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关把胥章带到狗洞外面。
胥章:“……”
“走正门进去。”
顺着墙根绕了一圈,找到人家的正门,这个园子取名叫南春园,胥章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门还只开了一条缝。
“你们找谁?”
“你好,冒昧打扰,我住隔壁静园,这次过来是来找你们家人。”
开门的人推说自己是这家主人的亲戚,他要进去通报,胥章了然,表示他就在门口等着。
等了十多分钟,南春园的主人来了,是个二十来岁长着一张圆脸的青年男人,他眼角下垂,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有亲和力。
“不好一起,让贵客久等了,快里面请。”
胥章带着葛关进去,两人互通了姓名,走了一段路胥章就发现,南春园里水特别多,整个园子里弯弯绕绕到处都是流动的湖水。
董仁信十分会看人,胥章还没开口问董仁信自己就说了:“我们家老一辈喜欢养鱼,所以才选了这个园子。”
“咱们这地方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六个园子,我家南春园位置最靠里面,从我家到最外面那一家,每家园子里都通水,这是从别处引来的活水,活水好养鱼啊。”
董仁信三句话不离养鱼,胥章好奇:“你家搬来这里多久了?”
“我家呀,从我爷爷那一辈儿就搬过来了,在这里住了三四十年了吧。”
胥章挑眉,难道前十年他们家没有受影响?
董仁信笑道:“也受影响,不过我家这个园子里本来也没什么值钱的贵重东西,园子里还到处都是水,不受那些人待见,只把我家园子封了,不让我们住。去年把园子还给我们家,我们才又搬回来了。”
葛关好奇:“你们家园子一直没有人,怎么池子里的金鱼还长那么胖?”
“你怎么知道我家金鱼长得胖?”
胥章对此表示歉意:“实在抱歉,我家两个孩子顽皮,还请您见谅。”
胥章把孩子钻狗洞,小狗咬死了鱼的事告诉董仁信:“按理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我家两个熊孩子犯了事儿,您想怎么赔偿我们都答应。”
董仁信捂住胸口,好像十分心疼的模样:“你们捞鱼的那个水池子旁边是不是有种着一棵特别大的柳树?”
“是呀!”
董仁信一副心疼得要抽过去的模样,脚下步伐迈得又大又快:“我现在就去看看。”
柳树下,胖乎乎一黑一白两条金鱼,死得不能再死了,董仁信脸色发白,摸鱼的时候手指头都在抖,我的宝贝哎。
木简轻轻踢了小白一下,示意小白赶紧跑,小白就是不跑,蹲在他脚边,还特别贱地伸爪子踹了死鱼一脚。
董仁信眼睛都瞪圆了,你个死狗!
胥章赶紧劝:“董先生您别生气,有话咱们好好说。”
董仁信愁眉苦脸:“你们嚯嚯隔壁池子里的鱼我也就不说了,怎么偏偏盯着这个池子里的鱼嚯嚯?这鱼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宝贝啊。”
葛关指出他瞎说:“你刚才不是还说园子封了十年吗,你怎么从小喂到大。”
“我就不能翻墙进来喂鱼?”
“翻墙?你比我胥叔叔矮一个头,那个墙那么高,你怎么翻?”
木简突然聪明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跟我们一样,也是钻狗洞进来的?”
“木简!”胥章皱眉:“怎么说话的,跟董先生道歉。”
胥叔叔生气的时候他们不敢乱来,木简和葛关老实地站好,赶紧道歉:“董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
胥章提出赔偿,董仁信一边心疼自己的鱼,一边说不用赔了。
胥章坚持要赔,董仁信欲言又止:“真不用赔,在你们眼里,这其实就是两条鱼罢了,鱼又不值钱。”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但是董仁信的脸色让胥章觉得里面有蹊跷,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有什么蹊跷。董仁信坚持不用赔偿,胥章只好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走了两步,木简跑回去:“董叔叔,你看着两条鱼也难过,不如我们帮你把鱼处理了吧。”
董仁信惊慌,怎么,这个臭小孩儿还要吃了他的宝贝不成?
“木简,走了!”
木简怕胥叔叔跟老师告状,没等到董仁信回答,只好遗憾地跑回去。
“慢着。”
董仁信眼睛不见为净地摆了摆手:“这两条鱼你们拿走吧。”
“谢谢董叔叔。”
木简嘿嘿地笑,叫葛关快过来,两人一人抱起一条肥鱼跑了。
董仁信坐在柳树下唉声叹气,又咬牙切齿,等了会儿,他一下站起来:“我今天非得把那个狗洞封上不可。”
木简和葛关抱着两条大肥鱼回家,不敢叫师父看见,两人抱着鱼就往厨房跑。
木建生和木进看到两条大肥鱼,立刻就知道这两条鱼不一般:“肯定是谁家养的鱼吧,野外的鱼没有这么肥的。”
“就是人家养的鱼。咱们前头那家叫南春园,他们家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水池子,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鱼,这两条鱼就是他们家的。”
“哟,这位邻居挺客气啊,还给送鱼。”
木简和葛关,心虚得不敢说话。
胥章轻笑一声:“就当是人家送的吧,一会儿你们做些点心,或者有什么拿手菜也做两个,叫葛关和木简两人端去还礼。”
“这个小意思。早上我们去买菜的时候运气好,碰到卖羊奶的,我们买了半桶,都做成双皮奶冰着。正好,下午我熬的蜜豆好了,一会儿我加到双皮奶里,你给人家送去。”
“天热小族长没什么胃口,我们还炖了酸萝卜老鸭汤。本来炖了两锅,你们跟小族长吃一锅,我们吃一锅,既然要送邻居,我们这一锅就给人送去吧。”
“酸萝卜老鸭汤送人了你们吃啥?”
“卤了半个猪头肉,还有鸡爪、鸡胗这些,你要吃吗?”木进打开已经冷了的卤锅,卤汤里泡做好多卤货,香死了。
“要。”木简馋得流口水。
胥章叫木建生去拿双皮奶,扭头对木简说:“赶紧送去给人赔礼道歉。”
“哦。”
木简和葛关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大碗蜜豆双皮奶,双萝卜老鸭汤用砂锅炖的,里面一整只鸭子,还有汤和菜,重得很,木进帮着端过去。
南春园的大门再次敲开,开门的是董仁信,看到木简和葛关这两个小屁孩儿顿时黑了脸。
“董叔叔,我们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双皮奶,酸萝卜老鸭汤,可好吃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木简和葛关捧着笑脸来道歉,董仁信也没把人拒之门外,把他们迎了进去。
木进瞅了眼园子里面,水确实多哈,住在水这么多的地方,不怕得风湿吗?
董仁信家厨房距离前厅比较远,董仁信说明天把砂锅给他们还回去。
“不着急,家里不缺砂锅用,您什么时候还回去都可以。”
寒暄了两句,木进带着两个孩子出门。身后董家的大门一关上,木进就问:“那两条鱼是不是你们俩闯祸搞来的?”
“木进叔,不是我们闯祸,是小白闯祸咬死了人家的鱼。”
木进教训木简:“你最好把小白教好,小白以后要是咬了人,闯大祸了,我看你怎么办。”
木简垂头丧气:“知道了,我们以后出去就给小白拴绳子。”
“这还差不多。”
木进想起那两条大肥鱼:“行吧,鱼死都死了,肯定不能浪费。晚上我给你们切两盘鱼肉片,你们在汤锅里烫着吃。”
“好呀,还要弄个香油碟。”
“嘿,你小子还挺会吃的。”
胥章今天下班回来得早,本来想跟福宝闲坐聊聊天,没想到碰上两个臭小子闯祸,事情处理好了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木玄玑看到胥章的时间跟往日差不多,根本没想到他今天提前下班回来了。
“高云雷好些日子没过来,他这几天忙什么?”木玄玑招呼胥章过来坐,给他添了杯淡茶:“往日他一周三四天都在咱们家吃饭。”
胥章笑道:“他最近忙着请人吃饭,没空来咱们家。”
“高云雷请人吃饭?”
“嗯,请一位女老师吃饭。”
木诞作为海军的进修军官也在华东水利学院进行学习,木诞是木家人,胥章和高云雷肯定要关照几分。
半个月前的周末,高云雷下课早,去隔壁海军的地盘叫木诞回静园吃饭,看到一位女老师,一见钟情,随后对人家展开热烈的追求。
“是嘛,成了吗?”
“还没,人家把他当流氓。要不是知道他是学院的老师,说不定都把他扭送公安局了。”
那个女老师也是部队的人,曾经在苏联留过学,来学校前在某造船厂工作,她来学校任教的主要工作是给木诞他们这些海军军官讲解各种型号的军舰知识。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胥章就想笑:“那个女老师非常厉害,好像还会武术,要不是木诞拉了高云雷一把,高云雷肯定已经被人家踹翻了。”
“我算算。”
木玄玑知道高云雷的生辰八字,她掐指一算,高云雷的桃花好像是开了,至于是不是正缘,她要看了那个女老师才知道。
“高云雷还在追,你要是想等着高云雷带那个女老师来咱们家吃饭,恐怕还有得等。”
“回头,要是哪天天气不热,我去你们学校自己去看。”
“给我送午饭?”
“哼,我送小炒肉你也吃?”胥章不太能吃辣。
“你送我就吃。”
“那你等着吧。”
两人说笑了两句,木建生上菜了,中间挖空特制的桌子,先在桌子底下放下烧煤炉子,然后再把炖好的酸萝卜老鸭汤放煤炉子上,大肚砂锅的盖沿儿刚好跟桌面齐平。
切好的各种蔬菜、鱼片摆满了桌子,小葱、香菜、香油等各种调料都摆放好。
木简和葛关洗了手跑过来吃饭,盖子一揭开,浓白的汤咕噜咕噜冒热气,木进笑道:“先喝汤,再吃肉,最后放鱼片、蔬菜吃。”
木简夸张地猛吸一口气:“哇哇哇,好香好香。”
吃完鸭子,木简和葛关迫不及待地尝尝大肥鱼,鱼片丢进锅里烫到鱼肉发白,捞起来吃嘴里,木简眼睛一下亮了:“真嫩,挺好吃的嘛。”
木玄玑也觉得这鱼不错,比不上黄金鱼是肯定的,但这鱼比野生鱼要好,比养殖的鱼好出非常多。
木玄玑随口一问:“这鱼哪儿来的?”
木简不敢说谎,躲避师父的眼神。葛关更不敢说,也不说话,木玄玑一看就知道有蹊跷。
两个人闯祸的事还是没藏住,两个人乖乖认错,并且保证他们会好好教小白,肯定没有下次了。
“人家接受你们的道歉了?”
“应该……吧。”
第二天上午,胥章一早去学校上课,隔壁董仁信端着洗干净的砂锅和装双皮奶的碗还回来。
刚进门没走多远就听到两个木简和葛关站在荷塘边大声背诵什么东西,稍微走近一点,听清楚了他们背的内容后,董仁信大惊:“你们家是玄门中人?”
木简和葛关扭头看他。
“董叔叔,你怎么来了?”
“来还你家砂锅。”董仁信再次追问:“你们家是玄门中人吗?”
“董叔叔您也是玄门中人。”
“算是吧。”
木简无语:“董叔叔你既然是玄门中人,不知道木家人是谁?昨天我都介绍我叫木简了呀。”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这天下姓木的肯定不止你们一家吧,不能姓木的都是玄门中人吧。你姓木我就要知道你是谁?”
葛关和木简对视一眼,葛关小声说:“别跟他说,他肯定不是玄门中人,肯定是骗咱们。”
董仁信急了:“谁说我不是,我真是玄门中人,杭州董家你们不知道?”
葛关和木简双双摇头,杭州董家是谁?
“杭州董家你们都不知道?卖风水鱼的呀,我家祖上靠着卖风水鱼成为杭州第一巨富。”
葛关和木简不知道,木玄玑倒是听奶奶说过杭州董家。
木玄玑上下打量董仁信一眼:“你们家昙花一现,玄门中人都以为董家绝后了。”
“我们董家主支确实没了,我太爷爷是董家旁支。”
董仁信太爷爷对风水鱼也半懂不懂,传到他爷爷那辈儿,就不剩什么东西了,到他爸还有他手里,哎,鱼养得倒是挺肥,至于风水的作用么,不提也罢。
木玄玑笑着点点头,他养的鱼确实挺肥,味道不错。
董仁信恼羞成怒:“你们木家又是什么情况,凭什么笑话我们董家?”
“没有笑话你们,你们董家能从清朝传下来,几代人之后能守得住这么大的园子,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玄门家族后代还没你们过得好。”
“哼,那当然了,我太爷爷虽然不怎么会养风水鱼,做生意还是非常有一手。”
被木玄玑夸,董仁信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你们木家会什么?会打鬼还是会看风水?”
“都会一点吧。”
董仁信十分明白地点了点头:“我懂了,你的意思你什么都会一点,但是都不精通是吧。我理解,好多玄门中人都这样。”
“你说得没错。”木玄玑看了木简和葛术一眼:“你们两个听到了,好生努力,别败坏我的名声。”
“是,师父。”
董仁信诧异:“哟,你年纪轻轻就当师父了?你是大师吧。”
“不算吧,教教小孩儿罢了,用不了几分功夫。”
木简和葛关抬起头偷看师父,师父开玩笑的吧。
董仁信不是个没心眼儿的人,木玄玑没透露多少木家的信息,他自己个儿偷偷找认识的大师打听,他问到一位加入了中华玄门协会的大师那儿,那位大师一下激动了:“你说谁?小大师在咱们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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