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岸急切地“嘚啵嘚”完,钟明理仅仅是淡淡的红唇抿了一口青翠的香茗,而后面不改色温和地口吐余香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是路佳的辩方律师,离婚的事,我只会保护我当事人的利益。您如果有什么疑问和诉求,可以自己找律师,或者,您要向我顺便咨询的话,我的收费是 1 小时 5000 元人民币含税。”
陆之岸脸都绿了。
路佳得意扬眉,趁着钟明理的东风,顺便补了一刀:“钟律师,这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前夫,被告被告!对了!我们俩要是谈话的话,他旁听不收费吧?”
“旁听不收费,但需要您这个当事人同意。”
“那……”路佳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窃笑,优哉游哉地也端起面前的一杯绿茶,“我不同意!”
陆之岸是彻底被晾了。
路野赶紧拿出一个篮球,恶狠狠地催促他前姐夫道:“听见没?我姐不同意!陆之岸,咱俩下去打会儿球呗。省得你在这儿碍事!”
“我不想打球!”陆之岸跺脚,狠声狠气地拒绝!
陆野眼神一瞪,举起那只硬邦邦暗红色的篮球,往地上重重一拍!又问了陆之岸一遍:“你去不去?!”
陆之岸抬眸看路佳和钟明理,发现她俩确实没人搭理自己,自己要是再赖在这儿,就要在美女面前掉份儿了。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球,灰溜溜地跟路野去了夜幕下的小区球场。
球场上,心不在焉的陆之岸被路野频频绝杀,三个球里两个球将他扣死!
路野年轻气盛火力壮,陆之岸本来平时就缺乏锻炼,迫于路野的淫威才下来的。
他知道,刚才他要不下来给路佳和律师腾地儿,回头自己茶杯里再飘点福尔马林,路野这浑小子才不会承认。
识时务者为俊杰。
路野越来越来劲,干脆横冲直撞将陆之岸顶得东倒西歪!
鼻血都撞出来了。
陆之岸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第30章 我会保密
“真没想到,钟律师您这么年轻。有一说一,杨叶给我竭力推荐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呢。”
陆之岸走后,气氛轻松了不少,路佳半开玩笑道。
钟明理亦笑笑:“据我所知,今年 84 年的虚岁正好 40。我是 89 年的,应该也快成‘老太太’了。”
“老头子”对应“老太太”的自嘲,钟明理说得轻松愉悦,看不出任何的年龄焦虑。
89 年?
路佳扒着指头算了算,89 年的,今年也快 35 了。
“您是区十佳青年,沪上排的上号儿的律师,这些,杨叶都跟我推荐过了,我是真心佩服。”
路佳想着第一次见面寒暄几句,表示客气。
谁知,钟明理却直接揭底牌道:“路建筑师,您就别客气了。我有今天的位置,都是这些年没日没夜工作换来的。不瞒您说,我至今单身未婚,除了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所以,您可以相信我的敬业程度和职业操守。”
“嗯嗯。”路佳越来越钦佩眼前这个女律师。
钟明理继续道:“同样,我也很佩服,路建筑师,年纪轻轻就跻身建筑行业的副总,知名项目一个又一个。您还结婚生子了,平时肯定是时间管理大师吧?”
“你可千万别佩服我。”路佳赶紧谦虚,而后目光一沉道,“我的婚姻,你也看到了,离成功简直十万八千里。”
“嗯哼?”钟明理眼神明媚,一撩头发,竟然笑了。
她看出了路佳的疑惑,于是忙解释:“成功?什么叫婚姻的成功?在我看来,如果路佳你在这段婚姻中得到了你想要的,那就是成功。而现在,你觉得这段关系滋养不了你了,选择放弃,也是及时止损的明智之举。不瞒您说,我之所以不结婚,就是平时经手了太多的离婚官司,这其中 50%的婚最终是离不了的。那些怨偶,互相怨怼,互相折磨,互相看不顺眼,因为没有离婚的勇气,照样疙疙瘩瘩地过了一辈子。婚姻,不是走到死亡,才叫成功的。”
路佳听了钟明理的话良久没有吱声,她在默默体会这位高能量女性对世界的看法与解读。
良久,路佳似乎更加想通,朗朗开口道:“钟律师,您说的没错。当年我找陆之岸,一方面是刚经历了一段情伤,急需疗愈,所以在懵懂无知的青春年纪匆匆步入了下一段感情;而另一方面,我也是因为年龄到了,我一直有做母亲的渴望,陆之岸无论从身高颜值智商来说,都是tຊ一个不错的……”
路佳顿了顿,不知道怎么描述陆之岸当时的作用。
还是钟明理直接帮她阐释道:“不错的优良基因精子库。”
“也可以这么说。”路佳有些羞愧,绯红了脸,低下头。
钟明理看出她的窘迫,岔开话题道:“那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么?”
路佳听到这个问题,又昂起头:“得到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得到了!我要的,就是一个活泼可爱聪慧的儿子,小鲁班完全符合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又要离婚呢?”钟明理追问。
路佳坦然相告:“那是因为,日子越久,我就越发发现了陆之岸人格上的漏洞,品格上的缺陷。成天面对着一个自私自利、人品不好的男人,我会得乳腺增生!同时,我也害怕,陆之岸后天拙劣的人品,会传染给我的儿子小鲁班。所以,我坚决要离婚!而且我的诉求是,要让陆之岸净身出户,我必须留有足够的钱和资产,让我即使一年没有工作,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带孩子。”
“好的,您的诉求我明白了。”钟明理戴起无框眼镜,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然后递给路佳。
路佳接过协议,扫了扫,却又无所谓地放在一边。
“路佳,您……好像不太重视这份协议。”钟明理看出了路佳的态度,又强调了一遍,“这份协议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双方签字,就具有了法律效应。而我,无论是审判还是庭外和解,都会努力促使陆之岸在上面签字。”
路佳听得很明白,但她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钟明理有些失望,以为路佳像她过去那些女方客户一样反悔了,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离婚。
她叹了口气,端起茶杯,饮茶。
“钟律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路佳鼓足了勇气,突然问道。
“您问。”
“就是我的律师费,杨总是怎么和您结算的?”路佳红着脸问道。
钟明理放下茶杯,明确地告诉她:“钱的问题您不用操心,虽然平时我是按小时收费。但是我和杨总的公司有法务年度框架合同,好多东西都打包在里面了。而且杨总说了,我和您的沟通,还另外按次收费,一次 5000。如果离婚官司最终令您满意,我还会有另外的绩效奖励。”
“那……这个按次收费,我是什么法务问题都能咨询吗?”路佳试探性地问。
“当然。”
“不是关于离婚的问题,也可以?”路佳大着胆子又更进了一步。
“这……”钟明理愣了愣,而后打开自己的 ipad,翻了翻和杨叶的合同,给了路佳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以。”
“那您会对我咨询的问题,向杨总保密吗?”路佳不放心地最后确认。
钟明理被路佳弄得一头雾水,旋即又仔细上下滑动手指,查看了一下合同。
“是的,我会保密。”钟明理指着合同上的某一条条款,“杨总跟我说,我的工作就是满足您在法务方面的一切需求,保证官司胜诉和您的满意。更直白地说,就是官司胜不胜诉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您能够对我提供的法务支持满意。”
呼——
路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所以,路佳,您是要问……哪方面的?”钟明理很是不解。
路佳静了静,和钟明理对视了一眼,而后她终于吐露真实的想法道:“钟律师,杨总有没有和您说过,我之前和他都在精益建设工作?”
“他说了。”钟明理答。
“那您现在对我名下的资产清楚吗?”路佳又问。
钟明理想了想,说道:“清楚。您名下一台原装进口的 LEXUS,一套全款老房子,和现在这套大平层。这套大平层,您还背着银行 400 万的贷款。”
“那您清楚杨总的资产吗?”路佳点了点头,然后问。
钟明理点了点头,但她拒绝回答路佳的问题:”但我不能告诉您,因为这是客户的隐私。“
路佳不介意,继续告诉她道:“当年我和杨叶都是精益的副总,我们共同为精益效力了 10 年。杨叶的副总货真价实,他也确实付出和回报成正比。可是我……”
钟明理听出了路佳的意思,接着她的话说道:“确实,您的资产和杨总比起来不算多。真要对标,您的收入大概也就和互联网大厂 P7 的总监差不多。”
路佳点点头,站起身,走进书房,拉开一个抽屉,又从里面抽出一个材料袋递给钟明理。
“钟律师,这里是精益建设当年 IPO 上市的部分材料,包括我和精益建设当时的实际控制人老靳私下签订的一些协议。”路佳娓娓道,“当年精益初创,我的工资并不高,之所以留在精益,是为了当时房地产行业的大好前景。精益是一个创业型的公司,当时因为拿下了一个我负责的重点项目,被大股东看中,希望并购。在上市之前,老靳对我说,为了让精益上市的时候股权干净,希望我作为小股东现将一些股份转让给他,这样公司上市的时候,股权结构看起来能够干净简单。”
“所以,您转了?”
钟明理疑虑,路佳这么大一个建筑师,高等知识分子,不至于是法盲吧?
这摆明了就是老板忽悠员工的老套路了。
但当时,路佳确实为了精益的前途,毫不犹豫地转了。
所以导致了她的收入大幅缩水,远远被杨叶甩出去一大截,最终获得的,差不多也就是个零头。
面对路佳的点头,钟明理低头蹙眉。
美女,果然连蹙眉的样子,都格外专业好看。
“路佳,你的这些材料我带回去仔细看一看。”钟明理为难地接过材料,复又抬头劝她道,“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IPO 上市,证监会盯得很紧,一般是做不了假的。你前老板的做法虽然无耻,但很有可能是合规的,最多擦边,于无可无不可之间。”
“这我知道。”
“那您现在翻这些旧账,是想要……?”钟明理郑重询问路佳的目的。
路佳笃定地告诉她:过去的亏吃了也就吃了。如果现在这一切,就是路佳应得的,那么她认命。但是她现在又要和老靳这样的人合作了,她想从上次的教训里总结教训,规避风险。
“可以。这些交给我,我一定帮您捋明白。”钟明理打包票,而后又问,“那离婚案……”
“这点子小事,不用劳烦钟律师。你的到来,已经能震住我那不中用的前夫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能摆平。如果需要法律援助,我再联系您。”路佳胸有成竹。
这些年在客户、老靳、杨叶这些人当中周旋沉浮,区区一个陆之岸,能难得住她?
好钢用在刀刃上。
既然杨叶除了律师费法务费,那么,路佳就别跟他虚客气了。
资产重组的律师费,可比离婚官司,贵多了。
第31章 姐弟间的血脉压制
路野打球回来,擦了把臭汗,见钟明理走了,很是失望。
“刚走。一分钟。”路佳无所谓地说。
路野掉头就跑!
“你干嘛啊?这里吃饭了!”
路妈叫也叫不住。
陆之岸鼻青脸肿地回来,进门还是埋怨:“还请律师,你真是钱多烧的!对外面的人倒是大方,对我却一毛不拔,哪有你这么心狠的?”
“杨叶帮我请的,没花钱。”路佳如实相告。
陆之岸听了更不乐意了,阴阳:“我说呢,这律师还上门服务啊?不过话说回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杨叶这么帮你,你俩就没个首尾?还是……这就是你路佳要离婚的理由?你俩早就勾搭上了?还是就没断过?”
路佳懒得理他,转了个身,轰他走:“吃晚饭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呢,餐费 50。要是不吃,就请你回避一下,免得影响我胃口。”
“就这破菜?50?”陆之岸伸头看了眼桌上的四菜一汤,“狗都不吃。我还是叫外卖吧。”
他自己说的“狗不吃”。
路佳懊恼,自己怎么跟这么个智商的猪脑子居然生活了十年。
低智会传染吗?
她一阵恶寒。
陆之岸进了自己的书房。
路妈见他走了,才把路佳悄默声地拉进厨房,压低了声音道:“都快离婚了,这个陆之岸怎么还天天住在家里?他不嫌膈应啊?”
路佳乜了外头一眼,答道:“他才不膈应呢!他就是想膈应我们。”
路妈听了直摇头,狠狠掰着手里的菜叶子。
良久,她才又问路佳:“那……你这婚能离了吗?”
路佳见路妈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倒笑了,接过她手里的活儿,跟她开起玩笑:“哪有你这样的妈啊?别人妈见闺女离婚,都是恨不得八匹马往回拉。你倒好,盼着我扯证。”
她不想老人家跟着烦恼。
路妈听了这话,却不恼,还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tຊ!我哪是盼着自己亲闺女离婚啊?!我是盼着那姓陆的滚蛋!”
“陆”“路”同音,路佳继续故意逗她道:“哪个姓路的?这一屋子,除了您,都姓 LU!”
路妈这会听出自己在被女儿耍了,立刻狠狠掐了路佳胳膊一下,嗔道:“陆之岸!”
不一会儿,路野回来了。
见他那灰头耷脑的样儿,路佳放下手里的热菜,回头问道:“咋了啊?”
路野瘫坐在餐桌前,也不吃饭,就是长吁短叹。
路佳看他那个样子也明白了,先是惊奇,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刚才,不会追钟律师去了吧?”
紧接着,她又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开悟似的追了一句:“不对!你不会是想追钟律师吧?”
所以说,感情和咳嗽一样,是瞒不住的。
只要起心动念,当事人不觉得,旁观者眼里全是蛛丝马迹。
路野边叹气,边盛饭:“没追上。”
“真的啊?!”路佳这回是真不淡定了,“你是刚才没追上人,还是人没追上?”
“妈妈,‘人没追上’和‘没追上人’不是一个意思吗?”
宝宝椅上,小鲁班不解地眨巴着眼睛问。
路佳只能解释地更明白一点儿:“你是没追到人,还是人没搭理你?”
路野垂头答:“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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