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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能不能换一张脸？”
“为什么？”
凛烬凤眸微微眯了眯, 唇角的笑意往下压了压。
郁山蝶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不是想着你也讨厌我师尊嘛，这几日你也见过不少男子了, 用他们的五官拼一拼, 应该能整理出一张全新的容貌，就不用顶着他的脸膈应了, 多好？”
凛烬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眉宇间蕴着些不悦, 只重复了她说的三个字。
“‘也’讨厌？”
郁山蝶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 用另一只手搭在自己唇上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嘘……虽然这里没别人，但还是不要乱说,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师尊，这样说也太大不敬了。”
说完这话后，她抬头看向凛烬，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亲昵——
对方呼出的热气直接晕开在自己的手心，烫得有些痒痒的。
她连忙缩回了手，在裙摆上随便擦了两下水汽，眼神往四周飘忽转了一圈。
“算了算了，你别换了，反正你和他也不一样，就算用同一张脸也不是一个人。”
她这话可不是随意说的。
毕竟若是眼前这人真的是狗比师尊，估计现在早已经阴阳怪气开始指桑骂槐了，哪还会如此平静？
——也只有凛烬才会如此淡定了。
……
“凛烬”确实很淡定。
因为萧厌竹本人现在已经快气懵了。
他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郁山蝶刚才说的话，空着的左手几乎握紧得快要掐破自己的手心。
“也”讨厌？
也就是说，自己这小徒儿从头到尾对他的感情都只有“讨厌”二字？
他几乎从未有过情绪如此激烈的时候，激烈到他差点忍不住想找对方当面对峙。
如果不是银龙阻止的话，估计他现在早就已经冲动地将她拦了下来了。
银龙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反正等她找到本命剑，和她结契的人都是你，退一万步说，如果她真的讨厌你，神识又怎会和你如此契合呢？”
萧厌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
“你说得在理。”
说罢，他走到郁山蝶身侧，脸上神色重新恢复平静无波的状态。
“并非我不愿意，而是换形会耗费龙气，对结契不利。”
他抬了抬手中的火焰，往剑冢周围石壁上的火把上一挥，整个墙壁便都被照亮了。
“走吧，先找到你的本命剑再说。”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
萧厌竹已经将她领到了剑冢最深层，在这里插着的剑无一不是天品神剑，每一把都闪耀着灼目的光芒。
郁山蝶心中本还有些芥蒂，但在看到这些剑后，先前的事便一股脑地抛在了脑后。
她上前左探探右看看，不时发出“哇”声惊叹，最后停在一把小巧的剑跟前。
这把剑插在一处石台上，剑柄尖端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剑身透明无色，但却往外泛着熠熠虹光，比周围那些五彩斑斓的剑都要夺目。
一片寂静中，萧厌竹突然开口。
“这剑是光属性。”
他说完，停顿两秒见郁山蝶没什么强烈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火的变异属性，是很强力的天品灵剑。”
他本来以为说完这话，对方便会蹦跳着把剑拔出来，却没想到她竟然又将伸出去的手缓缓缩了回去。
“怎么了？”他偏头，看着她鬓边晃动不已的珠坠，颇为不解。
郁山蝶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根据她之前的经验，自己才穿越过来几个月，水灵根就变异了，若是拔了这把剑，估计火灵根变异就已经在路上了。
这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可是对于她而言，那就是折磨了。
毕竟，灵根变异不比结丹，还是得有人护法才安全。
自己马上就会跟凛烬结契，到时候火灵根变异，由他来护法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就是狗比师尊那边……
她拧了拧眉。
若是直接拒绝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赶出师门呢？
脑海中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心口莫名有些难受。
但下一秒，她瞥了一眼身旁被火光照得眉目柔和的凛烬，马上就把这个想法驱逐了出去。
赶就赶，自己马上就继位宗主，还怕他用这个威胁？
想到这儿，她心底忽然多了一份底气，拍了拍手，用右手握住了眼前这柄剑的剑柄，然后使劲往上一提。
剑纹丝不动。
萧厌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还是好心开心提醒道：“向它展示你的火属性。”
火属性？
郁山蝶想起先前师姐说的话，立马掏出了自己的空调遥控器。
不过还未等她按下按键，眼前成千上百的剑忽然嗡鸣不断。
不少剑开始疯狂挣扎着，发出“铮铮”的声响。
郁山蝶怔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按下按键，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好几阵“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听起来就好像是——
“小心！”
随着这声一出，郁山蝶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剑竟然被天道法器吓到开裂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躲掉剑身碎片的攻击，但由于数量太多，即便躲开了前面几块崩裂的剑渣，也挡不住后面喷涌而来的剑幕。
“哧”的一声，她的右手手背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立马流了下来。
还没等她伸手摸一摸手上的伤口，下一瞬自己便被裹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她看着这张好看得天妒人怨的脸，不禁有些神思模糊。
真的好像。
不知为何，今日的凛烬和萧厌竹，像得如同一人一般，连皱起眉头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不该这么早将天道法器拿出来的，要等这些剑修复还需要些时间。”
——连这叱责的语气都一样。
如果真的将他当作替身……
“想什么呢？”
郁山蝶回过神来。
周围震颤的剑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往脚底一看，四周全是碎裂反光的碎片，连她刚才准备拔出的那把剑也已经成了这堆碎片里的一员。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确实偷懒了，刚才若是不把空调遥控器拿出来，而是用自己的法力施展火系固剑术的话，这些剑应该也不会碎了。
这就像突然给刚出生的小猫咪带去动物园看老虎一样，行事如此突然，肯定会把猫咪吓一跳，因此还是得循序渐进着来才行。
她刚想说声“抱歉”，忽然眸光一瞥，看到对方左手手腕上几乎全红透了。
“你受伤了！”郁山蝶惊呼出声。
这伤势显然比她自己更严重，因此她想都没想，立马从青雪镯中取出了师姐给的玉痕膏，准备给对方涂上。
萧厌竹本想直接随便捏个治疗的法诀草草处理，但见她流露出担忧之色，原本掐上诀的右手立马抖了抖，缩回了袖中。
银龙赞许着开口：“这就对了嘛，表现还算不错，等会儿再带她去掩月内环转转，好的剑还多着呢，就不用等这些剑自修复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先前断成几节的虹光剑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原状，并且偷偷摸摸地钻入了某人的袖中。
郁山蝶正专心地给“凛烬”涂着药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未干的血迹竟然顺着手背的弧度转而向下，和对方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她刚涂完药膏，准备用指尖残留的药膏处理处理自己的伤口，忽然发现自己灵识空间中出现了一处莹白色的印记，这印记压在小飞和傅骄的上方，占据了一处十分明显的空间。
她还没仔细查看这印记的花纹，便听到一阵清吟的声响，紧接着一柄小巧的剑泛着虹光从她的袖中飞了出来。
这剑显然就是刚才的虹光剑，在她面前忽上忽下地飞舞着，抢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它能说话的话，估计早就叽叽喳喳开始哔哔叨叨“看我”“看我”“看我”了。
郁山蝶看着这剑，摸了摸下巴，又用灵识瞥了一眼自己灵识空间里新出现的印记，若有所思。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剑主动的模样，应该是它认主成功之后在自己灵识中留下了印记吧？
思及此，她抬了抬手，那剑便乖巧地缩回了她指尖。
嗯……是可以收回去的。
那拿出来呢？
是触碰灵识空间里的这块印记吗？
她闭上眼睛，用灵识碰了碰那块莹白的印记，紧接着睁开眼睛，想要亲眼见证召唤出本命剑的激动时刻，却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凛烬却忽然面色潮红地半跪了下去。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郁山蝶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住对方, 但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我……没事。”
尽管听他这么说，但郁山蝶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额上的冷汗都快把地面濡湿了，还有这殷红的眼尾, 皱得快打结的眉头……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该不会是身上还有什么隐藏的伤口没有处理到吧？
她敛了敛眉, 顾不得那么多, 上前一大步, 强硬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准备将他扶起后再检查检查。
在触碰到对方手指的一瞬间。
“滋——”
郁山蝶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自己接触到对方皮肤的指尖传遍全身, 最后又停留在灵识空间的莹白印记上。
这酥麻的感觉似曾相识，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灵力池里……
竹林小屋中……
祭台上……
她原本就圆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紧急仔细用灵识探查了一番那处新增的莹白印记。
这瓣瓣分明的花朵……这、这不是萧厌竹灵根印痕的昙花图案吗！
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心情起伏不定, 脑子像蹦了个炸雷一样，炸得她头脑一片空白。
怎、怎么回事？
自己在进剑冢之前不是明明白白想的是带两个灵兽进来吗？
萧厌竹又不是灵兽, 为什么能跟着进来？
还是说……
她脑中突然闪过那把插在剑冢门口的金色长剑。
那该不会真的是狗比师尊的剑吧？
他竟然不要脸地改了剑冢的进入规则？？？
郁山蝶神情复杂地看着凛烬，不, 现在应该确定是萧厌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厌竹还未开口回答, 银龙就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是我让姓萧的这么做的，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
银龙喷着雾气, 盘旋在狭窄的剑冢顶部, 因为这里空间狭小, 它不得不缩小了些身躯才能勉强将尾巴盘起来。
郁山蝶握紧双拳，指尖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攥成了白色, 却根本没有理会银龙，视线死死盯在萧厌竹身上。
她反复呼吸了好几次, 才努力使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带着强烈的情绪。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师尊，您竟然也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和师姐师兄合伙起来骗我，这样有意思吗？”
她眸底倒映出闪烁跳动的火光，显然是怒气正盛。
银龙连忙开口替萧厌竹解释：“我都说了，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逼他做的——”
它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银龙。”
这语气十分严肃，显然是让它不要再说了。
没成想这话却让郁山蝶更气了。
“你让他做他就会做？他这种性格若不是真的这么想，你怎么可能劝得动他？”
银龙也气得不行，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啊！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吗？他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明白吗！一想到你要跟那条小蛟龙结契，他气得关了自己一天，要不是我——”
“银龙！”
一片寂静。
郁山蝶握紧的拳松开又合拢，脑中反复回荡着银龙刚才说的那句“他就是喜欢你”，心中有一股吐不出的怨气郁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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