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人已冲上来,招招歹毒,要取孙泓贞的性命。
神教护法是比武选出来的,宦凌武功自然不弱,孙泓贞很快落入下风,谢澄也加入了战局。
宦凌手下见两方交起手来,也与祭台下的护卫激战在一处。
因谢澄的加入,宦凌很快落了下风,他忽对身后大喊一声:“你还不出手!”
一声极轻的咳嗽落入殷芜耳中,她寻声望去,见苏乾安招了招手,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身手明显不错,加入战局后局势反转。
苏乾安。
蛟州。
新教。
殷芜尚不及细想,宦凌已刺了孙泓贞一剑,谢澄挡下宦凌,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护卫被逼着不停后退,那些刺客已逼近祭台。
百里息却忽然动了,他径直攻向宦凌,动作飘逸,却带了万钧之势,剑被他舞出了一道磷光,宦凌接下一剑,人被震得后退几步,他吐出口中的污血,再次暴起,遇到百里息的剑却毫无招架之力,手中的剑被震得脱了手。
下一刻,他的颈被剑抵住。
宦凌跪在地上,双目猩红,不甘讥讽道:“属下能劳大祭司亲自出手,真是属下的荣幸。”
百里息将手中的剑往前送了送,剑刃割破了宦凌的颈上的皮肤,问他:“可还有话要说?”
宦凌哈哈大笑,却是将脸转向殷芜,缓缓吐出一口血,“我倾慕圣女,大祭司能不能让圣女陪我一……”
他的遗言没能说完,头已经滚落地上,未闭的眼睛看着殷芜。
殷芜本能后退了一步,呼吸起伏不定,半晌才稍稍平复。
她的噩梦终于醒了。
“没想到大祭司竟是这样的高手。”苏乾安咳嗽了两声,眼中竟多了几分赞赏,“只可惜我的这些属下并不是宦凌一样的废物,大祭司一人只怕抵挡不住。”
“你敢现身,也让我惊讶。”百里息持剑而立,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
“大祭司对新教赶尽杀绝,困兽尚且要挣扎一番,何况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神教愚弄百姓,新教却尊重每个人的选择,绝不会强迫百姓崇拜和信奉。”苏乾安缓缓退到黑衣人身后,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
剑拔弩张之时,一颗信号弹忽然在城东天上炸开,苏乾安皱了皱眉。
“看来你的人没能攻下城中戍军。”百里息将剑上污血在宦凌尸体上蹭掉,缓缓抬头看向苏乾安。
苏乾安剧烈咳嗽起来,忽然吐出一口血,半晌才止住咳嗽,眼中涌起浓重的不甘,“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
百里息看了祭坛旁边宫殿一眼,那宫殿大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从里面冲出数千甲卫将刺客团团围住。
“潜龙卫明明不在京城!”苏乾安咬着牙道。
萧霆冷笑一声:“自然是做戏给你看,否则教主怎么敢动手呢?”
殷芜看着这一幕,只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正混乱间,竟见一个侍女手持匕首刺向百里息后心,殷芜本能想推开他,脚却绊了一下……挡在了百里息身后。
第26章
疼痛并未袭来, 她睁开眼,那匕首就悬停在她眼前,刀刃被百里息握住, 殷红的血溅在她脸上,是滚烫的。
殷芜也终于看清那侍女的脸, 竟是应在南境的文漪!
谢澄攻向文漪, 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殷芜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因为惊惧而剧烈喘|息着,浑身也颤抖得控制不住。
百里息垂下手, 血顺着那只修长洁白的手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血花。
霍霆已经带领潜龙卫在收尾, 苏乾安也已被擒,那边谢澄也逼着文漪退到了祭台角落,胜负已分。
“回去。”百里息的声音紧绷,似比平日还要冷几分。
殷芜被他拉着上了马车, 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车内铺了柔软的绒毯,她瘫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些力气, 颤抖的手指掏出帕子, 想给百里息的手包扎。
“不必。”百里息胸口微微起伏, 转脸避开了殷芜的触碰, 声音亦十分紧绷。
殷芜的声音微颤, 急道:“流了好多血……先让我包一下。”
“嘭!”那只受伤的手猛地拍在殷芜耳边的车壁上, 将殷芜困囿于方寸之间,百里息的凤眸里是克制的愤怒,“我说不必。”
两人的脸贴得这样近, 他略有些不稳的气息喷在殷芜脸上,压迫感极强。
殷芜不知他生什么气, 方才的恐惧还未散去,浑身微微颤抖,僵持着,唇动了动,嗓子却似塞了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百里息撤身坐回了座位,眸光冷冷盯着殷芜,里面依旧是翻滚的怒意。
马车停在临渊宫外,殷芜被百里息抓着拎进寝殿,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在床榻上。
百里息站在榻前,眉眼像是蒙了一层寒霜,他盯着殷芜,下颌紧绷,那只手依旧不停滴着血。
殷芜依旧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抿着唇好言相劝:“伤口太深先止血好不好,我去找药。”
说着殷芜下榻走到紫檀木架前,她记得那里有很多药,一定有金疮药的。
她正翻着,腰却一紧,后脊便狠狠撞上身后的胸膛。
“你就这么喜欢我,甚至可以替我挡刀、为我去死,嗯?”耳边的声音带着刻意控制的轻,却也极为凉薄,殷芜的心狂跳起来,她感受到了危险,本能挣扎想退出他的怀抱。
可腰间那只手臂箍得太紧,勒得她喘不上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放开我。”殷芜也有些生气了。
她的身子猛地被翻转过来,脊背死死抵在木架上,纤细的骨肉被硌得有些疼。
面前的男人垂眼看她,凤目中的怒火隐隐,他再次开口问:“我说,就这样喜欢我,可以为我去挡刀,嗯?”
他身体的温度似乎比平时高,紧贴着殷芜的身体,让她浑身僵硬,她知道百里息现在极生气,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软声道:“你的手还在流血,我先帮你上药好不好?”
百里息抬起她的下颌,微凉的指尖在颊上肌肤慢慢摩挲,带着令人窒息的粘腻,带起一阵阵的酥麻感,是百里息的血。
殷红的血涂在她娇嫩的脸上,红与白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靡丽堕落,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和蛊惑。
若是方才他没能及时挡住匕首,她可还有命?
百里息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戾气来,他看着殷芜那张绝色艳艳的脸,手缓缓下移,猛地扯下了她腰间玉带。
层层纱衫蓦地失去束缚,像是莲花一般绽开,少女娇颜失了血色,眼中尽是惊惧。
“蝉蝉,若你真的如此喜欢我,可以为我去死,那就要喜欢真正的我。”百里息贴着她的耳,声音冷漠无情,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珠上,“而不是我让你看到的样子。”
他猛地扯下那层层纱衣,眼前是明晃晃的白和香。
殷芜仿佛此时才惊醒过来,她眼中的惊惧更甚,像是受惊的幼兽,真切地在害怕他。
就这样真切深刻地害怕他吧,别再靠近了。
书案上的东西尽数被扫落在地,白色的纱衣被随意扔在角落,秋香色的心衣挂在椅背上。
男子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蝉蝉,这才是真正的息表哥,并不如你想的那样美好,真实的我肮脏又恶心。”
他直视着殷芜的水眸,沾血的手指描摹她的软唇。
少女的爱恋痴缠,都源自自己的幻想,他今日亲手打破这幻想,让她自此清醒,谁都不值得她牺牲自己的性命相救。
他更不值得。
他是没有未来的。
书案冰凉,殷芜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却被按在头顶,用幼鹿一般可怜的眼神看他,像是乞求他放过自己。
“我并不是不想碰女人,只是百里家的疯病让我不能碰,不要你也不是对你没有欲|望,男人……都有欲望,何况是满心脏污念头的我?”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将血淋淋的真相说给殷芜听。
殷芜受制于他,身体被迫微微向上仰起,眼中原本的惊惧却一点一点散去,她抿唇,坦然迎上他的审视,柔声问:“那息表哥为什么不要蝉蝉?”
“因为你不值得我变成一个疯子。”
“蝉蝉做息表哥的药,不会疯的。”她竟脱口而出。
似有一个响雷在脑中炸开,他额角因激烈的情绪突突直跳。
他今日所做所为,皆因殷芜在祭坛上要为他舍命,结果她不但未被吓退,反而又说可以做他的药。
殷氏的血,她的血便是治疯病的药,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境下,殷芜竟想着以自己的血肉饲喂他!
若是正常女子,只怕已吓得早跑了,她是个傻的吗?竟还主动献上来!
他闭上眼,努力将情绪压了压,勉强维持着冷漠高傲,“你愿意做药,我却不会受制于人。”
桎梏手腕的力量消失,百里息弃了殷芜甩袖出殿。
门没关,殷芜没动,只是侧头看着从门透进来的一寸天光。
须臾之后,她坐起身来,垂眼看着地上的衣衫,也没去捡,反而来到镜前,镜中少女雪肌花貌,乌发如瀑,像是一件无瑕的瓷器。
这是她的本钱,足可以弥补她的弱势。
她不可能如男子那般拼刀剑,她甚至拿不起那剑,想要报仇,想要扳倒百里家,她只能依靠百里息。
百里息误解她是去为他挡刀,这个契机彻底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些情绪,所以才会做方才那些出格的行为。
这是她的机会,可能筹谋一辈子也再难得到的机会。
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应该抓住。
殷芜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少女便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凄惶。
她转身向衣橱,拿出一件百里息的披风。
*
竹林里,辰风正在回禀祭坛最后的情况。
“新教余孽均已伏诛,苏乾安已经抓进潜龙卫大牢,文漪也已伏诛,文家的人也都控制住了。”
“让霍霆彻彻底底地查,把新教、宦家、文家都给我挖干净。”
“是。”
辰风离开,百里息心中的燥热却没有平息,他回到院内,知道殷芜还没离开寝殿,不禁揉了揉额头,往后殿去了。
今日是十五,体内那条毒蛇不再蛰伏,肆意在身体里游走。
他解了外袍走进白玉浴池中,今夜的水格外凉,立时驱散了些许燥热。
心中似有一团火,脑中又闪过方才殿内的画面,喉结不由一滚。
他背靠着池壁,缓缓下沉,让泉水将他淹没,许久那股热才稍稍缓解。
掌心的伤口被水泡了,有些疼,却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半晌他终于从水中出来,身后岸上却传来一声柔柔腻腻的“息表哥”,百里息身体僵硬,呼吸也急促了一瞬。
殷芜站在岸上,身上罩了一件百里息披风,头发披散,垂眼看着池中之人。
明月清辉之下,男人站在及腰深的水中,薄薄的衣料被水浸湿紧贴在身上,隆起的褶皱堆在腰间。
他回首看过来,俊美无俦的脸上终于沾染了浓重难化的异色,只是眸中神色依旧是冷的。
像是即将堕落的仙人。
殷芜心跳得极快,握住披风的手指有些僵硬,她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此时却再次犹豫起来,那手指仿佛坠了铅,僵硬着无法动作。
她的眼睛发热,再次柔声开口:“蝉蝉做息表哥的药好不好?”
“不要一辈子,甚至不要明天,只图这一夕之欢,只当是对大祭司的报答。”她似怕被拒绝,急急开口补充。
百里息的凤目微微眯起,他能想到披风之下是什么样的风景,呼吸急促起来,眼中神色却更冷。
他终于动了,池水从他劲瘦的腰侧荡开,他至池边,伸手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随即便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栗,话却前所未有的刻薄:“蝉蝉竟这样不自爱,若此事传扬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圣女自轻自贱。”
他冰凉的手似一条蟒蛇缠住她的脚腕,不知何时会下口咬她。
可殷芜今日已破釜沉舟,今日也是她最后的机会,既然决定走百里息这条路,就不要回头。
更不能退缩。
身上的披风滑落,洁白莹润展现在月光之下,晃了百里息的眼睛,他听殷芜用带着颤的声音说:“那息表哥便别让此事传扬出去。”
她弯腰扶住他的肩膀,手心潮|热,接着整个人滑入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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