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脸色一变,强挤出来的耐心消失殆尽。产屋敷月彦一把提起鸣花的下颚,指股暴长成利爪状,青年把那只手从尸体上血淋淋地撕扯下来,掰开少女的嘴、简单粗暴往里塞:“吃!”
刚完成鬼化并大开杀戒的青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生生扯脱了鸣花的下巴。华服少女吃痛挣扎着向后退缩,又被产屋敷月彦猛地拖回、狠狠撞在门框上。
血肉混杂骨渣被怼进口腔,陌生而奇异的甜美味道瞬间充斥了鸣花的味蕾。像第一次品尝到适口罕见的花果美酒,又宛若炙烤而出的昂贵稀罕的牛肉,让人眩晕沉迷、无法抵抗。
人类、人类……真好吃啊。华服少女的身体顺着门框软软下滑,脸颊泛起薄薄的晕红,竖瞳盈盈颤抖。
“你现在和我一样了。”青年注视情人般注视着乖乖依偎在自己小臂上的少女,耐心地为她撕碎血肉,言语含笑,带着疯狂的恶意,“羽二重鸣花……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怪物了。”
庭院中月光寂静空明,鸣花下意识吮吸啃咬着‘食物’,空茫茫的视线越过青年单薄的肩臂,落在浓稠静谧的夜色,落在血迹斑驳的走廊——落在父亲错愕凝固、呼吸全无的脸上。
华服少女陡然愣住,浑身战栗,发出悲恸绝望的哭叫。
“鸣花……小……醒……不……怎么……啊……”
“鸣花……小姐……松手……鸣花……小姐……”
“鸣花小姐!醒醒!鸣花小姐!请住手!”
....
炭治郎手足无措地起身,大声呼喊鸣花的名字。就在方才,原本安静躺在被褥里的少女莫名开始挣扎,十指如战斗的祢豆子般指甲猛长、凶戾地化为骨爪,胡乱抓挠脸颊。
少女柔润苍白的脸颊和脖颈被自己抓挠出血痕,最深的地方几可见骨;饶是如此也不肯停下,仿佛想要从喉咙里掏出什么般持续抠挖抓挠。
躺在鸣花身边的祢豆子只能用力抱住她的身体,着急得唔唔直叫。
“失礼了!”眼看鸣花要生生抠出自己的喉骨,炭治郎咬咬牙,横着日轮刀的刀鞘将鸣花双手按在头顶;少年顺势以跪姿固定刀鞘,并强行掰开少女的嘴,避免她在挣扎中咬伤舌头。
“炭——治——郎——”金黄拖把头的剑士少年懒洋洋拉开门,“炼狱先生让你去吃饭啦……唔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膝盖骨隐隐作痛的炭治郎:“……先、先来帮忙吧善逸。”
沉睡半月有余的鸣花今天终于出现呼吸外的动作,饶是并未真的醒来也引起了鬼杀队的震动。轮流打卡的少年剑士三人组和炼狱家不提,连素来气场不和的伊黑小芭内都送来了问候。
风尘仆仆赶来的蝴蝶忍跪坐在昏迷的少女身边,仔细检查了一圈鸣花的喉咙,摇摇头:“没有发现异物,口腔和喉咙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比在场大部分人都要健康。”
怎么也是凭本事苟了千年有余的宅鬼,鸣花当然比常年奔波的鬼杀队士们更重视身体健康。
“会不会是更深的,比如胃的问题?”炭治郎抱着矮墩墩凑过来的妹妹,认真道,“鸣花小姐当时像做了噩梦一样呼吸急促、眼球快速转动。是被迫、吃了什么东西的噩梦吗?”
炭治郎话音一落,众人陷入默契的安静。
身为鬼的鸣花,被迫吃东西的噩梦……只能是人类的血肉吧。
根据鬼杀队多年和鬼周旋的经验,就算被强行遏止食用人类血肉,在化鬼初期、神志不清时,鬼对血肉的渴望也几乎是抛却了理智和尊严,宛如重度瘾.君.子撕扯着渴望毒.品。
鸣花确信自己没有食用任何人类血肉,化鬼初期所经历的痛苦想必是寻常鬼的千百倍。
“好消息是,羽二重小姐的身体正在转好。”蝴蝶忍端正坐姿,打断稍显沉重的气氛,“准确一点,她的恢复机能已经开始作用了,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苏醒。”
蝴蝶羽织的女性剑士偏头想了想,改口,“嘛,她恢复得非常快。可能傍晚就醒了。”
“鸣花、快醒啦!花!”缩坐在哥哥怀里的小祢豆子磕磕绊绊地发出欢呼。
灶门家的奇迹妹妹还未恢复心智,平素最喜欢黏着别人跑东跑西,可爱又天真。原本乖巧安静地缩着幼体化的小手小脚呆在一边,冷不丁高高兴兴一喊,倒是让缓和了不少。
“唔姆。”炼狱杏寿郎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缓声道,“灶门少年、我妻少年,你们还在训练中,就不必担心这边了,去全心投入训练吧!”
“我也告辞了。”蝴蝶忍收拾药箱,“主公那边我来汇报,其他柱也会通知到。甘露寺——”
“我、我想、想陪着鸣花!”甘露寺眼眶发红,小声自责,“要不是我、鸣花就不会、就不会……”
“不要这么说,甘露寺,那不是你的错。”年轻的炎柱温和沉稳地打断她,“鸣花看到你把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也会感到伤心的。”
樱草发色的女孩眼泪汪汪憋了一会,结果还是没忍住,转头扑进蝴蝶忍怀里小声啜泣。
....
半月前牵连着鸣花失踪事件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太过骇人,小半条街道的惨死难以避免地引起了地方警.部的关注,重病的主公亲自出手干涉才勉强压下。
还处于紧张训练期的柱们拨冗关注,一半是对关键人物羽二重鸣花的关心,一半是好奇当时发生了什么。
送走闻讯而来的同事们,杏寿郎托弟弟准备一些容易入口的食物,独自慢吞吞地回到内室。
午后的阳光温暖到有些刺眼,木质走廊尽头的拉门只拉了一半,拐角处隐约能看到乖乖坐在鸣花旁边自己玩的灶门祢豆子。
穿着粉色叶纹和服的小女孩扯着自己的袖口自顾自玩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凑到鸣花身边,轻轻摸一下她血痂剥落泛红的伤口,再用软软的脸颊贴她额头。
难言的窒息感自胸口升起,炼狱杏寿郎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身体灌了铅般沉重。
整整半个月的昏迷,没有呼吸、代谢停止、体温冰冷。在最疲惫绝望的夜晚,杏寿郎恍惚觉得自己守着的可能是鸣花的尸体——守着自己再也不会苏醒的恋人。
没关系。鸣花已经在好转了。猫头鹰先生缓缓吐息,努力挥散这段时间沉淀的消极情绪,乐观想道:她会醒的,因为我们有约定,鸣花是信守承诺的人。
“鸣花、啊、花……”祢豆子断断续续地不知在念叨什么。
杏寿郎在背对着她们在走廊上坐下,沉默几秒,笑着看向灶门家活泼可爱的妹妹,“祢豆子想吃什么吗?虽然比不上鸣花的厨艺,但能勉强入口的东西还是有的。”
“吃、吃,”小姑娘摇头晃脑地想了想,高举双手大声道,“吃牛奶、饼!”
“奶糕吗?厨房应该还有蝶屋送来的奶糕。”年轻剑士稍侧身,半是玩笑地屈指要弹她脑门,“祢豆子妹妹要小声一点!鸣花还在睡觉哦!”
“唔、诶,花、鸣花,”小姑娘歪头,“花、醒了呀。”
炼狱杏寿郎闻言一怔。缓缓看向仰躺在被褥里的鸣花。....
——脸色苍白的少女冲他虚弱微笑。
‘喉咙的伤口,没有好。’鸣花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放慢语速,通过唇形传达。
苏醒的恋人察觉出杏寿郎的怔愣,软软地抿嘴微笑,慢吞吞继续道,‘对不起。’
‘……让你担心啦,阿杏。’
作者有话要说:章纲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把剧情遗忘得七七八八的我如鱼得水,并且越写越有感觉
这一章我写得好兴奋啊,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情节开文的,啊我得偿所愿,啊我再无遗憾
……那啥,不是惨惨子不做人的情节,是鸣花从昏迷中苏醒、望向大哥的情节昂
本章对应本文第二章(热心指路),两个情节当初是为了前后呼应设置的
第60章 寿司卷
“……是,根据甘露寺、我妻和嘴平的报告,大多为低等级的鬼。”天音拧干热水,有条不紊地叠好毛巾放在丈夫额头上,“掩饰性袭击的概率占八成,对方的目标显然是鸣花小姐。”
“这样吗……”耀哉双眼无神地躺在妻子膝头,声音弱不可闻,“他开始警惕了……”
“鬼舞辻无惨变得警惕,是好事吗?”年轻美丽的夫人温柔捋开耀哉因剧痛汗湿的额发,低声道,“虽然能够确定下弦鬼月全灭,但上弦鬼月的战力损耗……”还不够多。
——鬼杀队曾经顶尖的呼吸法技巧无可避免地随时间丢失,拥有无穷寿命的食人鬼却通过吞食人类血肉而不断变强,这是多么残酷而不公的事实。
“当然是好事。”孱弱到连呼吸都是负担的男人缓缓微笑起来,因千年诅咒布满灼烧疤痕的脸上似有光芒闪烁,“我了解他,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一直以来蔑视的人类,竟敢向他的命脉伸手,愤怒会驱使他放弃隐匿,驱使他有所行动。”
“我的一生,叔叔的一生,父亲的一生,产屋敷氏历代当主的一生……”耀哉的唇边溢出鲜血,但笑容依然温和,“我们穷尽数千年去憎恨家族的叛徒,这份憎恨将穿透一切,在剑士们手中,化为斩断头颅的刀锋。”
“是,”天音眼眶中早已盈满泪水,端药的手细微颤抖,声音四平八稳、古井无波,“我们会赢的。”
喝完药汤后,耀哉借助妻子的帮助重新躺下。男人痛苦沉闷地咳嗽几声,恍若无事地继续话题:“鸣花小姐今天苏醒了,是吗?身体是否安康?事件的报告不必着急。”
“鸣花小姐是今天下午苏醒的。”天音打开信纸,粗略概括,“苏醒前有较为激烈的挣扎,但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等柱级训练告一段落,珠世小姐和蝴蝶会去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如果实验室用于研究的血样足够,就让辉利哉尽快安排鸣花小姐和祢豆子离开,”耀哉稍作思索,“就目前而言,她们不落入鬼舞辻无惨手中就是最大的帮助。”
“因为……她们两人可能是‘完成品’吗?”天音轻声道,“珠世小姐说,是鸣花小姐的可能性更大……祢豆子还未恢复神智,但相关药物的研发十分顺利。”
“是吗?太好了。无论鸣花小姐和祢豆子谁是‘完成品’,”男人顿了顿,叹息般开口,“她们……首先都是无辜受害者。”
“父亲、母亲,”拉门外,产屋敷氏长女雏衣跪坐而下,压低声音,“鸣花小姐和炼狱大人请见。”
……现在?当主夫妻两人俱是一愣。
天音下意识看了看重病在床的丈夫,起身回应:“雏衣,去让两位稍等片刻,我马上——”
“雏衣,”耀哉打断妻子的话,柔声道,“现在是晚上吗?”
“是的,父亲大人。”雏衣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应了,“夜已经很深了,不如让鸣花小姐和炼狱先生暂时住下,明早再来见您?”
“天音,请两位进来。”男人挣扎着借妻子的手坐起,含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高昂,“鸣花小姐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除非她有事必须当面告诉我,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待。”
——饶是早有准备,鸣花两人进入内室时,天音还是愣了一下。
“非常抱歉,但是因为时间紧迫,”少女裹着被子趴在恋人背上,红着脸吭哧吭哧道歉,“我的身体还在恢复期,连站起来都为难……请、请当做没看到吧!”
相较赧然的未婚妻,炼狱杏寿郎表现得极为坦荡。年轻的炎柱把好大一卷未婚妻轻松地放下,还顺手裹紧了几分:“事出突然。之后再向主公告罪。”
失明多年、重病缠身的耀哉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向妻子歪了歪头。端庄淑雅的当主夫人看看被子埋着的病弱丈夫,看看被子卷着的苍白鸣花,无奈地笑了笑:“无妨。”
“咳咳,我们先说正事吧。”鸣花清了清嗓子,努力忽视稍显滑稽的现状,“之前……半个月前,蜜璃、善逸、伊之助陪同我前往镇上采购时,无惨通过无限城打开了我所在店铺的空间通道。”
不出所料。耀哉颔首,不动声色地隐瞒了造成的死伤:“他与鸣花小姐进行了交谈。”
“没错。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似乎寄希望于,通过我杀掉灶门炭治郎。”鸣花顿住,不自在地抓紧被子。安静坐在一旁的猫头鹰先生想了想,稍显强势地握住她的手,神色鼓励。“他的言语间,对炭治郎颇为忌惮,所以,请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尽量保证那孩子的安全。”鸣花回握恋人温暖的大手,鼓足勇气继续道,“之后——我,试图激怒他了。”
炼狱杏寿郎无意识地手指一紧。
“无惨对我发起了攻击,但他最后,没有杀了我。”沸腾的勇气和无边的恐惧宛若昨日,少女颤抖着抿了抿嘴唇,抬眸定定地看向产屋敷夫妇,“——我应该,就是‘完成品’。”
声轻却如惊雷,众人呼吸俱是一滞。
受身体虚弱和精神不济的双重影响,鸣花语气虚浮、神情疲惫,措辞也是颠三倒四,但此时此刻没人会误解她口中‘完成品’三字的含义。
没等三人消化平复,鸣花张嘴急促呼吸几下,扔下另一个惊雷——“我与鬼舞辻无惨,曾有婚约。”
……啊、啊这?天音忍不住睁大眼睛。未婚夫·猫头鹰先生默默调整姿势,和鸣花十指交握。
“如果、产屋敷家还有记录的话,”鸣花脸色发白,稍微抬高声音,“鬼舞辻无惨原名为产屋敷月彦,在平安京时期,是产屋敷家生身虚弱、缠绵病榻的三子。”
“的确。”耀哉给出肯定的回应,“产屋敷世代不会忘记这份耻辱。”
“我的父亲,是他的主治医生……在我十二岁时,由母亲的家族和当时产屋敷当主牵线,定下了我和产屋敷月彦的婚约。”少女呼吸急促,“无惨服用了我父亲调配的药物——但那是半成品。
“在找到最后一味药材前,无惨通过服食血肉完成鬼化,并杀死了父亲和所有的佣人。”
鸣花痛苦地俯身,费力喘.息、浑身颤抖:“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我只有十六岁……所有人都守着他,只要能抑制服食血肉的欲.望,只要、只要不吃第一口,大家天南海北、费尽心思地为他寻找——”
“快让鸣花小姐直起身来!”天音警觉地扑过去,“她喘不过气了!”
杏寿郎立刻起身,单手握住鸣花的肩膀、同时用膝盖拨开被褥,三两下就把未婚妻因痛楚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两人牵着的手自始至终没松开。
另一边,真正掌控局面的产屋敷当主反而半晌没说出话来。
尽管产屋敷氏千年来致力于斩杀家族罪人鬼舞辻无惨,但毕竟跨越了数个世纪,许多记录无可奈何地遗失在战争动乱和家族变迁中,比如产屋敷月彦化鬼的详细始末。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鸣花靠在杏寿郎怀里,额头沁出冷汗,“鬼舞辻无惨曾尝试从我的记忆中寻找完整的药物,所以我的记忆被多次翻看清洗过,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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