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千景出外。
当我在房间内看书时，内院传出一些喧闹声。
「你这个家伙，坐下。」
「你这个家伙，握手，」
声音是晴辉和晴彦的，但是…….为什麼要叫对方「你这个家伙」？
真是不礼貌，这样子不行。
我起身走往内院，准备好好纠正他们。
越往内院走，听到的对话越来越离谱。
「你这个家伙，好可爱~~~」
「晴彦，叫你这个家伙过来。」
「好，你这个家伙，过来。」
这样的口气怎麼可以？会被说没有家教的。
我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当我抵达内院的时候，当场觉得惊愕。
他们不是在对彼此说话，而是在跟那只小狗玩耍。
而且看起来，是在跟小狗说话。
看他们没有受伤，我先没过问他们来跟小狗玩的事情。
先针对语气纠正著手。
「等等，你们为什麼要这样称呼它？」我心疼的轻抚著小狗的头。
「可是，父亲不是这麼说的吗？」晴辉满脸疑惑的看著我。
「是阿，父亲叫它你这个家伙…..」晴彦也一脸无辜的模样。
………..那是千景在教训小狗的时候用的称呼。
说起来，千景在骂人的时候都常常用这个字眼。
……教坏孩子了。
「这是狗。」我开始教孩子们正确的称呼。
『狗。』两兄弟重复著这个单字。
「很好，可以另外帮它取名字，但是它是『狗』，不可以用『你这个家伙』叫它。」
「但是父亲…….」
我打断了晴辉的话，「父亲是因为生气才骂它的，而且他后来也没有再骂小狗了。这样叫小狗的话，它会伤心的。」
「……是…….」他们两个似乎了解的点了点头。
「…….要另外帮它取名字吗？」我试探性的问他们。
「要！」两人又恢复了朝气，伸手摸著小狗的背部。
「汪！」小狗似乎也感受到我们三人对它的宠爱，摇著尾巴撒娇著。
「汪汪！」晴辉很顽皮的学著小狗的叫声。
以为是同伴的回应，小狗也很兴奋的汪汪叫。
「汪酱~~汪酱~~~」晴彦很开心的嚷嚷著。
「就叫做汪酱吧！」顺著晴彦对小狗的叫法，我突然想这麼决定。
「汪酱汪酱～~~~」
如此这般，小狗的名字就决定是「汪酱」。
我刻意遗忘千景禁止他们跟小狗玩的事情，因为他们与汪酱玩得很开心。
脸上洋溢著我最爱的笑容。
当天晚上，风间家的大当家果然是不悦到了极点。
面无表情且不发一语，不抱孩子也不跟孩子说话。
孩子们都离他有点远远的，在稍远处拿著津田姊夫作的积木玩。
「其实让孩子跟汪酱…..跟小狗一起玩也不错。」我开始对千景展开劝说行动。
他不高兴的地方，应该是我们没听话让他担心了。
「小狗也很乖的，孩子们也没受伤，就不要在意了。我也会跟在他们身边教汪酱…..小狗的。」我又追加了这一句。
我已经很习惯称呼它汪酱了。
不过为了避免他的心情更糟，我尽量都补充小狗这个字眼。
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只微微的叹气，「随便，分离总有时，届时不要难过就好了。」
「…是……..不过…….」我大概知道这个时机不是很好，但是不说也不行。
於是我跟千景说了，孩子一开始学他称呼汪酱「你这个家伙」。
「这样好像会教坏孩子，所以，称呼对方的蔑称，以后还是少用吧！」
听完我的话，千景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没答应，却也没说不愿意。
过了几天，孩子们也渐渐忘了父亲不高兴的模样，还会跟他撒娇。
这个父亲也没拒绝孩子，只是对於汪酱的事情也不多发表意见。
当我跟杏拿著一些食物给汪酱，孩子们也会学著将食物的托盘推到汪酱面前，慢慢学习怎麼跟宠物相处。
当我以为千景是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亚纪子姊姊送来她作的红豆大福给我们的同时，解开了真相。
我询问她是否有找到饲主。
她却说，「……千景不是说你们养就好了？他说孩子们满喜欢的样子，所以我们没有再寻找饲主了。」
——！
他已经同意让孩子们养宠物了？
稍晚，他回来后我询问他。
他只淡淡的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不会特别去照顾它的，你们自己好好看管就好。」
「谢谢！」我很开心的抱住他。
不管孩子们有没有在现场，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抱住他。
他首先有点惊讶，但过不久便露出微笑，轻抚著我的头，「想不到你这麼主动，那麼今晚……」
这个男人又再想什麼？
我马上离开他，去坐在孩子身边，「孩子的父亲，你应该要知道分寸的。」
我的这句话，让他吃了闭门羹，满脸写著无趣的神情。
「父亲答应要让我们养汪酱了喔！」
『耶~~~~~』晴辉晴彦开心的欢呼且拍著手。
「很开心吧！」我宠溺的摸著他们两人的头。
『谢谢父亲。』他们两人看向千景道谢著。
「没什麼。」他也走到孩子们身边坐下，将晴彦抱在怀里。
「母亲…….」
晴辉看向我，我摸摸他的头，「怎麼了？既然父亲今天先抱晴彦，那让我先抱你吧！」我对他伸出手。
「但是……..母亲的肚子…….不能抱。」他伸出他稚嫩的小手，摸著我隆起的肚子。
「为什麼母亲的肚子变大了？」在千景怀里的晴彦也好奇的问。
「这个吗？」我也摸摸我的肚子，「里面有晴辉和晴彦的弟弟或妹妹喔！」
继上次流产，我到今年四月中旬才告诉千景我似乎又怀孕了。
这次还好很顺遂，感觉和当时怀晴辉、晴彦一样的踏实。
但是食欲上，倒是没像之前怀他们两人这麼大了。
晴辉和晴彦顿时瞪大了眼睛，晴彦甚至挣脱千景的怀抱，和晴辉一起摸著我的肚子。
「弟弟或妹妹…..这样晴彦就可以当哥哥了呢！」
「那我就跟哥哥一样了呢！」
「我们都是哥哥了！」
「那我要当弟弟的哥哥，跟晴辉哥哥一样。」
「我想当妹妹的哥哥，因为晴彦已经是弟弟了。」
「不要，要弟弟。」
「要妹妹。」
听著他们的童言童语，我一直都保持著微笑。
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但是千景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不是你们说了算。」
「父亲要弟弟还是妹妹？」晴辉转头看向千景这麼问。
「都可以，只是来个女儿平衡一下也好。」
「那麼，你要是妹妹喔！我和父亲都希望是妹妹。」晴辉摸著我的肚子对里头的孩子这麼说。
「…..真是的，这样他会有压力的。」我忍不住替肚中的孩子抗议。
晴辉和晴彦听了呵呵笑著。
其实，我心中也悄悄的希望，这次会是女孩子。
再加上汪酱的加入，明年宅邸应该会更热闹了。
第28章 纸で火を包む 纸包不住火
明治七年七月底
「散步！散步！」晴彦在汪酱旁边高兴的欢呼著。
「汪！汪！」
「汪酱，慢慢走就好了。」晴辉在汪酱的另一边轻抚著它的背部叮咛著。
「你们不要走太快了，要让我看得到你们。」我忍不住的这麼说。
『是——』
「汪！」
某晴日午后，两兄弟带著汪酱走出宅邸，我跟在他们后面散步著。
出来散步这件事情，可是跟杏约好傍晚之前要回去的。
因为，千景还不准许这两兄弟独自出门。
当然也不允许怀有身孕的我带著他们出门。
他总是怕我无法同时小心行走又得照顾这两兄弟。
不过，当时怀他们的时候，我还去了小私塾呢！
我明明是可以照顾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而且，他们两个除了去年赏枫，根本没机会出外。
带他们出来透透气也好。
说起小私塾，自从生下他们就没再去过。
今天想趁机绕过去看一下。
虽然有教育令，小私塾的生意其实没有变差。
因为村落与最近的学校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
年纪较小的孩子，家长还是选择先送到小私塾去。
倒是亚纪子姊姊想往正式教师发展，预计考入师范后，就会把小私塾关闭。
因此孩子大概到十岁左右，她都会建议家长将孩子送去小学就读。
追求自己目标的同时，也不因自己私利、支持国家的作法，让我对亚纪子姊姊更加钦佩了。
若亚纪子姊姊今年秋季顺利考上，明年樱花盛开时，不仅是小私塾功成身退的时刻，也是小私塾所有孩子们毕业的时候了。
「那是什麼？」晴彦指著道路旁的田地问著。
他的问题让我将注意力回到他们的身上。
「那是田，我们吃的食物都是靠农夫辛苦在这里种出来的喔。」
「所以……不能进去玩吗？」晴辉摸著汪酱边这麼说。
「当然不行。」
这时，沿途经过的村民们看到我们，认出了我是千景的妻子，当然也认出了和千景极为相似的这对小兄弟，向我们点头致意。
「大家在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要有礼貌，跟他们打招呼吧！」
听到我这麼说，晴辉和晴彦也很乖巧的向他们点头，『午安~~~』
看著村民们开心的点头离去，我也摸摸这两兄弟的头，称赞他们的乖巧。
「这里不能玩，就继续走吧~~」晴辉拍著汪酱的背部，另一手对晴彦挥著。
「走吧~~」
两个稚嫩有朝气的身影，和汪酱在我面前继续向前走著。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景像。
我跟在我的孩子身后散步著。
去年牵著他们去赏枫时，除了回想起过去枫红的回忆，一直隐约觉得还有一种微妙感。
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是成为母亲的奇妙感。
一直以来的同行者，是长辈、亦或同辈。
现在我也是长辈了。
总有一天，也许我也会看著晴辉和晴彦的孩子，在我面前走著。
「走到前面的岔路往右边走喔！」
『是——』
到了小私塾，两兄弟觉得很新鲜的走到教室旁边的窗边，趴在窗边听讲。
汪酱似乎也感觉不能吵闹，只是很安静的坐下。
「是亚纪子姑姑耶！」晴辉发现在讲台上的是他们的姑姑，小声的对晴彦这麼说著。
「是阿，大家在作什麼？」晴彦也发现了，但是他似乎更好奇那些学生在作什麼。
「他们在上课，在念书。」我压低声音的跟他们解释。
「念书很好玩吗？」
「会有点辛苦，但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那晴辉也要念书。」
「晴彦也要。」
「等你们大一点，也会让你们念书的。」
但是，只怕到时候，对书本的耐心是一大考验吧？
过不久，课堂结束。
原本在教室内的孩子们也纷纷走出来，也包括亚纪子姊姊。
『亚纪子姑姑好——』
「你们好阿，怎麼突然过来了？」亚纪子姊姊很亲切的给他们两个一个大拥抱，抬头如此问我。
「很久没过来了，都没帮上忙，看今天天气很好，就想说带他们一起过来看看。」
「说起来是真的满久了，但是照顾孩子也很重要阿！你就不用在意这种事情了，不过如果是带他们来玩，我是很欢迎的喔！」
「亚纪子姑姑，我也要念书。」
「我也要。」
看著晴辉、晴彦对於念书这件事感到兴奋，亚纪子姊姊不禁莞尔一笑，「是这样吗？等你们大一点就可以念书了阿！」
「那我要亚纪子姑姑教我。」
「我也要。」
看到他们这样跟亚纪子姊姊撒娇，我忍不住的笑了。
「这个嘛…….你们还是要去受正统教育。但如果是额外要我辅导的话是可以。」
『好——』
「你们接下来有要去哪里吗？」
「要去玩——」
「哥，是散步。」
「一样，亚纪子姑姑也一起去~~」晴辉拉亚纪子姊姊的手对她邀约著。
「这可能就不行了，晚点还有几位比较高年龄的孩子要求作课后辅导。」亚纪子姊姊面露难色的看著他们兄弟俩，「今天不行呢！几天后我再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好——』
为了不打扰到亚纪子姊姊，聊了几分钟后，我带著晴辉、晴彦和汪酱离开小私塾。
我们慢慢走，走到了接近村口的地方。
一路上，阳光越来越柔和，甚至越来越弱了。
「母亲，上面好多云。」晴辉指著天空这麼说。
的确，原本的蓝天已几乎看不见，被云给遮住了。
而且，还是层层灰黑的乌云……..
「我们先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坐下来，等一下可能会下雨。」
现在若走回去可能会太迟，我们也不可能用跑的，於是选择找看看附近有无躲雨的地方。
『好——』
大概十分钟过后，倾盆大雨开始降下。
还好在我们几公尺的地方就有凉亭，所以我们小跑步的进去凉亭避雨。
虽然没有淋很久的雨，但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湿的。
头发也被淋湿了。
汪酱很自然的抖动自己身体，让水离开他的毛。
「来，这样可能会乾一点。」
我开始替晴辉和晴彦稍微拍掉衣服上的雨水，也稍微拨弄他们的头发。
「母亲，怎麼办？不能回家了。」晴辉看著外面的大雨这样问著。
「只能等雨停了。」
我现在希望雨可以赶快停，因为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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