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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72、心跳怦怦
“羞于启齿的过往, 是我言不由衷的苦衷。”
——祁灼题记
东方一角露出微弱的银光，晨曦降临。
因为有早八的课，几人都定了闹铃。在此起彼伏的音乐铃声中, 温昭阖着眼眸, 抬手重重地按了按眉心。
缓了一会儿，她若无其事地下了床。
不过温昭脸上的情绪很淡，像是压满了霜雪的松枝, 再加一份重量, 便会不堪重负而弯折，透明的雪粒子也簌簌掉落。
因为早起，辛欣和李文君都有些精神不济，便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刷牙洗脸完毕, 温昭坐在椅子上, 动作机械地点进微信，发现祁灼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早安消息, 平静的样子与往常无二。
只是在发完后, 他又故作若无其事地说自己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早上起来才发的朋友圈。
温昭垂着眼，盯着手机屏幕, 缓慢地眨了眨眼睫。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觉得心底像是堵了一块海绵块, 而祁灼发来的消息像是往这小方块里泼了一盆地沟水，积郁烦闷。
沉默了良久。
温昭动作僵滞地扯了扯唇角，只觉得无趣又嘲讽。
以为她没看见是吧，还是在试探？
可是就是那么凑巧, 她看见了, 并且亲眼目睹了他心虚删除的一系列操作。
更确凿的是, 迄今为止这份宣传图文也只发给过祁灼一人帮忙宣传。
“白白”这个身份也没办法安到别人身上了。
静默了片刻，温昭抬起手指，面无表情地发了个“早上好”过去。
在弄清楚一切之前，她还不想打草惊蛇。
上午第一节 课，温昭没了心情听课，她点进教务系统，查看了哲学系的课表。
得知林佑白上课的教室就在她隔壁，便决定去问清楚。
铃声响起，老师没有拖堂，温昭打开后门，走到隔壁B407教室门口。
她在门口张望了几眼，没几秒，便一眼对上了坐在第一排仰头喝水的林佑白的视线。
温昭跟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林佑白出来。
里面有其他陌生的目光投射过来，她没在意。
“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温昭点头，这次没再寒暄客套，直接单刀直入，“学弟，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
闻言，林佑白神色愣怔，他静默几秒，低声答：“是的，我和学姐你是同一个高中。”
“德礼？”这是温昭被送回父母身边，转学后的学校。
林佑点头，脸上的表情不自在 ，动作缓慢地点头：“对……”
“你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我吗？”温昭突然就想通了一切，又因为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紧接着她很直接地问了一句：“然后你那个时候就有注意到我？关心我？”
像是没预料到温昭会那么直白坦荡地问出口，林佑白神色彻底僵硬住。他不自觉地挪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几秒后，鼓起勇气一般，他再度抬起眼，目光跟温昭的对上，语气却有些磕磕绊绊：“对……的，我高中的时候就关注学姐你了。”
温昭敛了下眉眼，睫毛回落，遮盖了下眸底的情绪。
高中的她的确在学校比较受欢迎，暗地里关注她的男生也不在少数，但是她未曾想过，一个学弟会喜欢她那么久。
虽然温昭不懂，也没有尝试过这种暗恋的滋味，但她知道每一份喜欢都值得尊重。
沉默了半晌，她抬起眼，安静地看着林佑白，语气很轻，也郑重其事：“谢谢学弟你对我的关注，这是我的荣幸。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回应你了。”
话都到这里了，林佑白怎么可能听不懂温昭的弦外之音。他苦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酸涩，声音带着些许的干哑：“好的，学姐。”
“我知道你和祁灼学长感情很好，也没想过要横插一脚。”他努力让嘴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下，故作云淡风轻：“暗恋是我一个人的事，能够被你知道我已经很高兴了。”
温昭安静地看着他，十分耐心地听着、感受着眼前这个小男生的话语和情绪。
“心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袒露人前了。”林佑白语气听起来轻松了许多，他的目光移开，看向别处，“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释怀了。”
……
跟林佑白确认过后，温昭再度陷入了沉思和迷茫当中。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祁灼就是“白白”了。
但是她始终想不通，祁灼为什么会是“白白”，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就是遮掩在网络后面的“阿栀”。
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她相处，跟个没事人一样。
温昭突然感觉就看不透祁灼这个人了。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会在网络上跟自己说比自己小一岁，然后伪装成另外一种与现实中大相径庭的性格——乖顺、单纯。
还是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中午的时候，祁灼来温昭上课的逸夫楼接她去吃午饭。
太阳光线出奇得有些刺眼，越过人群，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
温昭第一次觉得她还挺有演戏天赋的，她表现得很正常，若无其事地对着祁灼笑了下，垂眼，然后很自然地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
不过，她怎么比得过祁灼，毕竟他有着“白白”的身份却在自己面前伪装了那么长时间。
两人走到最近的北苑食堂，买好饭后找了张临窗的位置坐下。
温昭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有些索然无味。但她始终没有抬头，埋头吃着饭，不想去看祁灼。
温昭怕自己忍不住会去质问，然后得到一个令她接受不了的答案。
她暂时还需要一个缓冲期。
也许是发现她今天有些出奇的沉默，祁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怎么都不夹菜，你在想什么呢？”
温昭回神，嘴角牵起一个笑：“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个事。”
祁灼动作一顿，两秒后，他轻声问：“发现了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我有一个网友的事情吗？”温昭抬眼看着祁灼，面色如常，“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直看着祁灼，想要看到他的反应。
但令温昭佩服的是，祁灼只是在一瞬间表现出来了令人不易察觉的僵硬。
“我发现他是林佑白。”温昭不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便先发制人地扯了谎：“我一开始就觉得像，没想到真的是他。”
说完后，她静静等待着。想要得到祁灼的出口否定，然后承认他才是，告诉自己真相。
但半晌后，祁灼面不改色，轻挑眉梢，“原来是他啊。”
那一刻，温昭的情绪差点没维持住，但她依旧较着劲儿，浅笑盈盈：“对啊，两人的年龄对得上，性格也一样。”
“我早该想到，白白是他的。”
……
温昭回去后，发现转专业的那个女生正在收拾行李，似乎又要搬走。
辛欣撇撇嘴，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这女的申请了校外住宿，听说是要和她男朋友同居。”
温昭了然，点点头，也没多问。
她坐在自己位置上，身后是动静有嘈杂的收拾行李的声音，但她却静静看着白色的桌面，发了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的那个女生接了个电话，她也不避讳，直接在寝室接了起来：“什么？你男朋友出轨了，还背着你偷腥一年多了？”
“我操，这脏男人恶心死了。分啥分，别分那么快，先恶心一波他再分！”
“怎么恶心他？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不要圣母好吗？”
“对，去弄清楚他这一年多做了什么，死也要死明白。”
这些声音无可避免地落入了温昭的耳朵里。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手指绞在一起，用力地攥进了掌心。
直到女生收拾好东西，行李箱滑轮“哐啷哐啷”砸在地板上，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往门口走去。
离开前，还大小姐心性地抛下一句：“ᴶˢᴳ破寝室谁爱住谁住，就是有一股味儿。”
辛欣和李文君忍她很久了，烦不胜烦地直接冲着门口喊：“小破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要离开赶紧离开。”
“公主住啥寝室啊，去你那有一百平米的大床的酒店睡觉啊。”
“你管我住哪里？家住海边啊你。”女生回骂。
“……”
场面一度鸡飞狗跳。
但温昭没理会这场小插曲，而是自顾自地想着事情。思忖了许久，她在微信上找到了林佑白，给他发了消息。
【WZ：学弟，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林佑白：当然可以，学姐尽管说】
得到回应，温昭便将“白白”和祁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佑白，说完后，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目的藏着掖着，直接问对方能不能配合自己演出戏。
【WZ：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跟我道明真相。】
【WZ：只是我怕会伤害到学弟你，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
几秒后，林佑白很干脆地发来了消息。
【林佑白：理解，学姐不用担心我。】
【林佑白：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祁学长为什么会用另外一个身份，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巨好奇哈哈】
温昭的执行力一向很强。
没几天，学校论坛里出现了关于她最近和林佑白走得很近的传言。
【1L：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哲院的清冷温美人最近跟她们院的一个小学弟走得那么近？】
【2L：吃瓜吃瓜，发生了啥？】
【3L：前排兜售瓜子饮料矿泉水花生米果冻】
【……】
【32L：前排一堆屁股，没一个递料的，那就我来吧！是这样子，我前几天去图书馆，发现温昭和那个林佑白学弟坐一起，两个人虽然没有过多的交谈，但是那个氛围，那个不经意的眼神对视，硬是给我看出来一种年下爱恋的感觉。我还打听过两人有没有亲戚关系，但是完全没有，而且听说两个人还是同一个高中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33L：赞同楼上。我还在食堂见过他们两次，每次都是相谈甚欢，总感觉两人对视的时候眼睛都能拉丝了，真的感觉不对劲！】
底下一群人询问有没有拍到图片和视频的。
【50L：而且，两个人还是同一个社团，同一个部门……】
【51L：我□□操，很难不让人多想。怪不得见两人没怎么一起出现了，论坛里面他们的CP粉都不活跃了。】
【52L：我弱弱地问一句，温昭学妹不是和AI学院的祁灼在一起了吗？两人分手了吗？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有知情人士现身：【两人没分手吧，只是AI他们经常有实验和比赛，祁灼那么受教授们重视，肯定是被拉去忙比赛了。】
【66L：可是忙比赛也不能让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男生走得近吧……】
【67L：这我也不清楚，观望一下吧，其实我更希望温昭和祁灼能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很搭。】
温昭也看到了这个帖子，淡淡哂笑了一声。
她承认，这些天来，自己有意无意地疏远了祁灼，很少去跟他一起吃饭，呆在一起，连早晚安消息也是敷衍了事。
不是没动摇过，但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想让自己认输。
而祁灼这段时间的确也忙得脚不沾地，空不出来时间像以前一样和她腻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像是装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中间。虽然谁也没主动点破，但它却也确确实实得存在着。
两颗心竖起了高墙，迟早会出现裂痕。
……
周末的时候，祁灼仍然被困在信息技术实验楼，抽不出身来。
中午的时候，他给温昭发来一条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受到消息的时候，温昭正和室友在吃关东煮。
她点了白玉萝卜、鱼籽福袋、花枝丸和几串别的素菜。
受到消息的时候，她捏着那串白玉萝卜咬了一口，腾出左手来看手机。
定睛扫了一眼消息，温昭便息了屏幕。
她专注地咬着那块萝卜，口感软糯清甜。
虽然温昭不喜欢吃白萝卜制作的任何菜式，但却分外爱吃关东煮里面的。
一口一口认真地将所有食物吃完后，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回复祁灼。
【WZ：不好意思啊，我那天没有时间】
【WZ：因为答应了佑白要给他过生日。等下次再约吧，你忙你的要紧。】
过了许久，祁灼才回复。
【祁：好。】
周六的晚上，温昭独自一人去参加林佑白的生日聚会。
来的基本都是林佑白的室友、同班同学和社团新交的朋友，聚了一大伙人。
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定了一个包厢，K歌的K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温昭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略微缩着，天花板上盘旋着的灯光一束一束掠过她的侧脸，但她也没在意。
四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她却听不见般走了神。
脑海里浮现了第一次听祁灼唱歌时候的场景，声线悦耳动听，潺潺而出贴在耳际，像是情人动情的呢喃细语。
其实，温昭很喜欢祁灼，几乎是无法抗拒地喜欢上了他。
但现在这一份心动被一层迷雾所遮挡，停止了悸动，变成了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
除非拨云见日。
但温昭对感情一向不主动，她希冀于祁灼主动告诉她一切。
她也想知道，祁灼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佑白被簇拥在众人的中心位置，众星拱月，他性格温和乖顺，长相也清秀没有攻击性，所以人缘一向很好。
有人跟他攀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是余光偶尔会朝温昭那边瞥过去。
次数多了，身边的人也便注意到了。
男生拐了拐林佑白的胳膊，悄咪咪地说：“喜欢就去追啊，不要害怕，男未婚女未嫁的。刚好他们感情不是出现问题了吗？快去趁热打铁争取啊。”
林佑白躲开那人的触碰，沉默几秒，礼貌地说：“我不会做那种撬墙角的事，而且学姐和祁学长之间没什么问题。”
那男生不相信地“啧”了一声，露出一个“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粗声粗气地说：“论坛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就别想骗过我了。都说温学姐移情别恋，你是破坏两人感情的小白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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