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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雪忍不住捂住心脏，作为一个阅文多年的老书虫，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难受，足以见得那篇小说虐她有多深，可偏偏受虐狂似的，越虐她越舍不得，还想继续看，不仅试图找作者其他小说，还想找相似的文，求而未果她甚至要提笔自产粮——
可是怎么写都写不出来那个味道！
怎一个惨字了得。
于是，方思雪真的把“郁格桑”这三个字记住了，眼下瞥见了，都不想吃店家端上来的早餐，反而准备看下去。
《慕九》——这个小说名有点怪，是人名吗？
方思雪带着疑惑看下去——
“慕九出生那一年，沉寂了两百年的神遗树忽地抽枝发芽开了花，那烈焰般的火红迎风绽放，连灰暗的天空都被灼烫一片明亮。
这仿若神迹般的现象被视为祥瑞，于是慕九力压众位王子公主，一跃成为国王最受宠的女儿。
然而慕九的命却不大好，喝奶有被呛死风险、走路平地摔，脑袋摔下去的位置恰好有块尖锐石头，连睡觉都有可能窒息而亡。
越是随着年龄长大，这等“历险”便发生得越加频繁。
国王担忧慕九性命，勒令钦天监找出解决办法，然钦天监却看不清慕九命格，不知如何下手。
渐渐，宫中便有关于慕九是妖物的流言产生，说那神遗树开花不是庆祝慕九出生，而是警醒世人有妖出世，应当把慕九拿去祭天。
但国王却是真心喜爱慕九，听到这般诛心流言大怒，清理了一大批人，此举明面上遏制了流言，私底下却议论得更厉害，甚至一点儿天灾人祸，都往慕九身上栽赃……
慕九七岁时，南方大片地区地龙翻身，边疆又发生战争，国家内忧外患，百姓日子不好过，慕九是妖物的流言便更加喧嚣尘上。宠爱她的国王，也开始有流言说他是被妖物迷惑，才会如此维护一只妖物，甚至有可能国王早就不是国王，而是被妖物吞噬，只是挂了个国王的皮囊！
在这种情况下，有大臣出来请命，希望国王将慕九交出来祭天，以平息神明之怒，百姓之怨，还国家太平。
国王自然是不肯，震怒异常，然这次内忧外患确实严重，加之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国王雷霆手段不仅没压下去，自身反倒生了重病……”
第11章 销量
接下来故事便是讲王子逼宫，慕九失去保护伞要被送上祭天台，大火燃烧那一刻，年幼的慕九看见王兄野心毕露的眼、百姓怒吼狰狞的脸，还有特意被拉出来观刑的国王心痛愤怒又无可奈何，生生吐血而被拉走的模样。
这一段详细描写了各种人间百态，一边描写一边回忆，最后见国王吐血那瞬，发出惨厉一叫，乌黑的长发与衣裳一寸寸灼烧成红色，自她降生那天绽放又沉寂的神遗树再次抽枝发芽，火光冲天，天空却染了灰，暗沉沉一片。
异变登时发生！
***
“啊！”
“没了，怎么就没了呢，下一章呢？！”
方思雪把报纸翻来翻去，看完整章报纸，依旧没看到接下去的内容，反倒是右下角那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期《相思》日报”越发碍眼，让方思雪恨不得吐口血。
怎么就没了呢，她还想看接下去发生什么事，慕九会不会变厉害，狠狠打脸那个狗屁王子呢！
方思雪的心神完全被剧情给吸引住了，虽然这篇文只有六七千字，可是写得实在是精彩，不管是慕九出生的神异和日常生活的倒霉，还是倒叙回忆里和国王有爱的互动，甚至是各方认为慕九是妖孽时的逼迫，都像是戏台上演出来那样生动勾人。
更别提结尾处慕九那神异的变化，光是脑补方思雪都觉得热血沸腾，若方思雪是后世来的，肯定会猜到接下来是主角的高光时刻，是要放大招的预兆。
不过，哪怕没看过这样类型的文，方思雪也觉得接下来的剧情一定很精彩，主角一定能够突破困境，就是会如何突破，没经过后世仙侠网文的方思雪完全想象不到，而这，正是郁格桑的这本小说的成功之处，勾住了读者的好奇心。
一旦好奇心被勾住，就是掉进小说坑里之时。
就像此时的方思雪，忍不住又将这短短六七千字回味一遍，越看越是心痒，何时她竟觉得日报上的六七千字是短小了，这简直是不科学——不对，明日《相思》还会刊载接下去剧情，这说明这是个中篇小说？
中短篇小说，一般定义为万字至五万字之间，周报和半月刊和月刊都曾发表过，通常会连载两到三期。
这还是方思雪第一次在日报上看见连载，着实有点新奇，而且，还是第二天就能看见新剧情的连载，这岂不是只有两三天就连载完一篇中端篇了？
作者得事先存稿吧？
但无疑，《相思》日报这种做法是深得此刻方思雪之心的，她恨不得现在就立马看完《慕九》！
尽管这不是她喜欢的才子佳人恋爱文那类型，也不是郁格桑之前写的那种短篇，但依旧让她欲罢不能。
果然，老师说的对，没有不好的题材，只有不好的故事，故事精彩，什么类型都有受欢迎的机会。
方思雪觉得《慕九》就很适宜这句话，她决定这就把《慕九》分享给她的同学。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她们也享受一下（不能让我一个人尖叫抓心挠肺！）
但还没等方思雪付出行动呢，她就听得摊位上传来另一道尖叫声，她转过头，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少女正拿着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就没有了呢？接下去呢？慕九会变成什么样呢......啊好像知道结局啊编辑太可恶了竟然断在这里...”
方思雪露出一抹笑，嗯，同道中人！
像这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很多地方，但凡拿到《相思》日报的，就鲜少没有为剧情断章难受的，尤其是感性的姑娘家，忍不住尖叫多的是。
甚至有脾气爆又不差钱的，还找了电话亭特意按照报纸上留的电话打过去，要三花书社赶紧把《慕九》结局放出来，日报就得有日报的亚子，咋能搞连载（断章）那一套，结局！必须有结局！
啊这是长篇小说不是短篇？我不管反正日报就没有连载文的，你看哪家日报上的小说是断章的，我告诉你快点放出来啊，不然我就去文学管理所投诉你们了......
稍等，挂完电话的读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报社小童说《慕九》是长篇小说不是中短篇小说也不是中长篇，而是长篇小说？
那不是意味着起码有十万字？
十万字慕九肯定长大了，那肯定会有爱情故事对不对？
嗷嗷嗷，慕九那么漂亮伶俐又乐观，肯定得是个超级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
隐形女主控读者忍不住脑补，分明这篇小说才六七千字，男主都没个影子！
当然，像这样的读者还是绝少数的，大部分读者即使真喜欢，也就是寄个信表达一下自己的喜爱，更别提这小说还没完呢，起码等明天连载完再说吧。
是的，几乎所有读者都认为，这篇小说是中短篇，没人想过它会是长篇，于是也有一些喜欢爱情戏的读者觉得有点遗憾，故事背景这么新鲜又奇幻，女主又是那么令人喜爱，怎么不谈恋爱呢！
直到第二天《相思》日报又继续刊登接下去剧情，慕九染上妖异，如王子那些人的意变成了“妖孽”，可是王子那群人却没有感到高兴，反倒真心实意惊恐起来，因为妖孽化的慕九不仅是成人模样，行事也跟往日倒霉却乐观的稚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漂亮精致，红发红衣，在漫天绽放飘舞的火红色神遗树花衬托下，彷如神，又似魔。
她能轻易挣脱绳索，凭空而立，掌心能凝聚神遗花，一挥手花瓣能化作利刃穿透人心。
那不是人间界该有的模样，而是神话里传说里记载的魔！
慕九的国家有神仙传说，也有魔王传说，传说的那个地方叫修仙界，那是凡人妄想而登不得的地方。
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人完全没把慕九往神仙方向想，而是当成魔物，害怕，恐惧，想逃。
然而慕九没有给他们机会，那些污蔑她的，欺辱她的，妄图把她烧死的，甚至是观刑的，通通都逃不过妖孽化的慕九。
本该是慕九死刑场的祭天台却成了始作俑者的地狱，逼宫的王子狼狈得甚至湿了裤子。
可此时，却无人敢笑，或者说无人有空嘲笑，他们只想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
妖孽化的慕九一开始让读者觉得很爽，但随着慕九越来越失控，国王被推出来，她还没回归神智，仿佛在挣扎时，读者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女主不会是变不回来了吧？
她不会要杀了国王吧！
不要啊太惨了国王可是她父亲啊，万一慕九变回来，发现自己亲手杀死了最爱的父亲得多虐啊。
正当读者揪心的时候，慕九突然踉跄了一下。
“哼，魔物也敢出来害人。”
一群身着青衣的少年少女忽然出现，他们脚踩飞剑，浑身散发着与凡人有着天壤之别的气势。
“仙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期《相思》日报
艹！一种植物，如果空桑国的读者知道这个梗的话，恐怕都得脱口而出了。
因为这章断的太不及时了，怎能断在这里呢？
仙人，什么样的仙人，是传说中修仙界的仙人吗？他们怎么会出现，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代表慕九是魔物吗？
仙人会不会把慕九杀了？
因为这时空的神话故事实在是简陋粗糙，连天宫太上老君这些都没有，哪怕是神话志怪小说，也只是很浅层地停留在神仙会呼风唤雨，鬼会夜里害人，像凭空造物这类，完全没有涉及，这就导致读者完全无法想象，心中也对小说里的修仙界，仙人，魔物什么的充满好奇。
读到这一章的读者，几乎不会再想要女主谈恋爱什么了，完全被剧情迷住，就想知道下一章是怎么发展。
于是，给三花书社打电话的读者又变多了一点，而向三花书社追要报纸的书商也变多了。
为何？
只怪这时空的读者太爱分享，好文，是藏不住的。
“涨了涨了又涨了，冯部长，这是第七个书商跟我们说要追加明天《相思》日报的数量！”
三花书社，售书部门的负责《相思》日报的组长兴奋地跟冯雅君汇报。
往常，小组长只有接到书商要减少《相思》订购量的电话，而自打《相思》日报开始刊登那篇长篇连载《慕九》后，第一天平平无奇，销量没怎么变化，第二天却跟约好似的，好几个电话说现在就要加购，并约好第三天日报要加数量。
哪怕加的数量不是特别高，没有一加就上千上万张的数，但仍然值得小组长激动。
她知道冯雅君这个世情部部长很是关心这个，所以才兴冲冲来汇报。
“部长，我问了我们的书商，他们口风一致都说是因为突然多了读者来找《慕九》，想要看《慕九》的结局的，我们这篇《慕九》还有几期完结呢？”
几期完结？
冯雅君想着手里的稿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成功了！
在日报上进行长篇连载，完全是行得通的！
而且，她敢保证接下去的销量还会继续攀升，直到稿子连载完！
一周后，冯雅君预测成真，只是，这时候的销量，却是攀升到令她都目瞪口呆的地步！
“你说多少？！”
第12章 天骄
竹闲省广襄市有三大书社，分别是大狸书社，青瓷书社和三花书社。
而这三家书社旗下都有一份主打世情的日报，大狸书社的日报叫《蒹葭》，青瓷书社的日报叫《桃夭》，三花书社则是《相思》。
因为入驻广襄市较其他两家书社晚，《相思》日报也不如《蒹葭》和《桃夭》一样养有不少质量不错的好作者，这便导致《相思》日报的销量在三大书社中一直是垫底的，偶尔成绩难看，甚至被其他名气低的小书社都比下去。
在《慕九》发表一周前，《相思》日报的销量是二十六万。
竹闲省人口大抵在三四百万间，属于中等偏下的人口省市，不计算特别偏远小镇，就数广襄市日报能辐散到的地方，人口大概是两百万左右（有囊括周边距离近的其他省市）。
在全民皆读者的时代，这样的成绩对一家全国连锁的中大型书社来说，委实有些难看。
更别提是在《蒹葭》《桃夭》平均日销四五十万的对比之下。
简直惨烈。
而《慕九》发布一周后，《相思》日报的销量已经突破以往记录，达到了四十二万！
尽管还没达到其他两家日报的平均值，可差距是肉眼可见地缩小了！
冯雅君自是高兴不提，便连书社副主编都投来关注，第一次在部门会议上因为《相思》日报表扬了她。
扬眉吐气！
冯雅君脑海浮现这句话，但在会议上还是很端的住的，一派云淡风轻自谦一下，然后提出《相思》日报以后得改革，比如增加长篇连载，在长篇连载完热度可以的情况下，还可以出单行本，赚双倍钱。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细枝末节这里便不多赘述。
等会议结束后，冯雅君自掏腰包给郁格桑包了奖金，视作鼓励，同时也去催稿，连载一周后存稿快见底，再不催稿很快《相思》日报就要开天窗了。
郁格桑倒是很淡定地掏出了这一周的存稿——五万字。
实际上，若不是这一周每日登门拜访的人太多，郁格桑速度还能更快一点，哪怕没有电脑打字，但是写小说有时候拼的是脑速，她上辈子已写过《慕九》，加上穿越前刚改编过电视剧，郁格桑对剧情还很熟，不存在遗忘掉大部分的事。
但是冯雅君却不知道这是个砍号重来的大佬，面对五万字，还是质量在线的五万字，内心受到的震惊真的不小——
郁格桑，是真的第一次写小说吗？眼前这个十四岁还在念初中的小姑娘，是真的写出《慕九》这样火爆小说的作者吗？
天道不公！
哪怕冯雅君不是作者，她都要为那些勤勤恳恳却天赋一般的作者们哀叹了，哪怕年长多岁，哪怕写过多年文，哪怕很是勤奋，但也比不过这种天才式作者。
冯雅君以为在自己重回江南之前不会遇到这样天才作者，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竹闲省便藏了个天骄。
若是同时代的天才作者与她相遇，该是兴奋还是畏惧呢？
她不得而知，眼下，她更为手里的小说迷住，待看完全部存稿，数一数已发表的字数，按道理，也差不多十二万字，这是一篇长篇完结之时，但冯雅君却没读到要完结的意味，反而为接下去的剧情向往，这意味着——
“格桑，这本小说你打算写多长？”
“嗯，具体多长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好多内容没写，可能再写一个月都写不完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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