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乔:“难道不是?”
祁湛言故意摇头叹气:“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偏科偏得那么严重,语文英语能考满文,偏偏数学物化次次都不及格。每回要考试了,就拖着我临时抱佛脚,还逼我替她押题背答案。”
安乔:“……”
明明脑子里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一听到,她还是感觉到脸红。
她以前真的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反正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她数学就挺不灵光的。高中的时候还不得不靠死记硬背来pass基础数学,等到了大学,她果断就放弃了选修任何理科课程。
两人走到电梯里,祁湛言直接就按了八楼。
图书馆一共九层,除去最上层是员工办公室和档案室,其他楼层基本都对外开放。
但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七层以下活动,因为第八层没有自习室,没有电脑,整个楼层存放的都是古籍。
“这里是……?”
走出电梯,祁湛言带她一路往古籍区深处走去。
越过一层层的书架,走过一张张展示的玻璃柜,祁湛言一边说:“刚才找到了物证,接下来,带你找一个人证。”
图书馆每逢周末,几乎都会爆满。
不得不说,时隔十来年,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学习。
当初小姑娘爱睡懒觉,他如果不亲自去把她叫醒,周末她能睡到下午才爬起来。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等到两人进了图书馆,这里早就坐满了。
后来祁湛言想到办法,找到了古籍区图书管理员,找他借了两张椅子。两人直接就着展览的玻璃柜学习看书。
古籍区几乎没什么人来,又清净又宽敞。
拜管理员老张所赐,两人不必在楼下跟其他人抢位置,学习效率也高了不少。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们俩的专座。
故事说到了最后,祁湛言在他们的专座前停下脚步。
椅子早就已经搬走了,而玻璃柜还一直摆放在原处。
“就是这里了。”
不远处的窗边走廊,一位年迈的管理员推着手推车,缓缓而来。
三人打了个照面,老人眯着老花的眼睛在祁湛言身上扫了扫,笑起来:“原来是祁家的小子呀?今天不上学怎么现在才来?”
老张上了年纪,记性已经不太好了,甚至有时候还有点分不清时间过去多久了。
或许在他看来,祁湛言还只是当年那个为了高考期末考来泡图书馆的男孩子。
闻言,安乔躲在祁湛言身后闷笑了一声。
估计也就只有老张才会将祁湛言还当做个还在念书的毛头小子了吧。
祁湛言不动声色地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脸上露出得宜的浅笑,耐心细细解释说:“老张,记错了吧?我都毕业好几年了。”
“是嘛?”老张眯着眼睛回忆了半天,终于“唔”了一声,“那你今儿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她?”祁湛言故作一脸头痛的样子,捏住安乔的手就将一头雾水的她从身后拉出来。
“她您还记得吧?小姑娘数学太差了,不补不行啊。”
闻言,老张眯着眼睛打量安乔几眼,似乎努力想要从老迈的脑袋里挖出对得上号的记忆来,看了半天,终于一拍脑子,想起来了。
“是你啊,陆家的小姑娘。经常来这里打盹晒太阳的孩子。上大学了数学还不好啊?那是得多补补。”
祁家的小子,陆家的姑娘。
阳光的午后,散发书香的图书馆里,埋头划重点的他和看书发困的她。
三言两语,似乎拼凑出了他们的一小块青春的记忆。
直到走出了图书馆,再次坐上了车,安乔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顿时撇头气鼓鼓地拿指尖戳戳他的脸颊:“喂喂,你故意的吧?我不就是说你是犯罪嫌疑人而已嘛,你就找老张揭我老底?再说了……我现在数学很好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没底气。
祁湛言憋着笑,无奈被人用手戳着脸,只好故作相信地点头:“是吗?我觉得也是。”
太没诚意了。
术业有专攻,她数学差但是她文科好啊!
随即安乔转念心想,自己现在好歹算是个教授了,不能跟他在这个小学级别的问题上一般见识。
收回手,她终于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地问:“司机司机,下一站我们去哪?”
祁湛言偏头看她懒散的坐姿。
不免又回想起之前他们“初见”的时候。
记得当时他送她去学校报到,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背脊挺直,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就像只胆小的小白兔,生怕被吃掉的小模样。
反观现在,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手肘支在车窗框上。
比之前要放松很多很多。
还有之前皱着鼻尖开的小玩笑,戳在他脸上的手指……娇嗔中带着一点点他熟悉的蛮横,只对他一个人的横。
果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说开了之后,即便她还没恢复记忆,至少举手投足间,令他感觉到似乎以前的那个鹿鹿真的回来了。
他浅浅笑道:“蓝海湾。”
蓝海湾是一处海湾。也是一处观光景点。
观的是蓝海湾,同样也是位于蓝海湾里的海洋生物馆。
不过祁湛言没有带她去看海,也没有去看海洋馆。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在海滩附近的停车场停下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海边燃起了篝火,不少游客依旧在海滩上嬉戏。
比此时的海滩上更热闹的,是海滩附近的一条夜市街。
夜市街一边是平房的商铺,另一边是临时的小摊,出售着各式S市的特色小吃与土特产,还有不少专门贩卖饰品的店铺。
食物的香气四溢。
安乔左看看右看看,看得眼睛发亮,没多久就站在一个烤串摊前几乎挪不动道了。
祁湛言一回头,对上她眼巴巴的视线,只得无奈失笑。
认命走到摊主面前,点了二三十串,想了想,觉得这分量估计是喂不饱这小吃货,于是又点了三十多串。
吃饱喝足,终于上路。
两人一路走到夜市街的尽头,祁湛言终于找对了门牌。
这是一间与整个夜市街的热闹有点格格不入的饰品店。
刚一踏入店内,安乔几乎就被琳琅满目的银饰闪瞎了眼。
太多了,满眼都是各种各样的银饰。
有精致繁复的样式,也有小巧可爱的款式。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闻声抬头看了看他们,起身笑问:“两位要买点什么?戒指还是项链?或是耳环耳夹?我们这儿应有尽有。”
祁湛言开口答了:“项链。心形的,能在上面刻字刻花纹的那种。”
老板娘指了指就摆在柜台饰品架上的一条条心形项链,银白色的心形全部是薄薄的一片,大概两个指甲盖大小。
“你们想刻什么?这是店里最受欢迎的款式,几分钟就能刻好。”
说着她还拍拍自己面前的一本图册,说:“想不到也没关系,这里还有图册供你们随便选。”
“不用了,我想好了。”祁湛言说着,扬了扬他和安乔交握的手,“在上面印我们两个拇指的指纹就好。”
老板娘一听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笑着说:“印指纹啊……没问题。不过我开店这么久,你们还是第二个这么要求的人呐。”
安乔偏头笑问:“第一个是谁?挺有创意的嘛。”
祁湛言默默瞥她一眼,没说话。
反而是老板娘想了想:“大概好多年前的事了吧,我那时候才刚开店,来了一对小情侣。那个女孩子在店里挑了半天愣是没选到中意的,最后要我给她做一对用两枚大拇指指纹拼出一个心形的项坠……”
说到一半,老板娘忽然卡了一下,抬头狐疑地打量面前两个人的眉眼:“不会吧……就是你们吧?算算年纪,他们现在也差不多你们这么大了。”
安乔:“……”
好吧,她现在懂他眼神的意思了。
于是默默撇开眼,咳了咳,假装看墙上的饰品。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似乎也感慨了下这跨越十来年的缘分,大手一挥,给他们打了个骨折:“行吧,给回头客一个优惠,买一送一。做一对情侣项链,一大一小,买一条我再送你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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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湛言:“这回做一个就够了,谢谢。”
老板娘疑惑:“可是这是情侣项链啊。我多送你们一个不要钱啊。”
“我知道,不必了。”他微敛笑意,揉揉身边小姑娘的脑袋,淡淡答道,“有个小笨蛋弄丢了她的那条,所以只好过来补一个。这一次她要是还不好好保管……”
安乔赶紧又咳了咳,抓抓他的手:“不会了,肯定不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弄丢了啊,这能怪她吗?
再说她连自己都能弄丢,丢个项链算什么事?
……咳咳。
……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两人回了家,客厅的灯亮起。
安乔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慢慢回忆今天里发生的一切。
三个地方,三段回忆。
他通过三样东西,三个人的口,将过去的回忆展现在她面前。
虽然,依然没能唤醒锁在她脑袋里面的记忆,可是祁湛言今天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不是梦,不是臆想,她就是陆鹿,他们曾经有过骄傲而热烈的青梅竹马的青春岁月。
足够了。
她还有什么好犹豫好彷徨的?
她已经有他了啊。
想着想着,沙发边忽然矮了下去,祁湛言在她身边坐下来,将一个小盒子放进她手心里。
她睁眼,将盒子打开来,发现里面是另一条心形项链,比今天买来的那一条稍大一圈,是男款的。上面同样印着两枚相互重叠成心形的指纹,只不过两枚指纹似乎都比她项链上的指纹要小一点。
安乔又拿起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细细打量。
两枚吊坠上的指纹上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无比,几乎一模一样。
祁湛言靠进沙发里,伸过手臂抱住她。
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现在,确定了吗?”
耳畔酥酥麻麻像过了电,安乔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逗她撩拨她,然后兴趣盎然地看她的反应。
以前是不够了解他的坏心眼,她才一再中计,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傻傻被他牵着鼻子走?
记得在返程的路上,他还嗤笑着聊起小时候他和陆潇一起给她起的外号。
她现在要还真乖得跟兔子一样,还怎么对得起他们给她起的“皮皮鹿”的绰号?
“确定?哼哼,的确是确定了。”安乔故意板起脸来,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指着项链瞪他,“你不是还要求我从今往后除非你送我新的项链,否则必须要一直戴着它吗?为什么你的收起来了?祁警官原来这么双重标准啊。”
祁湛言一时不防,竟还真的被她反将了一军。
但他是多机智的人啊,不动声色中已然急中生智。
只见他依然淡定地揽着她,挑挑眉,从容不迫地说:“以前当然是一直戴着的,但是后来她又不是你,我喜欢的也不是她,要还继续戴着那才不合适吧?到时候戴着那条项链想起陆鹿,到底是想你还是想她?”
安乔被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深深折服了。
想半天没找出破绽来。
果然是靠在蛛丝马迹里寻找逻辑破绽来破案的高手,三言两语就把她洗脑了。
安乔:“……”
妈蛋,斗不过啊!
他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表情,忍不住低笑一声。
低下头,勾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印下一个吻。
这只是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他很快松开她,在她耳边用温软的嗓音低声说:“给我戴上?”
属于他的这一条项链在盒子里已经尘封了十年,今天终于得见天日。
正如他之前所言,他今后也会像她一样,一直戴着它。
安乔拿起项链为他戴上。
细嫩的手部肌肤划过颈项,激起一片麻麻痒痒的触觉。
祁湛言垂下眼,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靠得极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脖子上。
“还没好?”戴个项链要这么久吗?
安乔一本正经地说:“扣子扣不上,你再等等。”
久到他甚至开始怀疑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一侧眸,刚好看到她唇角一抹狡猾的笑。
故意的是吧?
撩拨报复他呢是吧?
想跟他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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