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要去看他,稍有要脱离他掌控范围的意思,人就被捞紧了一点,他的声音温柔,像在诱哄,“师姐安静一些。”
还让她乖乖给他抱?
司嫣兮好气又好笑,“你抱得太用力了,很不舒服。”
背后的声音闷闷的,“是师姐要走。”
“是你抱得太紧才会想走。”
绝美少年轻拧着眉,似在迟疑,片刻犹豫,缠在司嫣兮腰上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司嫣兮作势要去掰开他的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稍微松开,往后退了些,留出不到一掌的距离。
“这样可以了?”
虽然仍被禁锢得不舒服,但见他上道了,司嫣兮也不再挣扎,干脆地向后倚靠,贴着柔软温热的身体,跟没骨头似的借着他的力站着。
司嫣兮颇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微风吹拂过绿草,在潮湿的落叶旁生出翠绿明亮的旺盛生机,免得她不自觉就去留意占琴落身上清冷清冽的气息。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入泥土中,茫茫的雨雾一片朦胧。
司嫣兮抬手看了眼手背,数值往上涨,得来全不费功夫。
行,多替他抱会花当谢礼吧。
司嫣兮将名贵的小蓝花牢牢抱在怀里,郑重其事地捧着,生怕摔碎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如水。
占琴落除了总喜欢坐她身旁,也没再出现过别的举动,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白衣翩跹,如泼墨发垂落腰间,如漂亮却不会说话的美艳傀儡,偏偏清澈的眼眸干净如琉璃,反差极大,不过跟着他们去了两次炼法天坛,就在宗门里引起轩然大波。
总被他跟着的司嫣兮压力尤其大,他们看她的次数不比看他少。她顺理成章又多了一个逃早炼的理由。
这一日又睡到日上三竿,司嫣兮迷迷糊糊地要去找同样不爱早炼的兰衣烟,四处没找到人,转到了书房,人没看见,倒是见占琴落的砚台下,压着她给他的信。
信封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一直没被拆开。
他不好奇她为什么没有回去找她吗?
司嫣兮盯着信,确实这段时间里,占琴落表现得如同巷口一事完全没发生过。
“小师姐,你在找我啊?”
兰衣烟进了门,司嫣兮扭头问:“占琴落一点也不生气?”
兰衣烟抱臂,“喜欢的东西不看好,没有了,难道要责怪东西自己长腿跑了?肯定以后再看紧一点啊。”
司嫣兮:“啊?”
兰衣烟指了指桌上的古琴,“不是在说这琴被落在城里,差点被人偷了么?”
“……”
算了。
司嫣兮推着兰衣烟往外走,快赶不及去上长老的课。
-
夜晚,主厅内其乐融融。
好不容易等司枝涟有空,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吃顿好的。
往年回主宗门,司枝涟都随意呆几天不管事,宗门中多的是看人下菜的狠角色,他们也跟着被人欺负。
今年司枝涟坐镇,伙食待遇都好上数十倍。
几人围坐畅谈,长桌上摆有樱桃肉、西湖醋鱼、合意饼等美味佳肴。
当提及司嫣兮被司枝涟耍得团团转,真以为占琴落断腿而掉眼泪的事,兰亿年笑得眼泪溢出,兰衣烟也捧腹不止。
司嫣兮又羞又恼,夹了两筷脆皮鸡往他们嘴里塞,不服气地反击,“你被花迷的五迷三道的事,怎么不拿出来说?”
两人立刻互嚷嚷吵得不可开交,司枝涟大笑饮一口酒,“见惯了普通的花,偶尔碰到新奇的,就算有毒,也容易情难自抑,很正常。”
“万事万物离了新鲜感就会习惯,而一旦习惯了,就不再特别。”
“不至于从此沉溺于此就好。”
兰亿年筷子敲着碗大呼“师父说的对”,给足了气氛组该担当的作用,司嫣兮抢过他的筷子不许他敲碗。
司枝涟笑眯眯地看向占琴落。
占琴落安安静静地坐在司嫣兮身旁,将合意饼往她面前摆。
除了刚提起时看了她一眼外,没有再更多的情绪表露,冷静得像是在听其他人的故事。
桌上没酒了,司嫣兮去酒窖拿。
廊外可望见明月高悬,疏星点缀夜空,夜风吹拂脸庞惬意无比。
满腔心事可以放下,等小说女主入宗还有一段日子,她可以短暂的,享受一下平静的生活——
她的手背上,早上刚满100的数值,变为7。
司嫣兮伸懒腰伸了一半,盯着数值的神色逐渐惊恐。
曾经满值可以待机小半个月,怎么突然掉这么快?她什么都没做啊?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占琴落捧着空了的木质托盘,转身关上门,修长的身影往厨灶方向,司嫣兮急忙叫住他,“占琴落?来帮我一下?”
月光如霜洒在一袭白衣之上,占琴落转向她,清澈的眼眸倒影着她的身影。
司嫣兮把占琴落骗进酒窖里,月光隐约照进洞口,昏暗一片看不真切。
她做作地大呼小叫“哎呀好黑”“好害怕”“多一步都走不了”,适当地脚下一滑,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掌心底下的手臂坚硬,安全感十足,她因紧张而摁得用力,占琴落一声不吭地任她摁着。
黑暗给了司嫣兮莫大的勇气,瞎话越说越顺口,嘴上叫着害怕,脚下一踩一个大胆。
“吱吱”的一两声,不知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作响。
司嫣兮吓得跳起,抓着占琴落的手移换,一把抱住他的腰,立刻感到对方身子一僵,腰腹肌肉紧绷起来。
两只小耗子跑了出去,司嫣兮松了一口气。
“师姐?”
“嗯?”
“……”
“师姐……”
“不放,往前走。”
“……”
手掌底下的腹肌发烫,司嫣兮觉得手感还蛮好的,特别有弹性。她干脆利落地推着占琴落往前走,趁机加数值,希望接触面积越大,她的命变长。
走了没几步,占琴落又迟疑着停下脚步,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师姐,我点燃灵符。”
“不不不,就在前面,不用浪费灵符了。”
“……”
占琴落轻抿薄唇,最后还是没坚持点灵符。
两人摸黑耽误许久,才在角落里找到司枝涟要的酒。
提着两小瓶出了酒窖,占琴落说要先去厨账,司嫣兮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她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数值恢复到50,大增长,她长长地松一口气。
只是次日睡醒就掉到17,速度之快,司嫣兮茫然不已。
-
司嫣兮别无选择,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或晚上书房研习的空档,想办法借着端茶递水的机会,碰碰占琴落的手,举止频繁得兰衣烟扫了好几眼,欲言又止,又以为是她想太多。
司嫣兮如此努力,却没什么用。
甚至有时才在入睡前,辛辛苦苦攒来的数值都快掉没了,她不得不找借口去敲占琴落的门,嘘寒问暖一番。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数值可以坚持这么久,现在不行。
按照现下的速度,恐怕从满格到只剩数字1,最多撑一天。
日子艰难,但勉强可以过,幸亏占琴落一直在她身旁。
司嫣兮安心地闭上眼,大家同进同出,有需要的话随时补血,也还凑合。
次日一早,她带着23的不安全数值照例徘徊在占琴落门外,可今天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出现。
她看一眼日头,不该啊,也该起了……
“他和师父一早离开了。”
兰亿年被焦躁的脚步声吵醒,困得睁不开眼,推开门说道,“十二门少了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让小师弟补上,以后有危险的任务会一起去。”
司嫣兮如遭雷劈,“他今天还回吗?”
兰亿年打了个哈欠关门,“谁知道呢。说不定晚上回,又或者几个月都不回了呢?看他们任务情况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后过了许久,占琴落还没回来。
司嫣兮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灵符课上写符咒大笔一挥,随心所欲丝毫不在意生效与否,满心惦记着她的数值没满。
离开占琴落,她根本撑不到活过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道淡淡的金光闪现。
司嫣兮惊了一下,她刚才写的“想被钱砸死”要成真了吗?
仔细看一眼,左手旁浮现淡淡小字。
系统终于修复出了提示:因恶毒女配任务进度落后过多,数值恢复消耗相应加快。
司嫣兮理解了一下,因为她和占琴落很熟悉了,光碰手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而原主又是个贪图美色,喜好肌肤相亲的人,所以现在的进度远远不能满足恶毒女配的人物设定。
得……做点别的……更过分的?
浮现占琴落抚琴时干净不染纤尘的安静神态,司嫣兮赶紧将不合适的念头甩出脑袋,光想想都觉得亵渎,非必要她肯定不往这条路走。
深呼吸,冷静,仔细想想。
完成恶毒女配人设任务也不一定只能从占琴落身上下手。
原主对小说男主江词翡伸出过不止一次魔爪。
她对占琴落舍不得做什么,对江词翡毫无心理负担,厌恶值拉满简直轻轻松松。
原文里,大雪封山,受伤的小说男主江词翡被何雨胭捡到,偷偷藏在宗门里治疗。
她必须赶在何雨胭之前,找到江词翡。
第19章
清泉宗所在的清泉山周围,高山巍峨连绵,群山不断地伸展开去,数百座小山头,每一座都藏匿数处洞穴。
初春后暖热升温,一眼望过去,哪有苍劲雪尖尖的影子。
日暮黄昏,再到月牙上树梢。
司嫣兮从一个山御剑飞到另一个山,灵剑剑身磨损,飞行途中把她抖落下来。
她躺在地上,压得落叶向两边飞,山野间野狼肆意嚎叫声响。
灰头土脸,暗淡的眼睛看着明亮的星星,怀念起捡到占琴落的那天,峡谷里不散去的风雪。
她应该去找山野地图的,而不是苍蝇一样乱撞。
只是就一天时间,垂死挣扎尽力了,她原谅自己。
手背的数值跳到1,司嫣兮安详地闭上了眼。
果然见死不救,没地埋尸。
“……”
细碎诡异的声响,脚步沉重,粗鲁地扫荡开地上的落叶,簌簌的声响惊恐至极。
司嫣兮仰着下巴往后看去,不远处,一只变异的魇鬼冲她诡异的笑,抖着半边身体朝她走来。
没地埋尸,倒不是死无全尸啊!!
司嫣兮慌乱爬起,体力消耗太多,她的腿早在踩灵剑飞来飞去时软了,弯着膝盖起身,又坐回去。
轻微的一声响,司嫣兮机敏地察觉到有人跳到树上,余光瞥见地上多了一道人影。
江词翡此时还只是个小宗门的人,恨极了清泉宗的邪修,奉师父之命,他总在清泉宗外徘徊,研究地形和隐秘入宗方式,为的是窃取秘宝,无奈找不到通道,才假装失忆,跟着何雨胭入宗门。
江词翡速度极快,让他掉好感容易,捉住他难。
他一年才偶尔来几回,撞上不容易,司嫣兮收回抚着灵剑的手,盯着魇鬼走近,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可怜兮兮地呜咽。
风吹过树叶,摩擦响动,夹杂一句讥讽,“演得真差。”
“……”
司嫣兮怒视声音方向,身影在月华之下蹿走,一点没要停留的意思。
跑了。
江词翡跑了!!
“吼呃啊!!!”
魇鬼劈来一掌,司嫣兮往地上翻滚躲避,大腿撞上树,本就没力的腿更疼。
分神片刻,魇鬼跟扑到脚边,断了一半的手就要朝她伸来——
灵剑劈下,银色的利刃如夜晚的寒冰,魇鬼瞪大空洞的双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击致命。
司嫣兮被人抱起,揽进清冷的怀抱。
她燃了一半的灵符还烧在手上,占琴落一手怀抱她的腰,另一只手取过她的灵符,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灵符熄了火,化作星星光点散落,消逝在夜空里。
司嫣兮转身,占琴落以为她要走,虽然不情愿还是收回手,往后退一步。
没想到司嫣兮径直扑进他的怀里,攀住他的脖颈,“占琴落你没走吗?!啊啊啊啊啊啊天不亡我!!!”
“……”
占琴落半张开着怀抱,手有点无所适从摆哪里,“师姐……”
当她主动欺靠上来,他是难耐无措的。和他主动亲近她,可以掌控力道和时间不同,被她主动抱着像怀抱一个无法掌控的存在,去留的决定权在她手里。
司嫣兮抱着占琴落疯狂补血,感受续生命值重回巅峰的满足,“嗖”得一下收回了手。
在占琴落身后不远处,站着一整排浩浩荡荡的十二门的人。
不愧是宗门最精锐的部队,训练有素,非常沉着冷静地看着她抱着占琴落,连平日里没什么好脸色的毒蝎子都只当她不存在。
一群人井然有序,等着占琴落归队,死气沉沉,一言不发。
也太吓人了!
“怎么了?”占琴落低声问。
见司嫣兮支支吾吾地指着他身后,占琴落拿出帕子替她擦手,白色的帕巾仔仔细细地拭去她手指上沾染的泥,动作不紧不慢的。
被一群人沉默着盯着怪可怕的,司嫣兮几度暗示性地抽回手,占琴落只当没注意,纤长的睫毛低垂,又替她擦拭另一只手,直到两只手都干净嫩白。
占琴落欲撩起她的袖摆向上,要给她擦手腕,司嫣兮扛不住视线压力,推开他扯回袖子,“够了够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忙?”
“邪崇作祟,山中魇鬼流离失所,为防祸害人间要尽快拦在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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