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小王同志全身的八卦热血因为两句对话瞬间就沸腾了,一副很想往下听的样子。
他回过头拼命朝安乔“嘘”地比手势做口型:就一会儿,我就听一会儿!
安乔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看小王鬼鬼祟祟地努力贴在楼梯栏杆边上,一边保证楼下的人不会发现他,一边尽可能地近距离偷听八卦。
他伸长脖子弯着腰,撅起屁股叉着腿,拗出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姿势。
不、不能笑……
她默默撇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楼下的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楼上多了两个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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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鹿语气愈发的激动,她声调微扬地质问道:“那她就可以吗?”
她???
哪个“她”?
偷听的小王同志虎躯一震,满脑子八卦细胞告诉他,这戏好像精彩了!
安乔闻言,微微抬眼。
楼梯间窗外是满眼郁郁葱葱的绿植,和碧蓝如洗的天空。
外面的阳光有点耀眼灿烂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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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明白陆鹿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然后,她听到祁湛言淡淡说:“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陆鹿忍不住低语了一声,话语间已经溢出了一丝哭腔。
约莫是哭了。
小王一边摇头一边暗暗感慨。
能冷酷无情地拒绝这么个大美女,这事儿估计也就只有祁队能干得出来。
这要换了是陆情圣,没准早就心软抱住人家妹子了。
结果,祁湛言沉默了一会儿。
最喜欢他又怎么样?他早就对她明确表过态了。
他没答,而是忽然盯住她,慢慢地问:“过去几年出现在我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你对她们从来不当回事。为什么这次会突然无法接受了?”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小王兴奋得直搓手,巴不得他们赶紧将那个“她”的身份赶紧吐露出来。
又生怕自己听漏了关键词,他忍不住巴在栏杆上小心翼翼地低头悄悄往下望。
刚好看到陆鹿满脸苍白地盯着祁湛言半晌,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仓皇退了两步,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就往外跑。
啊,怎么这样!
不带演戏演一半的啊!
小王张着嘴,眼睁睁看着祁湛言慢悠悠上前两步,弯腰提起门边包装精致的袋子,也跟着拉开了门。
他托着后腰直起身来,小声比比:“哎哟妈呀,腰好痛!”
安乔无奈地看他:“你为了偷听作出那么高难度的动作,能不痛吗?”
“太好奇了嘛!”小王摸摸下巴,“没想到啊,陆鹿妹子跟祁队拉锯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忍不住摊牌了。啧啧,果然撞上了祁队这座大冰山,一下就给撞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祁队身边又出现什么妹子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安乔没应声,朝他摊开手掌:“我对八卦不感兴趣,赶紧的,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出来了。”小王赶紧递出自己手里快被捏皱的A4纸。
单薄的纸张上罗列着两个图表和几行文字。
这是一份化验报告。
安乔低头,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行。
小王怕她看不懂,毕竟她是心理学教授,可不是化学教授,于是讲解说:“你之前给我的样本,我已经找化学系的同学去实验室化验过了,这个是他给我的报告。别的成分倒还好,但是其中有一个叫做‘东莨菪碱’的成分,他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蛋糕里。我是不懂了,安乔你知道这个东莨菪碱是什么吗?”
安乔脸色有点白,怔怔地盯着图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Scopolamine,一种莨菪烷生物碱药物。”
小王听得有点晕。
什么烷什么生物碱的,反正他高中化学早就还给老师了。
于是他搔搔后脑勺:“反正你要我帮的忙我已经搞定了。没别的事了吧?没事那我先去忙了啊!”
更重要的是,他要赶紧将刚才听到的八卦跟熊乐交流交流去!
“好,谢谢。”安乔努力笑笑,跟小王挥挥手。
等门合上,她慢慢靠在窗沿,低头再次看化验报告。
东莨菪碱,与安定药一样,具有镇静催眠的功效,可以导致人的记忆部分丧失。是致幻剂的主要成分,据说一克“东莨菪碱”的致幻效果相当于一克海|洛|因,其毒性甚至比炭疽更强,一旦服用过量顷刻即可致命。(注)
毒枭横行的哥伦比亚曾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使用东莨菪碱。
他们给它起了一个神秘而危险的名字:魔鬼的呼吸。
它还有一个更为简单粗暴的名字。
吐真剂。
其实东莨菪碱并不罕见,它是洋金花的提取物,像是类似晕车药、麻沸散都是以它为成分。
所谓洋金花,就是俗称的曼陀罗花。
这东西,是从陆鹿带来的那块抹茶蛋糕里检验出来的。
安乔垂下捏着纸的手,在大腿边一点一点地紧握成拳。
普通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治疗师最大的区别是,心理治疗师能被称为心理医生,可以对患者使用药物,而心理咨询师不行。
安乔的养父从带她接触催眠心理学这一专业起,就曾经带她细致地介绍、甚至极小剂量地体验过几种催眠心理学上可能会用到的药物。
因此她知道服用东莨菪碱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sscc
当时吃下蛋糕后,安乔发现自己开始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然后,她注意到陆鹿似乎有意识地、不着痕迹地引导她回答那些关于隐私的话题。
安乔自身已经是顶尖的催眠师,她熟悉催眠究竟是如何利用人的潜意识来达成治疗、修复等的目的。
昨天要不是祁湛言的电话打进来,令她努力从药物的控制中摆脱出来,或许早就任她宰割,问什么答什么了。
这两天来,她就一直在想:陆鹿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做?
她和陆鹿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她来中国之前,也根本不认识彼此。
那么,她为什么要在蛋糕里放入东莨菪碱,她想要从她身上知道什么?
安乔记得,当时陆鹿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从美国到S市来?
莫非……是因为祁湛言?
因为陆鹿一直喜欢祁湛言,才将她当做假想敌,才挖空了心思想要让她离开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她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啊。
正这么想着,一旁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发现祁湛言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一直站在那里。站在一楼和二楼的转角处,沉默地看着自己。
安乔忽然下意识地想: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隔着一段楼梯的距离,他盯着她半晌,慢慢问道:“谁给你的蛋糕?”
……很好,看来他从头到尾全听到了。
第27章
安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
毕竟这只是她和陆鹿之间的事情。
可如果……是因为祁湛言, 才将她卷进来的呢?
那她何其无辜?
仿佛莫名其妙成了陆鹿仇视报复的对象。
她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湛言慢慢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走到她的面前来。
安乔牵动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你的青梅竹马是真的容不下我。这个剂量虽然不至于死人, 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祁警官, 你做了什么, 让她这么误会我?”
这话是在问他,其实也是安乔在扪心自问。
她究竟什么时候做出了不适当的举动, 让陆鹿产生这样的误会?
难道是在资料室查卷宗不小心睡着,被祁湛言抱回来的那一次?
还是因为祁湛言这几次经常到学校来接她?
她看到祁湛言听完,俊脸上露出了几分惊疑。
像是在怀疑她的话。
心中堵着一口气,她将拿着化验报告的手一抬,直接将A4纸拍在他的胸口。
不等他回答,她就逃也似的站直身体往走廊走。
她觉得,脑子很乱。
她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祁湛言捞住从胸前落下来的纸,低头静静看了一眼。
低低沉吟:“陆鹿, 你究竟想干什么?”
……
祁湛言回办公室的时候, 没看到安乔的身影。
只有一脸不情愿的乐乐被抱在陆潇怀里,一边扭动一边挣扎,恨不得挠他一脸。
经过安乔的办公桌的时候,发现桌上文件都已经被收拾好, 她的背包不见了。
陆潇瞥他一眼:“你找安乔?她前脚刚走, 说是有事要回家一趟。”
祁湛言“嗯”了一声,继续回到自己的座位,站在写满线索的白板前。
陆潇说:“你刚才有碰到我师妹?我看她走的时候不太对劲。”
祁湛言含糊应了句,悄悄将化验报告夹在自己常用的文件夹里。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陆潇看看他。
身为祁湛言二十几年的好哥们, 他总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又端详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只恨他没学过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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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问道:“你刚才不是去拿月饼了吗?饼呢?自己吃了?”
祁湛言送给楼下同事,让他们直接分了吃了。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但是话到嘴边,他忽然想改口了。
祁湛言抬头定定地看向陆潇,冷着脸说:“扔了。”
陆潇愣了一下。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有点听错了。
他下意识掏掏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祁湛言的性格如何,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看着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但心中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陆鹿从小喜欢他,这些年来更是一门心思地对他好。
祁湛言虽然态度上一直是拒绝的,可从来不会做出任何让陆鹿、或是让两家人难堪的事情来。
陆潇沉下脸,沉声说:“湛言,过分了啊。”
祁湛言看他一眼:“我有我的理由。”
“你每次都是有你的理由!”
祁湛言冷冰冰的态度像是一丝火星,瞬间就点燃了陆潇原本的好脾气。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大步走到祁湛言面前,一手按住他的办公桌,俯下身另一手扯住祁湛言的衣领,低吼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啊,你他妈的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sscc
陆潇的嗓门着实有点大了,顿时办公室外面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乐乐似乎也被吓到了,嗷呜一声,往祁湛言的脚边钻。
陆潇炸毛了几秒,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烦躁地耙耙头发,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关起来,然后再次回到祁湛言面前。
他往桌上一坐,低头盯着祁湛言问:“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吃肉文黄纹都在腾讯君 羊 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你小时候跟陆鹿多要好,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她也最喜欢跟着你。有时候连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有点羡慕嫉妒恨。湛言,你自己说,为什么这些年来慢慢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因为人是会变的。”祁湛言背靠在椅背上,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
他将烟朝陆潇递了递。
陆潇撇头:“我现在不想抽。”
于是祁湛言不发一言地自己点上了烟,静静抽了一口。
陆潇盯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因为你变了?”
“我变了吗?”祁湛言抬眸跟他对视,“变的是陆鹿。”
“陆鹿?她怎么了?”
祁湛言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不该将安乔的事情往外说。
于是想了想,慢慢垂下眼看向趴在自己脚边打盹的小家伙。
他抬抬下巴指指它。
“乐乐为什么会变成我在养,我想你一直没想明白吧?”
“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养,特地从我们家要过去的?当时陆鹿还伤心了好久。”
祁湛言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她伤心?”
他直接俯身将乐乐抱起来,拨了拨它脖子、肚皮上的毛,露出皮毛下面一道道淡化的疤痕:“看到了?这些,都是她弄的。”
陆潇僵住了。
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时候的事?”
祁湛言眼神凉凉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乐乐,抽了口烟:“七八年前吧。”
陆潇显然有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所以你才把乐乐要回去?”
“不然呢?”
陆潇沉默了好半天,才试探地说:“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她小时候那么喜欢小动物,怎么可能伤害它?是不是乐乐咬她了她才自卫反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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