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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丽丽的小腿捣腾的和小旋风一样，直接扎进人堆儿：“奶，老宋家毛头掉老洼坑里了，坑里全是林知青陆知青砸的核桃皮汁子，毛头被救上来还没醒，你和我说过那玩意有毒的，奶你说他不能被毒死吧！”
老太太群一下子静下来了，宋母如被雷击，从地上爬起来就慌慌张张的往山上跑。
柳母看了看几个离开的老太太撇了撇嘴：“那孩子就是命中犯水，老宋家不长记性。”
柳丽丽拉了拉她的衣袖，柳母看了她一眼，跟着她的示意也往山上去：“咋滴了？”
柳母一脸莫名其妙，虽然和老宋家是亲家，可她不得意毛头，不想去看。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唠两句嗑。
柳丽丽瞄了瞄四周，看旁边没人才压低声音说：“我和我小姑在老洼坑边和那俩知青说话时候，毛头突然窜出来要推我小姑，不过被我小姑闪开了，他自己掉进去了。”
柳母一拍大腿：“那你咋不早说啊，这B养的狼心狗肺玩意……”
“奶你小点声，小姑又没吃亏，而且现在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本来就是俩知青和毛头的事，你吆喝出来还得把小姑牵扯进去。”
柳母直勾勾盯着柳丽丽，这么大点子的娃儿，到底是怎么长的心眼子？
柳丽丽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我听我小姑让大虎子告诉村长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柳母挺直了背脊，捣腾的腿快速往上山去。
看看，我老闺女，随我。
村长到达半山腰时，毛头已经醒了。
一群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田翠香挤开人群，冲到还躺在地上的毛头身边，搂着儿子抱头痛哭。
村长皱眉看向岸边乱糟糟的情况，散落的核桃，四分五裂的淌着汁水的核桃皮，岸上开了膛和水里翻着肚皮的鱼，还有两个女知青。
“你们俩不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不舒服还往山上钻？”
两人低头沉默谁也没吱声。
村长看了看陆晓雨湿漉漉的衣服，念在她及时救人的份上皱着眉不再多说了。
“大春，让你媳妇别在那嚎了，快给孩子换个衣服背回去。”
宋景春“哎哎”两声，连忙反应过来去背人。
宋家老两口一个扶着，一个脱下衣服披上，三人着急忙慌的往山下跑。
林余墨迟疑了会开口：“刚刚柳青草也在这了……”
她其实没看清毛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这种情形很容易猜测。
田翠香拔高的嗓门嗷了一声打断她，哭红的眼睛转头看向柳青青：“你咋让你亲侄子掉水里了？你咋不救他就干看着。”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有病：“第一我们一路上来可没见过他，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水里了，第二我不会游泳，问两个知青谁会游泳去救一下人。怎么你的意思是别管旁人会不会见着你儿子进水都得下去？”
话落她视线移到田翠香附近的柳母身上。
柳母仿佛接收到信号一般，唰的一下冲出来：“就是，我那死鬼救你儿子都把命搭上了，从那起我们家人都不准下河。你咋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家孩子就犯这个，一回两回的，咋滴总想拉别人的命去抵？”
第77章 犯冲
柳母最近发展出来的老姐们低声附和：“好像还真是啊，老宋家这孩子保不准就是犯水，回回都有这个灾性，谁救就得搭上自个的命去换。”
另一个老婆子点头：“以前老说法了，这叫替死鬼。”
“哎妈，那可太吓人了，咱离着远点吧，别被拉去一命抵一命。”
“别瞎说，村长还在这儿呢。”
“对对，咱们回头家去说。”
村长额头的青筋蹦跶了几蹦：“景春家的，你还不赶紧跟回去看看孩子，在这整一些没用的事，让汪有德给看看，这下子的野核桃皮水，鱼都药死这么老些。”
田翠香本还挺感激知青救了自家儿子，顺着村长的话一瞅，那老些鱼都飘在水面上。
再度“嗷”了一声追着宋景春跑下山。
村长喊了几个人收拾河岸边的狼藉，然后带着两个女知青下了山。
一群人如来时一样，呼呼啦啦的往山下走。
“村长，这水都被下毒了。”
村长点头：“这两天村里人先别去打水，实在缺水的人家往上游走走。”
附近的村民听了这话一个个怒视林余墨和陆晓雨。
陆晓雨身子往林余墨身后缩了缩，这事可不是她提议的。
林余墨眼神中带着鄙视，在周围人声讨中扬了扬下巴：“村长，核桃皮里不过就是些碱性物质，造不成多大的影响，这河水稀释过后，人喝了什么事都没有，身体几天就能代谢出去。”
宁村长皱眉，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能大意，万一真出了事就完了。
周围村民虽然听不懂，但看她说的斩钉截铁，也都安静下来。
也许城里的知青有文化，比他们这些人明白。
到了山下。
遇到刚从老宋家出来的汪有德。
“老汪，孩子咋样？”
汪有德：“那孩子呼吸有点吃力，手脚不太听使唤，我这也没啥对症的药，让他们观察观察，不行就送城里去吧。”
宁村长本就满是皱纹的眉头又拧到了一块。
他吩咐众人回去上工，转头往宋老大家去。
柳母瞅了瞅，也拉着老闺女跟上。
这毛头要是没事，非得去闹一场扒他一层皮。
要是有事，呃，那就算了，消停的吧。
宋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看闲事的先到了。
柳青青跟着村长进了屋，毛头躺在床板上紧紧闭着眼。
村长凑过去看了眼，满脸通红呼吸很浅。
“不行就赶紧送医院去吧，肚子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
田翠香有些犹豫，看这样是感冒了，再折腾一趟更严重喽。
“给他灌点糖盐水，轻微的碱中毒喝点葡萄糖水就能中和。”
林余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众人回头看向她，她挤到了前面说：“河里那么多水，那点汁夜早就稀释了，不会严重的。”
柳青青眼皮直抽，神踏马葡萄糖水=糖盐水。
她还以为这位一套一套的，知道核桃皮的毒素类型，还很有底气，学的多明白呢。
“大嫂，还是得送医院，骑我自行车去，别给孩子耽误了。”
“对，老大，你骑上你弟妹的自行车，把孩子捆到后背上。”宋父指挥着。
田翠香听了一耳朵话，只听进去一句——灌点糖盐水。
她急匆匆跑到厨房挖了大勺的糖和盐。
不论是宋父宋母，还是村长都没劝动。
几人也就退出了宋家。
经了这么一档子事。
柳青青也不多待了，反正村会计家也有自行车。
第78章 少一事
等柳青青再次来桃山村拉货时，宋家已经在院子里支棚了。
事态的发展之快，让柳青青都恍惚了。
宋家也没通知她，大概是知道她这两天就得来。
柳青青把手里这摊子交给了柳东方，就往老宋家赶。
柳母也跟上了，都是亲戚，不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一路上柳母把具体情况给她详细说了，毛头第二天就开始抽搐，说胡话。
村大夫也是当感冒发烧治的。
等第三天喘气都快没了，这才慌慌张张送了医院。
去的路上，人就基本完了，到了医院人家翻了翻眼皮就让回来了。
柳青青点头：“那俩知青呢？”
“村长给送公社去了，听说要发配到大西北去。”柳母撇嘴，她就说这些知青在村里闹人呢。
两人说着就到了宋家。
小孩子的丧事，也没什么忙活的。
田翠香坐在木板子边上拉着毛头冰冷的手，对周围都是愣愣的没反应。
柳青青按村里亲戚间的随礼情况，掏了一块钱给宋母。
“娘你待会转交给大哥他们吧。”
宋母抹着眼泪点头。
就这么一个孙子，这还没了。
她心里也难受。
略待了一阵子，柳青青就和柳母出了宋家大门。
实在是也没什么安慰的话再说了，反过来掉过去，都絮叨了一通。
娘俩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柳青青转头看到田翠香急匆匆跑出来，还有扬起的手。
柳母刚要撸袖子干架，就看见老闺女已经利落的把人按到了地上。
田翠香扭头看向她满眼都是怒火:“林知青可是和我说了，当时毛头是冲你去的，你要是不躲……”
这踏马是什么鬼话。
她手上的力气不小，按的田翠香动弹不得，还感觉胳膊生疼，似乎要断了。
柳青青拍拍手站了起来，拦要发飙的柳母：“事实上我并没有看到，也没受到身后的攻击。换句话讲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小小年纪就想杀人，那你儿子的心肠是真毒，我们俩能有什么仇怨呢？不说我爹救他一命的恩情吧，就说这些年，我和你们家毛头也没什么交集，近一年连话都没说过一句，那你说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他要杀我？”
田翠香讷讷的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天天在家骂她？
“你在这追问这些，不如想一想，到底是我害死他的吗？你有没有问过在场的其他人？只听林知青一个人的话？还是那句话，他真按你说的是想把我推下水，那我死了他最后的结果呢？被公安抓起来枪毙！”
柳青青语速飞快，不让田翠香插嘴：“你现在往我身上推无非是想找个仇恨目标，其实你自己不清楚吗？真害死他的是水里的核桃皮汁，是你听信灌糖盐水的鬼话，是你不让送医院给耽误的。”
田翠香仿若雷击，对啊，是她啊，是她害了毛头。
不对，都怪那个姓林的，要不是她砸什么核桃皮，要不是她说什么不用送医院……
看着爬起来，有些疯癫的田翠香。
柳青青拉着柳母走人。
柳母对柳青青这软绵绵的话不太满意:“你就不该给她好脸，要我就得大嘴巴子乎她。”
“真要怼她，有的是怼人的话，我可不怎么在村里待，问题是娘你怕不怕自杀式报复？”这人一旦没了理智，可就拼着自己一条命拉你一家人了。
和谁硬杠不行，非得和这种？
转移仇恨才是要紧事。
柳母脸上的肉都抖了抖，老闺女这么一说，还真特么吓人。
第79章 总要推给别人的
柳青青没想到还能听到事件后续。
陆晓雨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林余墨身上。
另外还检举揭发了林余墨和她砸核桃汁子逮鱼是要卖给别人的，争取戴罪立功。
这下除了侵占集体财产，过失致人死亡外又多了个罪名——投机倒把。
经过审讯又顺着林余墨拽出了一条黑市二道贩子的线。
在八三年严打之前，对于犯罪相对还很宽松，没有动不动就枪毙的情况。
陆晓雨从发配大西北劳改变成了北泽农场，相对于遥远的西北，北泽农场属于本省的劳动改造农场，条件要比那边好上许多，且只有三年。
林余墨则从大西北劳改农场八年晋级成十三年。
这时候犯了事的都是进劳改大队，能够进正规监狱的大多都是一些刑期较长的重犯。
到了九十年代末，这种劳改大队才逐渐取消，所有的服刑人员，不允许外出劳务，只能在高墙里劳动改造。
此事一出不止是桃山村一团乱，武宁这边也有些动荡。
就连柳青青路过的已经被黑市遗弃的巷子，也经常能看到进进出出巡逻的人。
投机倒把又被狠狠清扫了一遍，地下市场沉寂了下去，就连巷子里消息灵通的老太太们，也再没听到关于黑市的任何信息。
柳青青见风向不对把自己的小手段都收了，凡是托她捎东西的，也都拒绝了。
做人千万不要头铁，觉得自己没啥问题就顶风上。
平时也许合情合理的事，说不准在风头上就被人拿去立典型了。
她惜命的很，一点也不想吃劳改大队的伙食，“手里捧着窝窝头，汤里没有一滴油”的日子就由别人去体验吧。
数了数她拥有的这小一千块钱，每月发工资后的固定抽奖节目不变，其余外块和宋景林寄来的就有这么多了，放在当下的年月里，能这么富有的人家也是凤毛麟角了。
心满意足的调整状态正常上班，每天早上都照常去李主任那人型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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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村的“替死鬼”之说很是风靡了阵子。
最开始也只是几个老太太随口一说，后来大家琢磨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毛头可不就是命里犯水，柳有财去救他，被他拉了替命了。、
阎王勾人勾错了，可不是要再勾一回！
这回就给勾走了吧!
村长禁都禁不住，封建迷信的罪名老太太都不咋怕。
她们又不是明目张胆的说，那都是好姐们私下里说说。
一时间各家都管着孩子不往河边去。
万一有那该死的鬼儿，拿了自家孩子替命可咋整。
柳母听了这些说法，哎呦娘啊、命诶的连唱好几天。
田翠香把仇恨值都加到林知青身上后，没想到人直接就被弄走了。
她的一腔怒气没发出来，又开始从头寻思细节，找出不是自己责任的地方。
本来私心里还是觉得柳青青责任最大，可人离着太远，那天那手劲也实在是大，她以前都不知道这人有这么厉害。
听到村里这些闲言碎语，田翠香仿佛找到了根源。
对，这孩子命里就是和水犯冲，小时候还总喝水呛呢……
宋景春看着疯疯癫癫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喊了几遍田翠香，见她毫无反应，也不管两个妮子，宋景春“唉！”的叹着长气。
一屁股蹲在门坎子上一把一把的抓着头发。
第80章 伪君子
柳青青不知道田翠香已经离谱到把责任推给了阎王爷……
她那天也只是理智分析，话是说到位了。
至于田翠香怎么想，会不会听进去，那都是田翠香自己的事。
要找她报复还是什么，也都无所谓，她防身保命的家伙什多着呢。
可她是没想到，就一个大力擒拿，那人就怵了。
九、十月份应该算是所有老百姓最忙的时候，村里忙着队上秋收、收自留地、晾干菜、晒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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