能成功地嫁给叔父,如今成了太子妃更是连个黄毛丫头都制不住。
太子妃根本不悚,她手里有谢贵妃的把柄,徐徐道之,“贵妃娘娘无须大费周章,既然我身边的人冲撞了公主,她就以死谢罪吧。”
凭谢贵妃的势力,在宫里无声无息地杀掉一个人,不算是难事。
这件事唯一麻烦的是人现在处于太极殿禁军的手中,谢贵妃如果和禁军碰上,就必须启动谢家在宫里安插的暗卫。
这些暗卫是她千方百计从叔父那里求来的。
一般情况下,她根本不会动用那些暗卫,因为这样就等于将她的所作所为暴露在叔父的眼前。
不过,如果和王佩吟扯上关系,她忆起那桩虽然未成但叔父并未反驳的婚事,淡淡地道,“既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太子妃处置也说得过去。”
“不过太子妃最好也要记得答应过本宫的事,叔父至今未娶,难免不是还惦记着和太子妃当年的情谊。”
………
骆东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在那日小公主走进长信侯府后,就对底下的人明示日后牵扯到昭华殿的所有大小事都必须谨慎再谨慎。
不然,宫里安插的暗卫若真的依照贵妃的命令杀掉那个老嬷嬷灭口,而致华翎公主于不利,他真不敢想侯爷的脸色有多么阴沉。
“贵妃可能是顾念昔日和太子妃的旧情,所以行事鲁莽了一些。”骆东是个全乎人,在原原本本地将谢贵妃的举动陈述一遍后,紧接着又找补一句。
毕竟,谢贵妃还是侯爷的亲侄女,不
可能完全地撕破脸皮。
“她不是行事鲁莽,而是太蠢,手段又太狠毒。”谢珩从听到骆东的话就一直面无表情,这时候依旧是不喜不怒。
即便是陪侍在他身边多年的骆东,此刻也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反应。
“太子妃毕竟从前与侯爷您”骆东咂摸着嘴中的话,冷不丁看到侯爷抿直的薄唇,立刻噤声。
是他糊涂了,侯爷哪里是顾念旧情的人。否则,王家暗中布下的势力不会一再被打击。
果然,下一刻,谢珩抬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沉冷。
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他,纵然有血缘相连,可已是过了。
“贵妃这些年无人管教,吸附了一圈的虫豸,堕谢家的名声。”他慢声道,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骆东会意,这是要削弱贵妃这些年发展的势力了。贵妃的外族等一干人依着贵妃在朝中占了不少位置,还有些趋炎附势的家族投在其下。
“她如今怎么样?”谢珩再度开口,语气已然褪了冰冷。
“公主殿下仍在昏迷之中。”骆东回答。
“去备车。”他盯着那块羊脂玉的环佩,沉默片刻,说道。
***
华翎总觉得自己在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没有尽头,没有光明。
她怕黑,也怕累,可她一点都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冥冥之中知晓,一旦她停了下来,背后呼啸的阴风就会将她湮没,将她重新卷回到黑黝黝的废井中。
还有她的皇兄,也将永远地被埋在泥石之下不得安眠。
她只能忍着惊惧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不敢回头。
没有人能够理解皇兄在她心中的重要,自从九岁那年母后病逝过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皇兄一个人。
父皇虽然也宠爱她,但他要忙于朝政,有数不尽名字的妃嫔,有和她一样可爱的儿子女儿。他不能时时看顾她,每十天能见她一面就算是偏爱。
那段时间,她刚搬到昭华殿,面对的是谢贵妃趾高气昂的刁难。母后病逝,她因为伤心每日恹恹地提不起来精神,终于郁气积胸生了一场急病,父皇不在宫中,谢贵妃执掌宫务以孕期身体不适为名截走了所有的太医。冰冷的雪天,小小一团的女孩陷在被子里面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还是少年的皇兄冒着大雪闯进了谢贵妃的宫里,以最强硬的姿态杀了谢贵妃的亲信,甚至动了刀戈在贵妃的脸上划了一刀才将太医抢了回来。
很久之后当华翎醒来,她面对的是一个以不敬庶母肆意妄为的罪名受了杖责的皇兄。
少年的脸庞尤带青涩,郑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和她说,“烟烟,母后虽然不在了。但只要皇兄还在,烟烟永远都会是最尊贵的小公主,没有任何人可以欺你。”
“皇兄让人从宫外买了糖葫芦,烟烟吃了以后病就会好了。”
看到红艳艳覆着糖霜的山楂球,小梁烟立刻就哭了鼻子,身上的病也很快好了。
之后的七年中,无论外部的压力有多么大,无论遇到了怎样的凶险,昭华殿一直都是最祥和安静的地方。
有皇兄护着的华翎不必再被谢贵妃刁难,有数不尽的华美衣服和首饰,殿里殿外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她用的是最好的,吃的也是最好的。
皇兄无愧于他的承诺,这么多年,她是宫里最尊贵的公主,从不为任何一件事烦恼。
已经为她倾尽所有的皇兄如何不让华翎拼命地用力地在黑暗中往前跑呢?
昭华殿,她眼眶湿润,挺翘的眼睫毛沾上了泪珠,瘦弱的一团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分外惹人爱怜。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低低沉沉的嗓音,一声“烟烟”很温柔。
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
人人都知她是高贵的华翎公主,她迷迷糊糊地想喊她烟烟的人只会有两个,她的皇兄和父皇。
父皇的声音还要更威严一些,所以是皇兄吗?
华翎的眼睛阖着,但身体已经像是有了自我的意识,朝发出声音的地方靠去,手指抓着一只袖子,莹白的脸颊主动贴了上去。
她重新回到了那年的雪夜,像个生病的小女孩和最宠自己的皇兄撒娇,“烟烟好难受,要吃甜甜的糖葫芦才能好。”
皇兄,烟烟虽然很害怕,但是只要吃到你从宫外带来的糖葫芦,就会变得勇敢了。
第十八章
华翎真正醒来的时候是在次日的清晨,天色发白,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神思清明。
撩开床幔挂在赤金钩上,她踩着软缎鞋子慢慢走出。
素芹等人看到她,差一点喜极而泣,忙上前扶着她,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她的身体出现一丁点儿的差错。
华翎看着她们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长长的眼睫毛翘起,“太医怎么诊断的呀?”
她知道自己忽然晕倒肯定吓到她们了。
“太医诊断说公主因一时心神激荡而陷入昏厥,日后定要保持心平气顺,否则,长此以往公主的精力将会受到损害。”桑青语气轻快,告诉她太医诊断的时候陛下也在昭华殿。
“父皇在昭华殿待了多久?”素芹端过来了太医开的安神药,华翎盯着那黑浓的药汤皱了皱鼻头,闻一闻就知道特别的苦涩。
“陛下在太医诊脉过后又待了两刻钟。”素芹把药碗又往前放了放,坚持说道,“公主,太医交代安神药您是必须要喝的,每日都不能断。”
华翎苦了脸,形状优美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素芹的脸上看,有些可怜兮兮。
这是她的老套路了,凡是在她身边服侍的人都被她这么“拿捏”过。
尊贵清丽的小公主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你暗暗地祈求,没有一个人不为所动。
然而这次素芹铁了心,垂下眼帘不去看她,“公主,陛下和远在邺地的太子殿下都十分关心您的身体。”
搬出来皇兄,华翎知道逃不过去了,手掌捧着药碗放到唇边,憋着气,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她昨晚还梦到了皇兄,皇兄摸着她的头发喊她烟烟,让她不要担心。
腥苦腥苦的味道让她整张小脸都变得皱巴巴的,每日更稳稳群四而耳弍五9衣似柒她最后一口药汤含在嘴中,立刻嫌弃地放下药碗。
华翎很讨厌喝药,她吃惯了蜜甜,一点苦涩都接受不了。
“公主,您看这是什么?”
在她努力咽下最后一口药汤的时候,几串裹着晶莹糖色的糖葫芦忽然呈到她的眼前。
酸酸甜甜的气息立刻冲淡了浓厚的药味,华翎看着又大又红的糖葫芦,眸光变得呆呆愣愣的。梦境成真了,难道皇兄已经从邺地回来建康了?
不对,皇兄回来的话不可能不守在昭华殿,那昨晚……
“这是…谁带来的?”
她清凌凌的眸子有了些许的波动,不知为何,心脏也快速地跳动起来。除了父皇和皇兄,其实还有一个男人踏入过她的昭华殿。
“公主,谢太师突然出现在昭华殿外,奴婢等拦不住他也不敢声张。”素芹低声回禀,回忆昨晚那个胆大包天的臣子如入无人之境踏进公主的寝殿,心中的滋味复杂难名。
她和桑青两人其实是太子殿下在尚宫局挑出来的,被人教导一段时间后放至公主的身边。
但如今却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走上一条不归路,罔顾太子殿下对她们的要求。
“谢珩,”华翎慢慢吞吞地喊他的名字,轻轻哼一声,“他难道以为本公主是个小孩子吗?”
想用几串糖葫芦就掩盖深夜私闯皇宫私闯昭华殿的罪行,真是好大的胆子。也就是他现在势大又有兵权,否则一定要治他的罪把他关到天牢里去,让他低声下气地向她求饶。
然而她心里这样恶意地想,身体倒还很诚实,手心攥着串着糖葫芦的木签,啊呜两口就吃掉了一颗,菱唇上沾了糖霜,愈发鲜艳。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整串就被她吃进了肚子里面。
抿去唇角的糖霜,她快乐地眯起眼睛,心情变得愉悦起来,问起那个害她的老嬷嬷眉间已经不见阴霾。
“那个老嬷嬷如今在哪儿,是死了还是被抓起来了?”
“回公主,那人是太子妃从王家带进宫的陪嫁,韩嬷嬷。您晕倒后,奴婢等人暂时未能按照您的命令去做。后来,太极殿的禁军将人带走了。”
“人在父皇那里,”华翎若有所思,“太子妃有否到过昭华殿?”
“太子妃派人来过,有意赔罪,但公主您还在昏迷之中,奴婢等人不敢擅自决定,于是并未让人进殿。”
“你们做的不错,本公主一定要杀了那个韩嬷嬷。以后,我和太子妃之间将不会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她眸色倏然暗下来,冷若冰霜的小脸显出凛然之态。
这一刻,她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单纯少女,她是成帝亲女、太子胞妹,华翎公主。
昭华殿的宫人们俱是一惊,公主初露威仪,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华翎整理好仪容之后,就带着人去了太极殿。
她身穿一件绯红色的宫装,层层叠叠曳地的裙摆用金线绣出了大朵大朵的牡丹,颈上戴了镶嵌着宝石的金璎珞,发髻也罕见地繁复,簪了红玉珠钗。
绝艳生芳,华容婀娜。
一路走去太极殿,所有宫人都面露痴迷,久久不能移目。
胥任从得知她醒来就已经料到公主定然会到太极殿,但真的看到盛装而来的小公主,他动了动嘴唇也难得有些惊了。
让他惊的不是小公主倾城娇艳的美貌,而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颇有昔年那位大长公主的风采。
“大监,父皇要处理朝政,不必去打扰他了。”华翎仰头看着巍峨的宫殿,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本公主要亲自审人,带我过去吧。”
胥任面露怔忪,片刻后应声称是,“公主千金之躯,不宜踏入那等脏污之地,不如老奴去将人带到偏殿。”
华翎摇头,“不必了,我不在乎。”
胥任迟疑些许,只好领着她往后殿的一处暗房走去。
暗沉不见天日的房间内,那个韩嬷嬷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形容狼狈地倒在地上。
一整夜她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早就没了在东宫颐指气使的神态。
看到华翎,她呜呜呜地求饶,臃肿的体型不停扭动,涕泪横流。
她敢在王家随便作践不得宠的庶女,敢在东宫随意打骂宫人,也敢在宫外仗着权势为家人敛财害人,然而一旦对上真正高贵得宠的华翎,立刻吓瘫了。
“殿下,是否需要让人先拿开她嘴中的布?”胥任狠狠皱眉,在一旁提议。
昨夜拿了人,若不是顾及到东宫,早就将这个老货处死了。他派人查过,这老货跟在太子妃身边做过的恶可不少。
让她说话也是方便华翎询问,自然也意味着她还有一线生机。
韩嬷嬷是这样想的,胥任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华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声音清脆,“不需要问她话,本公主要她立刻去死!”
她连一点希望都不给韩嬷嬷,房中随侍在一旁的禁军闻言亦不犹豫,拿出廷杖意欲将人杖毙。
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尊贵的少女反手抽出了放在一旁架子上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对准惊慌不已的老嬷嬷直接划下。
一瞬间,鲜血横流。
韩嬷嬷手臂被划伤,瘫软在地,身下多了一滩骚臭。
华翎冷冷地开口让人拿下她嘴中的布,重新用剑指着她,“我问你答,否则你就去死!”
第十九章 (小修)
她的话音落下,暗室静的落针可闻。
这一剑震慑到的不只是瘫软在地的韩嬷嬷,还有对华翎忠心耿耿的素芹等人,她们有一种公主换了人的感觉。
然而,当她们看到冷艳的少女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裙不放的时候,又坚信这是她们日夜相伴的公主殿下。
那究竟是什么让公主殿下拿起了剑,对着鲜血也不畏?肯定是这个老货做了过分的事!恶狠狠的目光盯紧了韩嬷嬷,意图将她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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