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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所望的月光，总是最明亮。”她感慨了一句，“我那时看你，有滤镜，现在的话，才客观”
“你一直都很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当时，不管是我，还是别人追你，你都没有当面拒绝，让女生下不来台，明明知道我找你问题，根本不是想知道那题怎么解，可是，每次你都很耐心地讲，讲到我会为止。”
“我曾经很喜欢你，才愿意去了解你向往的那个外面的世界，北京、伦敦、东京、非洲。”
“你说致橡树那样比肩而立的才是好的爱情，所以，毕业时我特别努力找留在北京的机会，就是想着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走到你和一样的高度。”
听着她的话，沈岐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两个人，早就错过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赵明月的声音很轻，“我们回东平，都是为了寻找一份治愈。”
“想在熟悉的地方，找熟悉的人或事物，治愈在外面受的伤。”
“在搞事业这条路上，我可以陪你同行，因为刚好顺路，至于别的路……”
“我明白了。”沈岐打断了她的话。
路上的人笑声连连，淹没了他不合时宜的心碎。
“去江边散散步聊聊天吧？”
“这么好的夜晚，你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当然。”赵明月笑着回答，“至少要聊聊，万一公司发展的不错，我的原始股有多少吧。”
于是，逆着人群的方向，两人一路从学校走到了松花江边。
江面已经部分结冰，冰下的水汩汩流淌。
这一路，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工作，这是目前刚好的距离。
“对了，这个送你。”沈岐这才想起，攥了一路的花。
赵明月没有接，而是开了个玩笑，“我们现在的关系，除了钱，我想不到你还能给我什么。”
沈岐释怀地笑了笑，认真道，“以后我就是你哥了，小淮要是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替你削他。”
“这是当初高考时给你求的，可惜没送出去。”赵明月递过了一个护身符，“希望保质期没过，神还愿意兑现承诺。”
刚好，两人走到了江边大桥的起点。
“就到这里吧。”她停了下来，示意沈岐继续朝前走，声音有些哽咽，“前面会有爱你的人、会有成功的鲜花、会有你期待的未来。”
赵明月一字一句，替十年前的自己，无比真心地喊了一句，“前程似锦，一路高飞。”
此时，夜空中绽放大朵璀璨的烟花，所有人欢庆着迎接新的一年。
在一片热闹之中，沈岐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很多人误解成长的标志是获得新的成就，其实，成长，是在告别的那一瞬间完成的。她喜欢的，是当初喜欢沈岐的那个自己，肆意，快乐，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那种状态，再也没有了。
直到和沈岐完成了这场青春的交接，这一趟东平之旅才算找到了真正的题眼。
我要生出新的勇气和力量，不管是第几次，都只是下一次。
如果失意，就接受。如果得意，也不排斥。
十几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在《金三顺》里听到那首诗。
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一样
跳舞吧，像没有人会欣赏一样
唱歌吧，像没有人会聆听一样
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怎么可能像没有受过伤一样，再去爱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像没有受过伤一样，再去认真生活呢？
现在，她明白了，人是善于学习的动物，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不断校正如何爱和被爱，会不断识别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等有了最好的装备、最棒的技术，却没了最初的心境，属实可惜。
心境，永远最难得。
人生不过一场体验，爱情是这样，工作也是一样。
见沈岐以前，她刚接到了夏如斯的电话，得知电视剧拍摄完成，确定了明年4月上线。这意味着，芃系列终于要面世了。
这本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可沈岐却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若是太大声，幸运就会被吓跑。工作了几年的人似乎都有过同样的心境，遇见什么好事一旦声张，就会立刻倒霉。
“就让我偶尔风光一次吧。”赵明月不愿多想，决心放肆庆祝一番，她打电话叫出了宋佳怡等一众好朋友，临时开了个跨年派对。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翻译成白话就是，“过节不喝酒，白来世上走！”
一直嗨了三个小时，直到派对结束，赵明月这才想起，还有个男朋友呢。
发现了一连串未读的微信，她立刻打通了他的电话。原来，周应淮临时有事，去哈尔滨出差了两天。
“机主的男朋友你好，机主由于太过想念你，一直没有留心手机。”
“真的这么想我？”
“当然了，不如我准备买票去哈尔滨找你。”
“不用了，我回来了。”
赵明月一抬头，果然发现了站在对面那条街的周应淮，他的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脸上荡漾着柔和的笑意。
“听说芃系列的上线时间确定了。”周应淮开了六个小时的车，终于赶在了跨年夜回来，“你这么风光，我总要见证一下吧。”
“新年快乐，我的女朋友。”
周应淮敞开大衣，向她发出了拥抱邀请，管它什么理智和矜持，赵明月笑着冲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长街上，积雪浮着一层月色，点点晶莹，像浮光跃金的水面。
恋人的眼里，夜晚总是动人。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暖和啊？”
“是男朋友的温度。”
“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提前贴了暖贴。”
直到她怕冷，周应淮特意在身上贴了暖宝宝，当然，也有部分私心，想让这个拥抱更久一点。
赵明月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奖励道，“难得你肯为朕费心机。”
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束白玫瑰，落在刚才的店里了。”
说着，她放开手，打算回头去找，不料，被周应淮拽了回来，再次紧紧抱住，“再暖和一会儿，花丢了就丢了。”
“那怎么行？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
周应淮轻笑了一下，“没关系，明年有明年的月色，明年的晴朗。”
“什么意思？”
“明年有明年的我送你花。”
还有明年永不休止的爱。
小剧场：
就在两人正亲密拥抱时，突然听到了身后哎呀的一声。
赵明月一回头，发现一家四口正一齐“怒视”着自己。
回家后，李女士用力剁大白菜时，幽幽来了一句，“让他来见家长。”
……见家长？
第37章 我们的今生第一次
当你在小城谈一场恋爱，可以解锁什么体验呢？
这一点，赵明月有苦难言。因为，好像去哪儿约会，都可以碰见熟人。
去看电影，旁边坐着初中同学。
去吃夜宵，开店的是邻居阿姨。
去散个步，连遛弯的狗都认识自己。
当然，最尴尬的是，约会时想要亲近一番，一回头，发现熟人正带着善意的笑容盯着自己。
最终，安全的地方只有车里了。
“实在不行只能去开房了。”赵明月喃喃自语。
而此时，周应淮的思绪已然飘远，不远处的七中门口站着一对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从校服判断，应该是高三的学生，女孩笑着讲述今天发生的趣事，亮晶晶的眼睛像太阳一样夺目，旁边的男孩安静听着，眉眼间扬起淡淡的笑意。
这个画面，让他不自觉想到了高中时的赵明月，如果当初故事的主角是自己，不是沈岐，那么，他们的青春也可以如此甜蜜了。一瞬间，有种回首方知错过的遗憾，在心里渐渐化开。
“周末去开房看恐怖片，好不好？”没有提供拒绝的机会，赵明月直接抱住了他，“要是你害怕，可以躲进我的怀里，像这样。”冬天，就是要享受男朋友的温度。
周应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时候？”赵明月故作娇羞地问道，脑海中已浮想联翩。
“明天。”周应淮认真回答，“让我想想游戏规则。”
处了这么久了，的确应该把关系升华一下，迈进更加成年人的阶段了。
于是，当晚，赵明月就下单了一件性感的蕾丝小睡衣，还顺便给周应淮买了件巨贵的黑色衬衫和领带。李泽言的穿衣风格，就是她的夜晚取向。
第二天，打扮精致的她带着礼物上了周应淮的车。
“那我们现在出发。”周应淮轻笑道。
赵明月目光狡黠，不怀好意打量着他，“到底玩什么游戏啊，要道具吗？”
“不用担心，我准备了。”
“其实……我也准备了。”
“我带的是两套衣服，你想什么时候换？”
“当然是到了地方再换了。”赵明月难掩笑意，“巧了，我带的也是衣服。”
然而，等打开了对方的袋子，真相终于暴露了。
“怎么是睡衣？”周应淮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怎么是校服？”赵明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的取向是这个？
见状，周应淮只好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我说的是，纯爱游戏。”
赵明月顿时没了兴致，“那有什么好玩的。”
“你最喜欢的恶作剧之吻，今天，你演湘琴，我演直树，你尽情追求我，我一定配合。”
“……为什么要这样啊？”赵明月有些不解。
“因为这是遗憾。”周应淮牵起她的手，“我们没有过校园爱情，多可惜。”
“当年你可是说这种电视剧会把脑子看坏的。”赵明月反驳道，“现在觉得遗憾了。我可没有什么遗憾，没追到你表哥，但过程还是开心的。”
“……不许再提沈岐了。”
见周应淮铁青着脸，赵明月只得安慰道，“好好好，我陪你玩。”
心里想的却是，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演成年人的游戏呢。
两人换上校服，装作高三早恋的学生，来了个纯爱一日游。
周应淮的梦终于在那一刻得以实现。
校门口，她笑着挥手，快步跑向了自己，无视了整个人群。高中时，赵明月总喜欢穿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里面套着厚厚的毛衣，在一片白的冬天跑起来，像不断跳跃的明黄色气球一样可爱。
而这一次，那不断跳跃的明黄色，是奔向他而来。
冬日的路灯下，灯光昏黄，她在闹，他在笑，这背影宛如一对青春期的热恋小情侣。这是十年前有过，但好像又从来没有过的画面。
冬日的路灯下，灯光昏黄，她在闹，他在笑，这背影宛如一对青春期的热恋小情侣。这是十年前有过，但好像又从来没有过的画面。
努力了一整天，赵明月再也忍不住了，她试探道，“要不要去漆黑的电影院，抱一抱取取暖啊。”
“或者，去隔壁的小树林，做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
“这是纯爱游戏，只能到牵手的程度。”周应淮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晚上10点钟，两人散着步回到了幸福小区。
“游戏结束了，我回家了。”赵明月意兴阑珊。
“等一下。”周应淮没有放开她的手，“姨姥姥这两天出门了，今晚家里没有人。”
然后，他深深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睡衣，目的昭然若揭，“你貌似很想看我穿这件衣服。”
“……明明是你很想看蕾丝边小睡衣。”
“我只是想和设计师探讨一下，睡衣的质地和触感。”
“那就转场吧。”赵明月低头轻笑道。
两人刚打算离开，不料，一回头，就撞见了下楼丢垃圾的李女士，“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
赵明月顿时泄了气，“现在就回。”
早知道，就不玩什么纯爱游戏了。独守空房的周应淮暗暗感慨。一连几天，他想要约赵明月出来，都被李女士阻拦了，不是今天回家大扫除，就是明天见亲戚。
最可怕的是，还收到了见家长的最后通牒。
自从进了冬天，新玉米工厂的工人就进入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期，不再像之前那么忙碌，但，陷入了关于年终述职的新困扰。
因此，一旦领导叫人进办公室谈话，他们的心就瞬间提了起来。
难不成工厂要裁员？这已经是今天周应淮叫的第八个人了。无论是技术研发部，还是营销宣传部，众人都十分不安。
张鹏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平时，周应淮虽然不常来，但这个年轻的领导有种隐形的压迫感。尤其是他工作时的眼神，像平静的海面，谁都知道藏着波涛。
“我今年35了，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
“听说你去年结婚了，恭喜。”
“喜是喜了，不过养家压力确实大。”
张鹏做了番心理建设，抬头看向周应淮，结果，听到的问题居然是，“做你们东北的女婿，有什么标准答案吗？”
见家长的紧张，大过审判席上等待裁决的犯人。
周应淮拎着礼物进门时，李女士正在厨房剁白菜，咚咚咚的声音震天响，似乎夹带着怒意。
他犹豫着如何开口，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句，“腌酸菜的流程，知道吗？”
“这个……确实不太清楚。”
李女士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不会干。”
“姨，洗衣机修好了，还有什么活，都交给我吧。”卫生间走出来一人，约四十岁的年纪，五官端正、身材高大，目光中藏不住的锐利，是小侄女的新爸爸，派出所副所长，老纪。
“这多不好意思啊，欣欣真是有福气了。”李女士掩不住的笑意，“她就像我大女儿似的，托付给你啊，我放心。”
考过试的人都知道，不及格不要紧，最怕同桌考个满分。有了老纪这个姐夫的对比，周应淮顿觉不妙。
“楼下还有200斤白菜……”
没等李女士说完，周应淮就抢先回答，“我去搬。”
当赵明月拎着酱油回来，正见到周应淮抱着一堆白菜上楼，斥巨资买的衬衫和领带都蹭满了泥。
“让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857清冷系帅哥扛白菜，不愧是我姥。”小侄女补刀道，“就是李泽言成了咱家女婿，那迈巴赫的后备箱也得装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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