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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桑原远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也没想藏着掖着，同样坦诚地说：“这业务不算是我们主动去谈的。说来也巧，小女接了个电影，刚好导演跟这家公司熟，就牵了个线。”
赵坚装作不知道，惊讶地问：“桑宁在A国吗？那太巧了，我去A国可以帮您带点东西给她。她在哪个城市？”
涉及到闺女的事，桑原远心软得一塌糊涂，糊里糊涂就把闺女所在的城市和地址透露给了赵坚。
赵坚不负寄托，捎带上了桑爸准备带给闺女的御寒手套和围巾，登上了去往A国的航班。
然而，当他降落之后，才恍然发现，桑宁的际遇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城市街道大大小小的报纸和电视节目上 ，轮番上演着《星际驰援》的宣发新闻。
赵坚下榻住的酒店由华人经营，打开能看到香江和湾省的卫视台，虽然语言依然存在沟壑，但文字阅读起来没有障碍。
他在一档媒体专访中，看到了桑宁。
这是一家由当地华人商会组织的采访，媒体是香江卫视。
和华国本土的媒体不同，香江已经早早在A国驻扎了媒体分支机构，和海外的影视行业保持高度同频。
这档专访的标题十分吸引人眼球，叫做：【叶指导师父的首部电影处女作，将突破影史记录！】
桑宁只露半张脸，身穿和背景画面如出一辙的黑色紧身运动衣，梳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主持人问道：“请问，桑小姐第一次拍电影，感觉如何？”
桑宁：“很平常，因为我不露脸。”
主持人笑：“就跟现在一样吗？”
桑宁：“对。”
“那能简单分享一下和叶东升指导之间的故事吗？据说您在片场每天指导他。”
桑宁：“你们已经了解了很多，其实真的不用来问我。”
赵坚看到这里回信一笑，这样心直口快的确是桑宁会做出来的事。
主持人依然不放弃：“那有什么您想对电视机前观众说的么？”
桑宁：“这是直播对吗？”
主持人点点头。
桑宁忽然面朝镜头，笑眯眯地说：“那希望各位多多关照德运电器行的丽宁牌吹风机，以及由丽宁公司代理的Ikay牌小家电。”
这样未经提前沟通的口播广告，虽然够不上播出事故，但也打了主持人一个措手不及，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话：“桑小姐好会开玩笑。那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了，祝各位晚安。”
她慌里慌张，连导播要求她口播的《星际驰援》营销话术都没来得及说，导播切走画面时，还能听到她一叠声的糟糕。
赵坚关了电视。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回味刚才电视节目最后，桑宁狡黠的表情。
不得不认同老爸毒辣的眼光：她以后一定不得了。
赵坚忙完工作，已经是圣诞夜当天。
他租了车赶往一城之隔的L市，到达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影视基地。
《星际驰援》的海报随处可见，他很轻易就从旁边扛着摄像机和相机的记者口中问到了片场所在地。
赵坚被拦在片场外，等了一会儿后，桑宁在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的拱卫下姗姗来迟。
桑宁在这里见多了各种肤色的人，骤然间看到赵坚，也生出一丝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她笑了笑，扬手打了个潦草的招呼：“赵大公子怎么来了？居然能找到这里。”
赵坚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来了好几天，刚办完工作的事。这是桑伯父让我给你带来的。”
他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大太阳，笑着说，“估计他也没想到，你在这里用不着。”
他很敏锐地察觉，在桑宁露出笑容后，身边的两个人才收敛起凶巴巴的表情。
听到桑爸的消息，桑宁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接过保暖手套和围巾，说：“多谢你。”
“师父，这位是……”叶东升看着赵坚，发出疑问。
桑宁哦了一声，指了指赵坚，说：“这是宇飞集团的少东家赵坚，我家那个楼他们家承担了三成的费用。”说到后面她压低声音，“所以，是金主，懂了吗？”
赵坚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叶东升，回想自己收到的信息，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直到对方双手抱拳，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叶东升。”
叶！东！升！
香江影坛上赫赫有名的武术指导，也是宋德运拜的师父。
赵坚的大胆猜测被印证，愕然许久才伸出手去：“幸会！”
他看了一眼片场，客气地说：“今天刚巧是圣诞夜，独在异乡为异客，晚上不如凑一桌热闹一下？听说卢老师也在这里拍片。”
赵坚从小跟着赵宇飞上酒桌，对饭桌文化无比娴熟。
桑宁很爽快地答应，甚至点了一家馆子。
等赵坚离开后，叶东升才有些不敢苟同地表示：“师父何必应酬他？晚上我们几个热闹一下也就够了。我看您对圣诞节一点也没兴趣。”
何止是没兴趣，简直是无动于衷。
好几天前，剧组的场务和道具就在布置圣诞节装饰，桑宁对此也没表示出什么兴趣。
然而桑宁拍了拍叶东升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越是过节，饭店越贵吗？有人想当冤大头，我为什么要替他省？这家店我早就想吃了，可每次人都多，而且齁贵齁贵的。”
叶东升&唐吉米：“……”
第47章
当天晚上, “冤大头”赵坚早早等在片场出口。
桑宁勾着卢丽的胳膊，撒着娇从片场出来，身后跟着叶东升。
这次见面, 叶东升对他不再防备，取而代之的, 甚至有一点点同情。
赵坚看着他, 有些不解。
叶东升：“今天晚上座比较紧张，赵先生有定好位吗？”
“定好了，就定了桑小姐喜欢的那家, 我们现在过去刚好。”他看了一眼腕表，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然而叶东升摇摇头, 说：“师父坐我们自己的车。”他往后看去, 只见唐吉米开着车, 嗡的一声加速，甩了个漂亮的尾后稳稳停在桑宁面前。
叶东升把后排车门打开，伸手护住车顶, 让桑宁和卢丽坐进去，然后关上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车窗降下，叶东升礼貌地点了点头, 说：“赵先生对路线熟吗？不熟的话跟我们车就行。”
赵坚默然摇头, 叶东升便利落地升起车窗。
唐吉米加速, 车辆发出“嗖”的一声, 如箭一般汇入了前方车道。
赵坚只能摇摇头，跟上了前车。
看着前面的车, 他忽然发现, 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桑宁都没有吱声, 全程的交流都是他和叶东升进行的。
——这，就是师徒之间的默契么？
想起老爸提出娶了桑宁的建议，赵坚发出了一声苦笑。
前车中，桑宁一边接过叶东升递过来的水果，一边跟卢丽撒娇：“妈，你要不一直陪我到工作结束吧？也就两个月时间，你就当你这部戏要拍这么久不行么？”
卢丽拍了拍她的手：“瞎说什么？放你爸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
桑宁撇撇嘴：“说得好像你在国内就不会一拍戏就拍几个月一样。”
“我明天去看看知遇，然后就回国。”卢丽始终记挂着女婿，“你说说你不忙的时候，为什么不过去看看他？夫妻夫妻，需要互相关心，感情才会好起来。”
唐吉米主动举手：“师……祖母，我明天送你过去，我认路。”
桑宁看着前方，不答卢女士的话，而是开始盘算段知遇的剧情线。
她很久没有召唤系统，便把A13叫出来：【男主的感情线和剧情线有变化吗？他会遇到女主吧？】
段知遇提前毕业，总让她心里有些不踏实。
A13：【报告001大人，我没收到异常报告。】
桑宁很满意。
饭店的圣诞氛围很浓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色。
桑宁没跟赵坚客气，点了一桌子烤肉，甚至主动点了啤酒，和叶东升，赵坚喝了个痛快。
卢丽惦记着第二天去S市，便克制地只吃了个七分饱，酒水一滴都没沾。
赵坚虽然没喝多，但最终开不了车，只能挤在唐吉米车上。
为了维持风度，他坚持先送桑宁母女俩回到剧组给她们安排的公寓。
段知遇根据叶东升给的地址，坐了一小时大巴从S市赶到L市，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站在桑宁住的公寓楼下时。
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护着桑宁下车。
他和那辆车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但很分明地看到了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一种有别于Jason稚嫩的迷恋，而是一种更成熟的意念。
他忽然懂了，那是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表现。
“桑宁，很高兴和你一起过圣诞节，那么，我们回国再见。”男人风度翩翩地在卢丽也下车后，重新坐回了车里。
车子尾灯闪烁，很快汇入车流。
桑宁打着饱嗝把头靠在卢丽肩上，一边走，一边醉眼朦胧地说：“实话实说，今天这家店不过如此，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吃，还这么贵！”
卢丽有些不悦：“你明知贵还要吃，这次别人请客。”
“他想做冤大头，那就满足他。”
说话间，叶东升忽然快步穿过桑宁身边。
桑宁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段知遇遗世独立一般站在公寓楼下。
不知为何，路灯打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冷，又有些委屈。
“师公！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叶东升殷勤打招呼。
L市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可段知遇觉得站久了的腿脚有些麻木，像冻住了一般。
“知遇来啦！上去坐。”卢丽也高兴地加快了脚步。
同时拍着自家闺女：“宁宁，你快看呀，知遇来了。”
桑宁被卢丽重重一拍，拍得五脏六腑都仿佛挪了位置，抬起醉眼看清段知遇的脸，像看到了财神爷。
她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段知遇的肩：“你要好好赚钱给我花，知道吗？”
路灯晃眼，桑宁的笑容明媚逼人。
段知遇低头看着她眯起来的眼睛，眼神搅动了一下，顺着她答道：“好，给你花。”
他眼下的黑眼圈又深又重，下巴上胡子茬浅浅起了一层，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卢丽心疼女婿：“妈妈正想明天去看你，宁宁说你很忙，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是的，特意过来。
为了挤出这点时间，他前几个晚上都只睡三小时，论文只差收尾，程序也编得差不多了。
还请Emily多做了一个姜饼屋。
然而真的见到人以后，他难以形容自己的情绪。
踏上公寓楼梯后，段知遇才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是自卑——跟刚才离开的那个人相比，自己这会儿一点也不好看。
桑宁醉着，叶东升便主动张罗起来：“师公，你住我房间，我今天晚上跟吉米挤一挤。”
唐吉米垮着脸：“可是，师父我床……”
“挤一挤就好了！”叶东升把徒弟推出去，给她们三人留下空间。
“今天是圣诞节，我导师家做了姜饼屋，想着拿来给你们尝尝，不好吃但就是这里的习俗。”段知遇打开捧了一路的盒子，把饼干做成的小房子托到桑宁面前。
桑宁伸手戳了戳硬梆梆的饼干，不满地说：“段知遇，你要给我买大大的房子，休想用这种饼干搭的糊弄我！我要江景大平层，要山腰大别墅，一个都不许少！”
卢丽把水杯塞到闺女手上，尴尬地说：“疯丫头说什么胡话！”
桑宁咕咚咕咚喝水，心里嗤笑：【什么导师家作的饼干房子，我可不信！她连早饭都是让你做的，怎么可能做饼干？哼，一定是女同学做的！我警告你啊，在你发达之前，你不许在外面惹什么桃花债！】
故事线不容更改。
这是桑宁享受生活的底线。
小小的公寓顿时一静。
段知遇脸上一僵，依然顺着她的话：“好。”
“她醉了你别往心里去！”卢女士把闺女往浴室推，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正在这时，公寓的门笃笃笃被敲响。
卢丽回到门前，从猫眼看了一眼。
她满脸惊讶，把门打开，嘴皮子不太利索地说：“Jolie，你，你好。”
Jolie，国际一线巨星！
卢丽来剧组还没碰见过她，拍了那么多年戏，这是她见的第一个活巨星。
门口处，Jolie一身黑色衣裤，大半夜还戴着墨镜，用不太流利的华文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桑宁的妈妈。”
她往门里探头，一眼看到陌生的段知遇，于是皱眉问：“桑宁呢？”
桑宁把着浴室的门，和Jolie四目相对，缓慢眨动眼睛：“你，怎么来了？”
这时Jolie已经看到她沙发扶手上展开的纸盒中，那个小巧的姜饼屋。
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姜饼屋，又抬抬下巴指了指另一个，说：“那是谁的？”
嫌弃的神色一览无余。
不等桑宁回答，Jolie直接走进房间，把自己手里的姜饼屋连同一个小盒子，一股脑塞到了推到桑宁怀里：“拿着，我的，那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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