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事忙,阿泰送也一样的。”宁璃笑道。
“我很幸运。”少顷,温子良弯腰轻轻啄了啄女人的鼻尖,看到宁璃指上的戒指,求婚的戒指温子良还在设计,宁璃在工作室上班着装随心所欲,配饰更是每日不重复,温子良想起女人今早的不满意,用手指勾勾她的鼻骨追问:
“上次送过来的那些包都不喜欢?”
“没有特别的。”宁璃慵懒扬眉,为了让宁璃满意,温子良专门请人造了几幢楼满足宁璃的购物欲,一面又一面的墙上挂满限量包和绝版包,数量惊人。
“等着。”温子良柔声道。
大约半小时过去,几个佣人进来,每人手上提着一只包包,最中间那只渐变玫瑰粉金色手提包颜色独特,温子良掀唇:
“喜欢?”
宁璃心思在包上,言辞敷衍,温子良气笑。
待她回神,男人单膝跪地为她穿着鞋。
鞋是宁璃叫温子良找设计师独家定制的,回港还没多久,宁璃要参加的商业活动还真有点多,三天后就有一个,宁璃准备穿这双鞋去。
缠绕型设计鞋带镶嵌着黄钻,脚踝处有一个处于绽放状态的垂落花朵,上面的钻石同样是颗颗顶级品质。
“把下午的时间留给我。”温子良偏执要求,他问过娜琳,今天下午扶野全体员工休息,宁璃不忙。
“我有点困。”宁璃略显无辜。
“先去休息,醒了带你看场好戏。”温子良没坚持,握着宁璃的脚调整鞋带。
好戏?
宁璃嗅出不对的味道,果然看到男人眉眼一闪而过的凉薄。
“六爷,他们到了,就在书房外面。”佣人提示。
“进来吧。”温子良更显不疾不徐。
书房外,许伟泽站在首位领着人进门,里面有一个是内地龙头商业组织的代表人,温氏是京北易家和京南沈家两家的座上宾,当然要捧着。
门打开那一秒,众人愣住。
饿狼一样的男人此刻居然像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伏在宁璃脚边,贪婪痴迷。
第99章 臣服
“六爷。”许伟泽叫人,男人低眉的样子甚是认真。
在场人心中惊愕万分。
传闻中,温氏话事人不惜苦等宁家小姐半年,追到京城只为名正言顺地站在这个女人身边,没能亲眼目睹的人自然觉得荒谬,但见过之后......
现实情况似乎比传出来的版本更加疯魔。
半晌--
“先回房休息。”温子良垂眉浅吻女人鼻骨。
“尽量不要谈太久。”宁璃轻笑叮嘱。
他们都是忙起来不顾一切的人,温子良很多时候会连续整夜处理公务。 雷哲立刻把纪宗仁带走,以免扫了两位大佬的兴致,其他人知趣离场,会议厅仅剩下宁璃和温子良两人。
纪家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活这么多年就活一个纪家!
“我能不能吃下去,纪云庭会给你答案。”温子良稍稍偏头,缓慢沉言,纪宗仁头昏脑涨。
用完就丢的东西有没有忠心不重要。
清风吹拂,撩动纪宗仁花白的头发,司机将一个被稀有皮包裹的长盒塞入纪宗仁手中。
近段时间外界疯传纪家爷孙反目成仇,在商圈掀起腥风血雨,纪云庭能与温子良分庭抗礼多年,手段不必多提,可重情守旧是纪云庭的死穴,无人相信纪云庭能对昔日提拔过他的老爷子下狠手。
温家人在港就是暴徒的代名词,管家说得不错,纪云庭全方位掌控家族,纪宗仁被架空,势单力薄,唯有乖乖就范。
温家老爷子在世时与纪宗仁关系匪浅,纪宗仁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纪云庭的父亲一生钟爱作画,且性格孤僻,唯独与妻子胡翠仪合得来,纪宗仁每每提起这个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紧张氛围融化些许,席间众人个个西装革履,男人坐在上首位,衣衫随性不羁。
时隔多日,他才明白温子良想要什么,难怪隐忍不发,原来早早就盯上纪家。
活了快八十年,纪宗仁第一次觉得自己好似砧板肉,任由温子良摆弄。
他以为只有温六一个人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有人见气氛不对,起身为温子良斟茶。
“不该是我的,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
“回去等我。”温子良低目,嗓音嘶哑,有些场面他不想让宁璃看见。
扫过纪宗仁惨无血色的面容,管家眼神复杂,纪云庭不曾赶尽杀绝,直到纪宗仁把矛头全部指向胡翠仪。
他怀疑过纪兆明的用意,可那又怎样,小儿子身上流着纪家的血,他养大的孩子什么品性他最了解,自幼性格懒散,正事不做,只会吃喝玩乐,不过无所谓,他需要棋子牵制纪云庭,小儿子很听话,是不二人选。
像是嗅到血腥味的困兽,一发不可收拾,叫人头皮发麻。
“明白。”男人薄唇荡起一抹弧度,缱绻舒柔。
言罢,低调的SUV驶离原地。
“是纪、纪宗仁把老爷生前的东西送回来了。”
当时纪家有难处,急于找资本介入救场,未料温子良横插一脚灭掉纪宗仁的希望,温氏不开口,谁敢和纪家有牵连?
龙钩挂件静静躺在里面,温子良心口猛然起伏,情绪动荡。
宛若鲜红信子,狠厉难缠。
宝嘉温娜公布会过后宁仲礼在宁家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抓住机会就要反咬纪宗仁一口,这就是血淋淋的实例。
纪宗仁哪里能忍受如此挑衅,心脏病险些复发反而卧病在床。
“我们老爷的东西不能有任何闪失,您拿稳。”管家嘲讽道,纪宗仁顿时怒目切齿,恨不得嚼碎管家的骨头。
温六倒是敢想啊。
岂料,管家百无禁忌,火上浇油简直是把纪宗仁最在乎的颜面踩到尘埃。
*
全港皆知纪宗仁加注在长孙纪云庭身上的期待,因为纪宗仁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撑起硕大家业,但温子良的父母可以。
众人倒吸冷气,雷哲心中咯噔一声。
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不亚于被压在电板上,20岁之后没人敢这样对他,温子良是第一个。
“你敢接近兆明。”纪宗仁嘴唇泛白,回应他的唯有不屑嗤笑,似在讽刺纪宗仁的自不量力。
“六爷有事,我们就不打扰......”
“阿爷,祝你好运。”
“试试?”
只是说一句话......
不知过去多久,纪宗仁弓着腰手臂微麻,等到男人高抬贵手的那一秒。
那是温潮生的位置。
那是一种以胜利者姿态在暗中窃喜的表情,带着后怕与紧迫感的庆幸让人作呕。
走狗有价值足矣。
来得急,宁璃身上披着睡袍,温子良环住女人的腰身,放低声线服软:
宁璃揉着男人的肩颈,带着节奏,温子良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倒杯茶给我。”宁璃温声要求,男人连忙照做,生怕宁璃不高兴。
“否则就不是纪家出事这么简单了。”温子良长指浅搭镜框,姿态矜贵倨傲。
练拳多年,背后有人接近,温子良是知道的。
“放好。”温子良淡声下令,纪宗仁咬牙屈着腰背顺从。
彻头彻尾的蔑视。
好一个利息。
毕竟是纪宗仁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老师与学生对立这种事向来不易解决,纪宗仁年岁越发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奈何纪云庭。
*
“坐着,还有人没到。”温子良掀唇。
果真嚣张。
“嗯。”温子良哼笑,更显意味深长。
一旦出手必然寸步不让,压的家族所有人抬不起头。
“云庭,你这是什么意思?”纪宗仁面色冷冽,纪云庭敛眸反笑,让纪宗仁冷不丁心跳漏掉一拍。
一小时后,众人等来温子良。
宁璃全程没舍给纪宗仁一记眼神。
他如何猜得到温子良口中的利息居然是整个纪家!
“不然免谈。”
纪宗仁要比已逝的温家老爷子大三岁,这些年依仗着年龄在圈内享受着无数红利,云泥之别的待遇迅速绞裂纪宗仁的理智。
“你怎么碰我父亲的东西,就怎么擦干净。”温子良声腔沉冷。
纪宗仁脊背生汗,全身血液彷佛逆流倒灌脑海。
这么说来,他这个小儿子早就和温六搅在一起了?!
以宁璃的作风不反“捅回去”一刀都对不起在外多年的傲慢名声。
“我记得你来过这里。”温子良声线徐徐,眉眼毫无波澜,整个人冷如寒冰。
真敢放纪宗仁一人进六爷的地盘。
“嗬。”温子良一哂,纪宗仁心腔抖颤。
“低不了头,我就把纪家人一个一个叫来。”言罢,温子良反笑。
胡翠仪嫁进纪家,他作为纪家最大的长辈,要动胡翠仪难道还用先通知长孙吗?
良久,正事谈完,雷哲突然在温子良耳边低语。
同一秒,山顶街道。
“看来你钟意刺激一点的玩法,你不答应,他们会替你答应的。”
俄顷,温子良抿唇,冲向暗处的佣人轻划手指。
一桩桩一件件事在纪宗仁大脑里回放,从纪兆明回港夺权开始,到今天纪云庭决意背叛,纪宗仁记得太多细节。
“咔哒。”房门合上的声响刺入耳底,纪宗仁看着端坐在茶台边的各路投资商,如梦初觉。
此刻,善意提醒极似催命符,恶劣毒辣,压榨着纪宗仁的忍耐力。
“夫人,雷特助让您快去会议厅。”
不到几岁的时候,温子良对纪宗仁印象尚可,有一年纪宗仁抱着他满面堆笑进了这间会议厅,若干年后,温子良才看懂当时纪宗仁的伪善神色。
“都是老朋友,您放松点。”雷哲嗤笑。
纪宗仁的不甘心在纪云庭出生后得以淡化。
倘若温子良会依照计划适可而止,雷哲根本不会找她。
“我说过,你欠我的利息会翻倍还回来的。”温子良扬唇,儒雅斯文,居高临下的告知磨人耐性,纪宗仁快要被刺激到疯掉。
佣人会意,将绒布和手套递到纪宗仁手边。
“看来纪总想通了,请吧,老先生。”祖宅管家一直在等纪宗仁。
“想要我放过纪家,也可以。”温子良话风突变,纪宗仁犹似惊弓之鸟,在崩溃边缘反复摇晃。
几日前,纪宗仁的身体有所好转,今日正准备见一见老来子纪兆明,结果就被纪云庭强势带上车,纪云庭这次回到纪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纪兆明踢出去,连处狗窝都没给纪兆明留下,摆明了要搞废纪兆明。
“啪!”纪宗仁失手拨倒茶壶,被死死压制的郁燥心绪即刻反涌,冲撞着心理防线。
宁璃走后不久,许伟泽带着人到会议厅等待。
“纪家现在是谁掌控,您知道,所以不如动作快一点,我们六爷满意,纪总满意,这一关您才算是过了。”话毕,管家蓦然唏嘘,果然是纪云庭想不想动手的问题。
下一秒,熟悉的鸢尾香气无孔不钻,温子良咽下即将狂泻的戾气。
清茶润喉,宁璃咽下茶液,转头对温子良挑眉,意思明显--
偌大会议厅仅剩下袅袅茶香,男人占据绝对主位,被顶尖资本费心追捧,掌握一切控制权。
男人眼神执拗,瞳仁极亮,里面已经不是游刃有余的掌控欲,而是探不到边际的亢奋。
这倒罢了,偏偏这种飞扬跋扈的话从宁璃口中说出来,如同赏赐,他们六爷竟然还乐在其中。
“回去告诉纪兆明,听话一点。”
的确是老朋友,现场有一大半的资本其实是纪宗仁半年前苦心联系过的。
凡是涉及到老爷夫人的事,六爷一律凭直觉做决定,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众人诧异,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请吧。”雷哲怕出事,朝着旁边的保镖递眼色。
“温子良,你疯了吗。”纪宗仁像看着一个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
这是温子良的地方。
熬走同辈的温家老爷子,又送走温子良的父母,纪宗仁正欲放下多年执念,这次温子良一把猛火直接烧断他的逻辑横梁,一向听话的羔羊变成不可控的野兽,纪宗仁无法接受一手栽培出来的长孙这样不敬他。
司机动作利落,打开车门扶着纪宗仁下来,纪宗仁头痛不已岂会清楚目的地是哪里,站在车外许久才堪堪回神。
如果没有纪云庭横在中间,纪宗仁绝对不会是这种下场,他有了阿璃,做事该收敛一分,只要纪宗仁把该做的都做了,他可以不做绝。
真的算放纪宗仁一马了。
上一个是早就被宁璃和温子良联手玩废的宁仲礼。
温子良显然不许纪宗仁那双手触碰到挂件,纪宗仁顶着这份致命羞辱擦拭挂件,一遍又一遍。
这瞬,纪宗仁恍然察觉......座椅围住四方,温子良位于上首,而另一侧的位置意外空荡。
像极一头呲着獠牙的美洲豹,凶暴冷血。
纪宗仁当初刁难扶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男声散漫,惹人眼皮猛跳。
可事情慢慢变了味道,纪家出事后纪宗仁想过撤掉纪兆明,可惜纪兆明哭着跪下哀求不要放弃他,保证自己会学乖,纪宗仁捏着鼻子忍耐。
“戏我看完了,把人送走吧。”宁璃启唇。
话音坠地,周遭气息停止流动,塞住每个人的喉咙,缺氧窒息。
“下面的人说看到纪家的车过来了。”
准备一场戏差点把自己的火点起来,宁璃眸色玩味,温子良语塞,莫名憋屈。
“可以。”宁璃慢吟。
茶台四周围绕着木椅,韵味幽致。
“人到了,六爷。”雷哲替男人开口。
......
“我等你好久,还没结束?”说着,宁璃掌心轻抚男人肩头。
“阿爷,有些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纪云庭说罢,回眸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敬重数年的苍老慢面孔,觉出几分陌生。
忽地,纪宗仁撞进男人镜片后的锐眸,下意识握紧手中长盒,温子良眸底褪去最后一丝温度,眼风阴戾。
能把一个注重体面的贵公子逼到如此地步,纪宗仁也算厉害。
那副无框镜犹如薄刃,锋利刚烈,衬得男人像个不做好事的败类。
“出什么事了?”宁璃刚醒,只见佣人小跑而来,说得很急。
“我替纪家还的够多了,该是我的,我一分都不会让。”纪云庭韵清和缓的腔调在车内盘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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