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木家祠堂一点都不寻常,地底下深处有个小灵脉。
木玄玑还没入道的时候就觉得祠堂的位置很妙,待她入道之后能观五色之气,就发现木家祠堂内部的布置是个上古大型聚灵阵。
供奉在祠堂里供奉的巫杖、巫袍和铜钱日日被灵气滋养,才能一直保持巅峰的战力。祠堂几乎不关门,任由族人进出就更好理解了,族人天长日久地处在灵气充足的环境里,更容易健康长寿。
“小族长,龙虎山的道士又来了,族长叫你去。”
木玄玑已经修炼完毕,盘腿坐在蒲团上研究木家老祖宗传下的札记。随手把没看完的书放供桌上,站起身:“他们来干什么?”
过来接她的族人迫不及待地抱起小族长跨过门槛:“我没进去,在门口听他们说想请您去龙虎山祈雨,族长给拒了,说您还小,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木玄玑没应声,心里想着,她现在确实不行。刚入道不足一月本事太弱,加之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大祭司有万民拥戴信奉,此时她想沟通天地,简直痴人说梦。
木玄玑把她所想告诉张道兴,张道兴沉默半晌才说:“只有这两条路?”
“只有这两条路。”
要么自身本事强横,能一己之力挑战天轨。要么拥有万民信仰,借信仰之力短暂打开天轨。
现如今,她一样也没有。
信仰啊?张道兴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别想了,现如今的世道,民智大开,以前那种虔诚信徒不可能再有。”
张道兴想到一个办法:“如若有个身负信仰功德之人,愿意把信仰借给你,你能求来雨吗?”
“借?”
木玄玑没想过这个办法,更没试过,但是,或许可以一试。
从木玄玑这儿得到一个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张道兴师兄弟几人在山上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下山回龙虎山。
走之前张道兴留下话,他回去就报告掌门,不过借信仰之力的事情他们龙虎山也不能做主,要一层一层地往上报告,等上面有消息了就立刻联系他们。
送走张道兴后,木怀玉扭头跟孙女说:“我看这事儿成不了。”
木玄玑自己其实很想试试,这个借信仰之力是怎么个借法,但是她也觉得,这事儿办不成。
一是身负信仰之力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要说动上层人士去做这种看似荒谬的事情很难。
二是龙虎山虽然是玄门第一大派,官方认证的玄门领袖,到底自身本事一般,张道兴他们在上层人士那儿没那么大能量。
“别再考虑这些糟心事了,咱们是人又不是神,尽自己能力就是了。”
“嗯。”
木怀玉抱起孙女去地里:“跟奶奶去看看禾苗。”
“唉,往年咱们还能在水田里养稻花鱼,今年缺水,鱼也不能养了,只盼望着今年的水稻别绝收了就好。”
“不会。”
她早就算过了,天灾再厉害,对他们木家影响不大,就算有点小波折,应该能顺顺利利度过。
至于山下,暗河的水引流下去滋养水田,有可能会减产,多少应该会有些收成。
此时,云霄山下的社员们也这样想。
整个公社的青壮年都发动起来,几天之内就把引流下山的水沟挖好了,暗河的水引流到东边一条快干涸的溪流里,溪流的水滚滚流入青苍河,一天之内水位就涨到水坝的位置。
赵文书带着几个公社干部把用水的规矩定好,按照时间,每个大队轮流放水,干涸的水田吸饱了水,仅仅是隔了一晚上,蔫答答的禾叶又支棱起来了。
愁眉苦脸的社员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干活儿也有劲儿了,说话也和气起来,夸奖起木家和赵文书这个公社书记那真是好话得用箩筐装。
赵文书半是得意半是训斥道:“云霄山脚下就咱们一个公社,咱们离县城远,距离其他公社就更远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县城的路一断,关起门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有事儿咱们商量着来,打架骂爹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赵书记说的对,以后咱们都听您的。”
赵文书摆摆手:“行了,都去忙吧,好好伺候着地,等到秋收就有粮食吃了。”
赵文书和河坝上说的话大伙儿都听见了,魏海回家私下跟媳妇儿两个人闲话:“我看就算等到秋收,粮食也不一定能全部落在咱们手里。”
“怎么说?”
魏海叹气:“又不是咱们这儿闹灾,比咱们这儿严重的地方更多。那些绝收的地方,肯定惦记咱们这儿的粮食。”
林梅:“咱们长宁公社现在还有水灌田,那是咱们运气好。咱们一个公社能有多少粮食?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咱们这点。”
谁知道呢,姑且等着看吧。
魏海的话让林梅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悬起来了,连忙往族里送信,托族长问问在外地的其他族人,今年交粮食是个什么政策。
收到林梅的信,木怀玉叹息一声,如若真要调粮,谁能挡住?
城里的人没有地,吃把小青菜都要上街买,全靠国家供应粮食,断了供应他们能怎么办?
“婉婉,上个月你堂嫂生了个儿子,还有几天就是满月了,你和江川代表我们全家去看看。顺便让你堂哥打听打听今年秋收交粮食的政策有没有变动。”
木婉也想着堂嫂生孩子的事:“堂嫂生孩子的时候咱们还在外地没回来,也没赶上洗三,满月确实该去一趟。”
堂哥的近亲就他们一家,他们不去不合适。
“带福宝一起去?”
木玄玑眼睛发亮,她想去的,她想去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木怀玉犹豫了一瞬,对着孙女亮晶晶的眼睛,她立刻投降了:“去吧去吧,出门在外你们照顾好福宝。”
“娘您放心好了,市里也没多远,我们几天就回来了。”
从寨子里下山要一天的时间,从青苍大队去市里也要一天时间,为了赶上孩子满月,木婉夫妻俩带着孩子提前两天就出发了。
因为是去看望小婴儿,木婉带了两只老母鸡,一对鸽子,还有二十斤自家种的白米去。
本来还想带鸡蛋的,一路上颠簸,不方便带鸡蛋就算了。
夫妻俩带着孩子进城,道县城里还好,从县城转车去市里,一路上好多人眼馋他们的老母鸡和鸽子。
有人想花钱买,有人想用工业票换,还有的问他们要不要自行车票。江川都客气地拒绝了,说这些东西是给家里人养身体用的。
听说他们这次是去给城里亲戚家孩子过满月,都羡慕得不得了。现如今有几家生孩子能吃到这些好东西啊。
新南市距庆丰县不是很远,加上路修得比较好,半天就能到。一家三口到了市区后没有立刻就去教育局家属院。
林长年夫妻现在住的教育局家属院是个二居室楼房,现在他们有了孩子只怕住宿比较紧张,江川和木婉夫妻决定先去南街一位住院子的族人家住。
早前送信打了招呼,人家把房间都准备好了,被褥前两天都暴晒过了,真是有心了。
“兰姐,你去看过我堂嫂生的娃了没?孩子身体好不好?”
这家的女主人名叫林兰,比木婉大几岁,算是同辈。
兰姐眯眼笑:“肯定去看过了,你堂哥堂嫂给孩子取名叫林青山,小名叫小山。哎哟,孩子长得那叫一个壮实,生他的时候你堂嫂没少遭罪。晚上哭起来呀,楼上楼下左右邻居都别想睡。”
“哈哈,那可真好,孩子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兰姐撇嘴:“孩子看着挺好,就是你堂嫂遭了老大的罪了,她娘家大哥大嫂可真是不是人。”
“怎么回事?”
“你堂哥去年不是去北京学习了吗,你堂嫂上个月刚生了孩子你堂哥又去了上海。”
“你堂嫂娘家那边嘴上说得好听,大人孩子他们照顾着,叫你堂哥不用担心。结果呢,哼,趁着你堂嫂刚生完孩子躺床上顾不上,就差没把你堂嫂家存的粮食给搬空了。”
“幸好被家属院的邻居给拦住了,我听到消息带着人去,也没客气,把张家人打了一顿赶出去。”
木婉脸色顿时黑了:“打得好!可恨当时我不在,敢欺负我堂哥堂嫂,我非得把他腿打断。”
“呵呵,你堂嫂那个妈呀,真当女儿是捡来的。明明是你堂嫂被欺负了,她妈把你堂嫂骂了一顿,还要你堂嫂赔钱给她儿子媳妇儿治病。”
木婉那叫一个气呀:“后来怎么办的?”
“哼,你堂嫂比你还气,当时就叫她妈走,还说再来闹就去警察局告她儿子儿媳抢劫偷盗,把他们送进去吃牢饭。”
兰姐感叹道:“好在你堂嫂是个拎得清的人,这样的娘家人,有了不如没有。再说了,咱们木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专门欺负没娘家的媳妇儿。”
“这么闹一场,依照我堂嫂的脾气,以后她肯定不会搭理娘家那边了。”
堂嫂张静娘家在毛竹县,她爸妈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张静她哥初中毕业接了她爸的班去邮电局工作,张静这个当女儿的只能自谋出路。说是自谋出路,实际上是她爸妈觉得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本事?初中毕业等着嫁人就行了。
好在张静学习成绩好,顺利从初中考上了高中。当时她爸妈不愿意出让她读高中的钱,张静顾不上脸面,去跟亲戚借钱读书,那可真是把她爸妈脸丢地上踩。
为了维持体面,张静爸妈答应跟她订下契约。
张静要读书,行,但是毕业后至少两年内挣的钱要交给家里。
张静答应了。
张静高中成绩依然十分优秀,加上她个人形象好,又会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高中毕业后考到市里当播音员。
后来,市里单位搞相亲活动,张静认识了林长年,两人谈起了对象,结婚后才过上了安稳小日子。
本来和娘家关系就淡淡的,加上这次的仇,张静会搭理娘家那边才怪。
“你堂嫂娘家人全部被撵走,我去帮了几天忙,你堂嫂能下地了我才回来。”
“兰姐,真是辛苦你了。”
兰姐笑着摇了摇头:“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得守望相助。去年,要不是族长提醒我们存粮食,按照今年这个年景,我们全家老小都得饿肚子。”
“咱们长宁公社情况还行,本来青苍河都断流了,在山上找到一条暗河把水引下山,昨天我们下山的时候还去田里看了,禾苗长得很好,一点事儿都没有。”
“真的?”兰姐高兴道:“你真是带来一个好消息。”
木婉本来准备今天晚上在兰姐这儿住,现在知道堂嫂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有空房间,她也不住了。
“我去我堂嫂家,给她帮把手。”
“你去吧,你堂嫂这一个来月也不容易。”
除了给堂哥家带的东西之外,木婉还带了一条腊肉:“专门给你带的,估摸着你们家的腊肉应该早就吃完了。”
“一大家子人多少东西都不够吃,腊肉我就收下了,过两天有空来家里吃个饭。”
“行,兰姐我们先走了。”
木婉和江川到教育局家属院,一走进家属院就看到堂嫂抱着孩子在阳台上转悠。
“嫂子!”
“婉婉!”张静看到他们一家人高兴地大声道:“快上来,好久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堂哥家在三楼,木婉抱着女儿上楼,江川背着东西跟在后头。
他们上三楼,张静早就打开大门等在门口,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木婉心疼不已:“这孩子怎么了?饿了还是拉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张静一脸愁容:“刚给他泡了一壶奶喝,也没有拉也没生病,就是爱哭。”
碰上个爱哭的孩子,当爹妈的真要受大罪。
木婉放下女儿:“给我抱抱。”
孩子到了木婉手里还是一样哭,木婉着急:“他这样扯着嗓子哭,不会把嗓子哭坏了吧。”
“别管他,小山嗓子好着了,我耳朵被他哭聋了他嗓子也不会哑。”张静已经习惯了。
“哪有这样说亲儿子的。”木婉简直哭笑不得。
张静一把把福宝抱在怀里:“你生了个听话懂事的小闺女,哪里懂我的心。”
张静这一个来月都习惯了儿子哭闹了。
木玄玑坐在伯娘怀里伸出双手:“妈妈,让我抱抱弟弟。”
“不行,你太小了抱不住他。”
“您让我抱抱嘛,我抱不住还有伯娘。”
张静帮小侄女说话:“小孩子好奇,她想抱就让他抱吧。”
“那你小心一点,可别摔着弟弟。”
小山小弟弟到了木玄玑怀里,顿时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嫩嫩的小嘴儿微张着,好像很吃惊似的。
屋里三个大人更加吃惊,怎么回事,难道两个孩子有缘,怎么小山到福宝怀里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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