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纪云庭守在宁璃身后,宁璃站得较远,没听到这则插曲。
“温家那位在这里。”助理说得惶惶不安,纪云庭瞳孔一缩。
接着—
“好像是从您与宁小姐的包间出来的。”助理越说语气越弱。
第6章 降服
堂而皇之地进入不过是无视了纪云庭的存在,怎能不令人心惊,纪云庭约见宁璃之前查过,温子良八成是起不来了,他本无需这么警惕。
可是纪云庭并不信这8成的比例。
该防的,一个都不少,温子良的耐性是纪云庭这三十多年来见过最无隙可乘的一位。
论出其不意,纪云庭自认要在温子良面前甘拜下风,温国笙心虚,又自诩温子良丧父时年纪太小,美名其曰将大哥的孩子寄养在自己膝下。
公子哥该得的吃穿用度标准,温国笙并未亏待温子良,纪云庭的记忆中温子良在物质方面还没到被苛待的程度。
就算为了搏得好名声,温国笙也会咬牙把这出戏做下去,但触及到一点温氏内部的事务,温国笙都会竭尽全力踢温子良出局。
不混这个圈层的人认为温国笙重情重义,而混在圈内的人才能明白温国笙的虚伪。
伪君子永远比小人难缠,温国笙是前者,失去父亲时的温子良仅三岁,如何玩得过?
他们之间差了五岁,可纪云庭明显感觉到这五岁,完全没有拔高他在温子良眼中的威胁,纪云庭从最初就不认为温子良会无声无息退出这场权力游戏。
无非是温国笙手段更狠,还是温子良技高一筹的区别,纪云庭站温子良,这个选择不含半点主观情绪。
可惜,纪云庭在几年前才真正摸到了温子良的手段,在此之前,他也被蒙在鼓中。
温子良在温国笙两面三刀的嘴脸下活了二十余年,与温国笙做戏二十余年,不露蛛丝马迹,温国笙对温子良的了解仍停留在用点心思便能弄死的阶段,仅这点,温国笙就等于半出局了。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一目了然。
事实证明,纪云庭的担心不无道理,温子良非但避开了温国笙的眼线,还追到了这里,在纪云庭拉拢人的关键阶段现身。
一头张口就能见血的兽,被温国笙当作了消减罪恶感的宠物,就连温子良的雕刻技艺亦被温国笙视作不痛不痒的偏好,温国笙不知道的是......拿刀卸石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纪总,要不要加快速度拿下宁小姐?”助理们实在担忧纪云庭好容易才约来的人才,最终成了温子良的盘中餐。
“不要在宁璃耳边提到这件事。”纪云庭语速飞快,宁璃已明显拒绝了,再紧逼,会拉低他的诚意,纪云庭要的是宁璃心甘情愿做纪家的伙伴,他还需要时间。
就在隔壁,却没出面搅局,纪云庭知道温子良这是突然没兴趣了。
至于为什么,纪云庭还不清楚。
前方,宁璃看着台上挥洒血汗的拳击手兴致大起,台下观众呐喊叫嚣,气氛被烘托至巅峰,她看得认真。
良久,台上比赛已打到半程,宁璃回身说着:“纪总应该很忙吧,我还想去看看这里的后花园,据说很有名,可能要许久,不如先散了?”
“可以,这里比较乱,我让他们跟着你,有事随时联系我。”
“毕竟是我约了你,会觉得冒犯么?”话末,纪云庭问道,宁璃没意见,道了句多谢。
答应,是为不给双方添麻烦,纪云庭的唇角扬了一下,宁璃淡淡颔首。
斯巴克是一处综合会所,凭着拳击赛事起家,其他娱乐项目的知名度也奇高,这里的花园面积极大,是处盛景。
卡西尔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宁璃眼中闪过流光,弯腰观察着眼前的花瓣,起身的时候脚下踉跄,纪云庭的助理在稍远的位置守着,宁璃目光扫过,小意外没激起浪花。
未料--
“小心。”后方,一道嘶哑偏又裹藏着磁性的男声刺入耳中,宁璃一怔。
转身那瞬,她与一抹宽大但并不厚重的臂膀擦肩而过。
碰巧一行人路过,宁璃的视线无法精确锁定目标,男声似水花,来去匆匆,宁璃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她找不到声源出在何处。
突然,她跌进一双凌厉淡漠的鹰眼,男人目光如炬。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辛辣冰凉的气息,血腥味与酒精味相融,刺激着宁璃的鼻腔。
“您怎么了?”纪云庭的助理们快跑过来问道。
“没事。”宁璃的舌尖转了一下回道,纪云庭的助理不好再追问。
人群中,温子良穿着黑衣疾步匆促,却不显慌忙,宁小姐、制香的一把好手......应该就是她了。
宁、璃。
这边,宁璃的心不在焉让纪云庭的助理嗅出不对味道,见她坚持说没事,几人才作罢。
回身环顾四周,宁璃的神情破天荒松弛下来,许是她太紧张,宁璃并不知道的是......男人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帘。
潜伏于暗色中的黑豹,不屑畏缩,放肆无忌,只不过宁璃没看到。
风吹过,花香四溢,温子良扶着眼镜,指尖擦过高挺硬朗的鼻骨,那股招人的鸢尾香入侵脑海。
平静的前调下,藏的是来势汹涌的中后调,明明那么烈,却生了一张不掺贪欲的皮囊。
这个味道,温子良记了两年。
......
收回放在展柜中皮手套上的眸光,温子良握杯的手越发用力。
舞会上,哪怕灯源尽灭,温子良凭着两年前刻入大脑的直觉,同样能追到宁璃的位置。
闻香识人,准度傲然,闻的不只是沁人心肺的气息,更多的是骨子里的野态,以及挂着倒钩欲放的风情。
这个东西,别人没有。
至少,其他人的东西没吊起温子良的胃口。
彻夜未眠,温子良难免疲惫,一杯咖啡入喉堪堪缓解了全身的乏累。
“六爷,您睡一会吧。”雷哲提醒。
“叮—”话音刚落,请求视频的提示音震响,钟表时间显示为上午7点整,雷哲暗叫命苦。
这么早开视频会议能有什么好事?
视频接通,几个画框中都出现了人影,温子良坐下,姿态慵懒。
“六爷,纪家开始联系那几个制香工作室了,您什么打算。”画中的几位皆是董事会成员,之前替温子良选了海外的制香工作室都被温子良直接打回来,当然颜面无存。
本想着温子良有百分百把握搞定宁璃,可结果呢?
入场函送了,给宁家的压力一点不少,事情仍旧毫无进展,没得来温子良的回话,几人沉不住气。
“不是只有扶野才能架住这么大的市场......”
“还有两日,这两日我不想听到无关紧要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有。”说罢,温子良挂断视频,几位成员险些被气炸。
事情还在发酵,一夜过去哪里有扶野与温氏联合的重磅消息炸出来?有的仅仅是温子良与宁璃热舞的照片,这是温子良数年以来第一次公开露面。
照片能被传成这样,功劳不是港媒的,而是温子良本人的。
无他默许,照片就是一张废稿。
温子良押了这么大的筹码,换来的只是被拒绝,几日时间都没能做到翻盘,两日能做什么?
只会徒增笑料!
到现在,就连雷哲也不觉得温子良能啃下宁璃这根硬骨,退万步来讲,宁璃想故作矜持提身价,也不是这种玩法,矜持过了度,就是蠢不自知。
能将扶野做大的人,目光岂会这般短浅?
*
晨间8点左右,宁璃照常上班,娜琳正与她通话,许是温子良的纵容让港媒肆意了些,居然蹲在了扶野门口,为了头条无所不用其极。
“宁姐,那些狗仔还不敢正面采访的,最多拍拍照,随他们去咯。“娜琳轻讽着,宁璃脚步携风,无意与狗仔对视,又浅浅地收回目光。
空气中弥漫的猪扒味道让狗仔们尴尬至极,很多人都带了早餐来跟第一手消息,大写的敬业。
年末kpi了解一下。
工作室的员工皆是跟了宁璃多年的追随者,对宁璃的性情有所了解,不觉宁璃硬刚温氏是惊骇世俗的决策,宁璃有实力化险为夷。
依他们对宁璃的了解,过程越险,最后收益越大,扶野的人不受一点影响,有人冲咖啡的时候还好心情地向着楼下狗仔say hi,宁璃见了也任由员工去。
坐在电脑前,宁璃仔细检查着设计图,手边放着财经杂志,娜琳端着小食推门进来。
“宁姐,还没吃早餐吧。”
“吃了老三样,不过多谢。”宁璃眉峰扬起,娜琳愕然,还有心情吃好喝好,那说明没事了。
出去之前,娜琳怔忡,然后不死心地转头看着宁璃手边的杂志,这是最新一期,被采访的就是温氏,杂志娜琳刚看过,里面介绍的是温氏旗下的几大王牌设计团队,这本杂志囊括了温氏的风格以及产品的受众群体。
不是......已经拒了温家六爷么?
察觉娜琳的不解,宁璃似是没兴趣多说,只让娜琳去忙手头的活。
临近傍晚,宁仲礼连个回应都没等到,宁璃何止是没有一句话,一个标点都没有!
今日港媒曝出来的照片热度不减反增,因为......宁璃像是没事人一样上下班,哪里有认输的前兆?
这是要跪着死么?
架不住的疯马,只能在不招惹与彻底降服中选一个,宁仲礼早已失去了选择权,连噬脐莫及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
温家祖宅。
“六爷,还是没消息。”雷哲已经麻木,无疑,这件事闹翻了。
“那就动手吧,明晚,我等宁仲礼来。”温子良声音极轻。
“董事会那边?”雷哲追问,温子良对宁家开刀的那一刻,董事会也会围攻温子良。
“不用管。”男人声音凉薄。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性。
黑色缎面睡衣有些松散,温子良抱着双臂望向远处,不见任何紧张感,衣料轻薄贴合着男人的手臂,肌肉线条寸寸绷起,温子良一遍又一遍咀嚼着口中的名字。
宁、璃。
......
最后一天来临,温氏董事会彻底炸掉。
无奈的是,他们根本见不到温子良的人,眼睁睁看着温子良在温氏权力交接的敏感点得罪宁家,人人无计可施。
居家办公的效率不低,温子良细看着各部分的设计方案,哒得一声,钟表时针走到了16。
下午16点整,距离温子良给的时间仅剩一小时,男人捏住文件夹的长指泛起青白色,面露冷笑。
而不露声色便弄得温氏与宁家人仰马翻的宁璃,眼下在穿衣。
就在刚刚,家里人传消息过来,说是宁仲礼按捺不住已经赶来扶野了,看这意思是要亲自抓人。
“宁仲礼到了之后把人扣下,等我回来。”宁璃叮嘱,娜琳差点没给她跪了,单枪匹马入了温家,与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走之前,宁璃拎着包拿走了桌上那本杂志,宁仲礼想不到自己压着怒火冲到扶野,竟连人都没抓到。
16点40分,宁璃看向腕表,将车停在了温家祖宅门口,脚下这片山是温家的所有物,从门口进去找到温子良的位置还要很久。
书房内—
“六爷,宁小姐到了!”雷哲声音难掩激动。
第7章 降服(修)
温家祖宅在外声名显赫,人送别称--港城檀宫,几十年前造价30亿,现如今价值早已逼近70亿,维护费就高达数百万,法国枫丹白露式风格令人望而生畏。
耐心等待被放行,天色已晚,宁璃不太能分辨清楚十多米远的人影,直到对方走到几米内宁璃才发觉来者是谁,是当晚温子良身边的司机。
“叩叩。”雷哲敲着车窗,示意她下车,宁璃眉峰暗挑,选择照做。
下了车,宁璃被雷哲带上另一辆车,而她开进来的车,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很明显,不是这里的车开不进去,宁璃欣然接受,不显山不露水的下马威,所有的凉薄都藏在了里面。
“久等了,宁小姐。”雷哲手握方向盘开口道。
“六爷久等了。”宁璃的态度堪称360度转弯,雷哲心痒,现在知道服软,早前又做的是什么事?
与宁璃所料半分不差,雷哲猛踩油门用了近20分钟才抵达目的地。一路直上,宁璃面色淡淡,雷哲走在她身侧带路。
灯光幽暗,禁锢着人的思维,令人昏昏欲睡,雷哲停下侧身道:
“六爷在里面等您。”
“哒。”雷哲话落,电子锁开启的声响砸着宁璃的耳膜,门内侧的光景似画卷慢慢舒展开来。
门被全部打开的时候,男人嘶哑的腔调穿透空气刺来:“请进。”
饱含磁性,沉冽温吞,猫捉老鼠的玩弄感被男人拿捏得精准,宁璃捏住杂志的手又紧了紧。
她终于再见到男人那张优越的脸。
“坐。”温子良并没有起身相迎,居高临下的气息浸泡着每个字。
只是看到宁璃的那一秒,涌出心头的无名火居然一秒内被浇灭。
闻言,宁璃也不客气,上前落座。
少时,宁璃在男人深沉的眸光中轻启红唇:“不知道之前的话是否还作数。”
对面,温子良正对着宁璃,双手放于双腿之上,十指轻抵。
同一瞬,钟表时针走到了17。
“哒。”
清脆声响敲击着两人的耳膜,宁璃没再说话,莞尔的表情让温子良找不到一处可攻点,别有深意的眉眼直击温子良的心脏。
他给的最后期限刚到,为什么不能作数?
嗔拳不打笑面,宁璃玩得很顺,温子良道了句继续,暂时没有动怒的迹象。
话落,宁璃将手中的杂志展开放到桌上,温子良的眼梢动了动,温氏才受邀接受这期采访,他不禁勾唇。
“宁小姐很享受耍人的快感。”
早有合作的意愿,还拖了这么久,更有胆子让温子良亲口求她,温子良不介意才有古怪。
“六爷多虑了,我担不起这个恶名。”
“那就是想要其他条件了。”温子良顺畅地接话道,私密谈判,不玩虚的,单刀直入逼迫感反而更强。
“六爷大度。”宁璃恭维,变了味的彩虹屁在温子良听来并不是很愉悦。
“我只要最后与温氏五五分,其他无所谓。”宁璃一双眼中的清明像是重锤,狠狠打磨着温子良的底线。
合作是指双方就某系列达成的共识,宁璃带着扶野最终从温氏手中分走的利益有三成就算不错了。
一个玩香的工作室,能搭上温氏这条巨轮是扶野走运,三七分已到极限。
五五分......还真敢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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