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落长滩,老师有品味,这杯口味清甜。”Blake夸赞了一番,起身又去调酒师那里取了几杯,“我们试试这几种新调出来的?”
叶东升眼见局势脱离控制,叹了口气坐下来。
舞池里依然劲歌热舞,乐队越奏越嗨。
即使缺乏派对的灵魂人物Jolie和桑宁,场子也完全冷不下来。
Blake则发现和桑宁在喝酒这件事上,出乎意料得同频,便也没有下场跳舞。
三个人窝在沙发上,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忘乎所以起来。
叶东升感觉到一阵内急,他看了一眼被护在Jolie和Blake中间的桑宁,起身去找洗手间。
但很快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沙发上的三人不见踪影。
难道上楼了?
他又上楼看了一圈,二楼空荡荡的。
Jolie家的帮佣正在打扫。
当他站在二楼扶梯上往下看时,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三人坐的位置,此刻躺了两人,像是已经睡死过去,不止此处,其他能坐人的沙发和地毯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有问题!
他年少时在香江闯荡,曾给一户有钱人家做过保镖,当年遇到过家里少东家被绑架,眼前的情景活脱脱有些类似。
叶东升心里起毛,手心里沁出了汗,等不及下楼梯,他握住二楼栏杆扶手直接翻身往下,落在了客厅的中央。
刚刚还人头攒动的舞池里,此刻只剩下几人。
叶东升没大声喊,而是悄悄先找到James。
只见唐诺薇已经睡在旁侧的小沙发上,James则在她身旁地伸手正在掰她眼皮。
“James,情况不太对,我师父,还有Jolie和Blake不见了。”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微微发颤,喉咙干哑。
James凝视着唐诺薇,笃定地说:“酒水有问题。”
两人相视一看,再看向鸡尾酒台时,刚才还在那里调酒的酒保已经不见。
“报警!”
“报警吧。”
电话拨通后,还未等James表明情况,楼上的帮佣举着一张纸下楼来,慌慌张张地环视着整个客厅:“救命!救命啊!”
James嗖地一下站起身,向前伸出手:“拿来!”
他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一旦严厉起来气势颇为摄人。
但帮佣一脸茫然,口中嗫嚅着说:“可是,可是……Jolie的经纪人呢?我找她。上面写了,要赎金!”
绑架?!
这下James和叶东升同时厉声说:“拿来!”
帮佣只好将她在二楼发现的信封交给两人,在看到摇摇晃晃从厕所出来的经纪人Amy后,终于安定了下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白色的信封,里面一张拍立得照片,背后只写了两行字:
【三个人,一人一百万!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赎金,到时候通知你们怎么交钱。不许报警!】
照片上,Jolie,Blake和桑宁睡着了躺在沙发上。
叶东升捏着这张照片,指甲掐着边缘,掐出了一道痕迹。
他面沉如水,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问James:“刚才一定有陌生人出现,从客厅搬走他们三人,有清醒的人看到他们吗?”
前后发生这种变化,唯一可能的便是酒保出了问题,但总有没喝酒的人。
他梭巡了一遍现场,目光锁定在乐队身上。
为了不避免打草惊蛇,James通知派对结束,然后将几个乐手请到了楼上。
如果桑宁没有喝酒,叶东升毫不担心,没有人可以从她手里全身而退。
可一旦她喝醉,就一切都不好说了。
然而听到问题,几个乐手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没看到。
他们所在的位置本就在客厅的边缘,加上沙发和他们之间还有一排绿植遮挡,而他们后来彻底放飞,完全没注意到不远之处有什么异常情况。
乐手下楼后,James坚定地拿出电话报警。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有人在偷窥一样,二楼起居室茶几上的电话,在他按下第一个数字的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叶东升按住听筒,抬眼看着James说:“让我来。”
他摁下免提按钮,电话另一头传出嘶嘶的声音,随即带着回音的声音响起:“我说过,不要报警!赎金一共三百万,要现钞,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如果没有收到的话,那就抱歉了。”
这人的英文带着浓重的口音,可叶东升对此毫无印象。
他强自镇定,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如果我们给了钱,他们还是受伤呢?”
对方哈哈笑,传来阵阵回响,显得格外瘆人:“每隔8小时,提供一张实时照片给你们,不要离开那栋白房子。”
“啪”一声,通话戛然而止。
叶东升后背一片冷汗。
他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窗户。
对方对他们的行为了若指掌,让他感觉时时刻刻像被监视一样。
先准备钱,找机会和匪徒过招。
于是他看着James说:“先筹钱,等对方出面接钱的时候,再想办法。”
James虽然年近半百,什么风浪都耳闻目睹过,但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经历。
一时之间,也没别的办法。
一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
他全副身家加起来差不多有这么多,可零零散散地分散在房产和存款里,只能想办法从别人手里凑一凑。
叶东升下楼找到了Jolie和Blake各自的经纪人,用冷水拍醒两人,把前因后果一一交代。
所幸的是,到了下半夜楼下昏睡过去的人,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James把人一批一批送走,在浓重的夜色之下,和叶东升两人愁眉不展地坐在二楼会客室的沙发上,守着那台电话机。
Jolie和Blake的经纪人第二天一早从银行各取出了百万现钞,叶东升则打了几个电话,分别从香江和华国的徒弟那里调了头寸。
不到第二天下午,钱筹齐了。
三百万美金现钞,堆在茶几上十分壮观。
叶东升看着钱,抬头看着在场的其他人:“你们说,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个垃圾箱装不下这么多钱?”
如此错漏百出的计划,对方应该很不专业。
虽然众人脸上愁云惨淡,但Blake的经纪人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猜他们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时,电话机又突兀地响起,接通后,那一头带着口音的人说:“补充一下,钱分两次给。第一次先交150万。”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第56章
简直像听到他们说话内容一样!
所有人收起了声音, 面面相觑。
叶东升四下扫了一眼,肉眼所及之处,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
电话那一头继续说:“第二次第三次听我通知, 不要离开白色房子,再次强调, 不要报警!”
说完, 对方挂了电话。
这是要把他们圈定在这里的意思。
他们也在监视的范围内。
Jolie的经纪人Amy咦了一声,正要说话,叶东升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阳台。
这栋房子Jolie还未正式入住,阳台上一览无余什么装置都没有, 他小心地关上门后, 才摆摆手请对方说。
“我想起来, 桑宁老师不是拳脚功夫很厉害么?我们是不是不用那么悲观?”Amy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叶东升嗯了一声之后,又微微叹气:“是的,但前提是她没有喝醉。”
只要一喝醉, 她就会贪睡。
而且,对方既然敢绑架以身手出名的Jolie和Blake,想必有后手, 腿脚功夫未必稳妥。
“不管怎么样, 先把人救出来。”叶东升眯眼看着海岸线, “同时期待一下, 说不定我师父醒过来以后,还等不到我们交赎金他们就安全了呢。”
与此同时, 在距离Jolie这栋别墅不远的一幢办公楼顶层库房里。
四周的窗帘都严严实实拉了下来, 遮挡住外面的光线,日夜交替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
库房中央一块软毯上, 除了桑宁之外Jolie和Blake都已经清醒。
两人一睁眼就发现,三人的脚踝处都绑了沉重的铁索。
“放了我们!”Blake问。
对方身量不高,戴着口罩眼神淡漠,看他们三人的目光仿佛不像看活物一样。
他的发音带着一种其他语系的含混,说:“等有人交钱赎你们。”
Jolie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她低头焦急地翻着桑宁的眼皮。
“桑宁!桑宁!”她小声在桑宁耳边说,“你快起来干掉他们!”
对方统共就一个人,如果她和Blake脚上没有被缠铁索,应该也能打得过。
但如果是桑宁的话,无论有没有缠铁索,一定都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对,屁滚尿流。
她昨天刚从唐吉米那里学到这四个字,觉得分外贴切。
可桑宁没醒。
对方说完,便转身走除了大门。
门外传来铁索和门刮擦的声音,再之后,便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只剩下他们三人。
Blake低头研究起捆住脚踝的铁索。
铁索绕了几圈,固定锁扣的却是一个电子锁,一摁上去液晶屏出现三个数字框,显然输对了数字就可以解开。
他摁了几下,锁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再用蛮力也掰不动它一分一毫。
Blake放弃挣扎仰面躺下,说:“你说桑宁可以从这铁索里解脱出来吗?”
Jolie看着桑宁,还未回答,便听到墙面上的扩音器发出声音:“不要动锁,错10次永远打不开。”
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两人对视一眼,从各自脸上看到了绝望二字。
Blake咬牙切齿骂了一声,然后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桑宁依然像睡着了一样。
Jolie看着Blake一番努力毫无结果,索性挨着桑宁同样闭上了眼睛。
等桑宁醒过来。
**
“嘿,实习生。”
一只被太阳晒成深小麦色的手拍了拍段知遇的电脑显示器。
他抬起头,看着同事,客气而疏离:“你好。”
“今天休息日,为什么还来公司?”对方笑着问。
段知遇往后仰,尽量让自己视线和对方保持一个合适的高度,说:“因为我住处没有电脑。”
离开学校之后,他便没有电脑可用——这也是他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都在公司的原因。
对方摇摇头:“你破坏了我们不成文的规则。哦对了,这两天你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吗?”
“不对劲的声音?什么样的不正常?”段知遇皱眉。
“嘶,就,类似打架这样的声音。”他解释道。
段知遇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到过。
这家公司的办公楼已经是这栋楼最高的楼层。
再上去还有一层据他所知只是没有租出去的库房,长期免费开放给楼下的公司堆放一些扔了舍不得的旧东西。
对方听到他的回答似乎很高兴,点了点头后,走到门口,扭头说:“这次的新产品你测下来怎么样?难破解吗?”
段知遇再次皱眉。
他被师兄分到公司的产品团队,三令五申测试结果和数据都是一级商密,别说跨部门沟通,部门内部都不允许随意打探。
至于这款新产品,在段知遇眼里看来存在巨大的漏洞问题。
但这个结论不可以随便下,更不方便透露给不相干的人。
于是他摇摇头:“我只负责测试,具体要看最终的报告。”
“嘿,你嘴还挺严,这样好,这样好。”对方笑着推门离开。
办公室重归安静。
段知遇打开这个密码锁的测试报告文档,看着上面昨天下班前才做出的数据和不予支持量产的结论,心中疑惑:这个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公司的人事专员,他关心产品做什么?还有,为什么偏偏问他这两天有没有听到打架的声音?
这不合理。
于是,他打开了公司这一层安全通道的闭路电视。
作为一个业务本身围绕安防的公司,他们有着比较先进的闭路电视设备,里面的监控内容可以保存三天。
段知遇调了快速,显示器上,画面开始快速动起来。
平时员工上下班都坐电梯,安全通道的闭路电视画面里,除了偶尔顶风作案在里面抽烟的,便没有什么异常。
正当他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时,突然安装了定时开关的楼道出现了长久的黑暗,只能看到十分隐约模糊的楼梯。
然后,便是铁链条撞击水泥楼梯的声音,一声一声擦着楼梯往上。
再往上一层就是库房。
当闭路电视里传来滴滴滴声按密码的声音时,段知遇后背僵住了——是密码锁的声音!而且是这款测试结果失败的密码锁!
他已经测试了成百上千次,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当他把录像的播放速度调整到正常后,在一片黑黢黢的画面的出现了朦胧的剪影,身型高大壮硕,像东洋国相扑手。
段知遇把这一段录像截取后复制保存下来。
作为实习结束交接时的参考物,提醒师兄注意安全。
他关掉文档,打开自己的编程模型继续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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