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回去拜年时家里长辈那样高兴。怪不得族里给他们那么多年货。
原来,族里早就知道小族长能求雨!
木家人哭着跪在雨中,冲云霄山拜下!
除开青苍大队的社员,还有一个人也疯了,正在公社办公室,为春耕发愁的赵文书,此时此刻也在雨中疯跑,下雨路滑,跌倒了立刻又爬起来,嘴里喊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之类的话。
他不知道跑了多远,跑着跑着,身上的雨,没了!
赵文书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惶然回头,发现身后还下着大雨。他茫然地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前面虽然依然是长宁公社的地界,但是已经脱离云霄山了。
赵文书扭头往回头,一路跑到青苍大队,正好看到木家族人跪地上拜云霄山,嘴里还喊着木家那位小族长的名字。
赵文书猛拍大腿,原来,原来能救他们长宁公社于水火的是木家的小族长。
“林梅,林梅,魏海,你们在不在家?”
赵文书冲到魏海家,看到魏海家大门打开,屋里却没有人,赵文书冷的发抖。
魏海和林梅在厨房烧火,刚才他们浑身湿透,此时冻的不行,赶紧着烧壶热水来喝。
魏海听到叫声从厨房出来看到赵文书冻的嘴唇发紫,赶紧找了身干衣服叫他换下来。
赵文书一边换衣服一边抖着声音问魏海:“木家小族长有没有说过这场雨能下多久?这场雨下完咱们春耕肯定不愁了,等到春耕完能不能再下一场雨?”
“赵书记,您先别急,您先把衣服换好了喝口热水再说吧,我怕你撑不住变成重感冒就麻烦了。”
“我不怕冷。”赵文书哆嗦了下:“我问你,为什么雨只在云霄山这边下?刚才我跑到公社另外一头,一跑过云霄山的地界就没有雨了。”
“还有这样的事?”
魏海一拍脑子,怪他没想到,小族长年前就说过,她只能管云霄山这片地方,其他地方她管不了。
“魏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这可是事关咱们长宁公社生死的大事啊。”赵文书急的跺脚。
不过,您别说跺脚,您就是抱着我哭也没用啊,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就算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能认啊!
一赵文书缠着魏海和林梅夫妻俩问了好久,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赵文书喝了杯热水,打着魏海家的伞跑去青苍公社其他社员家里,重点去木家族人家里。
“刚才你们在跪拜木家小族长是不是?她是不是能求雨?”
木家族人们齐刷刷摇头,一脸懵:“赵书记您说什么?咱们要相信科学,这世上怎么会有能求雨的人?”
“就是就是,如果有人能求雨,咱们还用受这么久的旱?”
“赵书记您肯定是听错了,我刚才是在感谢土地娘娘土地公公,肯定是他们保佑咱们,舍不得咱们受苦降下雨来!”
其他木家族人一拍大腿,没错,他们刚才就是在拜后坡上的土地庙!
赵文书气的咬牙切齿:我信你们个鬼!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你说谁能求雨,你叫他过来试试?
赵文书不会求雨,也不认识会求雨的人,这个事,只能这样吧。
长宁公社下雨了!准确说来是青苍大队下雨了!
长宁公社其他没有下雨的大队,社员们都跑过来看热闹,有些老人跪下嚎啕痛哭,苍天无眼啊,下雨怎么只下青苍大队,他们其他大队就不下了?
这场大雨之后,青苍大队春耕不缺水了,他们这些大队可怎么办啊?
有手脚快的年轻人跑去河边看,云霄山上的雨水冲下山,青苍河的水已经半满了。
“快,别在这儿看热闹了,咱们快回去,把大队的水坝修一修,别让雨水流走了。”
等他们跑回去刚才修好水坝,云霄山上的雨已经停了。
雨过天晴,阳光还是那么晒人。
第25章
木家寨。
倾盆大雨之下, 整个云霄山笼罩在雨雾之中,干枯的树叶被大雨从枝头打落,吸饱了雨水的大树重获新生, 挣扎着欲冒出新的枝桠。
树木扎根的山林中, 因为缺水和日晒干裂的土地被雨水弥合。水潭边的野石上, 枯黄的青苔摇晃着身姿活了过来, 汇聚到水潭里的雨水漫溢, 顺流而下,山林里纵横的溪流重新奔腾起来。
洞穴里瘦弱的野物们在泥地里打滚, 湿漉漉的身躯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被冰冷的雨水冻的,还是因为控制不住兴奋。
大雨之下, 云霄山上的所有生物都焕发着生机, 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苍茫的云霄山青翠欲流,与周遭干枯的山林大相径庭。
云霄山之外的地界, 社员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云霄山下雨, 他们大队这个山头离云霄山不到五十米, 为什么雨就下不过来。
青苍河下游忙着加固水坝的大队社员表示:不下就不下吧,云霄山多下雨,最好把青苍河装满了水,他们春耕夏种就不会缺水用。
木家寨的圆形广场的青石板地面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即使因为下雨有些冷的慌, 木家族人都舍不得走, 趴在二楼栏杆处看雨,看雨中的木家寨, 看小族长。
林长年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快到三点了。按照原来预计的时间,三点左右雨就要停了。
估摸着时间,木家族人从二楼下去,时间一分一秒地到三点,雨停。
没有大雨的阻挡,阳光洒落下来,雨水冲刷过的云霄山和木家寨,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没有灵气续上,朱砂化成的法阵被烧了个干净,干燥的地面上只剩下一点灰烬。
野王和花花蹭了这么久灵气,此时就跟吃饱了的猪一样,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把蹭来的好处消化殆尽。
木玄玑冲奶奶笑:“奶奶我饿了。”
“饿了呀,咱们福宝忙了这么久也该饿了,这就回家吃好吃的,福宝想吃什么。”木怀玉抱起她的乖孙女宝贝疙瘩,心里高兴极了。
“你好,请问这里是木家寨吗?”
木家族人齐刷刷回头。
穿着雨披站在木家寨门口的青年姑娘怯怯地往后退了半步:“你们好,我找木怀玉。”
木怀玉抱着孙女走过去,仔细看她面相,又看到她下巴那儿露出一截儿狐狸尾巴,恍然大悟:“你是白二娘子的孙女吧?”
关筝忙点头:“我奶奶是叫白二娘子,我叫关筝。您就是怀玉奶奶吧。”
白二娘子和木怀玉年轻时候就认识,是旧相识,两人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一个月以前木怀玉给白二娘子写过一封信,请她到木家寨来一趟,她说她身体不好,不方便出远门,就叫孙女过来。
木怀玉和白二娘姐妹相称,关筝叫木怀玉奶奶也很合适。
“小筝啊,你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来得这么早?我听你奶奶说你年后才来,我以为要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才动身。”
“过完年初一就出发了,奶奶叫我早点过来。”
木怀玉看她穿着雨披,忙问:“有没有淋湿?天气这么冷可别生病了?”
“我快要到的时候才开始下雨,随身带着雨披,一点都没淋着。”
关筝解开雨披,她背后背着一个土布缝的大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了不少东西。大包上头趴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狐狸尾巴绕着她的脖子,尾巴尖儿在她脖子锁骨处一扫一扫的。
木怀玉赞叹:“你们家胡娘娘瞧着真精神。”
关筝老家在长白山下,那个地方民间到处都供奉四大门。四大门一般指成了精的胡、黄、白、柳,关筝家供奉的就是四大门中排名第一的狐仙。
“唧唧!”
成了精的狐狸被供奉多年,十分通人性,被木怀玉夸奖,她唧唧回应了两声,尾巴尖儿翘起来摇了一下。
木家族人们顿时激动起来,快看快看,真正的狐狸精哎!
长得真好看,比他们小姑奶奶养的什么鹰呀虎呀,都可爱。
就是就是,狐狸也是唧唧地叫,比野王那个大老粗叫声好听多了。
木玄玑盯着白狐看了半晌:“你这只狐狸受了重伤还没好吧,怎么把它带出门?”
“小妹妹说得对,我家胡娘娘去年受了重伤,在家养了大半年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关筝听到木玄玑说的话立刻眼睛一亮,奶奶猜对了,木奶奶家的这个小孙女好厉害,一眼就看出胡娘娘受过伤。
木怀玉心里一沉:“去年你奶奶追查往东逃窜的邪祟是不是也受伤了?”
关筝眼里的光一下就暗了:“奶奶和胡娘娘一直往东追到海边,在海边跟人打了一场,没打过,让那人坐船从海上跑了。”
奶奶和胡娘娘都身受重伤,一直在老家养着,不见好。实在没办法了,奶奶就叫她带着胡娘娘来木奶奶这儿走一趟,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治。
“真是可怜见的!”木怀玉看着胡娘娘趴在关筝肩头不动,不由得心疼起来。
“伸爪子!”
“唧唧。”
狐狸伸出爪子,木玄玑一握住它的爪子,脉气就顺着过去了。狐狸没有反抗,任凭她的脉气在它身体里流转。
“怎么样?”关筝满含期待地看着小妹妹,奶奶跟她说过好多次,说木奶奶家有个特别有天赋的小妹妹。
“你们家不通阵法吧?”木玄玑语气十分肯定。
关筝茫然,阵法是什么?她奶奶和她都是神婆,阵法什么的,不应该是道士才会的本事吗?
木玄玑好心告诉她:“这只狐狸伤了根基,靠它自己不可能恢复,你要真想治好它,就必须给它弄个聚灵阵,给它足够的灵气滋养才能彻底恢复。”
关家供奉的这只狐狸道行不浅,走的还是正道,这些年来跟着关家人应该没少除魔卫道,要不然也不会攒下这些功德。如果不是末法时代限制,这只狐狸肯定早就生出二尾了。
关筝心头一喜,立刻把胡娘娘抱下来送到木玄玑面前:“木奶奶,小妹妹,您能能帮帮我吗?只要能治好胡娘娘,我们关家必有重谢。”
关筝怕她们不信,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关家祖上是皇族,家里攒下的财产不少,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
“你想哪儿去了,我和你奶奶姐妹相交,只要能帮得上,我怎么可能拒绝她。”木怀玉埋怨道:“你奶奶也是,受伤了也不跟我说,之前我问她她都说小伤不碍事。”
关筝傻笑,这个吧,她当孙女的也不好说奶奶的不是。她奶奶确实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要不是胡娘娘一直不好,奶奶也不会叫她来木家试试。
“福宝,能治吗?”
木玄玑点点头:“可以,不过今天消耗有些大,等我休息两天再设阵。”
“可以可以,等小妹妹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什么时候治,我们不着急。”只要能治,关筝真的不在乎等这一两天。
“唧唧,唧唧!”狐仙也说她不在意。
木怀玉抱着孙女要回去,就叫女儿过来,把关筝安顿好。
靠一己之力撑着阵法三个小时,还是下大暴雨,木玄玑已经很累了,跟奶奶回家歇了会儿,填饱肚子就回屋睡觉去了。
林长年张静和木婉江川夫妻俩都回来了,张静好奇地问木婉:“刚才我凑近了看,那个狐仙跟一般的狐狸也没什么不同,不知道变成人形是什么样?是不是跟传奇故事里写的一样,都是大美人。”
林长年反驳媳妇儿:“你都说了是传奇故事,通灵的狐狸估计跟咱们家的野王和花花差不多吧,狐仙要是真厉害,也不会找个人家供养他们。”
“堂哥你可别胡说,关家供奉的那只狐仙已经好几代人了,那只狐仙怎么着也活了好几百年了,肯定是有真本事,你别不小心得罪人家。”
“关家的狐仙再厉害,最后还不得靠咱们福宝给它治伤么。”刚才关家那个小姑娘跟福宝说话他们全都听见了。
张静拍了林长年一下:“收敛着点,你今天有点太张狂了啊!”
林长年:“……”我就得意了一会儿,怎么就张狂了?
江川和木婉两人顿时笑傻了,还得是嫂子能治住堂哥。
回到家里,知道福宝在休息,四人说话的声音都小声了。精神头十足的小山嗷嗷叫唤,还没叫第二声就被他爸收拾了。
别在家待了,去和趴在寨子里的花花待一起吧。
中午被灵气一冲,大家身上都冒出不少脏东西,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后,林长年抱着儿子转头去寨子里。
父子俩从木廊桥上过,这才注意到木廊桥底下的小溪奔腾着,激荡起的水花落在木桥上。林长年走近了看,溅起的水珠落在他手上,冰冷得很,却叫人看着欣喜。
真好,暂时不缺水了,今年夏收肯定不会差,说不定还能撑到秋收。至于秋收后,说不定灾情就缓解了。
云霄山下大雨的消息从长宁公社传到了县里,傍晚时分,县里的人们几乎都知道上游长宁公社大雨河水暴涨。
青苍大队下游的大队社员们都着紧修水坝,但是青苍河的河水涨得太快,河水漫过水坝往下游流,就流到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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