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合不来啊。
别说结婚了,当朋友都够呛。
还好我不小心把他关进狱门疆、促使我过早“觉醒”了,要不然万一我俩怎么擦枪走火互许终身了,后半辈子我岂不是要和一个看起来很双开门矿工但XP却超普通的家伙绑定在一起?
要我说这也算一种活守寡。
及时止损是正道。
我摇摇头,放弃向没有涩学品味的五条悟推销,对游乐园门口刚开摊的老板竖起一根手指:“老板,一份双倍草莓可丽饼,不要巧克力棒。”
可丽饼老板先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空无一人的身边,再看了一眼我头顶的五条悟。
她眼神有点惊恐:“您刚才是在……”
我这才意识到五条悟和我说话是通过精神世界,而我却是直接现实开口的,在外人看来可能多少有点神经病。还好老板是不会咒术的普通人、身上的咒力也很稀薄,否则被我近乎“咒之源”的咒力浓度压迫并共鸣,估计要吓够呛。
于是我忙解释道:“我和我猫聊天呢,他叫五条老师。”
她长舒一口气,开始制作可丽饼:“和猫说话就好,我还以为……
“不过您和您的猫聊的话题可真是……
“别具一格。”
五条悟在我脑海中乱笑,头顶的猫在乱晃。
面对老板好奇又迷惑的目光,我觉得丢人的不是我,而应该是五条悟,于是泰然自若地点头:“对,我的猫就爱听这种话题。”
“哇哦,这是欺负猫不会说话的大污蔑啊,超·级·涩·的·人·外·小·同·学?”
不得不说,五条悟阴阳怪气时的语调是真的有点欠揍。
我伸手抓住他的尾巴,像卷耳畔头发一样卷着玩,免得他又故意乱甩:“好啦好啦,回去就给你看我的珍藏版。”
逃逸的尾巴尖尖甩了一下。
“诶?还要回高专啊。”
“?当然啊。”我觉得五条悟这问题莫名其妙,“不回高专我还要去哪……哦!”
我反应过来了。
“……进展太快了吧?”
不是说好先当彼此的偷摸大鸡吗?
五条悟内心里居然对这种比包办婚姻还要包办的宿命论产生了期待并打算实践吗。
五条悟沉默了两秒:“嗯……首先,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其次,我不太建议你回高专哦。唔、你喜欢哪个国家?北极怎么样?去那里定居吧!感觉可以和企鹅打雪仗诶!超有趣。”
我:???
“企鹅在南极!”
高专不上常识课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诶?重点居然是这个吗……那和北极熊打吧,顺带可以教北极熊如何使用火来烤鱼吃,说不定一千年后又是一个新的物种文明呢。”
……都说高专不上常识课是错误的了!
我试图和五条悟解释只依靠渔猎不发展农耕是没办法形成稳定的文明体系的,况且北极还没有陆地,结果五条悟完美演示了他高专时的上课状态——说啥都“嗯嗯”但一问三不知。
总之,好意我心领了,但去北极发展文明是行不通的。
几分钟后,老板将可丽饼递给我,想想又把我付的钱推了回来,压低声音,满脸好奇:“话说,您家猫居然爱看那个吗?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听,所以它喜欢看哪种的?我放给我家猫试试。”
这回轮到我笑了。
我回想了一下曾经的记忆,确信道:“他喜欢■■和■■。”
五条悟:???
五条悟真是小心眼。
能带着学生穿女装的家伙居然会因为XP大公开而恼羞成怒。
还是那种很平庸的XP。
但我还是有点心痛——
刚才,我接过可丽饼准备去搭出租车回咒高,结果五条悟忽然一个飞扑,前爪挂在我完美的可丽饼上,一口咬掉了那颗最大的草莓,随后叼着草莓窜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摁住他。
于是,清晨刚热闹的大街上飞奔着一只贴地飞行的小白猫和一个我,好几个路人想帮我逮猫但却连尾巴都没能摸到一下。
那么小的猫窜起来却快得离谱。
我也是跨越四个街区,黄油手好几次才把他逮到。
此时,我的草莓已经英勇牺牲。
我本来是有点生气的。
——我点双份草莓本来就是打算分享的,但他不能明抢啊。
简直太不道德了。
……可是五条悟现在是猫。
我决定和他讲道理:“你干嘛跑?”
五条悟理直气壮:“晨跑啊,我可是有晨跑习惯的哦,非常健康。”
我当着五条悟的面把可丽饼三两下吃掉:“本来要分你一半的,现在没了。五条老师,为了一颗草莓,损失一半可丽饼,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五条悟隐约轻啧了一声:“……怎么说笨蛋也该有个限度的啊。”
他不会在说我是笨蛋吧?
怎么说我都是拥有着世界全部知识储备的超现象级魔神,他这种连企鹅在南极都不知道的家伙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刚才游乐园门口,可是出现了几个很面熟的家伙啊。”
“嗯?”我倒带回想,终于从边边角角抠出了几个人,“啊、那些研究员?”
……讲道理,我完全没在意那些家伙的出现。
“不用在意他们。”我摆摆手,“虽然这具躯体是他们制作的,但自从我彻底醒来,这具躯体就和他们没关系了。……总之,你不会是轻小说看多了吧?什么「这孩子是个实验体啊真是好可怜看到曾经的实验员一定会唤醒糟糕记忆吧」这种?先说好,我的本质可不是从实验中诞生的,说是夺舍都可能更恰当一些。”
我的「降临」需要一个合适的肉/体,而那群研究者想要制造的是「可以自行进行基因编辑进而展现亿亿万种形态与能力的科学魔神」,体质正好和我的需求对上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研究,也会有类似的躯体诞生。
——在我所念想的因果影响下,「降临」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心态真不错啊。”五条悟稀稀拉拉地拍拍手,“但、研究院的那些家伙能找到这里来,极大概率是和咒术界那边搭上了关系。那么也就是说,上头那群家伙打算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把你好好处理掉呢。
“高专对你而言,已经不是能回头的路了哦。”
我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小白猫,悠哉游哉地在玩拍尾巴的游戏。
——他是一点没打算遮拦自己的心思啊。
早在「地狱」过后,狱门疆其实是半开的状态,五条悟想出来随时可以出来,搁这钓鱼执法呢?……就是不知道想钓的是哪条鱼。
可惜了,钓不到我。
这一次我可是在大气层。
但我想想,还是回答了:
“我想回高专,是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们,而不是那里会有拉着横幅欢迎我的糟老头。”
五条悟压着声音笑了笑。
“也是。”
实话说,我在跨入高专前还有点担心,比如那群高层搞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抓我的朋友来威胁我。
那样的话可能有点不太好收场。
结果一进来我就懵了——
在核心区,乌泱泱一大堆咒术师集合在一起,带头的中年男人正在义愤填膺地宣讲,底下的群众都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旁边还有个人在拍照录像。
带头的人挥臂:“加岛先生的死亡令我们痛彻心扉!”
“——痛彻心扉!”
带头的人捶胸:“我们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凶恶咒灵!”
“——绝不姑息!”
带头的人展臂:“我们的目标是——恶灵灭尽,天下太平!”
“——恶灵灭尽,天下太平!”
我:“……”
我叹为观止。
就这么几句话,带头的人甚至还要偷看自己写在手心里的小抄。
而东京校的学生们则坐在不远外的长椅上吃薯片喝饮料。
这让我有一种广场中心其实是情景式话剧的错觉。
钉崎野蔷薇把可乐罐捏得咔咔作响:“所以说啊……一大早的他们在干什么?”
“据说是五条同学的讨伐大会?”熊猫打了个哈欠,然后压低声音,“上头凌晨下消息要求集合通缉她,可接到命令的人谁没听说过她的恐怖怪谈和瞬杀幻境?都不敢动真格,所以寻思搞个誓师大会做给上头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追杀的事儿交给特级去干。”
“啊??”
“没什么大事吧。弄这么大阵仗绝不是因为想要她死,感觉是在做给谁看。”
“难道是五条老师……?”
熊猫摇头:“给悟看的话不会这么嚣张,而且不是有传言说悟失踪了吗?我听京都校那边的小道消息说是五条同学伙同外敌封印了悟然后在凌晨叛逃。——上面是趁着悟不在才搞事的。”
“等等?五条老师被五条同学封印了?!”
“……什么伙同外敌,凌晨跑出去,要我说这真的不是什么病娇的囚/禁爱吗?”
“感觉是吧……那眼罩笨蛋,愿打愿挨的什么play?”
我看了一眼挎包里只露出个猫头的五条悟。
很明显,他的确是自愿的。
这是否还能算是囚/禁,那不好说。
毕竟最开始他还是打心眼里抗拒了一下的。
五条悟倒是没太注意自己的学生,他看着那群对着摄像机作秀呐喊的咒术师们,语气里的嫌弃都快具象化了:“不是吧不是吧?这点胆量都没有吗,这是在干什么,好搞笑……高专是借给剧组拍戏了吗,NG啊导演快NG,演得超浮夸诶。”
很明显,他没想到剧情片会变成搞笑片。
——当然我也没想到。
“啊!”队里忽然有个人和我的视线对上了,吓得一个腿软坐到地上,抬手颤巍巍指向我,“它……它回来了!它回来了!完蛋了……这下好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一瞬间,那群被强制召集来的二三级术师乱作一团,逃的逃窜的窜,鞋子都飞掉了好几只。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
不是?你们不是要来讨伐我的吗?
……实话实说,我很乐意配合你们做戏的啊!
我都想好剧本了,一路上都在反复推演我的台词和表情细节,这样下去我脑海里那连镜头角度和什么时候慢镜头都推敲好了的心血不就浪费了吗?
我难过得要命。
——本来,我觉得反正一切都将会被重置 ,没人会记得,所以打算放飞自我爽一把。
场面一定要大、情感一定要充沛、还要充满着矛盾无解的拉扯。
这种大开大合恢弘壮阔的结尾才是精品爆米花电影的精髓!
我是这么设计剧情的:
被冠冕堂皇的正义诬陷而抛弃的我想见朋友最后一面,我安静地潜入那带给我无限美好回忆的学校,结果却被“正义之师”围攻,除了我的朋友,所有人都对我刀剑相向、咬牙切齿地要我去死、大声咒骂我是一切罪恶的源泉,他们浑然不知自己的嘴脸才是超越咒之丑恶的人之丑恶。
在一声声的质询下,我痛苦万分,说自己只是想要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啊!然而世界的恶意还是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当然这里为了表现我的心境,需要让天气晴转多云然后转雷电暴雨。
于是她抬头喃喃问:“五条老师……我有些困惑……”,这里一定要表现出那种柔弱少女的无助彷徨、那种“明明是魔神啊却还是有这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灵啊!”的反差感,尤其是这时候我一定要站在一个非常广阔的场地里,这样会显得我特别渺小可怜,但五条悟会回答什么我没设计因为感觉设计了也没用。
他是个戏霸,会崩剧情,我管不住。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呀那你去死吧”这种话,再怎么说这家伙骨子里还是对世界挺温柔的家伙,他会尽他所能地拯救目光所及之人,也因为自己青春的遗憾,会在学生陷入精神解离危机时用自己的方法伸手去拉一把。
宏观上来看,“我”的降临无一例外都是在五条悟成熟期,那是在他拥有了自己的理性与正确后。
“我”曾经的所有的无意识选择并不是五条悟指哪打哪,而是我宏观意志对基于五条悟善恶观与灵魂的解析复现。
之前每一次我做出最终选择后六眼都活不太长,并不完全是因为爱的缘故。而是他终将意识到,爱人的“死亡”本质上是他的选择。这是无解的题。
无意识“我”对仲裁人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偶然的必然。
而这一次,或许就是给不曾成为“爱人”的我们一次在理智分析情景下重置的机会——也是一次或早或晚但终将到来的偶然。
当然这些是我对剧本的备注分析,毕竟好演员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剧本进行分析嘛。总之,在五条悟和我针对“困惑”这一议题的对话后,剧情将进入我的“人设升华”阶段。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是这一阶段的核心。
之前的我不是在困惑嘛:我明明想要的是无私的大爱,但这些人却因为自己的私欲与恐惧对善良的我横加压迫,那我还要这样一心赤忱地爱这个世界吗?
对五条悟来说,我这困惑显然会让他DNA疯狂乱动。
这个时候,场景需要有一些变化。
要有“这家伙要崩坏了啊”的暗示感,所以我打算放出一些具有压迫感的咒力,再在暴雨中引入狂风,此处狂风还有一个意义,就是有“吹散阴霾重见光明”的力量,也就是说虽然看起来很压抑,但也是契机,是为后面我的“转变”埋下的情景伏笔。
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狂风暴雨雷鸣闪电,在空旷的天地间,被众人所指的少女身形羸弱、又哭又笑,仿佛要倒下、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上破体而出。
这时DNA乱动的五条悟肯定会搭话的,我找个机会开始切入走马灯情节。
如果咒力完全消失,这世界会变得更好吗?显然不会。
咒是人类负面情绪与丑恶之类的具象化,可如果不具象化,世界上的负面情绪与恶意就会消失不见吗?显然,它们终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馈给人类。
——但我想起我第一轮“预知”的未来:爱美的野蔷薇半边脸被扭曲变形,勇于抗争的真希化作煞神满身烧痕,面对日车的有罪审判时、明知会输却还是答出“没错、是我杀的”的虎杖悠仁……还有很多很多的已发生与将发生。
就我自己而言。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不关心人类存亡、不关心是非对错,仲裁人的喜悲是我的喜悲、仲裁人的对错是我的对错。而如今,脱开仲裁人不谈,我也想要我旅行中结识的“朋友”能有更加美好的人生。因此如果没有咒力,他们最起码有可能会拥有一个完整的青春与幸福的未来。六眼的过去与未来也不会再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宿命而被永恒地绑定,一次次地重复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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