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苏羡造反后他就派人查过,在前一日黄昏时,苏羡就将守城门的士兵全部换成了他的人。
一来是阻止援兵,二来是为了不放走一个出城求救的人。
军营里城门有些距离,此刻云岐派人去查探,就算快马加鞭,等他派的人抵达城门时,差不多已是黄昏了。
云岐见君染说得笃定,却也不敢大意。
擅自带兵进城可是大罪,倘若君染得到的消息有误,连累的可是他整个军营的将士。
关乎上万人的性命,他不能大意。
云岐看了君染一眼,忽而命令道:“来人,让探子去皇城看看,守城门的士兵可否有何不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名士兵双手抱拳,转身快速骑马离开了军营。
君染不急,坐在军营里喝茶。
只要能够让云岐出兵,那几个守城门的小兵不足为惧。
探子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一跳下马,立刻朝主营帐的方向快速跑去。
“将军,小人打探过了,守城门的士兵全部被人换了!”
“居然是真的!”
云岐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君染。
只见他端着茶杯,正悠闲地慢慢品着。
见他不着急,云岐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何时出发?”
“不急,现在时辰还早。”
君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营帐外的夜色。
苏羡明日早朝才会反,他们若是去得早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届时,他们不但不能拿下苏羡,还要把整支军队都搭进去。
云岐听见他的话,眉头忽地蹙得更紧。
君染是那狗皇帝的儿子,他都不着急,自己更不应该着急才对。
狗皇帝杀了他的父母,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巴不得狗皇帝被杀的!
可倘若狗皇帝死后,是苏羡那个老狐狸继位,还不如让狗皇帝多活一阵子。
毕竟与那个狗皇帝相比,苏羡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北渊若是落在他的手里,他父亲拼了命才护住的北渊百姓,恐怕又要再次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云岐越想心里越是着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守护的北渊江山,落入苏羡这个老狐狸的手里!
君染瞧见他眉头紧皱,轻声安抚道:“苏羡明早才会带兵进宫,云将军稍安勿躁!”
……
夜,黑如浓墨。
苏念在寺庙里用过斋饭后,趁旁人不注意,偷偷的将早已写好的纸条揉成团,往月夜的脚边一扔。
月夜转头看了看四周,弯腰将纸团拾起来,展开快速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
忽地,他微微一怔,抬眸看向莺歌。
发现莺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月夜脸色一红,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将纸条偷偷的收起来。
看见他的举动,莺歌眉头一皱,眸底快速划过一抹疑惑。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
苏念的声音,拉回莺歌的思绪。
莺歌跟在苏念的身后,看着苏念带着君棠回到了小和尚给她们安排的禅房里。
君棠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没有见着君染,忍不住抬头看向苏念。
“娘亲,爹爹去哪儿了,怎么没跟我们一块儿吃饭?”
“月夜叔叔不是说了么,爹爹在跟着老师傅诵经。”苏念笑着揉了揉君棠的秀发:“棠儿想爹爹了?”
“也不是太想。”
君棠垂下眼眸,搓了搓自己的衣角。
之前在同福镇时,她的爹娘也是突然不见了。
当她再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被山匪杀了,倒在了血泊中。
从那以后,她就很害怕分别。
分别对于她来说,很有可能会变成永别。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有了家,有了疼爱她的爹娘,她不想看到他们出事儿!
君棠年纪还小,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苏念瞧见她不说话,粉嫩嫩的唇被咬得紧紧的。
知道她的过往经历过什么,苏念越发的心疼她。
她伸手进来君棠揽住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抚道:“棠儿别担心,爹爹只是在为我们祈福。再等两天,棠儿就能见到爹爹了。”
“嗯。”
君棠趴在苏念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念安抚了她一会儿,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等君棠睡着后,缓缓打开禅房门。
看见莺歌还守在禅房外,佯装惊讶道:“莺歌,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
莺歌被苏念问得有些懵。
不等她反应过来,苏念继而又道:“方才我听见月夜说,他在假山旁等你,难道他忘了告诉你?”
“他……他等我做什么?”
莺歌垂下脑袋,想起上山时,是月夜将她背上来的,脸颊上不由得多了两抹红晕。
苏念瞧在眼里,忍住了笑意。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我才不去呢。”
莺歌别扭的转过身,侧身对着苏念。
苏念也不戳穿她,默默的转身回到了禅房里。
等苏念一走,莺歌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迈出一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她不是去赴月夜约,她只是想知道,月夜等她的原因!
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莺歌嘴角噙笑,快步向假山的方向走去。
第64章: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莺歌来到苏念说的地方时,远远地就看见月夜站在假山旁。
他墨发黑衣,几乎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莺歌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确定衣裳整洁无暇,莺歌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月夜看见他,嘴角微微一扬。
不等她开口,月夜忽而问道:“你找我?”
闻言,莺歌脸上的笑意一僵,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不是你在这里等我么?”
“没有啊!”月夜摇摇头,从怀里拿出那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明明是你约我在这里见面的。”
月夜将纸条递至莺歌的面前,莺歌瞧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上面写的什么,我不识字!”
“所以这纸条不是你写的?”
月夜看着莺歌,大脑也有些懵。
莺歌将脑袋别向一边,别扭道:“当然不是!”
“我瞧着这字体娟秀,也的确不像是你能写出来的。”
莺歌:“……”
她这是被嘲讽了!
莺歌很气,转身就要离开。
月夜心里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赏月啊!”
说着,月夜指了指头顶。
莺歌抬头看了看夜空,又蹙眉看向他:“月亮呢?”
闻言,月夜抬起头,看向夜空。
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哪有什么月亮。
“我回去了!”
莺歌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月夜快速拉回思绪,忙不迭的跟上前去:“我送你!”
听见月夜的话,莺歌心下一喜。
她的嘴角刚微微扬起,又听见月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大晚上的,你穿一身白衣,会吓到别人的。”
随着月夜的声音落下,莺歌脚步一顿。
她敛下脸上的笑意,转头瞪了他一眼。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你穿一身黑衣跟在我的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黑白无常呢,哼!”
莺歌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月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快步追了上去。
“莺歌,对不起啊,我刚才胡说八道的。话本子上说了,女鬼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别人一定不会将你当成鬼的!”
莺歌:“……”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寅时,百官等候在宫门外,准备早朝。
君染坐在军营的主营帐里,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云岐集结大军。
等他们到达皇城时,已是卯时三刻。
云岐带来的兵,偷偷干掉了苏羡留在城门口的人。
而后,他们趁着夜色,动作迅速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苏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早已经被君染看破,他站在大殿上,神态睥睨地看着坐在上方的皇帝。
皇帝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儿,但却并没有往谋反一事上去想。
他瞧了苏羡几眼,只听见身旁的太监尖着声音喊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
“慢着!”
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羡打断。
皇帝转头看向他,问道:“苏爱卿有事启奏?”
“有!”
苏羡嘴角微扬,对着皇帝招了招手。
皇帝眉头一皱,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文武百官也觉得今日的苏羡古怪极了,像是魔怔了一般。
“苏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是啊是啊,你让皇上下来,这成何体统!”
“为人臣子,理应仰望天子,哪有臣子让天子从龙椅上下来,专门听你说事儿的。”
“诸位大人说得有道理!”苏羡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苏某愚见,觉着这江山既然是我北渊的江山,是万民的江山。那皇上在龙椅上坐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换其他人来坐一坐了?”
随着苏羡的声音落下,皇帝脸色一沉。
不等他说什么,文武百官率先吵开了。
“你……你说什么!”
“苏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尚书大人,你倘若现在认错,皇上定会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呵……”苏羡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坐在上方的皇帝:“我看一会儿跪下来求我饶命的人,是他吧!”
“狂妄,真是太狂妄了!”皇帝气得一拍龙椅:“来人,将苏羡拿下!”
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文武百官纷纷看向苏羡。
平日与他交好的官员,此刻只想赶紧跟他撇清关系。
与他对立的,则是等待着看他的好戏。
然而等了一瞬,大殿外却静悄悄的。
皇帝眉头微蹙,心中有些震惊。
苏羡瞧见他的神色变化,得意一笑。
“来人,将这些人通通拿下!”
随着苏羡的声音落下,两列士兵快速从大殿外涌进来。
看清士兵们身着的黑色铠甲,皇帝眼眸微微一眯。
“郑爱卿,这些不是你的兵么?”
“是又如何?”郑志缓步走出来:“末将觉得苏大人说得对,北渊是我们大家的,凭什么只有你们这些姓君的人能够当皇帝?北渊尚武,不如以无论英雄。谁赢了,皇位就是谁的!”
“混账!”
皇帝被气得胸口发堵,双手紧握成拳。
文武百官们想要反抗,但奈何他们大多数人都出身寒门,并不会武功。
少数会武功的大臣挣扎了几下,最终寡不敌众,被士兵当场砍下首级。
看着有大臣血溅大殿,剩下的人吓得腿肚子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苏羡拿下宣政殿,并没有直接杀了皇帝。
他想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就必须让皇帝写下禅位诏书。
如今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他不怕夜长梦多。
在众人惧怕的目光下,苏羡不疾不徐的来到皇帝的面前。
“写下禅位诏书,我饶你不死!”
“乱臣贼子,也想坐上皇位,我呸!”
皇帝还没有开口,倒是宰相率先出了声。
他本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看不惯苏羡的那一副小人行径。
苏羡听见他的话,眸色一冷。
转头对着郑志使了一个眼色,郑志立刻拔出剑,一剑刺穿了宰相的胸口。
“宰相大人!”
大殿上,百官惊呼。
皇帝紧紧握着双拳,深吸一口气:“你杀了朕吧!”
第65章:挟天子以令诸侯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羡扼住皇帝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皇帝闭上眼眸,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郑志看见苏羡的举动,心下一惊。
刚想上前阻止他,却见苏羡笑着松开了扼住皇帝脖子的手。
“你在故意激怒我,我不会上当的!”
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皇帝缓缓睁开眼眸。
他蹙眉看着苏羡,眼眸里溢着坚定。
“不管你杀不杀朕,这北渊江山,朕都不会交给你!”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苏羡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我每天都会杀一个你的子嗣,直到你写下禅位诏书为止。”
“苏羡!”
“怎么,我还没有开始大开杀戒,你就急了?”苏羡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笑得张狂:“你说我是从公主开始杀,还是从皇子开始杀。再或者,按年龄大小来吧!”
“那不如从本王这里开始吧!”
苏羡的声音刚落下,大殿外忽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殿外天光乍现。
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
君染身着一袭玄衣,逆光而来。
他的周身笼罩在光晕之中,犹如九天上的神低。
“我当是谁,原来是南阳王啊!”苏羡看着他,眸光微微一冷:“南阳王该不会觉得,我会看在苏念的面子上,不忍杀了你?”
“你当然不会不忍,你从未将苏念当做你的亲闺女,又怎么会顾及她的感受。”
君染来到大殿中央站定,抬头看向苏羡。
苏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哼一声:“哼,知道就好!”
“本王不仅知道苏念只是你的棋子,也知道你杀不了本王!”
“大言不惭!”
苏羡脸色一沉,对着郑志使了一个眼色。
郑志握着手中的剑,快速向君染的胸口刺去。
看见郑志再一次在大殿上行凶,大臣们吓得连连后退。
皇帝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为君染捏了一把汗。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君染侧身一躲,轻轻松松的躲过了那一剑。
郑志扑了一个空,刚想转身,后背却被君染狠狠地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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