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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卫汀雨认为她绝对没说错。
应修慈的神色也微微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花了很多钱。在祥宁，在这里。”
卫汀雨说。
“你不想我承担任何多余的风险和意外，因为你希望我以完美无损的状态，去办你的事。但应修慈，我是人，不是机器，你输入了指令，我给你输出 helloworld。我不想永远背着害死同僚的锅，你明白吗？”
一件事的责任可能会分散，但绝不会被彻底转移。
认为她是招狼进来的罪魁祸首，这种想法 GU3 的其他人不会说，哈里森说了。
区别仅在于此。
应修慈黑眸轻眯，忽然笑了。
“卫汀雨，在你看来，我只会考虑损耗是吗？”
他轻声道：“一件相关的事现在需要你，那另一件事也可能需要，你要这样永远陷入一个不属于你的人情债吗？”
“我的债我自己背。”
卫汀雨深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压下来：“你要担心，我们可以立个合同，我保证我不受伤，不会影响你的事，要不然我全额把钱还给你，给你打白工，行了吧？”
应修慈要被气笑了：“卫汀雨，你能不能弄清重点？”
“我弄得很清！”
卫汀雨整个人接近爆发边缘，胸口不住地起伏，最后忽然抬手，拎着短袖上衣扯起来，直接扔到了地上。
她里面除了件灰色的运动内衣，再没有其他衣物。
卫汀雨本身的骨架是瘦长型的，但肌肉含量高，肌理弧度漂亮紧实，皮肤细腻，腹部也有清晰的线条痕迹，完美的战士型身材。
如果能忽略肋骨上极深的疤痕就更好了。
应修慈瞬间静了下来，目光微怔地在那道疤上停留。
这是匕首造成的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依然存在感极强，说明创口非常深。
卫汀雨直接走近他，眼睛定定地凝视他，食指指向肋间：“我收留过，救过的人，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她以前一直随身带的 NYX 战术直刀，外号很好听，司夜女神。这把刀曾经握在那个人手里，他泫然若泣地用匕首抵住她肋骨缝隙，一寸寸地往里，嘴里不住说对不起，但我真的需要你，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恢复——
chan。
他回去以后，改了他母亲的姓，活得风生水起。
对卫汀雨来说，没有差别。她走到今天，从不回头，极少后悔。只有救了他这一件事，像一座难以翻越的山峰，横亘在她心头。
她从来不是大度的人，该讨的债，就必须翻倍讨回来。每一次接近他，都是一个翻高她未来胜率的机会。
卫汀雨顿了顿：“连我都想不出来，在这件事里，有谁比我更合适。”
应修慈沉默良久，俯身把她的衣服捡起来：“我知道了。穿上。”
他抬腿离开，跟卫汀雨擦肩而过。
门砰地一声合上。
卫汀雨过了十分钟才出去，楼层外一片死寂，支着耳朵的人们不在少数，本来还只是隐约的猜测，在看到卫汀雨的脸色后，绝望地百分百确认了。
——得罪大佬这种事，卫汀雨她梅开二度。
第41章 41
【四十一】
一些探究的目光交错，落在卫汀雨身上。
抛开那些风言风语的传闻不说，对 GU3 这样体量、这种性质的公司来说，离过职的核心行动人员，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存在。
她到底能不能回头参与任务，答案是肯定的话，装备库又能不能向她开放，这些问题都值得开个三天的会讨论。
……虽然目前明显没有这个时间了。
卫汀雨无视了这些目光，大步流星地冲刚赶来的麦克道：“走吧，开会。”
麦克愣了一秒，很快面色严肃地走在前面带路：“OK。Yan 在等你。”
两名 GU3 人员的救援计划已经做了几版，统统被推翻了。
卫汀雨干活速度一向说一不二，在场剩下的高层互相看了一眼。
显然，就算他们开了会，最后决定了不让她参与，行动部掌实权的两位也会对她敞开大门。
麦克的办公室在三楼，卫汀雨刚一进去，就看到除了夏醒言外还有第三个年轻女生，一个戴着报童帽的棕色卷毛，个子娇小，五官立体的脸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卫汀雨视线往下，看到对方手指略显焦虑地搅在一起。
行动人员跟技术支持的交集通常止于任务，后者不会轻易露脸暴露自己，仇亦在职时也是一样，不要说更年轻些的 vivian。
“这是……”
麦克刚想开口介绍，就见卫汀雨冲女生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Vivian 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嗯。”
“我先说吧。”
卫汀雨抽了支笔，又取了张纸铺在桌上，随手画了地图：“第一，最重要的地点问题。”
**
卫汀雨在 GU3 总部大楼待了两天，跟麦克借了间走廊尽头空置的房间干活，把断指快递都翻来覆去研究了很多遍，分析信息、预测地形、机动防御所有需要考虑的一切，期间准备了几包饼干一瓶水，连轴转干了四十多小时。
困了她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最后准备的饼干也没怎么来得及吃。
再出房间的时候，十字窗格外已经陷入了暮色。
卫汀雨失去了时间概念，抬腕看了眼表，决定暂时收工。
她厚脸皮地蹭了麦克的车，在夏醒言家的别墅门口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走了。”
麦克想起什么，刚想摇下窗户提醒什么，但已经晚了：“哎……”
卫汀雨已经助跑、起跳，轻松跃过了围墙，完全没走正门，身体素质过佳就是这点不好，话都听不完。
麦克看了眼天色，乌云攒聚，看上去快落雨了，只能自我安慰道那位男主人应该会在雨天乖乖做饭。
……吧。
卫汀雨是从花园抄近路进去的，但耳尖地听到独栋建筑内的声响。
她对声线很敏感，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确定主人是夏醒言。
很轻微的挣扎和溢出的细微动静。
卫汀雨眸内一沉，贴着墙边无声进去。
玻璃门只掩了一半，她眼睛刚往里望了眼，就看见昏沉的灯色中，流理台上两道身影。
男人身形颀长有力，将夏醒言完全笼罩住。
两个人正在接吻。
卫汀雨打算默默离开前一秒，脚尖跟墙壁极轻地相撞，几乎是立刻惊动了屋里的两位。
她一转身，男人的枪口已经顶在了额头上。枪口后，是一张玩世不恭又闪烁着冷意的深邃脸庞。
“哎！时曜，搞错了！”
夏醒言提前两秒看清了她，赶紧上前一步扑下。
……
十分钟后，卫汀雨从车库开走了辆皮卡，摇下窗户，接过夏醒言塞给她的布袋子，里面装了不少资料。
“走了，我订好酒店了，放心。”
卫汀雨发动车子，驶进了雨幕。
雨越下越大，雨刮几乎都不太够用了。
这里已经算是富人区了，沿着盘山路开下去，方圆十英里杳无人烟。
卫汀雨在浓郁的绿和暴雨中前行，最后想起了个地址，方向盘一打，半小时就开到了。
一栋临海的现代风格别墅。周边连邻居都没有，非常安静。
卫汀雨停在门口，在车上坐了会儿，又下了车，靠在前座上，抽出支烟来，也不点燃，任它被雨打湿，就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把玩。
过了五分钟，铁门打开了。
“您这边请。”
有管家为她引路，卫汀雨二话没说，跳上了皮卡开进去了。
进入主栋的门旁边有门铃。卫汀雨正犹豫着要不要摁下去，门就从里面开了。
应修慈。
他穿了件腰间系带的黑色睡袍，发尾还有水渍，一看就是刚洗完澡，难得带了几分慵懒。
有人在，门口的感应灯也亮了起来，在阴雨中提供了一丝暖光。
对方黑眸微敛，淡淡看着她并不说话，卫汀雨便主动开了口：“你刚洗完？”
卫汀雨的人生格言有三条。
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有事要麻烦对方，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有事吗？”
应修慈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只撂下三个字，没多说什么。
卫汀雨刚迈进去两步，胃部传来尖锐收缩的疼痛，她扶了扶门框，深吸了口气，迅速吐出。
这种痉挛她很熟悉，以前怎么忍过去的，现在自然也可以。
在应修tຊ慈回头前一秒，她迅速整理好表情，但依然没往里走。
卫汀雨看了看地上迅速聚起的一小滩水，那是她湿透的衣物滴下的。
“我能进去吗？”
卫汀雨声音低了两分。
“会把你地毯弄湿。”
应修慈唇角微扯，似是微讽，一闪而过的笑意有些很复杂的东西。
“原来你会考虑这么多，稀奇。”
“那天让你不开心的事，我跟你道歉。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卫汀雨转头又返回门口蹲下，在资料袋里翻找了会儿，胃却疼得更厉害了，她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幸好掌心及时撑住了地。
“我除了付钱以外，原来还需要做别的吗？”
应修慈的话轻飘飘落下来。
“卫汀雨，你那么厉害，我以为——”
男人的话头终于后知后觉地顿住，他看见卫汀雨根本没在拿资料，她蜷在原地没动，攥成拳的右手用力到发白。
他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微变。
第42章 42
【四十二】
卫汀雨在二楼尽头的浴室洗澡洗了半小时。一方面是热水水压太舒服了，以及浴室有个歇脚软皮凳，她坐下时靠在墙上，有那么一瞬间想在这里靠到世界尽头。
视线可及的地方有巧克力和椰子糖，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温开水。
虽然东西没吃，但让人莫名有安全感，她完全没力气站起来。
视线下移，墙上还有应急按钮。
刚才应修慈的速度太快了，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空间。
被男人拉着手臂走到二楼，怀里很快多了新的浴巾和一套衣服——虽然是男装。
“先穿着。”
他那时说。
“洗完下来。”
卫汀雨洗得头发晕才出来，裹着浴巾略带忐忑地在袋子里翻了翻衣服。
很快，她松了口气。
不是衬衫那一类的，是条深灰色棉质 T 恤和款式宽松的短裤，腰间有松紧带，衣服还是全新的，吊牌都没摘。
卫汀雨很快换好衣服，在巧克力跟椰子糖中纠结了一会儿，把两个一起拿走揣裤兜里了。
刚一出洗手间门，她就闻到阵浓厚极鲜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卫汀雨吸了吸鼻子，但经验匮乏，实在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便加快了脚步，下楼梯时她思索了下，最后从倒数六格台阶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芜湖！” 卫汀雨小声拉长了音调，微得意地扬了扬眉。
开放式厨房在楼梯右手边，厨房里的男人头都没回，这种动静他已经十分习惯。
余光瞥到应修慈背影，卫汀雨调整了下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附近，轻咳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其实她已经看见了。
深灰金属质感的灶台上，有一个正在冒热气的砂锅，就是不知道煮的什么汤。
橱柜灯是暖光，像水波纹一样氤氲开来，灯贴着男人漂亮轮廓滑下，柔和了边缘，尽管神情依然跟以前一样。
房里常年恒温 25 度，应修慈穿了件面料柔软的黑色羊绒薄衫，隐约贴着肌肉起伏。
“砂锅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答道，顺便抬手把火关掉。
“坐那儿去。”
应修慈刚一转身，差点跟卫汀雨撞个满怀，他很快抬了下巴，示意她去餐桌等。
卫汀雨一溜烟去了餐桌乖乖坐好，坐姿呈完美九十度，甚至连背都挺得笔直，以示对投食者的尊重。
很快，一碗粥摆在了面前。
卫汀雨用勺子随便搅了搅，震撼到瞳孔地震：“……我以为你是加了味精和鸡粉。”
食材比她想象的丰富多了。
她只认识瑶柱、虾仁、香菇和香菜，还有其它几种她都叫不出名字。
应修慈本来要坐下，闻言动作都顿了一顿：……
“不是。”
他没给自己盛，抬手倒了杯水，眉头微挑看向她：“你没喝过砂锅粥吗？”
“没有。”
卫汀雨摇了摇头。
“可能很早前喝过吧，但我忘了，没这么香，你加了什么啊，怎么做的？”
她问得很真诚。
以及——
这是个很好的话题，可以及时挑热场子，不至于让气氛陷入极度尴尬中。
卫汀雨在心里暗暗夸着自己。
应修慈握着玻璃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晃了晃，闻言掀起眼皮扫过她，又很快敛了眼睫，喝了口水，语气很淡。
“阿根廷红虾，小青龙，干贝，鹿茸菇，主要加这几种。其他的随便放了点，忘了。虾头熬出油，倒米炒——”
他想到什么，忽然停住，反问。
“你真的会做吗？”
卫汀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哈哈，会……会吧。那个，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她捧着碗表情诚挚地发问。
应修慈看了眼她干净的空碗：……
猛虎扑食不过如此。
他起身去又给她盛了一碗。
“不好意思，我是今天有点饿，平时吃的也没这么多。”
卫汀雨接过的时候说道。
应修慈靠在椅子上，晃了晃玻璃杯里的纯净水，嗯了声，慢条斯理道：“那锅都是你的。慢慢喝。”
卫汀雨嘴上说着不至于，嘴角却自动上扬了一秒。
食物足够的安全感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现在胃里已经缓和了很多，饥饿感却翻涌上来包围了她。
本来她还担心只有两碗的量。
放松下来后卫汀雨没那么紧绷了，视线落下，忽地注意到他左手尾指上多了枚尾戒。
纯银的图章戒。
平时别说这类配饰，他连手表都不是成天戴着。
这是么时候多的来着？上次有没有？忘了。小拇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单身吗，还是不婚主义来着？等会儿可以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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