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矜多看她一秒,她就越觉得忸怩,她眼神四处乱飘,时不时看周矜一眼。
“快点。”周矜手里捏着她的下巴,动作保持久了,就有些不耐烦。
他打量着她,能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越来越烫,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绅士作风。
陈浅越不愿意,他就越不会绕过她,眼神也就追的越紧。终于他看见一只粉嫩的小舌头悄悄探出来,在唇边滑了一圈,才准确地找到那枚凹下去的小梨涡,舌尖卷着白色带了下去。
被舌头擦过的脸侧带了些水光的晶莹透亮。
少年破坏欲极大地得到了满足,心情愉悦之际,目光扫到那片晶莹,极其嫌弃地松开了手。
末了,还不忘拿两人座位中间置物台上的纸巾擦擦手。
“商量什么事情。”少年语气极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陈浅脸色红的发烫,拿纸巾一丝不苟地擦脸,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了些勇气直视周矜的眼睛,“那个......就是,上次姨父不是说,一号会给我发生活费么?哥哥你还没给我。”
哦,乞讨来了。
那点钱周矜也不是很在乎,实在少的可怜,对他而言,一顿饭?
但为什么要给陈浅。有这钱喂喂流浪狗不行么。
少年又想起,人家刚刚至少才卖过艺,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算了,就当养了条有一技之长,还会摇摇尾巴的小狗。
最起码养在周家的小狗,跟外面的野狗比起来,听话点?
嗯,陈浅其实有时候还是挺乖巧听话的。至少为了那束破花还会跟他解释一通,哪怕他压根看不上。
周矜笑了,问王亮,“王叔,你那儿有钱没?”
王亮作为周家的司机,专门接送周矜,为了偶尔不时之需,会车里放些钱。
他将一只钱包递给周矜。周矜接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递给陈浅,“不够说。”
陈浅打开,看着里面的钱和卡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然,她也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这都是给她的。她从包里拿出五百,又将钱包小心地阖上,递给周矜,“谢谢了......这个月我就要五百,谢谢,我以后会还......”
周矜蹙眉看她一眼,打断她:“就五百,你够?”
“够了。”
周矜看都没看,扯唇道:“周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收收你那寒酸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浅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了,除却卡之外,陈浅估摸着里面可能有大几千,她用不上这么多,但问题来了,要是以后要生活费的时候,周矜又要为难人,那怎么办?
那还是收着吧,她不是一个没有节制的人,物欲也不高,好好保管就好。
陈浅收下钱,没有再说话,周矜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休息。
车穿梭在公路上,驾驶得很平稳,一路开到周家。
到时,周成忠提前下班已经在家了,正在客厅沙发处看报,林初身边绕着几个女佣,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
周家根基在京市,北方口味,佣人们做饭也多偏咸。陈浅与林初是地道的水乡人,口味偏淡,喜欢甜。
夏季一到,莲蓬鸡米头上市,还有丝瓜冬瓜汉菜,都是陈浅喜欢的蔬菜,林初考虑到她的口味,即便已经身为林太,也忍不住亲自下厨给她做菜。
听见门口的动静,林初从厨房里走出来,就见陈浅身穿干净合身的夏季校服,正在门口换鞋。
周矜率先换好,走进来。
“来了。”
林初笑着,从冰箱里拿出新榨的西瓜汁。给两个孩子都倒了一杯,先递给周矜,“辛苦你了,小矜。”
周矜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点头,接过西瓜汁去客厅。
陈浅跟在身后,挨着周矜大概大概三四个人的距离坐在沙发上,开始和周成忠打招呼。
周成忠是个很和蔼的长辈,对待陈浅是没由来且蓬勃四溢父爱之情,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将陈浅这一周在学校的生活也摸了个清……
陈浅性格也温和,见到对她好的人忍不住亲近,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没办法停下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周矜从头到尾没搭过一句话,就坐在一边听,还蹙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是鄙夷不耐烦还是不屑一顾。
吃过晚饭后,周矜拿了iPad坐在客厅看,周成忠在一边看报。林初洗了水果过来,摸了摸陈浅的头,说:“浅浅,小姨跟姨父和你商量件事情。”
“嗯。”陈浅将电视机声音调小,看着林初。
林初说:“你不跟小姨生活在一起,小姨总是觉得不太安心,让你一个女孩儿住,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来啊。要不你上学的时候,小姨去公寓里陪你?”
陈浅顿了一下,“不用了小姨,我一个人住也挺好的,真的。”
“哪儿好了?”林初说,“我听同事说,上周富竹路还失踪了一个女孩呢,跟你也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嗯......”陈浅为难地瞥了一眼周成忠,“小姨你不跟姨父住,这不太好吧?”
“我觉得啊,是不太好,姨父也舍不得你小姨离开,”周成忠将报纸放下来,看着陈浅,“浅浅,你要不来姨父家住吧?否则我跟你小姨真的不太能放的下心。”
“你住不惯这里是因为咱们家里简陋吗?姨父给你那间房间请设计师又布置过了,家具什么的也都新添过,衣柜里也是知名品牌方供应的,很适合你这个年纪女孩,都可喜欢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矜看了一眼周成忠,喝了口水,没说话。
林初则在一旁笑着看着陈浅。
“浅浅,你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咱么就再商量可以么?”
话到这个地步,陈浅也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相反,她很会察言观色,也善良会体谅人。最不习惯给人带来麻烦与困扰了。
她郑重地点点头,说:“可以姨父,我很乐意住这儿。但是我怕麻烦你们。”
周成忠笑着说:“怎么算麻烦。”
林初将一粒芒果块喂进陈浅嘴里,柔声说:“那明天小姨跟你一块去收拾收拾东西。但这儿东西应该都够了,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你那个毯子,还有几个娃娃,是吧,晚上得带着他们睡?”
在旁人面前说起这个,陈浅有些不好意思,跟她还没长大需要安抚物才能睡一样。脸有些热,她拉了拉林初的衣服,小声说:“嗯小姨,我们明天的时候再说吧。”
・
周末的时候,陈浅和林初两人去公寓里收拾东西,周矜约着几个圈子里关系还算要好的兄弟滑雪,才热过身,就接到了顾成柏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说会所副经理女儿的心脏病已经联系上京市的专家做手术了,现在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手术很成功。
会所副经理叫徐延明,当初跟会所总经理马国豪同时进公司实习。马国豪人能力比不上徐延明,头两年升的没人快。后来几年,通过家里关系坐上了会所经理,比徐延明高了一个台阶,但仍然对此耿耿于怀,时常打压他,给他使绊子。
周矜当初注意到他的时候就是在那晚的Troy,马国豪刻意刁难徐延明,克扣他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周矜命手下去查,才知道徐延明有个生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
看病需要钱,家中小孩生病不光需要钱,消耗情绪,还需要精力投入,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梁子结的深不一定都是坏事,它是一把双刃剑,敌我之间会斗的血肉模糊,两败俱伤。同时,也有利于同盟关系的形成,比如矛盾里劣势被动的一方,比如无根浮木会着急寻找岛屿停泊。
人一旦走入绝境,给他一束稍微亮的光,他就会顺着光走来。
周矜给徐延明钱,又安排京市知名专家给徐延明的女儿做手术,足够拉拢策反会所的副经理。
周矜挂断电话,恰好看见江若诚拎着一只头盔朝这儿走过来。
这儿的滑雪场建在临近城市的山谷,山脊形雪道,坡度很陡,刺激感强,又逢夏季,多为人造雪。内里设施昂贵,大多是富家子弟或者专业人士训练娱乐,久而久之也就不对外开放了。
江若诚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身后跟着几个跟班,周矜跟他向来不是一路人,蹙了蹙眉头,跟朋友从他面前经过。
“周少的架子果真高,这么喜欢把别人当空气?不愧是南城第一大集团的公子。”江若诚大少爷性格,很讨厌周矜这幅什么都不放眼里的孤傲性子。
这时候叫住周矜,面带挑衅,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周矜停下脚步,不以为意地笑了声,“还能下的来床,江叔叔的鞭子不是很厉害么,圈子里很闻名啊,还是说江小公子练过铁人三项?”
这话一出,周边的人都笑了出来,江若诚不着调,前几天在青桐巷惹事被江父知道后,拿着鞭子就在娱乐会所门口抽了他一顿,这事儿流传开,闹了很大笑话,江若诚后来发了很大的火,身边的人也自然不敢再提起这事。
周矜不是个好脾气的,大多时候就是懒得计较,不喜欢麻烦。但惹着他了,也自然也不会憋着,别说不给人面子,就算戳人肺管子也见怪不怪。
说完,他看了一边的服务人员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江若诚还处在恼火中没平息下来,一边的服务人员走过来,很抱歉地说:“江公子您好,刚刚接到技术人员通知,雪道设施出现了问题,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目前需要紧急关闭通道,为了向您致歉,我们这次将会将金额原路退回,很抱歉。”
江若诚睨着周矜的背影,火气蹭蹭往上冒,“那凭什么他能滑?!都是拿钱办事,我就晚来一点,就不能用了?这是什么道理?”
被吼的人为难地看了一眼,心说因为这是他们的大老板家开的雪场啊。
他看着江若诚,面带歉意地说:“刚刚接到的通知,太不巧了,很抱歉。小公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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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矜坐上车,季斯越关上车门,看了他一眼。
问他:“看贴吧了吗?”按道理周家的公关不至于做的这么差啊。
周矜看他一眼,故作不懂,“什么贴吧?”
季斯越将手机找出来,翻了翻,将手机递到周矜面前,“喏。你还不知道呢?”
周矜淡淡扫了一眼,没吭声,季斯越看着前面的李文成,“你们也没看着吗?到底周家,这事传出去不好,老爷子重规矩,要是知道就不好了。”
季家与周家算得上是至交,两人平时关系也不错,季斯在他面前说的话才少了几分雕琢。
倒是李文成嘴角抽了抽,面不改色地说:“当初没有一时间留意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像风像雨了,撤回可能会显得刻意。”
“刻意......”周斯越没办法理解这个词,“关键不是捂嘴?要是没人关注,还有谁管这事谁操纵的?”季斯越简直有些自我怀疑。周家不养闲人,按道理他们公关能力也不至那么差啊。
李文成:“......”
闻言,周矜看了眼两人,他不太在意照片流不流出去的事情,没让人删也是为了让陈浅难堪,提醒她跟他保持距离。
但现在,距离是保持了。但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可以处理了。”周矜言简意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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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浅正式住进周家以后,学习任务就变重了很多,白天在学校不光要写自己的作业,晚上还得帮周矜写作业。
他们两人在不同班级,作业任务是不一样的,但自从她住进来之后,周矜的作业就彻底不写了。
她不光得模仿周矜的字迹,保持卷面的美观,不让人怀疑,还得保持作业的正确率,因为周矜即便自己连笔都懒得拿,但一眼撇过去就能发现她思维上的漏洞,然后就会对她进行一通冷嘲热讽。
她不愿意写,他就不高兴。
陈浅简直欲哭无泪,忍气吞声地干活,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在日记本上暗骂周矜是王八蛋,这两星期下来就连日记本都变厚了好多。
这天十一点左右,她写好周矜的作业,蹑手蹑脚地上楼,给周矜送过去。
周矜这个点没睡,看了些杂书,听见敲门声,打开门,让陈浅进来。
“写好了?”
陈浅进门站在书桌旁。轻轻嗯了声,将整理的工整的作业递到周矜面前,“都写好了。”
“写的够快的,脑子挺聪明,不说还以为你在研究造航母呢。”周矜拉开书桌径直坐下来,唇角勾了勾,随口说。
周矜有洁癖,能让她进来就不错了,压根没有她坐下的份,这是他的原话。
陈浅也就自觉地站在一边,心如止水地听周矜张口就来的讽刺。
“脸皮越来越厚了,这都不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浅努努嘴,忍不住嘟囔,“你不是在夸我吗?”
周矜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眼睛飞速地略过她刚写的物理试卷。扫了眼陈浅,平心而论,聪明的话,还行吧。至少这卷子全对,比其他人聪明多。
周矜也就没反驳她的话,开始看数学试卷,看到一半就双眉微蹙。越看到后面,脸色也就越差。
“140都没有。”周矜看她,神色费解。
陈浅已经料到了,有几道题目她做的时候就很吃力,点点头:“哦......”
“哦什么哦,最后一题从第一步就错了,驴头不对马嘴,你看我不爽乱写呢?”
“没有。”陈浅小声说。
周矜从笔筒里拿了支笔丢到少女面前,看着她说:“写。”
陈浅小声说:“我不会。”
周矜挑眉看她,神情不耐。
在周矜极具压迫的视线中,陈浅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了张草稿纸出来开始演算。
这是一道压轴题,陈浅已经试了好几种办法,光画图就差不多费了半小时,她对自己能力评估相当准确,这题已经超出她理解的范畴了。
虽然特别心虚,但陈浅又耐着性子又尝试了另一种解题思路,还是以失败告终,她将笔轻轻放下,刚想跟周矜说话,周矜就冷笑,“你现在就这么敷衍了,不是说喜欢数学?就这态度。”
“可我真的不会。”
“浅尝辄止。你就知道自己不会?”
“我都试过了。”陈浅说。
“都试过?”周矜将试卷摔在陈浅面前,双眸微眯,“前天不是你求我跟你讲了下某题的思路?用迭代,不是殊途同归?你就这脑子,那我白费力气干什么?蠢不蠢?”
陈浅摸着右手食指关节处起的薄茧,默不作声地听着,心里有些难受,她又不是没努力过,可不会就是不会。
“我不蠢。”陈浅说。
周矜冷笑了声,“这还不蠢?算了,蠢人都是蠢而不自知的。就不跟你计较了,再说最后一回,这题不难,椭圆......”
“我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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