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山蝶既欣喜又紧张地盯着黄浩手上的灵昙佩,深吸一口气后,准备调用灵识隔空按下包里灵昙佩中央的按钮。
可谁料下一瞬,黄浩那只拿着灵昙佩的手忽然抬了起来,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计划。
郁山蝶一滞,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不禁心跳如擂鼓,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吓得半天不敢呼吸。
好在黄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刚才那一动作只不过是将自己的鹤车给召了出来罢了。
这辆车虽比不得谷龄风的金丝画舫豪华奢靡,但一看也造价不菲——毕竟连车帘上都绣着大片的织金菱花,拉车的四只鹤也盘靓条顺的,处处都透出着不差钱的气息。
在灵鹤宗里,这辆鹤车绝对算得上排行前几的飞行法器了。
“师兄,上车吧,先把她带回师门再处理,以免夜长梦多。”黄浩提议道。
“也是。”黄林扫了一眼鹤车,懒懒地点了点头,把手上的小猫包随手甩给了他,“收好了。”
然后,他像扛麻袋一样将郁山蝶扛在肩上,足尖微抬,轻轻松松踏上了车辕。
由于事先没有心理准备,郁山蝶被他肩膀上的金属硬甲抵着肚子,差点没被颠得吐出来,好不容易进了车厢,又差点被里面闷热恶心的空气熏得晕过去。
呜……
要早知道会遭这种罪,她刚才就不应该多嘴的,直接赞同坐小师兄的画舫回师门不香吗?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除了找机会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偷偷拿回来,她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林站稳之后,随手把她往车厢角落一甩,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后,从空间中掏出一张控温符来,将整个车厢调节降低到了适宜的温度。
郁山蝶长出一口气,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黄浩也随后跟着钻进了车厢,将小猫包和灵昙佩随手往旁边一搁,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呼,站了那么久,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他靠着车厢边缘的软金靠枕上,冲黄林抬了抬下颌,“师兄,我先睡会儿,你看好这小丫头,别让她溜了。”
黄林顺着他的话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静如鹌鹑的郁山蝶,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溜?她能用的法器都被收起来了,就凭她这修为和灵根……啧,想都别想。”
他说完,吹了声尖锐的口哨,车厢外的灵鹤应声而动,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将整个车厢带着悬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居高临下地斜乜了一眼郁山蝶,语气轻蔑至极:“行了,别动歪脑筋了,有那时间,不如好好享受最后一段活着的时光吧。”
鹤车飞起来后,黄林也懒洋洋地半倚着靠枕躺了下来。
倒不是他掉以轻心,像郁山蝶这种修炼废物,就算他把威压给解了,她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更何况,她所有法器都被缴了,要是她胆大包天敢动身去拿,他也不介意提前一点她的死亡时间。
郁山蝶不是没有看到他眼底浓烈的杀意,只是这并不会影响她改变自己原有的计划。
横竖都是一死,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用灵识一寸一寸探寻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灵识逐渐展开,周围的景物像漾开的水波一般,渐渐变得清晰,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分毫可见。
虽然她对灵识的运用还不够熟练,但好在两人对她展开灵识一事毫无察觉。
她轻舒一口气,庆幸不已。
看来小师兄说的话确实没错,大多数人都不重视锻炼灵识,此举应该是可行的。
思及此,她暗暗将灵识转移到了自己对面——
黄浩似乎很累,已经完全进入了熟睡状态,而灵昙佩和小猫包就在他手旁约一寸的距离。
郁山蝶暗暗憋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要用灵识将灵昙佩打开,就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她正想行动,黄浩却突然在睡梦中砸了咂嘴,翻了个身,恰好将灵昙佩给压住了。
!!!
郁山蝶大惊失色,睁开了双眼——她现在的修为不够,没法透过比她修为高的人的身体,自然也就没法再按下灵昙佩中的月石了!
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这将是她最后一段活着的时光吗?
她心里一紧,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不,不对,还有机会!
空调遥控器!
她看向小猫包,紧接着重新闭上双眼,用灵识探寻着空调遥控器的位置。
空调遥控器放在小猫包最外一层,如果稍微聚精会神一些,是可以通过灵识按下其中的按键的。
为避免再次出现刚才那种尴尬的情况,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在确定空调遥控器的具体位置后,便直接按下了制热键,并且将制热的范围限制在了黄浩身侧。
“滴”的一声响后,制热开始生效。
车厢外,尖锐的鹤鸣声没断过,因此这声音倒不引人注意。
没过一会儿,黄浩便被热醒了。
他热得大汗淋漓,抹了一把额头淌下的汗水后,疑惑地看向黄林:“师兄,你的控温符失效了?”
黄林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缝中夹着的闪光符咒:“控温符怎么会失效?是你小子是做春.梦发烧了吧。”
黄浩被说中了心事,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真跟自己刚才做的梦有关?
可这热气熏得他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往常就算是做春.梦身上也不会燥热到这种程度啊?
他忍不住再度开口道:“师兄,你再把温度往下面调些,我实在是热得受不住了。”
黄林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将温度往下调低了一些,然后便往后一仰,懒散地躺了下去。
“行了行了,给你调了,老子也困了,先睡会儿,你少在老子耳边比比赖赖。”
郁山蝶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第一步看来已经成功了,那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她依旧装出一副蔫蔫儿的样子,缩在车厢角落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却再度运用灵识按下了空调遥控器上的制冷键。
只是这一次,她将生效的范围选择在了黄林的身周。
半炷香的时间后。
黄林在睡梦中打了个长长的喷嚏,硬生生给自己震醒了。
他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指尖夹着的控温符,皱了皱眉,运功往上提了些温度。
黄浩本来就热得要死,刚才那点降温对于他而言本来就只是杯水车薪,只是碍于师兄的面子没有直接说出来,此时见他又把温度调了回去,登时不爽了:“师兄,我这边还热着呢!”
黄林瞪了回去,脸色臭得难看。
“没看到老子都冷得打喷嚏了吗?屁事真多,往常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要求?热着就热着,你真当自己是百花谷少主了?”
“你什么意思?”黄浩本来热得心情就烦躁得很,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语气冲得跟吃了炸药似的。
黄林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说话给老子放尊重点,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黄浩越听越气,头上几乎汗如雨下,整条袍子都被沁湿了,浑身黏黏糊糊,难受得要命。
他忍无可忍,“啪”的一拍车座,愤然起身:“叫你一声师兄是敬你,还真当自己是颗菜了?不会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吧?”
他这动作幅度不小,连带着身旁的小猫包和灵昙佩都被扫到了地上。
郁山蝶激动得小声“嗷”了一声,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悄悄地往角落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找准时机出手把自己的东西捞回来。
那两人果然没有注意到她,毕竟黄林被黄浩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脸都快紫了,哪还有空管她这个练气三层的小菜鸡在做什么。
“看来老子还是太惯着你了,老三平日里有师妹喜爱,张扬些也就罢了,你黄浩凭什么对老子说这样的话?没有老子,你能进得了灵鹤宗?就凭你那妖兽杂.种娘?”
黄浩一听这话,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说什么?!”
他气急败坏地往前走了两步,拽起了黄林的衣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杂.种就是杂.种,连人话也听不懂了。”黄林冷冷地笑了两声,硬硬地拽住他的手,往下压了下去,“发情是病,热就受着,不行就早点找医修去治。”
黄浩只听得自己脑子“嗡”的响了一声,似乎有一根维持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了。
一道猛厉的风声划过空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别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道歉!”
黄林低头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眸中闪过一丝鄙夷的光芒。
他反手侧身拽住对方的袖子往旁边一翻,那剑便轻飘飘擦着他的皮肤滑了下去,“哐当”一声掉到了车板上。
——甚至没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黄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口中一句“就这?”还没说出来,就看得眼前人伸出的右手手中骤然蹿起一簇猎猎作响的猩红火焰。
这火焰仿若绽放的血花,绚丽而诡异,不断向外发出“滋啦滋啦”的恐怖灼烧声。
黄林瞳孔骤缩,骇得往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压在郁山蝶身上的威压收了回去。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种只有魔族拥有的狱火怎么会出现在黄浩这个废物身上?
第21章 二十一
所谓狱火,是指一种不受五行制约的火焰,光靠水是无法扑灭的。
一旦燃烧,便会吞噬所有可见之物,只有修为到了元婴之上,才能凭借修为硬生生将其压下。
这种极为阴邪诡煞的功法,通常只有魔族的人才会修炼,毕竟狱火需要活剥至亲之人的灵根做成第一枚火引,这种事除了阴暗冷血的魔族人之外,不可能有修士做得出来。
可黄浩自小就在百花谷长大,怎么会炼成只有魔族才会使用的狱火呢?
难道……他那娘亲并不是兽族,而是魔族???
得出这个结论后,黄林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
召出狱火之后,黄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先前的易怒狂躁,反而变得斯文有礼起来。
只是他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再斯文也斯文不到哪儿去,反而看起来有些滑稽。
黄林却并不敢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后,往后退了两步,整个身体几乎已经贴到了车厢边缘。
“师弟,你冷静一些,你若肯将狱火收回,我会当作今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不会上报给宗主,以后你还能正常在灵鹤宗里修行。”
“收回?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恩赐我吧?”黄浩偏头看向他,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师兄你造成的吗?”
尽管被灼热的狱火烤着,黄林的后背却依旧冷汗直冒。
“这……师弟,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先把狱火收回去,小心别把鹤车给点燃了。”
毕竟他才金丹后期,离突破元婴还差些功夫,要是真点燃了火,凭他的本事是没法将火扑灭的,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黄浩爆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泪水从眼角滑落,又顺着脸颊坠落入木板,直至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平息情绪之后,他半仰起头看向黄林,眸底含着一丝凄怆之意:“师兄,你知道吗?我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
狱火在黄浩手中兴奋地跳动着,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碎炸声,似乎在为即将吃到的新食物而激动。
火焰在黄浩眸中闪烁着,他盯着车厢地板上的长剑,神色晦暗不明:“只可惜,最后一次,被你亲手打掉了。”
黄林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也不敢跟他对视,眼神无处安放,惊慌中,眼角余光扫到了缩在车厢角落里的某人。
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指了指郁山蝶说道:
“师弟!你忘了我们此行目的了吗?到时候利用她获得了萧厌竹的顶级修炼资源,你全拿着,我一点不要。”
突然被cue到的郁山蝶打了个寒颤,默默收回了自己准备拿包的手。
可恶!刚才两人吵得那么激烈,她差一点就能把包和灵昙佩都拿回来了,就差一点点!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打起来啊!
黄浩随意瞥了她一眼后,又将目光收回,神色没发生多大变化。
“你死了,那些资源不就保证是我的了吗?我要你这口头承诺有何用?”
黄林面色紧了紧,思索片刻后再度开口:“那这样,往后我会尽量多给你和颜儿创造独处的机会,竭力促成你与她结成道侣,这样如何?”
黄浩沉默了。
郁山蝶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悄悄抬眸瞥了他一眼。
等等,这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自己没判断失误的话,黄浩似乎对这个条件心动了!
这可不行!若是两人达成共识,她之前费劲地给两人调温的工作不就白费了吗?
于是她赶紧拱火,疯狂火上浇油:“咳咳,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他连控温符都舍不得给你用,你还指望他把花颜让给你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让了,你那三师弟也会跟着让吗?”
黄浩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神色瞬间清明了起来。
确实,大师兄出尔反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是自己占优势,何必要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呢?
黄林见自己的话被戳破,气急败坏地看向她:“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你以为说这些能救你的命吗?死在我手里,你尚且还有一具全尸,要是死在他手里,你就连灰都不剩了!”
他说完这话后,再度讨好地看向黄浩。
“师弟,咱们都是百花谷的人,何必为了一个外人的话撕破脸皮呢?”
黄林在说这话时,刻意将重音放在了“外人”两个字上,以此来强调自己与他的亲密关系。
黄浩本来还有些犹豫,一听这话,当即果断地挥掌,将狱火朝他的方向推出。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红得发黑的火焰像毒蛇般吐着信子,吞噬着黄林的身体,火焰像花朵一般在他身上猝然盛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糊味。
黄林躲闪不及,被狱火的尖牙舔舐着全身,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拼尽力气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
他只得痛哭流涕地哀嚎着:“师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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