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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宁璃眼睛不离屏幕。
当年那场比赛是她上马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
“那就好，半月前娜琳走的时候还和我抱怨，发布会快点结束她也能早些再休假。”Freda笑道。
宁璃第一个冲线，她忽然对上男人投来的目光。
“输就输了！”
宁璃在港城马术圈堪称偶像一般的存在，12岁就跟着吕正基到全球各地参加比赛，温家的驯马师没想到今天能看见本尊，自然激动。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狼狈难堪的自己。
没人逼她走出第一步，是她自愿的。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你不撞南墙绝不回头，所以我会失望，但不会生气，或许未来再提起这件事，我们都没什么情绪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就像你的对手一样，三个月前风风光光击败你拿下第一，可几年后谁还会记得一个青少年组的冠军？”钟淑仪静静望着她，眸色澄澈坚定。
那个私生子为了夺权把自己卖进温家，但温子良还要脸面，一个私生子没必要露到所有人面前，温子良更不会允许外面去查温家的丑闻。
宁璃瞳孔一缩，水杯被她不小心拨倒，砸在地面炸开碎片。
闻言，佣人噎住。
“她呢？”温子良淡淡问道。
钟淑仪笑着走过去，径直越过座位上紧张局促的少女。
“我只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男人声线低沉，还有着几抹揉不开的悲意。
她活了26年，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六爷。”驯马师扬声问候，男人示意他闭嘴。
郑、家、麟！
宁璃不在，他根本没有心思。
跑道平坦，宁璃目光炯炯，手持水勒纵马飞奔，身边则是几位临时加入的驯马师。
猝然，两人呼吸同时屏住，宁璃眼睫轻颤，女声顺着湿风灌入温子良耳底：
而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亲手撕裂她的自尊。
【Gia，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随便揣测我，不如就从这一次开始，我们好好玩一局。】
温子良到马场时天色微微暗下。
今天是陆家每年一度的家族会议，从来没人有胆量在这时候打扰。
“你等自己慢慢熬过这一关，等到所有人忘记你的窘迫，是希望能等来成功、等来冠军吗？”钟淑仪淡笑轻语。
“是送您回祖宅，还是回您那里？”最近住原先的地方不太方便，宁璃索性搬到渣甸山那边住了。
“至少这一秒，有你。”话毕，宁璃弯唇，眸底还藏着尚未融化的迷离情意，勾得温子良头皮发麻。
......
“好巧。”宁璃对着小姐姐说道，自信洒脱。
“不是的母亲，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克服的，我就是、就是......”
......
*
不，她不要泯然众人矣。
“要不要报名是你自己的事，阿璃，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会逼迫你做任何决定。”
“哒。”钟淑仪把瓷碗推到宁璃手边，动作轻柔。
温氏每一年需要出港洽谈的项目非常多，宁璃没什么意外的，只当男人忙碌中忘记打电话来。
“你觉得，温子良这种人会和一个私生子联手么？”郑家麟定定看着Aire，眼角笑纹还未淡去，话腔疏懒。
这主母和小姐起了冲突，她们哪里还敢坐下用餐。
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冷言冷语，宁璃面色攀上几分倔强与委屈。
未来人们会记起无数个新冠军，不去争不去抢，那就大大方方接受自己的平庸。
“抱歉，希望不会影响到发布会。”娜琳整个人在崩溃边缘。
五天后--
无关紧要的玩意，没有价值。
【Gia，你的朋友现在可能不太好。】
......
“什么？”郑家麟低哼。
NL：今晚加急办事，把发布会提前到明天9点，你去联系你父亲安排好相关事宜，流程全部按我说的做，一分钟都不要拖。
“宁小姐。”有人叫她，宁璃回神。
“他什么时候走的。”
“母亲。”少女硬着头皮启唇，钟淑仪声腔浅淡：
“医生呢，你去过郭家的，我还在，谁敢为难你？！”
“咳。”宁志勋咳嗽，结果被钟淑仪一记眼神制止，宁璃将父母的互动看在眼底，思绪混乱。
“大约五、六个小时之前。”佣人声音轻浅，宁璃抬手按着太阳穴，他们昨天很晚才结束，也就是说温子良一夜没睡？
“陪我跑一会？”宁璃笑问。
凡是经了宁璃那双手的飞镖，全部是独家定制。
“嗡嗡嗡--”手机震动，宁璃垂眸扫过。
“先生在等您用晚餐。”
“可听纪宗仁的语气这个人很关键，如果我们不动手错失先机，后面恐怕会难处理。”Aire提醒。
忽地，郑家麟眼底凝起厉色，唇边笑意变了味道。
不论是对追逐利益的权事，还是让人上头的欲|事，她都没有办法拒绝温子良那双眼睛。
闻言，钟淑仪挑眉道：“那当然，我的女儿。”
里面有两个驯马师曾经在赛场上撞到过宁璃，几人同场竞技，周遭微凉的气氛被渐渐点燃。
哪怕是见不得光的，哪怕是卑劣的。
苏沪这边对港城顶豪家族的秘密最多知道一层皮毛，消息再灵通一样没办法拿到第一手资料，前段时间先是温家内斗，现在又是纪家出事，闹出来的声音太大这边多少会受些影响。
很放肆、同样尽是满盘皆输的堕落。
“都坐下，一起。”
钟淑仪听了这话，反应极淡，宁璃心慌一瞬。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她清楚宁璃和郑家麟之间的恩怨，正因如此她才会万分愧疚。
这里的驯马师都认识宁璃。
宁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
“是没有准备好，还是你不敢。”
女人腰身下俯，整个人略微悬于马背，身体随着马匹跑动的幅度摆动，腰马合一，跋扈入骨。
同样是纪家人，纪兆明居然沦落到要背靠温氏回港夺权，被温子良捏着喉管还想和纪云庭斗？
“有事直说。”从部队退下来的男人即便淡声细语也难掩命令味道，不过宁璃向来钟意和这样的角色谈事。
“只是？”钟淑仪尾音上扬，宁璃手指相扣，掌心冒出凉汗。
Freda：收到老板。
马匹不似冲线那瞬狂|暴，眼下意外温和，宁璃轻握着水勒，双腿浅夹马腹，有那么一瞬间，温子良心生幻觉。
“没问题。”陆川霖声音沉稳，宁璃没多说，看着火速挂掉的电话，陆川霖无语，用完就丢？
“已经到了，正在手术。”娜琳回道，宁璃松下一口气。
目光纯粹直白，狙中她的软肋。
下瞬，郑家麟接过Aire递来的帕子擦手。
几分钟后--
“还有就是......”话至半途，Aire似有忌讳，欲言又止。
不等她回神，新消息再度入目。
想着叮嘱娜琳一些要紧事，宁璃发去消息。
餐厅内，宁志勋温声开口：“淑仪。”
“你怎么样？”接起电话，宁璃话腔急躁。
宁璃从9岁开始玩飞镖一直到现在，算是资深玩家。
“宁小姐在马场。”佣人回道，温家有私人马场，不过温子良平时忙碌极少会过去。
“您准备哪一天回港？”
他当年见宁璃的第一面，还是在飞镖馆。
扶野与温氏的合作初期会极为耗费心血，忙碌在所难免，所以宁璃许诺过发布会结束后，全体放假三天，且不包含痛|经假，自愿留下来加班的人奖金翻30倍。
“怎么？”宁璃声音含混。
骑马是速度与力量的游戏，当中的刺激感只有进场上马才能切身体会。
说罢，宁璃心觉不对，那头好像开着扩音。
“小姐也在。”佣人声音越发轻弱，女人面色无波，没说其他。
“你一场接一场夺冠的时候，我们从没见你这样过。”钟淑仪步步紧逼，宁璃沉默。
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在一场又一场迷情狂欢，温子良很清楚，他不是出不来，而是不想，他情愿宁璃拉着他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为什么不想报名参加下一届比赛？阿璃，我和你父亲需要解释。”
三个月前，圈子里公认的天才少女迎来人生中首场败仗，狠狠栽了一次跟头。
到了晚上，宁璃没等来男人的电话，心底泛起涟漪。
听罢，Aire沉思，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助手应该叫做......
“还是你的口味。”钟淑仪低声道，温柔慈爱，可宁璃却心脏狂跳。
“夫人，小姐那么骄傲，有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沈姨常年照顾钟淑仪的身体，既担心宁璃也放心不下钟淑仪。
对面只是回了几句话，宁璃只当娜琳是太忙碌有点累，没多想。
“我让家里人送您过去。”
“夫人。”佣人问候，女人身着白色休闲装，肩头披着卡其色骆马绒围巾，高雅知性。
漫不经意的沉着勾人心弦，张扬迷人。
“不会。”钟淑仪摇头，宁璃心弦微松。
曾经的第一，只能是过去式，无论是她，还是别人。
“踏踏踏--”烈马狂奔的声响果敢锐利。
“纪宗仁总是提起温家后面进门的私生子，要不要打听一下这个人？”
不同于障碍赛与盛装舞步的优雅矜贵，单纯的速度比拼更能激发深藏于脊髓的血性与劣根性。
娜琳被宁璃暂时调动出港，毕竟苏沪的市场正在开发初期，铺垫必须做好。
既然这么想查两年前的事，刚好他也想看看能挑起宁璃兴致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言下之意：就看你敢不敢输。
“宁小姐这些年一直钟意玩飞镖，口味肯定不会变的。”Aire心弦微松，顺着郑家麟说道。
“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说罢，宁璃下车。
“对不起。”宁璃道歉。
阴云散开一些，微光点亮女人精致的鼻骨，温子良仰头看她。
突然，一条消息进来。
能和宁璃赛一场是很多人的心愿，没人会错过和宁璃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几个驯马师兴致勃勃，宁璃不时应着，气氛融洽。
“对不起，宁姐，医生是他找来的，当时情况很急我只能接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娜琳反复道歉。
良久，宁璃挂断电话，立刻联系Freda。
很快，宁璃稳住平衡，她手上的这匹是出了名的“问题马”，但经了宁璃的手却意外温驯，宁璃顺着挣扎的烈马弓腰俯背，不过几分钟马匹便安静下来。
“我有个问题。”
“她有事会第一个和我说，不用担心。”宁璃叮嘱。
“沈姨，张叔。”少女扫过旁边的空位，轻声提醒。
“金字塔尖的那个位置，是要靠抢的。”
而且，居然直接越过他六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陆川霖眸色沉沉。
“很可惜，阿璃，你的对手只会比你更在意你的窘境，因为他们要打败你。”
“我、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没准备妥当。”
“阿泰一直跟着宁小姐，您不用担心。”佣人补充，温子良点头。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学会享受失败。
“宁小姐？”
“放心，发布会就在这几天。”宁璃失笑。
午夜，佣人清理房间的时候宁璃正熟睡着，室内一片狼藉，两人的睡袍全部成了碎片，上面甚至还有咬痕，包装袋散落满地，处处充斥着麝香与腥甜气息，惹人头昏脑涨。
“夫人，小姐不是那样的孩子，您不要动气。”沈姨怕钟淑仪误会宁璃，语气焦急。
“不需要。”郑家麟说得随意。
温子良感受着心跳加速的搏动感，翻涌而起的贪念如同狂潮瞬间冲断理智防线，让他血脉偾张，情难自持。
自从那日两人在温氏起了冲突，温子良心底仅剩的安全感消失殆尽，宁璃要比他想象中更加淡然，就好似事情从未发生过，只有他一人被困在原地。
“等？你去告诉你的对手，你需要时间等自己走出心理阴影，让他们等你做好所谓的准备，这是三个月的问题吗？”
话落，宁璃面上血色迅速褪去，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温子良见过宁璃的太多面，冷静的、嚣张的、愤怒的，甚至是阴险狡诈的，唯独没见过宁璃失控的那一面。
明明是她自己没用，竟然还冲着母亲大喊大叫。
“我记得，她在扶野提拔过一个助手？”
这几日港城又迎来多雨天气。
大约十多年前，宁璃参加过一场比赛，对方同为参赛选手，所以宁璃还算有印象，不过......
“没错。”Aire回答。
“你等我。”温子良回答，话中有话，引人心房狂颤，宁璃没有回答。
娜琳？
听罢，宁璃打字的手顿住，心头浮过异样，感觉突然，她没捉住。
他们认识的是赛场上的宁璃，而不是后来因与温氏合作名声大噪的扶野主理人。
“可我会失望。”
很快，佣人进来。
“这几天好好关照一下。”郑家麟沉笑。
“这次不会又是烟.雾.弹吧？”Freda简直被这群大佬搞怕了。
长达数月的对赌结束，温子良承认赌到现在......宁璃一步一步看着他从玩家变成输家，他输得丢盔弃甲，宁璃还是宁璃。
港城的事传到这里会被削掉一些细节，可传言再怎么变都抹不去纪云庭惨败的事实，冷不丁记起纪云庭和宁璃的传闻，郑家麟眼眸浅眯。
“不用。”言罢，男人信步离开。
许久不曾酣畅淋漓地玩一场，宁璃心无旁骛。
平淡话语比巴掌要更加有力，宁璃只觉脸上火辣一片，她还记得最初是怎样恳求家里培养她学习马术。
对面，大厅众人倒吸冷气，这人是谁上来就敢和陆川霖谈条件？！
“我不过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是这样而已！”宁璃激动站起，像个炸毛小兽，过后才惊觉自己坏了规矩。
拿人手软的道理她懂，这意味着今后宁璃可能会在郑家麟面前低一头。
“是我，温氏今天很忙？”宁璃问道。
已到夜晚，少女单薄的身影在偌大餐厅内更显孤寂。
原本肆意伏动的烈马在这个女人手中变得百依百顺，不管过程如何，最终都会臣服于她的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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