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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东升上前一步, 肃着脸说：“Jolie，请尊重我师父。”
Jolie轻笑：“我什么都没说，叶指导不用急着对号入座。”
桑宁拉开叶东升, 看着James，让叶东升帮她翻译：“你问他，我们合同签了, 没记错的话, 我只要做到合同里约定的工作, 片酬就会全额支付, 对吧？”
James听完叶东升的翻译，点头说：“那当然。”
他们已经预付了10%, 剩下的也会按照拍摄进度逐一支付。
桑宁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她笑了笑说：“那就好，因为我向来——”她看着眉眼明艳又嚣张的Jolie说, “喜欢照规矩来。”
合同里只约定了她出演那一段武戏，并对叶东升进行“必要”指导，可没要求她跟主演打交道。
第二天才是开机仪式，剧组的准备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
叶东升带着桑宁来到片场，介绍主要接触的工作人员给她认识。
面对诧异的目光和好奇的眼神，桑宁已经接受良好，加上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和自己语言不通，她乐得全部交给叶东升去应对。
《星际驰援》是一部主题宏大的科幻电影，带很多灾难元素，是不太热门的电影分类，然而James作为一线大热导演自带热度，还没开拍就给这部带着冷题材标签的电影带来巨大的关注。
因此，片场有许多背着相机和话筒穿梭其中的记者。
叶东升有一片独立的工作区。
“师父，上次你点拨过我那套招数后，我改进了一下，力量有了很大提升，而且动作也更利落好看了，请师父看看其他动作，指点一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叶东升让唐吉米让开，摆出了第一个亮相的姿势。
唐吉米搬来一张座椅放在桑宁身后，她嗯了一声坐下观看。
叶东升一出手，附近不忙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聚拢过来。
他一招白鹤亮翅，紧接着便沉气下盘同时手握成拳，再接着借力挥拳出腿。
随着他呼喝一声，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
见桑宁没什么表情，他转而下盘一沉，双手在腰间由拳成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着起跃的动作，劈掌而出，掌风猎猎，看起来威力十足。
桑宁：“起得太快，掌出去的时候不要直劈，侧15度试试。”
唐吉米站在一旁，跟着叶东升的动作模仿。
听桑宁这么说后，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样一来，师父的推掌出去就没这个声势了。”
“错。”桑宁漫不经心地伸手摆了个推掌的姿势，对叶东升说，“按你的招数，撑破了天也就是动作‘看起来’有声势，但力量和速度都不行，真的打起架来，你还没出拳呢，对方已经把你揍趴下了。”
她的所有招数都是从实战中总结的，是杀了很多人形成的套路。
稳，准，狠——一个动作能杀掉的，绝不浪费半个动作，能借力的，绝不使蛮力。
说着，桑宁起身，站在叶东升面前，轻巧地弯腰出拳，顺着他刚才的套路，以全新的演绎方式走了一遍。
只见她干脆利落地一掌劈过来，叶东升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沙包一样，“啪”的一声被推起后落在了三米远之外。
但桑宁的劲用得十分之巧，叶东升只是被一掌推起之后落在远处，并没有受伤。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继而脸上露出狂喜：“师父说得对！这样一来力量变得很强，而且动作也更快更漂亮！”
叶东升趁热打铁，依循刚刚桑宁演示的动作，又打了一遍。
“劈出去的动作要果断，速度要快！”桑宁眯眼看了一遍，说，“忘掉你的招数，把它刻到肌肉的记忆里。”
围观的人群，从叶东升像沙包一样被瞬间打败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在桑宁开口后，迅速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
“简直不可思议，原来真正的高手只要一看动作就知道问题在哪里！”
“我之前还以为叶指导开玩笑呢，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做他师父，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一定是天才，如果不是天才，那就是她只是个宝宝的时候就开始练功夫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功夫！”
“……”
忘掉你的招数——叶东升的成名套路，练习次数何止成百上千，他根本一下子适应不了新的动作。
一遍，两遍……
叶东升每次推完掌便一脸懊丧。
“之前我的招数师父也说让我重练……”唐吉米站在桑宁身后幽怨地说。
桑宁悠悠问：“那后来怎么改过来的？”
唐吉米更加幽怨：“被师父揍了以后，就自然而然……”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桑宁终于露出进入基地后第一个笑容：“你的意思是，我揍你师父一顿，也许他就能改过来了？”
“那我哪敢呐……”唐吉米小声嘟哝。
但桑宁点点头：“揍就不揍了，我试试别的方法。”
她在做古代权谋任务时，曾指点过军队练武。
知道越是简单的动作，纠正起来越是困难，但只要在每个动作前增加限制，就能立刻有所改善。
于是，她站在叶东升侧面，伸出手说：“你连贯起来打。”
叶东升看她架势瞬间懂了她的用意，连贯着把套路再次从头练起来。
桑宁站在一旁，身姿轻盈地跟着他，看似游刃有余，仿佛随风起舞一样在他每个漂亮有余但不足的动作上迅速做出原地调整。
“再来一遍。”她跟他打完一路，收回手。
叶东升闭目感受她每一处给他改的动作，睁开眼后又打了一遍，这才停住手看向桑宁，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激动：“师父，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这一点点变化带来的巨大力量。
桑宁不吝表扬：“有进步。”
唐吉米忍不住嘟哝：“居然不用揍就可以……”
他当时挨了好几顿揍才勉强记住。
围观的众人不少人笑起来。
桑宁看似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指导也要看对方资质，资质不行的徒弟，只能揍。”
一旁的叶东升被桑宁的话逗笑，几步跑到两人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唐吉米的脑袋：“让你告状！”
“师父！”唐吉米被拍疼，捂着脑袋辩解，“好不容易有师祖能压住你，我这叫告状吗？我只是倾诉啊师父！”
他说完，给桑宁捶起肩，大有一副我就找靠山了，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叶东升连续又练了两遍，越练越笃定。
他收起动作，转身对桑宁说：“师父，Jolie的招数，我之前设计了一套，请师父看看？”
打起Jolie的套路，叶东升一改刚劲的套路风格，变得阴柔有力，妩媚而狠戾。
这套动作观赏性极强，他打完一遍，围观的众人爆发出接连的赞美声。
桑宁点点头说：“不讲求力道的话，动作可以更漂亮一点，等我看完剧本我来改改。”
她牢牢记着签约合同中的要求：完成重要片段的不露脸打戏拍摄，并调整、设计女主教的标志性套路动作，使全片的动作风格保持一致。
Jolie走进片场的时候，正好听到桑宁的话。
她转身对James嗤笑了一声，说：“我见过太多自称大师的人，最后看完剧本没有下文——”她停住脚步，说，“James，你看错人了，她一定会搞砸整部电影的动作。”
桑宁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但叶东升表情一变，对桑宁说：“师父，你不要放在心上，Jolie她……”
她对所有人无差别瞧不起——这话当着Jolie的面，他不好说出口。
虽然他在这一行已经颇有声望，但早年还没这么出名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大牌演员的冷眼。
即使这部电影的武指是他，而且前期也和Jolie磨合过一段时间，也没看过她什么好脸色。
James则停下脚步，正式而严肃地对Jolie说：“我认为这是桑宁认真对待这部电影应该有的态度。”
Jolie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各色表情，冷冷哼了一声，仰头朝片场外走去。
导演这样公开场合不给一线女明星面子，相当少见。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但零零星星有人说：
“我支持你！”
“我相信你！”
“你很棒！”
他们肤色不同，多半只是在这个片场短暂工作，却不约而同发出了渐渐统一的声浪：
“你棒极了！”
桑宁神色清淡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唐吉米递过来的剧本，就这样看起来，丝毫没再分一点眼神给其他人。
第二天正式开机。
按照James的要求，开机的第一天他会召集所有演职人员作一番简短的讲话。
今天同样如此。
他没有用稿子，把自己筹备期间的心路历程简单讲完后，直接抛出了对这部电影的期待：“我们将在这部电影中，看到很多创举，比如，我们会使用最先进的剪辑和后期技术，呈现高科技感，我们会一镜到底拍出充满杀气的女主角武戏，以及极具张力的肉搏戏，为此，我们请来了各行各业最优秀的工作人员。这些都将在影史留下痕迹，而我，将和大家一起见证奇迹。”
一番话讲完，众人响起如雷掌声。
但同时窃窃私语：
“一镜到底的武戏？Jolie的么？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
“她上一部打斗戏都是剪辑拼出来的啊，这次对她挑战这么大？”
“听说一直在帮她找武替，可能是拍武替吧。”
“这怎么可能？Jolie可是一线啊，她最讨厌替身抢风头了！”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开场讲话结束后，演职人员合影留念。
桑宁拗不过叶东升和唐吉米，被拱到了导演正后方，非常显眼的位置。
其他演职人员，则根据角色和职能各就各位。
拍完照，众人收到了一份全新调整过的拍摄计划表。
眼尖的人发现，男主角Blake的打戏提前了。
而充满悬念的Jolie打戏，则安排到了20天以后。
第43章
武指休息处, 唐吉米忙活了好一会儿，给桑宁搭出来一个足以媲美她在联西村办公室的“休闲角”。
一个可以躺平的躺椅，躺椅上放着一床软绵绵的毯子, 零食框放在躺椅旁边，里面装满了各种主流零食。
更绝的是, 居然还有一台从器材室借来的小电视机, 它自带一个VCD机槽，旁边还挂着一个厚厚的碟片包。
唐吉米可怕的审美，把这个角落布置成了五彩缤纷的黑——看起来每一样东西都是黑色, 可搭配这黑色的是莫名其妙的亮晶晶材质。
“师祖，师祖, 你来这里坐。”唐吉米热情招呼桑宁验收, “怎么样？师父说你在华国的时候, 身边的人都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不能输给他们！”
他默认做这一切的，是他那些素未谋面的师兄, 充满了不认输的倔强。
桑宁是个讲求实际的人，对审美没太大要求，第一看中功能。
对唐吉米安置的地方十分满意, 于是点了点头, 只提出来一个要求：“给我加一个小灯吧, 我剧本还没看完。”
唐吉米火速从不知哪个角落找出来一个可以夹的台灯, 夹在躺椅的床头。
叶东升赶在上工前过来看一眼，见桑宁美滋滋躺着看剧本, 便满意地对唐吉米说：“做得不错, 不过别忘了你下午有戏。”
“放心吧师父，我马上练习！”唐吉米一丝不苟。
Jolie远远坐在导演旁边, 看到桑宁声势浩大地躺在如此招摇的躺椅上，不禁发出冷冷的一声哼。
转头就对自己助理说：“你给我安排一个比她更豪华的椅子，现在就去！”
助理看着James，迟疑地问：“确认放在这里？”
这位导演是圈里出了名的要求高，不见得能容忍演员在他身后支一个躺椅，躺着看拍戏。
“有什么问题？”Jolie不满地问。
别人可以，她当然更可以。
“好吧。”助理下去办。
James对此毫不知情，他投入进了第一场戏，男主角blake的打斗戏。
他给Blake讲完戏的情绪和状态后，让他跟着叶东升把打斗动作再过一遍。
叶东升和Blake解释说，这套招式有几处微调，表现力会更强。
他一步一步演示把招式给Blake演示了一遍，着重把桑宁改动的几处要领细细拆解给他看。
Blake点点头，走了一遍招式后，胸有成竹地表示可以开拍。
唐吉米有些不解，挨上去问：“师父，为什么Blake反而比你记动作记得更快？”他小心翼翼补充说，“别打我。”
桑宁一边吃糖一边看剧本，头也不抬：“很简单啊，你师父已经练了多少次了，都形成肌肉记忆了，纠正起来自然困难。”
“哦。”唐吉米狗腿地来到桑宁躺椅背后，蹲下来看她手里的剧本，“师祖你还做笔记啊？”
桑宁看着剧本，蹙眉说：“对啊，我要先了解这个角色才好给她想打斗动作。而且，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强的，总有一个慢慢变强的过程，所有的打斗实力需要符合这个变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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