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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研透过窗户望过去，发现来人正是霍清，蒋厉庭道：“你怎么来了？”
霍清一脸怨气道：
“别提了，你家那大姨子，非缠着我娶她，你也知道我结了婚，不可能离的，
现在她怀孕了，我给她钱，让打了，再给一笔补偿款，她还不愿意，
我连夜逃回来了，来这里就是跟你说一声，那女人要是问你我的信息，千万别说啊，不然我媳妇难缠。”
“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也不会乱传的，你放心好了。”
蒋厉庭知道他家条件不一般，关键几个姐姐嫁的非官即富，在这京城以后指不定就用上了，他招呼道：
“都这个点了，进来吃个午饭吧。”
霍清倒也没客气，往屋内走道：
“那娘们是真难缠，跟我这大半年，我也没亏待她，最后好聚好散得了呗，
非得整这出，你要是能说的上话，最好劝她把孩子打了，不然麻烦。”
蒋厉庭干巴巴的扯了扯唇，霍清走进厅内，和苏晚研打了声招呼：
“蒋夫人也在呀。”
苏晚研礼貌的点了点头，回了声：
“坐吧。”
霍清坐在沙发上，深知天底下没免费帮的忙，他想了想，朝着蒋厉庭道：
“你媳妇这肚子不小了，估计得生了吧？我让人给她安排进京城最好的那家医院怎么样？
我大姐夫可是京城公安局厅长，那可是正厅级，以后你们遇到什么事跟我说，都轻轻松松的。”
蒋厉庭知道他说的最好的那家医院铁定就是付寒木舅舅当院长的那家，加上有权贵相助，未来定然顺遂，
可李翠岚和周胭就指望着霍清嫁入豪门呢，现在怀了孕有依仗，要是由他出面让打了，她们要是疯起来，估计不好收场，也很难把消息彻底封存，
他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霍清是有点担心蒋厉庭这边守不住，让周胭找到他家，他不得不逼他一把道：
“这事就说定了，你把这事处理好，咱俩就算交个朋友，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蒋厉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倏而，秦素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的霍清陡然一怔，瞳孔惊睁道：
“不是，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呀？”
第160章 身份
苏晚研惊奇道：
“你见过她么？”
霍清仔细打量了番，脱口而出道：
“我大姐夫的未婚妻就长这样，她爸可是首长，她妈经商，好多年失踪了，
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连续一年的报纸全都是找她的，叫秦什么的。”
苏晚研道：“她就是被拐卖的，也姓秦，她之前跟我说过她梦里有人穿军装，妈妈坐车，我还以为真是做梦呢，你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呀。”
秦素芳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但也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家人消息，她目光希冀的望过去。
霍清挠了挠头，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也怕这事再闹得自己姐姐和姐夫生缝隙，他缓了两秒道：
“是她也没用了呀，她爸早就退了，前几年死了，她妈死的更早，唯一的哥哥缉毒牺牲了，
我大姐夫吧，你也听到了，都成我大姐夫了，这我是不能带你们去见的，不然我姐能打死我。”
秦素芳心脏顿时抽疼，刚生起的希冀瞬间破灭，她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回的家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她眸底泪意涟涟。
苏晚研心底一阵唏嘘，按照霍清所言，秦素芳的家庭定然极好，
可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她的命运在一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的变化，
她安抚道：“没事，即使没有家人了，以后就跟我们过。”
秦素芳脑中掠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其中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同属军属大院，一起长大的男人了，
她低敛下脑袋，遮住眸底泪意往厨房走，认命般道：“我去看看火。”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事呢，那样好歹还有个念想，这下得多难过呀。
苏晚研注意到她偷偷擦眼泪的动作，她心底顿感不是滋味，跟进去道：
“今天不用你忙活了，你回房间吧。”
秦素芳吸了口气，缓解鼻腔酸涩道：“没事，家里来客人了，你又快生了，哪能让你干。”
“让你去你就去。”苏晚研将她推进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秦素芳坐床边泪流低啜，她满是裂口的手，颤颤巍巍拿起红色塑料壳包裹着的镜子，
犹豫了许久，却始终没勇气看向镜子里满是皱纹且沧桑的面容，
她默默把镜子放回原处，心脏痛到好似被钝物重击般，难以喘息。
她要是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真当那是个梦反倒好了，可那不是梦呀，自己的人生.......原来那么完美，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徒留一身苦难。
苏晚研也没多大心思，做了三荤两素，简单吃了两口就停下了筷子。
蒋厉庭送走霍清后，见苏晚研闷闷不乐道：“人家没了家人，你苦什么？”
苏晚研提不起劲道：
“她好可怜，我也觉得自己在照镜子呀，现在想来，我跟她遭遇真的很像，不过我幸运些，遇到了你，要是你像蒋二狗一样，我估计就是素芳了。”
蒋厉庭道：“所以呀，你得亏遇到我，不然一天到晚打你，还让你忙里忙外，挣点钱都交给他喝酒。”
苏晚研敛眉未语，女子嫁人这点，本就是看命，而她显然算是幸运的。
可能男性天生心思不够细腻，蒋厉庭感受不到秦素芳那天差地别人生带来的悲凉感，但见苏晚研依旧闷闷不乐，他提议道：
“现在不是还活着一个人么？还是京城的公安局厅长，人和地点都知道了，他不让，咱自己去呗。”
苏晚研眸色顿亮，觉得也是，她敲响秦素芳的房门道：“素芳，我们带你去见见他吧，说不定人家也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呢。”𝔁լ
秦素芳犹豫了一秒，虽觉得自己这幅模样见不了人，可到底还是想见见昔日的未婚夫，
她穿上苏晚研从厂里给她拿来的新棉袄，打开门，神情颇为局促道：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秦素芳五官不错，可脸上布满皱纹，鬓角还生出不少白头发，整个人即使穿上新衣服，也遮不住的沧桑老气。
苏晚研一时语塞，缓了两秒道：
“我要不然给你化化妆吧。”
秦素芳脸颊微红，干裂的大掌努力整理好耳边乱糟糟的碎发，她点了点头道：
“麻烦了，待会你给我用过的那些化妆品，就当我买的，从工资扣吧，不然你再继续用不太好。”
“那化妆品好久没用了，再不用都过期了，有什么好给不给钱的。”
苏晚研拉着她进屋收拾，可惜化妆品不是药品，恢复不了她年轻的容颜，
甚至干燥的肌肤，卡粉严重，脸上斑驳不均，鲜红的口红，更是和满头白发看起来突兀极了，
苏晚研压根无从下手道：“抱歉，我可能技术不太好。”
秦素芳看了眼镜子里不伦不类的脸，她眸底泪意更甚，摇了摇头道：
“没事，我出去洗完脸再去吧。”
话罢，她转身出去，苏晚研瑟楚抿唇。
秦素芳一点一点擦干净脸，虽一言未语，但眼睛越发红肿，
她跟着蒋厉庭和苏晚研往京城公安局，看着前方威严肃穆的公安局，和墙上的国徽，破天荒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蒋厉庭先是来到里面，拉住一个正在工作的人道：“厅长在么？”
高瘦男人道：“咱们厅长很忙的，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你赶紧走吧？”
蒋厉庭道：“我们找到了个人，她跟厅长认识。”
两人交谈间，恰好此刻，秦素芳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
男人两鬓生白，虽上了年纪但身材高大，并未发福，难掩挺拔俊郎之意，他细心的搀扶着珠圆玉润的女人，和她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
秦素芳看着他的脸，一瞬间脑海中模糊的人仿佛走了参照物，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心脏疼到窒息，视线当即被生出的泪意模糊，她惶然看了眼玻璃柜里倒映的自己身形，感觉可笑又丑陋的令人一眼生厌，
她毫不犹豫的扯住蒋厉庭的胳膊往外走道：“认错了，别说了。”
蒋厉庭眉心轻蹙，然而下一秒，秦素芳见拽不动他，似躲着什么般，直接跑出了门外。
苏晚研也没反应过来，高瘦的男人对着走过来的人道：“厅长，这两个人说要找你。”
男人眉心轻拧道：
“有事么？”
第161章 遗憾
蒋厉庭和苏晚研回过头，见两人夫妻恩爱的模样，顿时语塞。
女人笑了笑，客气有礼道：
“找他什么事？”
蒋厉庭刚欲开口，苏晚研拉住他道：“现在没事了，抱歉，打扰了。”
男人笑意微敛，女人好脾气的拉着他离开，继续讨论着老师夸奖着孩子学习进步的事情。
男人感慨道：“咱儿子，现在总算能让我们省心了，今晚他回来的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
两人讨论着走出了院外，丝毫并未注意到靠在墙边的秦素芳，她眸色悲凄，泪如雨下，喉间蔓延着难言的苦涩。
蒋厉庭和苏晚研走出来，苏晚研道：“你即使不想跟他相见，总要报警讲清当年的事情，再跟蒋二狗离婚吧。”
秦素芳自然想呀，可一旦报警，那自然也跟他也避免不了相见，她心底无端生出自卑怯意，摇了摇头道：
“算了吧，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也挺好的。”
苏晚研被她的不争气给气道：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人贩子不一定能抓到，但买卖同罪，蒋二狗可逃不了的。”
秦素芳眸色挣扎，若是最开始她，定然毫不犹豫的去做了，可如今她的家人已经全没了，
现在的生活又格外安稳，那做与不做，除了会生出其他事端，毫无用处，最重要的是，她压根不敢想昔日爱人看见她这幅模样的眼神，
自己失踪在他最喜欢的时候，想来在他记忆里，自己永远会是年轻漂亮的模样吧，那既然已经跟他没可能了，就不必再毁了最后这点幻想了。
蒋厉庭见苏晚研郁郁不乐，道出实情道：“媳妇，你太天真了，以前光咱们村子里的人最少得有三分之一是买媳妇的，更别提那附近村子，
估计警察局都容不下，法律是法律，但那时候干的人多了，法律连村子都进不去，更何况奈何村民了。”
苏晚研语塞，是呀，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从不是空穴来风，一二十年前太多家庭饭都吃不饱，也修不起新房、拿不出彩礼，想明媒正娶太难了，
而从拐卖人员的手中花一部分钱买来则是省事多了，现在村中那群人，孩子估计都有了孩子，真要追溯这件事，其中过于艰难。
秦素芳闷闷道：“能帮我打听下，我爹娘和大哥埋哪去了么？”
蒋厉庭道：“我改天帮你问一下吧。”
三人回到家，秦素芳好似又恢复先前的忙碌，只是在得到地址的时候，偶尔会出去祭拜，
甚至一在墓碑前坐着就是半天，她一言未诉自己多年的苦楚，但满目尽是后悔和遗憾。
她想了许久，还是打了通电话给蒋二狗，道出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另外称：
“我现在要跟你分开，这过去一年打过去的钱，够你当初买我的钱了.......”
不等她话罢，电话那头传来蒋二狗暴躁的声音：“你才出去几天？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信不信我撵过去打你？”
秦素芳道：“那就别怪我报警抓你，反正你也没好好待过我。”
蒋二狗哪懂什么法律，扬言道：
“我花了钱买的拼什么抓我呀？我都没嫌弃你不能生，你还要跟我分开，美得你。”
秦素芳气的肩头发颤，眸底泪意涟涟，突的一只大掌抓过去电话道：
“说分开那就分开，她这一年给你打的钱完全够你再找一个，以后你要是敢找过来，或者打这个电话扰我清净，别怪我弄你。”
蒋二狗吓得当即不敢出声，随后不死心的哭诉道：
“厉庭，你说过丢了你赔我的，不能现在又来这套，况且我跟她过十来年了，都有感情了，你不能拆散我跟她呀。”
苏晚研站旁边气呼呼道：“你有感情还打她？”
“打是亲骂是爱，谁家不打媳妇呀？这不能代表我不疼她呀，她到我家这么多年，就只有想跑的时候打她，
要么就是上次传出来跟我叔不清不楚打她，其他时候你问问她，我有打过么？”蒋二狗哭的更加厉害道：
“当初她跟上一个人的时候可都被打的死惨了，我要是不买她，她都不知道埋哪里了，
打她不还是想留住她嘛，你自己问问厉庭，村里哪个男人不打媳妇？
就连他爸年轻时也受他奶挑唆跟他妈打过架，更别提他那两个哥哥，刚结婚那会也受他妈挑唆，没少闹过。”
苏晚研哑然，不自信的看了眼蒋厉庭，莫名有些后怕，幸亏蒋厉庭没像村子里那些男人一样给她打到乖乖听话。
蒋厉庭理直气壮道：
“我就没打过，你少找借口。”
蒋二狗鼓起勇气，不服气道：
“那你也是暂时的，以后迟早打，这是咱村传统。”
蒋厉庭面色铁青，警告道：
“滚一边去，话就这么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咱村传统。”
话罢，他挂了电话，苏晚研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其实她第一眼看蒋厉庭就觉得不好惹，也被说的有点怕怕的。
蒋厉庭看出她的意图，没好声道：
“我像是那种人么？”
苏晚研迟疑的点了点头道：
“有点像。”
蒋厉庭气的坐一旁抖了抖报纸，斜着眼瞥了她一眼道：“你这怀个孕，怎么眼神还不行了，改天带你去治治。”
苏晚研顿感好笑，倒也没出声，秦素芳解决完这事，相信蒋二狗也不是个有胆子违背蒋厉庭话的人，她松了口气，独自回房间。
可接下来很奇怪，电话没响，蒋二狗人没找过来，但却接二连三的收到信，
信件一看就是代写，但字里行间，满满都是肉麻话，表达了对她的在意，
不过三句话不离，她都不能生，他也没再找过，她都这把年纪了，也不好再找了，跟他凑合过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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